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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的力量

第151章

安靜的廢棄地下軌道, 褚澤垂眸看著地麵上扭動,試圖攻擊空間的小人們。

他目光淡淡,抬手在半空畫了一下。

一片一片地麵漂浮在半空, 扭曲著, 在其中露出了變為二維畫麵的所有軍需品。

然後他慢慢低頭看向那群像素小人:“萊奧多, 以及……波利·羅蘭。”

褚澤自語道:“倒是一個好買賣。”

他手掌在半空虛握,空間被劇烈壓縮, 那一片片二維圖畫, 轉瞬化為了一顆圓形的球狀物,裡裡外外印著一個個像素小人, 以及被二維化的鋼筋水泥。

“等著耀銀帝國來贖吧。”褚澤看著這顆球狀物之內,那代表著“波利·羅蘭”的像素小人,若有所思道:“羅蘭家族……好像和尚通集團有關係。”

褚澤抬眸看像同樣被變成球狀的軍需品,感覺有些有趣。

——尚通集團下的羅蘭家族, 與第二作戰軍的一名少將, 暗中交易軍需。

如果沒有記錯。

褚澤回想起了之前祖源告訴他的一則消息。

三年前,耀日部落突然遭到火狼部落和熊羆部落的聯合進攻,其幕後就是尚通集團在主使,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當時會出現高科技武器以及幾百架重型機甲。

“尚通集團?”韓亭熙聽到了褚澤的聲音, 他問道:“與萊奧多進行交易的人是波利·羅蘭?”

褚澤應了一聲:“嗯。”

“他進行了偽裝, 但瞞不過我。”

韓亭熙嘖了一聲:“又是尚通集團。”

尚通集團在尚汝成成為當家之後, 讓他作為二公子的時候步下的手段暴露於人前, 之後,幾乎是以一種搭上流星的速度, 迅速在眾多貴族財閥中獨占鼇頭。

現在已經隱隱有了與鳳京奧古斯塔、金家、木家等大家族分庭抗禮的氣勢。

“羅蘭家族就是那個尚汝成未婚妻背後的家族。”韓亭熙對褚澤詳細說了一下:“尚家最近幾年在議會中也占據了不少話語權, 不過,如果將他們押送回軍部審查, 再曝光錄像,應該會對尚家造成一些還算嚴重的影響。”

“隻是還算嚴重的影響?”褚澤輕笑一聲,帶著輕嘲:“涉及損害軍部利益的事,對你們帝國的貴族,原來也算不上傷筋動骨?”

韓亭熙無語凝噎。

他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因為褚澤說的都是事實。

他們帝國,上到首相,下到普通官員,有一大部分都是維護貴族利益的派係,軍部的話語權也有相當一定程度掌握在貴族手中。

“……說不準,”韓亭熙歎了口氣:“我不知道尚通集團到底在想做什麼,但這次尚汝成一定會上軍事法庭,到時候彆的財閥勢力應該會趁機將尚通集團的利益瓜分一下。”

耀銀帝國存在了四千多年,在這漫長的時光中,貴族出現,他們積累資本,並逐漸掌權,最終成為帝國規則的製定者,

褚澤拋著手裡的球狀物,裡麵的東西和像素小人正東倒西歪。

踩在淩亂的碎石地麵,從廢棄地下軌道中走出來之後,褚澤抬手將這片被封鎖的空間恢複原狀。

漆黑的夜色中,他的身影驟然消失。

再次出現,則是倚靠在鐘樓的牆壁之上,霓虹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韓亭熙回頭就看見了他。

“給。”褚澤將裝著軍需品的那個球狀物扔給韓亭熙,嘴上笑著說:“祝你早日升官。”

韓亭熙手裡擺弄著這個球狀物,語氣帶著幾分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也是空間側的異能者,所以他能清晰感受到不同維度之間,空間那層厚厚的壁壘,如同天然的法則,不可以人為隨意變換。

他現在是三階中級,雖然對於同水平的空間側異能者他仍然保持自信,但也同樣非常清晰地明白,僅憑他現在的實力,是無法將現有空間進行維度轉換的。

“想知道?”

