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嫌棄嫂嫂小門小戶,難以為表兄上進帶來更多幫助,故而頗為不喜,想讓兒子休妻另娶。
終於,某次她收到了表兄的來信,為了不拂逆母親意願,表兄與那劉蘭芝和離了。
她幾乎要從榻上跳起來,衝著天空大聲疾呼了。
隻是,叔父的到來打碎了她的美好夢境。
杜嬋想,那應該是叔父數載來第一次踏入她母女二人的小院中。
阿母在應聲開門後,當即臉色便沉了下來,想要嗬斥叔父的樣子。
還是叔父打躬屈膝,頗為一番告饒後,才略略熄了怒氣。
阿母也不請他進來,隻是隔著門檻相詢。
杜嬋那時忽然覺得,叔父看向自己的慈祥目光中流露出了一股令人生厭的欲望來,自己好像是在砧板上瀕死的魚兒一般,接受著廚師的審視。
他是來給自己定下一門婚事的,稱對方是新近入主徐州的溫侯麾下大將,侄女美貌遍傳徐州,其人與侄女才貌相合,定能成就一段佳緣。
杜嬋知道,阿母正為著自己的婚姻而感到焦慮,自己已然是個雙九年華的老姑娘了。
她也知道自己為何難以婚配,無非就是作為前任族長的獨女,受到現任族長的刁難,還隱隱與一些宗族內醃臢不堪的醜聞相聯。
如此這般,即使自己生的美貌,也不會有多少男子問津。
往日自己還自得其樂,不想卻成了阿母的一道心結,叔父當即便被請進院落細細問詢。
阿母問一句,叔父答一句,竟將那人誇得天花亂墜,好似神仙中人般。
自己對什麼大將根本不感興趣,一心隻想趕緊趕走叔父,故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個婚約。
叔父並未說些什麼,隻是麵色有些難堪,連茶水都未曾碰上一碰,便鐵青著臉大步離開了。
幾日後,族中便傳出,二人婚約已成,將於某良辰吉日成婚的消息來。
杜嬋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便自己壯著膽子前往族長大宅中討要說法。
不想,叔父竟拿阿母威脅自己,若是不接受婚約,就斷了阿母的月例,還說要將阿母趕出宗族,死後不得入祖墳。
杜嬋根本無法想象什麼樣的惡人才會想出如此惡毒的法子來對付她的阿母,何況還是她的親叔父。
眼見少女被驚駭得無以言表的麵容,叔父又緩下聲來,對她說,隻要她嫁過去,阿母的月例將會重新回到族母的地位上,全族也會集體供養她一個寡婦,保證她在族中的地位。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給堂兄寄出一封書信,最後詢問一遍他的心意。
在信中,她直白地問詢了表兄的心意,是否願意帶自己出奔,行那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故事。
隻是,回應她的,依舊是表兄無情地拒絕。
她剛剛收到信件,叔父便準備好了一應嫁妝,將她送給了這個男子。
坐上吉車的那個女子仿佛已成了一具行走的僵屍,對外界任何美好都感受不到了。
在婚禮前夜,她聽得往來的婆子們的碎語,得知自己的夫君將是呂布的一個親衛,傳聞性情懦弱,頗為不堪。
還說呂布有些下屬的妻子,便是他光明正大養在外麵的彆宅婦。
自己不想受此之辱,便偷偷藏了一柄阿母刮魚的匕首入袖中,想要在新婚夜以死相逼,保自己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