外麵馬蹄聲踏步聲引起了大地的微微震動,號角聲分不同節奏響起。
江湖客道“這是要進攻了吧?”
惡霸道“殺到麵前再看能殺多少算多少吧。”
我道“胡人那是在整軍,不過發起進攻也快了。”
寒士一臉決然的衝進來站在我們桌前深呼吸了兩下後下跪磕頭。
江湖客問道“你這是在乾嘛?”
寒士繼續跪著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也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漢家氣節。可我過不了我的心關,我無法看璿兒死,即便是我先死我也不能看她死。”
江湖客道“上一次你為什麼沒求?這次為什麼又要求?我們也想有人能來救,救命之恩,怎麼報答都行。但是我們不會去求。”
寒士道“上一次我覺得還有一絲隱約的希望,所以我沒有開口求先生相救,反而我比你們更能理解他。很難描述,玄之又玄,但是我就是能理解。”
我道“你有悟性有靈根,既然能玄之又玄的理解,為什麼還是要求呢?”
寒士道“人最怕是沒了希望,這一次外麵是五千胡人軍隊,我不怕為愛人犧牲,但是我犧牲了也無濟於事,完全無濟於事,這次情形我真的絕望了。一會胡人殺進來,我拚到死也就罷了,不罷也已由不得我。若沒有遇到先生你在這裡,我也隻能那樣了。”
寒士說到此處已經情難自控的淚水決堤。
寒士頓了頓哽咽繼續道“可先生你畢竟在這啊,我們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你出手會給我們帶來希望,不像我們這麼多人靠自己的力量隻能絕望。都說儘人事安天命,我如果不來求你,放棄了這個唯一的希望,我就不算真正儘到了我能做的人事,隻有儘了一切能嘗試的人事後,才可以安天命。我求先生了,求求你。”
說完寒士一直不停的磕頭,口中一直念叨著“求求你,求求你……”
這一幕看得惡霸和江湖客都動容了。
外麵的人們也紛紛衝進來磕頭求救,擠不進來的就在店外的院內跪地磕頭。
江湖客道“先生,要不你若是可以救救他們你就考慮一下答應吧。”
我道“你們都不明白,我能超凡也是天道當中的安排,我曾經差點也死在兵荒馬亂之中,我那時也已經認命了。是天道的安排,讓我有了奇遇。我能帶著一些超凡本領來世間行走,師門已經明確了我不能過多介入因果,我隻是個觀道的看客。我在天道中也是微如一粒塵沙,我也有我的法則需要恪守。
請彆為難我,我看著這一幕確實也很動容,但你們這樣做多少有點以人多即是正理來綁架我逼我就範的意味。
我如果這次隱身旁觀是不是就不會被這樣要求了呢。”
江湖客道“這……先生說的也有理,我隻是希望你考慮,沒有逼迫你就範的意思。”
我道“我的修為還遠沒到能看懂看明因果的境界,從黃帝與蚩尤大戰以來,幾千年裡生死了多少人,就是從三國至今連年戰爭又死了多少人,那一場場裡若有對比,你們不是人數最多的一次,也不是最艱難險惡的一次,幾千年裡多少人都在順應承受了,我也有點不知所雲了。
這也是我入世修行不斷問心的一個修習體悟過程。因為看不懂因果,我作為看客,不能亂插手凡人間的因果,我若救了你們誰又能知將來你們當中有沒有大奸大惡危害人間之人?
那我亂介入乾預,豈不是好心辦壞事了。”
寒士一邊磕頭一邊帶著哭腔道“先生越說我越覺得明悟,但是你畢竟是在這裡啊,畢竟沒有隱身旁觀,也許這也是天道的一種冥冥安排呢,讓我能求得到。對不起先生,很對不起先生,請允許我繼續求,請容我儘了我的人事。”
寒士早已磕的頭破血流,全憑意誌和內力在支撐,隻剩下這麼一個信念在自我驅動著。
寒士的血從他磕頭的地方蜿蜒流到了我的腳下,當時我進一步動容了。
我歎了口氣道“你至誠至純的請求,你的血能從好巧不巧的正好流到我的腳下,或許真如你所言,也許是天意如此。
你觸動了我,來,快請起。我出去跟胡人談談。”
說罷我把寒士攙扶了起來。
眾人感激涕零又響起了激動的歡呼,連江湖客喝惡霸都濕了眼眶。
我道“大家請安靜,我不是救世主,也做不了,我是被寒士給觸動了,此刻我也相信自有天意。”
說完我瞬移來到轅門外的胡人軍隊陣前。
我用對方五千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平聲道“請你們軍中主將敘話。”
全場頓時安靜了,軍陣中間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道“我們將軍乃大趙國劉曜大將軍麾下的悍將,你是何人?”
我道“我是路過的,喝頓酒就被你們五千人馬圍著了,區區一處野集兩百騎就足以拿下,何勞將軍親率五千大軍興師動眾?”
對方道“我們匈奴騎兵驍勇彪悍,50騎就可以踏平此地,我們劉將軍正行軍聽聞陳郡袁氏的嫡子之一在此地露麵。順便前來緝拿。還不速速把人綁好獻上?”
野集內一片嘩然。
我依舊用穿透嘈雜聲也能讓所有人都聽清的聲音道“那位袁公子已離開許久,你們可以派人進來搜。裡麵所有財務都歸你們,不能讓將軍白走一趟。這些都是平民,就放條生路吧,如何?”