褚澤狹長的眸子輕輕眯起,對韓亭熙勾了勾手指:“來求求我。”

韓亭熙嘴角向下撇了一下,手撐在地上用力,人站了起來向褚澤走過去。

褚澤就這麼倚著牆,看著韓亭熙不緊不慢走過來,姿態放鬆隨意,眼眸看著韓亭熙的時候泛著笑意。

“啪。”

一雙筋骨纖細,但並不女氣的手掌按在了褚澤臉側的牆壁上,韓亭熙微微傾身,挑著眉峰,單指抬起褚澤的下巴,帶著蘋果味兒的氣息掃在褚澤唇上。

韓亭熙哼笑:“你告訴我唄。”

兩人身體挨得很近,韓亭熙尾音像把小刷子搔得人直癢,褚澤抬手攬住他的腰,身體站直了點,將韓亭熙直接摟進了懷裡。

他微微低頭,含住了那兩片玫瑰花瓣一樣可口的唇,聲音含混:“又撒嬌。”

韓亭熙不滿地聲音被褚澤吞入腹中,在深吻的最後,褚澤在他耳邊說:“因為法則。”

韓亭熙聽了跟沒聽一樣。

五階會接觸規則源域,初步了解規則,那是一個浩瀚而讓人不由得向往的程度。

在宇宙中,也有這樣一個說法——五階之下,皆為凡人。

如果說二階和三階之間,是由“人”到“超人”的蛻變,那麼四階到五階,就是由“超人”到“非人”的質變,四階和五階之間,有著巨大的、無法彌合的鴻溝。

褚澤的這句話,讓韓亭熙更加清晰地意識到了,接觸法則與無法接觸法則的異能者之間的差距。

也難怪……

韓亭熙心想,難怪褚澤能夠將四階玩弄於股掌之間。

儘管他的外在表現隻是三階水平,但他在三階就接觸了五階才能擁有的力量,所以說他是“不完全的五階”也沒有毛病。

“不過——”

褚澤又親了親他的嘴唇,慢慢地說:“想要感受規則,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韓亭熙還沒反應過來褚澤是在向他炫耀,還是在意有所指,就感受到了靈魂之上的一股巨大的牽引力。

眼前一片白光,意識在一瞬間幾乎要潰散。

而在這時,褚澤緩緩的聲音送入了他的意識深處,喚醒了即將被這巨大的壓迫力而衝散的靈魂。

“——亭熙。”

當意識回籠,韓亭熙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難以描述的維度之內。

這裡沒有方向,沒有邊界,似乎連時間都沒有。

感受力在這裡失靈,韓亭熙意識沉浮中,連自身的存在都要忘記。

但他的身邊,一直有一個熾熱的、滾燙的、無比熟悉的意識,牢牢包裹著他,指引著他在這奇異的維度前行。

“規則源域。”

韓亭熙“聽”到了褚澤的聲音。

他渾渾噩噩,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而在看到象征褚澤的那團混沌霧氣,將一顆顆流星送入自己身體之後,靈魂下墜。

意識歸籠。

韓亭熙渾身如同被汗水浸透,那短短的幾秒鐘,他好像經曆了不可計數的時光一樣,意識如果沒有褚澤的維護,就要頃刻間被規則源域的力量侵蝕消滅。

他上下起伏喘息,終於思緒變得清晰了很多,他幾乎以一種掛在褚澤臂彎裡的姿勢支撐著身體。

韓亭熙迷蒙地張大眼睛,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被水浸過的霧氣,他訥訥開口:“——那是什麼?”

褚澤摸了摸他的耳朵,手滑過他的發絲,揉了揉韓亭熙毛茸茸的腦袋。

“是規則源域。”

細碎的星光從韓亭熙眼底浮現,一種驚愕讓他不可遏製地微微張開嘴唇。

這種震驚又帶著點崇拜的眼神,讓褚澤心裡倏然炸開了一朵花。

——那朵花大概是柔軟的小玫瑰,可愛又漂亮。

“哇。”

韓亭熙忍不住又哇了一聲:“牛逼。”

憑他匱乏的文科水平,隻能用最直白的話表達對自己男朋友的震驚。

他很早就知道褚澤牛,沒想到這麼牛。

連規則源域,這個在宇宙中堪稱未解之謎的地方,都能隨便進去。

而褚澤,對此隻是矜持地挑了下眉。

他低笑了聲,纏纏綿綿地在韓亭熙耳畔說:“看看自己的精神海。”

他說完,韓亭熙才發現在,自己的精神海,那枚異能種子附近多了幾個光點,如同一顆行星旁環衛的衛星,熠熠閃光。

韓亭熙感受了一下,發現那圍繞著異能種子的,是在規則源域裡,自己意識朦朧之時,褚澤為他捉住的流星。

一種法則力量的碎片。

玄奧、晦澀,幾乎無法被人理解。

“這是——”韓亭熙沉入精神海上方,精神力在異能種子旁邊轉了一圈,他抬眼看褚澤:“與我的異能同源的規則?”

長指拂過韓亭熙的眼角,褚澤碾著他的耳垂微微點頭,他垂著眸看著韓亭熙,眸光輕輕閃爍:“很有趣的一件事。”

褚澤眸色深深,緩慢地、意有所指般地說:“我擁有和你相同的異能。”

我擁有和你相同的異能。

這句話,褚澤的聲音依舊低沉華麗,但卻帶著某種試探。

韓亭熙神色沒變。

看著褚澤的神色,心裡升起一種興味來。

這家夥,終於察覺到不對了?

不對。

或許,他是早有察覺……

韓亭熙想起了三年前在耀日部落。

那時候,褚澤大概就產生了二人之間存在某種聯係的想法。

隻不過……因為涉及帝國絕密,耀銀帝國公民“褚澤”這個身份被加入絕密檔案,在他確認死亡後,更抹去了其一切痕跡。

所以,才會讓褚澤陷入困惑。

他無法查到任何過往存在的訊息,也就無法對那個被抹除了痕跡的韓亭熙的前男友,而產生懷疑。

畢竟那是韓亭熙承認的,他唯一死去的前任。

褚澤垂眸凝視韓亭熙,目光落在他挺翹的鼻尖上。

如果說,韓亭熙是將自己當做那個前任的替身,雖然可以解釋韓亭熙毫無芥蒂的親近和愛意,但依舊無法解釋一點。

——那就是他們的異能。

褚澤對於能量的掌控,已經不在異能的條條框框限製之中。

隻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捏造出一個全新的異能。

各種異能之間,也能夠隨意變換、融合。

這讓他有的時候,幾乎忘記自己最開始擁有的那些異能。

韓亭熙的聲音打破了褚澤的思索:“不是巧合。”

在褚澤忽然變得微微愕然的視線裡,韓亭熙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看上去得意的笑容,他勾著褚澤的脖子,湊近他的麵孔,唇貼著,語氣帶著輕快的笑意:“你這個小傻逼。”

褚澤:“…………?”

正在等著下一句話,結果等來了韓亭熙一聲寵愛的傻逼。

手用力拍了一下韓亭熙的屁股,褚澤沉聲說:“為什麼不是巧合?”

韓亭熙卻不回話,隻是像小貓一樣舔褚澤的唇縫,笑著問:“不親了嗎?”

褚澤拿他的撒嬌沒有辦法。

於是隻能惡狠狠把韓亭熙的嘴親腫,讓唇瓣泛著紅玫瑰一樣的色澤。

距離他們幾米遠處的時鐘,時針哢噠一聲,指向了十二點。

鐘聲敲響,在悠遠的鐘鳴裡。

韓亭熙窩在褚澤的懷裡,小聲地對褚澤說:

“我會將玫瑰和真相一起交給你的。”

要做什麼?

第152章

賞金聯賽依舊如火如荼, 突圍賽在3月20日落下了帷幕。

專業評審們將在層層分析之後,在智腦的輔助分析之下,對所有勝出者進行排名。

韓亭熙, 以無可爭議的姿態高居榜首。

在突圍賽之後, 就是按照排名的挑戰賽。

挑戰賽的選手決出之後, 隻剩下了883名。

這些選手被統一安排在了一個巨大的行星上,這顆行星上有三名五階異能者坐鎮, 並且主辦方還斥巨資, 將這顆行星做了超級改造。

夢多公國將可以維護恒星係級彆的防禦工事,修建在了這顆聯賽行星上。

可以說, 隻要這些異能者,不集體自爆,這顆行星就算千瘡百孔,也不會順間被擊碎。

而挑戰賽的規則, 也如往年一樣。

全體選手被仔細檢查了攜帶物品, 不允許攜帶任何高科技武器或者偽宇宙瑰寶。

後半的選手,可以在該場地的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向排名前半的選手提出挑戰。

挑戰期間,由五階異能者監控,不允許一對多的局麵存在, 確保公平。

若挑戰者勝出, 則占據被挑戰者原來排名, 被挑戰者排位下降二十位。

在這樣對抗十天之後, 淘汰後四分之三的選手。

如此規則,讓整個賽事變得格外激烈起來。

當每一個被挑戰者出現時, 不僅是這位被挑戰的選手擔心自己的排名, 其他卡在淘汰線邊緣的選手,也會更加擔心被挑戰者的失敗。

褚澤等榮譽評審以及專業評審, 也會被邀請來到這裡。

他們有自己的一片活動場地,同選手之間分隔開來。

因為專業評審雖然經驗老到,並且專業知識過硬,但他們大部分是不能與進入賞金聯賽挑戰賽的這群站立超常的異能者相比的。

但凡有一點被戰鬥波及的可能,這些評審都有可能橫死當場。

雖然褚澤覺得並不需要這種特殊保護,但他也不會沒事找事,跳出來說自己不需要。

褚澤此時,正高居雲端,雲上為評審們設立了一座小型雲中觀戰亭。

主辦方對於評審們可謂是照顧妥當,也存了幾分想要討好各榮譽評審所代表的的背後一級文明的原因。

雲霧繚繞,四周是通透的水晶質感的虛擬屏,將這座觀戰亭四麵圍起,其上有著各個選手的視角。

褚澤懶懶為自己斟了杯酒,這是夢多公國境內一顆行星上生長的特殊植物,入口甘冽清爽,如同飲下一口冰冷的寒泉,卻又在肺腑中騰起燒灼的熾熱。

他淺淺讚了聲:“好酒。”