那將軍親自高聲開口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要求?那個什麼袁公子站我麵前我也不認識,沒那功夫去搜去辨識,凡是貴公子模樣的都先抓起來帶走,慢慢拷打然後找認識的人來識彆,再通知袁氏拿大價錢來贖人。其餘人全殺了,裡麵的錢財不也全部歸我。哈哈哈。要不是看你似乎還有點能耐,我都懶得說這麼多。做我的隨軍參謀怎麼樣?”
我道“你若抓得住我可以談,若五千人都抓不住我又憑什麼讓我做你的參謀呢?”
那將軍還沒說話,最早到達的那一百五十騎快馬輕騎已經策馬對我進行攻擊抓捕。我凝神用目光掃視了一百五十匹快馬一遍,眾馬紛紛急停下然後畏懼倒退,任憑騎兵們怎麼駕馭鞭打都是嘶鳴著後退。
胡人陣中再次響起嘹亮傳話聲“先生果然好本事,你可自行離開。”
我道“將軍可願放過這些人?”
那將軍怒喊道“不可能。”
話音剛落,我就疾速衝入陣中一把捏住了那將軍的脖子,然後帶著他一飛衝天,嚇得他在口中大喊“啊!好高。”
然後又極速降落,嚇得他情不自禁緊閉雙眼張大嘴麵目皺成一團。
到了地上仍在驚恐的啊啊大喊。
我道“你覺得你剛才已經死了幾回了?”
那將軍睜開眼喘息了一會道“兩……兩回?”
我道“可是你隻有一條命,怎麼夠死兩回呢?”
我繼續道“要不你放一人我就帶你這樣死而複生一回,一命換一命,這樣你把他們放了是不是就不虧了?”
那將軍驚恐道“不要,不要,剛才那樣的飛上飛下我再也不要經曆了。”
我道“那你現在可以撤兵放了他們嗎?”
那將軍猶豫了一下道“先生是神人,要我命你就拿去吧,你能輕易殺了我,卻未必能一人打贏我五千人馬。昔有諸葛亮七擒孟獲才使之服。你敢不敢放我回陣中,待我率五千人馬與你戰一場?你若贏了才聽你的。”
我道“好,如你所願。”
那將軍趕緊跑回陣中,親衛立即遷馬來接,很快五千人就變換陣型把那將軍重重護衛起來。
轅門內所有人都在高聲歡呼“先生威武!”“先生必勝!”“天佑我等!”
“先生果然好本領。”
一道心聲在我心湖裡響起,我竟一直未察覺到附近有高人隱藏。
一道煙型扭動漸漸幻化出一個身影,戎裝鎧甲手提長槍胯下一匹棗紅烈馬,渾身煙霧繚繞。
我打了個道門稽首問道“可是冥府鬼將?”
鬼將道“正是。我領得任務於此時分率陰兵來此地接收一眾亡魂,時辰本已到,現在卻沒有一個亡魂,該當如何是好?”
我道“無量天尊!我本想……”
鬼將道“剛才你對眾人所言我都聽全了,所以我認為你值得一敘。你雖未成仙,但也不可以凡人視之,尤其你來自世外仙山,非凡塵道士,不該插手介入人間因果啊。道理你都是明白的,此次你要做好事,卻壞了我的事,我此番拘不到亡魂,回去該如何交代呢?”
我抱拳道“我以為或許皆是天意,不然將軍如何解釋適才寒士磕頭流血會蜿蜒流至我腳下呢?”
鬼將撫須道“嗯,這個本將也解釋不了。那我回去就如實彙報,我會注明這個細節。至於地府記不記賬,你的師門護不護你,天道認為你的所為究竟當賞當罰,那你就自求多福,然後安天命咯。”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唉,小道也是初次下山曆練,師父沒告知明確具體的條條框框,這或許也是我們這一脈被允許天下行走的修心煉心過程吧。既然那一刻選擇相信那是天意,又決定做了,那就一人做事一人當。隻是連累了將軍跑空趟,此情以後當如何還是好?”
鬼將哈哈一笑道“其人誠心正意,將來你若修為更上層樓可以自由到地府作客時,可以喝一杯,交個朋友。我姓霍,西漢武帝時期生人。你生於東漢末年,同屬漢朝。在光陰長河裡,也可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同鄉吧。”
我再次打了個道門稽首道“原來是霍將軍,不知與霍去病將軍可有關聯?”
霍將軍笑道“正是,與霍去病大將軍是族親,當年曾隨大將軍一起征討匈奴,封狼居胥。至今思來,仍感壯懷激烈。今天你在匈奴的刀鋒下救了漢人,職責以外,我個人是很感慨欣慰的。”
說完一抱拳就消失不見了,我對著剛才位置抱拳。
當我回過神來,匈奴大軍以絕塵而去,隻餘幾百人馬在眼前。
江湖客在旁道“先生剛才在想什麼事?匈奴那個姓劉的在等你回話,等了一會看你沒回應就撤了,跑得賊快。”
寒士再次當麵叩謝起身後說道“先生,那匈奴將軍作勢本欲與你一戰,見你氣定神閒雲淡風輕,可能是覺得沒有半點勝算,他就果斷撤了。臨走前還跟你道彆。但你沒理他,哈哈。”看得出寒士心情很好。
我問道“那為何還留了眼前這幾百胡人依舊躍躍欲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