旁邊來自洛塔利亞爾共和國的,是一位女性研究員,她看著褚澤,笑著搭話:“醇而不烈,唇齒留香,這酒確實不錯。無相閣下如果喜歡,以後讓主辦方多送一些來。”

褚澤指尖點著酒杯,目光落在屬於韓亭熙的那塊虛擬屏幕上,看了半晌,才好像聽到女研究員的話。

他笑著搖頭:“總喝會膩。”

女研究員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韓亭熙,問:“這是耀銀帝國那位來自軍部的上尉。”

她視線在韓亭熙和褚澤身上打了個轉兒,忽然想到最近的話題不斷地,圍繞在這兩位身上的各種花邊新聞。

雖然媒體至今沒挖出來他們怎麼結的仇,但普羅星網網民,已經在各媒體煽風點火、誇大其詞之下,對二人仇視的狀態深信不疑。

——不過,也還有例外。

星網上,不知怎麼冒出來一堆夾雜在韓亭熙狂熱粉和無相狂熱粉對罵之間的“奇異”角色。

他們統一口徑,總是發著“啊啊啊啊磕到了”“鎖死鎖死,通通鎖死”之類的話。

甚至在那日兩人約戰的新聞之下,大規模出動,似乎各個都要暈死過去,發表了一堆讓人額角抽搐的言論——“親了親了絕對是親了!”“咬嘴唇好色哦!”“狂野的不倫之戀”。

這種狂熱的CP粉,女研究員還是略知一二的。

這讓她看著褚澤的目光,總帶著幾分藏不住的八卦之色。

出於某種直覺,這些日子坐在評審席上的相處,讓女研究員覺得,無相和韓亭熙之間,絕不像媒體所說那樣。

褚澤輕飄飄看了眼女研究員,冷淡的瞳孔漆黑,儘管進行了易容,女研究員被他看了一眼,仍能感覺到了一種透骨的鋒銳。

她瞬間明白褚澤這一眼的意思了。

——想八卦,不想死,就憋著。

無相的威懾力讓女研究員轉移了話題:“萊奧多少將已經失蹤很久了,不知道耀銀帝國還要不要在後續的比賽日安排一個頂替萊奧多位置的人。”

褚澤轉著手裡的酒杯,澄澈的淡藍色酒液隨著杯子的旋轉,而在正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手指對於力的掌控精妙絕倫,沒有一滴酒從杯中灑落。

他聽到女研究員的話,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疏懶地應了一聲:“應該會吧。”

“好好一個人,怎麼就失蹤了?”

褚澤凝眸遠望,在雲端隔著縹緲的雲氣,穿破空間,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裡有一個美麗溫婉的女人,正在伏案寫著什麼,她的手邊放著一顆球狀的物品,仔細看去,似乎在球麵上有不斷移動的像素小人。

她似有所覺般,將耳邊的發挽至而後,抬起頭,輕輕笑了一下。

褚澤聽到了天兆長輩似的鼓勵:“不錯嘛,已經有幾分祖源漫遊宇宙的風采了。”

他收回了目光,隨口回答女研究員的疑問:“招惹仇家了吧。”

女研究員輕嘶了一聲:“都是三階了,還能無聲無息消失……我回去要讓上麵對分幾個護衛給我。”

褚澤飲著酒,沒再和旁邊那些評審們搭話。

他看著韓亭熙。

韓亭熙此刻剛慢悠悠踱步,從一場爆發的戰鬥旁邊散步離開。

爆炸的煙塵在接近他身體的那一瞬間,就被無形的力量泯滅。

灰頭土臉、滿身流血的異能者能量枯竭,如果沒人乾涉,眼看就要陷入休克。

沒等五階們動手,韓亭熙就操控著空間,把人傳送到醫務室內了。

他在這裡已經待了七天,這七天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向他挑戰。

這是顯而易見的。

他那場比賽進行的乾脆利落,輕鬆寫意,甚至連真實實力都沒有展露,就碾壓式的,拿下了突圍賽最快結束的記錄。

所有複盤的選手,隻要長腦子,在看到了那場比賽的錄像之後,都不會想不開去找死。

這裡不是第二世界,在挑戰失敗之後,他們的傷勢不會像第二世界一樣複原,而是真實存在的。

而這些傷勢,幾乎可以決定自己下一場戰鬥的局勢。

為了不讓排在自己後麵的人有機可乘,沒有人會去挑戰韓亭熙。

——就讓他繼續在榜一掛著吧。

這是所有選手在看到韓亭熙時,內心的唯一想法。

而排名前列的那些四階異能者,他們雖然看韓亭熙在第一位很不順眼,但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他戰鬥。

萬一輸了,排位不變,還會受傷。

所以,韓亭熙隻覺得這幾天真無趣。

終端上交,也禁止去第二世界——隻有一個軍用攝像被他偷偷裝在了休息室內。

在這裡唯一的娛樂,就是戰鬥,或者旁觀彆人的戰鬥。

如此生活,還要進行七天。

不過,韓亭熙也不是真的沒有樂子。

比如——每晚都會夜襲的某位評審。

曾用名褚澤,現用名星野,稱號無相的這位英俊評審,總是夜會比賽選手。

也就仗著沒有人能發現他的惡劣行為。

不過褚澤每天也不會和韓亭熙相處很久,畢竟這顆星球上還有三名五階異能者。

褚澤總是卡在他們發現的邊緣,戀戀不舍地將韓亭熙翻來覆去親一遍,才回到評審的休息室。

褚澤透過屏幕,看到韓亭熙慢慢伸長手臂,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地坐在山頭,俯視著兩位異能者戰鬥,還順手將附近的空間整理好,將逸散的能量消滅。

他低低笑了一聲。

惹得旁邊的評審悄悄看了他一眼。

過了片刻,這顆行星已經到了日暮時分,於是褚澤也不再繼續坐下去,站起身,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收到了來自祖源的消息。

祖源這個人,神出鬼沒,常年意識活躍在第二世界的各個角落,精神力觸角縱遊宇宙,就連一級文明的防火牆都防不住他。

所以,憑他的神經質風格,是不會正常發消息的。

如同靈光一閃。

褚澤腦海裡的雇傭麵板上,非常突兀的多了一條來自祖源的留言——

——我親愛的寶貝的野,爸爸很久沒見你,甚是想念。

這是第一條。

褚澤看著那個“爸爸”,五官冷的像是一塊難以融化的冰。

一年之前,祖源忽然感歎道:“一百多歲了,我想要個孩子。”

然後當時正好休息狀態,坐在祖源辦公室裡彙報情況的褚澤,就被祖源用打量的目光,心花怒放的神情看了幾眼。

從此之後,祖源發來的消息,總要加上一個“爸爸”。

褚澤無視這條,三年來,他對於祖源的腦子不好也有了幾分深刻的體悟。

他看向下一條。

——注意殺手哦。憑一己之力招惹耀銀帝國財閥追殺,爸爸為你驕傲哦……不過要提醒你,儘快離開夢多公國,回到兵團勢力範圍。

褚澤垂下眼思索,指尖輕輕敲擊著麵前的桌麵。

他此時,已經站在了韓亭熙的休息室內。

這裡不算寬敞,但卻一切俱全。

他撐著下巴,打量著韓亭熙簡單擺放著幾本有關軍事的書籍,以及其上的抽紙、台燈、小時鐘、垃圾簍等,長指翻著書頁掃了幾眼內容。

有點無聊。

怎麼還沒回來?

褚澤將幾本書迅速看了一遍之後,桌子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當前行星的晚間時分。

在他的感知之中,韓亭熙正坐在醫務室旁觀醫師的治療手法。

褚澤:“……”

他算是感受到韓亭熙這幾天有多閒、多無聊了。

於是隻能等。

褚澤開始打量起這間一廳一室一衛的小房間。

緩緩踱步,信息在眼前交錯,逐漸讓褚澤窺探到韓亭熙在這裡短暫生活幾天的影子。

有抻著懶腰跳起來砸在床上的,有大大咧咧扯下上衣光著上身的,也有帶著水汽從浴室圍著浴巾出來的,也有圍著浴巾撅著屁股安裝攝像的……?

褚澤目光一凝。

他罕見地帶了點凝重,停步在了韓亭熙床頭櫃的位置。

然後,低頭,沉默。

褚澤遲疑著想。

——他裝軍用攝像,是要做什麼?

一朵玫瑰

第153章

賞金聯賽挑戰賽結束於4月3日落下了帷幕。

在同一時間, 當前宇宙眾多文明下達了戰時政策,大規模娛樂性活動或者場所被迫中止。

也就在挑戰賽結束的第二天,下一賽程還沒公布, 距離“迷霧”十萬光年的夢多公國, 就受到了一次來自宇宙邊境的超遠距離攻擊。

當時空間被多維度封鎖, 所有處在夢多公國的人,都在那一天通過新聞, 看到了一場倏然降臨, 然後倏然消失的死光。

能夠將一切生物滅絕的射流,被一級文明及時攔截, 並在不久後,經過多方商討,由聯賽主席召開發布會,公布本屆賞金聯賽就此終止。

褚澤聽到這個消息時, 並不意外。

在麵對宇宙級的文明時, 戰火從來不是限於一片空間那麼簡單。

——賞金聯賽聚集了當前宇宙的精英戰力,理所當然成為不死者文明的攻擊目標。如果此次無聲出現的突然進攻成功,那麼無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當前宇宙中層戰力。

褚澤此刻正聽著終端對麵的人說話。

“您要什麼時候回來?”

他腳步平穩, 走在一個鋪著厚厚地毯的長廊裡, 兩側是零星幾個房間的房門。

聽到終端對麵的男聲, 褚澤“嗯”了一聲。

對麵有些無奈:“……星艦還有四個宇宙時起航, 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個五階,十個四階, 且都為超階異能擁有者, 如此手筆,也隻能是財閥貴族出手……”

百安歎了口氣, 對終端對麵的褚澤說:“請您儘快返回星艦吧。”

終端被掛斷,褚澤挑了挑眉,聽出了百安藏在語氣中的一點憤怒。

褚澤站在前方一個電子門前,輕鬆解開了對他來講形同虛設的鎖,手搭在門把手上,推開門,低聲自語:“急什麼,還有四個宇宙時呢。”

門輕輕合上。

無形的力量從門口延伸出去,一切褚澤經過的信息消失不見。

具備多個宴會廳的禮堂之內,香風鬢影。

韓亭熙長身玉立,修身的禮服將他襯托得極為挺拔俊美,腰線之處的布料收束合身,瘦削的腰如一把彎刀,利落而漂亮。

他手握著一杯酒,微微垂眸,聽著身旁那些來自帝國高層的誇獎,嘴角輕扯,睫毛之下的神色,暗藏著幾分不耐。

他一向對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缺乏耐心。

這群帝國高層或者貴族,從耀銀帝國遠道而來參加夢多公國皇室舉辦的宴會,對於這次賞金聯賽挑戰賽的第一名,抱有著極大的熱情,翻來覆去在他耳邊誇獎或者說一些招攬的話,耳朵都要起繭。

韓亭熙再次隨著對方的舉杯抿了一口酒。

距離匆匆舉辦的閉幕式,已經有了十二個宇宙時。

這期間他被頒發了星河獎章,將作為賞金聯賽開展以來,最“幸運”,最“沒實力”的一位最終勝者被記錄在冊。

這讓他心情不是很美好。

賞金聯賽從最初,以鼓勵民間異能者站出來為目的,到現在成為全宇宙的最熱門賽事,儘管中間有近千年停止了這一賽事,但所有賞金聯賽的最終勝者,無疑都是毫無爭議的,用實力將所有對手擊敗,才獲得星河獎章的。

隻有韓亭熙,是個例外。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隻能十分憋屈的,在帝國高層樂嗬嗬的笑容裡,扯著唇角將星河獎章收入懷中。

酒氣微醺。

韓亭熙抬腕,飲儘最後一口酒水,輕輕舒了口氣。

終於結束了。

這無窮無儘的應酬。

他腦袋都有些輕飄飄的泛暈,飲下的酒液如同一道火線,從喉嚨中刮過,滾入肺腑,奇異的能量滋潤著精神海,也讓異能者們感受到了醉意。

“要回去嗎?”

伊利亞及時站在韓亭熙身邊,抬起手扶住韓亭熙的胳膊,當發現韓亭熙還能站穩之後,又退了半步到他身後。

韓亭熙嗯了一聲。

他步伐穩健,眉宇間依舊冷冽不馴。

但熟悉韓亭熙的伊利亞,能夠瞥見韓亭熙趨於渙散的眼神,他上司的眉眼像是籠上了一層霧氣,眼角和臉頰上的紅,也顯示出他酒量不佳。

伊利亞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上司這張臉的殺傷力。

他在看到韓亭熙拿起酒杯的時候,就默默站在了不遠處,等到韓亭熙終於能擺脫應酬之後,更是寸步不離.

——沒有彆的原因,他已經記不清在類似的場合,他上司被多少圖謀不軌的人盯上過了。

為了避免韓亭熙失手讓意圖作祟的人人間蒸發,伊利亞儘職儘責地象征性問:“我送您回去?”

韓亭熙蹙著眉,小聲嘀咕了一下。

普通人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作為三階異能者的伊利亞卻聽的非常清楚,然後他的表情就變得一言難儘了。

他深深看了韓亭熙一眼。

這一眼,好像透過這副人模人樣的冷酷外表,瞥見了韓亭熙的內心一樣。

他有些好奇韓亭熙這個現任的、需要保密的情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讓韓亭熙哼笑著說出“不用送,有個家夥會吃醋”這種話。

據他所知,韓亭熙與此人的戀情,也不過就是一個月……而已。

韓亭熙揉了揉眉角,意識勉強聚攏起來,呼出一口酒氣,慢吞吞道:“你留著替我應酬。”

伊利亞吸了口氣,砸了一下嘴,還能嘗出嘴裡酒水的回甘。

他抬頭瞅了一眼落日黃昏的景色,又看了一眼背影堅定離開的韓亭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一臉木然轉身回去。

行。

總有人春宵苦短,總有人負重前行。

副官,就是拿來用的。

這裡禁止使用空間異能進行範圍移動,韓亭熙是自己慢悠悠走回去的。

在天邊被日落染得金紅時,他帶著醉意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推開門,褚澤正借著外界的光,在窗邊翻閱一部書籍。

黑發上有金色的陽光跳躍,沉入書中的側臉,在此刻英俊如神祇。

他不緊不慢合上書,然後才撐著下巴,抬起眼看向門口醉醺醺的韓亭熙。

韓亭熙皺著眉看著他,二人對視,褚澤看到了他眼睛裡的不滿。

下一秒,就聽到韓亭熙帶著幾分熏然道:“我進來很久了。”

褚澤立刻明悟了。

他忍不住低聲笑,眼角彎起來。

“很久了?”他重複韓亭熙的話。

從韓亭熙進門,到褚澤合上書看向他,總共不超過一分鐘。

但喝醉了的韓亭熙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他隻覺得,自己已經在門口停留了很久,而褚澤還不緊不慢看著書,然後又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看向他。

“太慢了。”韓亭熙抱怨著嘟囔,抬起長腿晃悠著往前走,走到一半,就撞入了一個熟悉的溫熱懷抱。

褚澤先是親了親他的發頂,單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給他解衣服扣子。

之後才輕笑著啄韓亭熙的唇瓣,低聲告罪:“下次會第一時間就看你。”

“沒有……下次。”韓亭熙被吻得呼吸急促,因為酒醉而變的困難的喘息,讓他在潮濕的吻中,有些貪戀地攫取親吻間隙的空氣。

整個人也沒骨頭一樣,被褚澤從門口抱到客廳,將衣服脫了一地,又被壓在了床上深吻。

韓亭熙小聲嗚嗚了兩聲。

“彆、彆他媽親了……喘、喘不上氣。”

帶著熱氣的唇終於分開,褚澤的拇指蹭了蹭韓亭熙的唇角,手臂撐在韓亭熙耳側,人懸在韓亭熙上方,看著韓亭熙像條小魚一樣嘴唇開合著喘氣,忍不住一直笑。

怎麼這麼可愛?

他低下頭又親了親韓亭熙,惹得他不住在褚澤懷裡推搡,眼角都沁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唔……”韓亭熙皺著眉,細長的手指按在褚澤的臉上,頭向左側蹭,試圖擺脫不讓他呼吸的褚澤。

但效果不佳。

褚澤還偏偏十分惡劣地,想看韓亭熙被欺負的樣子。

於是韓亭熙咕噥著罵了一句很臟的話,扭過頭,直接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頭枕在胳膊上,背對著褚澤,抬起手豎了個中指。

褚澤伸手將他的中指按回去,大手將他的手背扣住,指尖糾纏,手指一根根嵌入他的指縫裡。

韓亭熙暈了半天的意識,此刻終於清醒了那麼兩秒。

——這個姿勢,好像很不妙啊。

韓亭熙向後蹭了一下,頭埋在床上,被自己蠢笑了。

褚澤的吻落在他的耳根後方,輕輕的,卻像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星,點燃了身體內的血液。

褚澤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耳根後方那塊薄嫩的肌膚,他咬著韓亭熙的耳垂,用帶著細小喘息的氣聲問:“感覺到了?”

他問了一句,然後用鼻腔繼續發出一個音節:“嗯?”

韓亭熙耳後到脖頸那一串肌膚,已經紅透了。

像是喝醉了酒染紅的。

但隻有褚澤知道,他是如何一點點看著它攀上緋紅,變得像一朵熟透的玫瑰一樣。

韓亭熙頭小幅度動了一下,埋在枕頭裡麵的頭側過來,他聲音帶著啞:“廢話。”

他聲音低下去很多,小聲說:“都他媽要戳進來了,問個屁。”

褚澤眸色一下深了許多。

他握著韓亭熙手指的手忽然捏緊了一些,輕輕磨了磨牙,聲音帶了幾分危險,他的聲音鑽入韓亭熙的耳道:“要不要試試?”

韓亭熙被籠罩在褚澤的身體之下,背部挨著對方的胸膛,褚澤心跳的力度,似乎透過薄薄的肌膚,讓他的血液都喧囂起來。

韓亭熙腳趾踩著床單,輕輕蜷縮起來。

聲音像風一般飄散,但褚澤卻聽清了。

——“來。”

頭腦泛著熱氣,韓亭熙手搭在額頭上,仰著頭,瞳孔被日暮染色。

一室旖旎,滿目春色,直到星光如織,微風拂動窗前樹木的枝丫。

褚澤手掌握在韓亭熙的腰上,瘦削的腰上覆著薄薄一層流暢的肌肉,並不突兀,卻手感上佳、恰到好處。

一滴滴的汗水混雜著白色濁液落在床單上,褚澤一點點撫過韓亭熙背後的肌膚,聲音帶著饜足,喚醒了即將睡過去的韓亭熙:“我要走了,我的玫瑰呢?”

韓亭熙趴在床上,抬起手指,勾著褚澤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胛骨處。

他聲音啞得厲害,尾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頹靡,韓亭熙握著他的指尖停在自己後背上:“你曾經說過——”

褚澤眉目一凝。

心臟緩緩停了一瞬。

他聽到韓亭熙說:“要給我親自畫上紋身。”

聲音還帶著某種慵懶的調子:

“一朵玫瑰。你來紋在我的身上。”

“前男友。”

褚澤指尖一點點勾勒那柔韌的肌理,眸光幽深,像是一潭望不儘的水。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記憶的片段。

在一片古怪荒蕪中的綠洲城市,在魚尾人身的塞壬雕塑之下。

那裡有笑著的他,和耳根紅透的韓亭熙。

帶著少年意氣。

目光相對之間,是發而不宣的曖昧交纏。

終端一聲一聲帶著催促的意味。

褚澤看著陷入沉睡的韓亭熙。

用目光柔和地描摹韓亭熙沉睡的側臉,他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微微俯下身,在韓亭熙的額頭落下一枚深深的、溫柔的吻。

他輕聲說:“你的軍用攝像我收走了。”

“還有——”

“第二世界見。”

韓亭熙發出小聲的囈語。

手指不舍地輕輕在枕頭上勾了兩下,但熟悉的溫度消失不見。

他在睡夢中不滿地撇了下嘴。

而室內,回應他的。

隻有微微拂動的窗簾,以及高懸明月灑下的月光。

宣告

第154章

賞金聯賽開始於三月初, 結束於四月末,此時在這顆夢多公國的主星上,這裡是秋季。

落葉簌簌被風卷著從天空吹過, 地麵鋪滿了色彩濃豔的各色葉片, 他們堆積在一起, 在乾燥的秋日氣候內,散發著淡淡落葉的秋日氣味。

這次賞金聯賽結束之時, 時間趕得正巧, 正是夢多公國那位“帶來繁花與收獲的夢之神”的誕辰。

傳聞在兩千三百年前,夢多公國還是一個囿於一顆行星上的落後三級文明時, 這位夢之神帶著幻夢般的繁花,手持著麥穗從天空降臨,帶給他們那顆荒蕪的落後行星生機與希望。

街道上行人如織,穿著輕便的衣服, 頭戴花環, 男人手上提著麥穗,女人手腕上佩戴著鮮花編成的手串。

人群正說說笑笑,唱著祝禱的長歌,在花車的兩旁, 走向這座城市中心最大的教堂。

褚澤在床上描摹韓亭熙身體和眉眼的時候, 正值黃昏, 當韓亭熙沉睡入眠時, 他離去,那是天空明月西斜, 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在一天之中的黎明時分, 誕辰的慶祝花車和信徒就已經開始了熱鬨的遊行。

褚澤和人流背身而過。

曲調古老的歌謠從身旁的人口中發出,鑽入耳道。

人群的洪流不免有些擁擠, 但卻如同看不見褚澤一樣,在即將靠近褚澤的那一刻,就會下意識躲閃。

他的終端正瘋狂響著,百安已經撥了很多條視頻通訊,但之前褚澤有正事要乾,所以都不假思索掐掉了。

於是,他的終端裡麵,就被百安轟炸了數百條消息。

他隨意一掃,就看了個大概。

再看了一眼時間,褚澤隻是輕輕挑了下眉。

好像有點晚了。

褚澤舔了下齒列,唇齒間好像還停留著某種皮肉的香味。

——他的男朋友實在太美味,最後還要撒嬌讓自己親手紋身。

距離百安預計的星艦啟動時間,還剩下五分鐘。

褚澤歎著氣揉了一下額角,再次將終端屏蔽。

星艦停留在這顆星球的太空停機坪上,如果普通的三階異能者想要在五分鐘之內從地麵上去,恐怕並不簡單,但褚澤卻沒有這方麵的困擾。

對於空間側的異能者來說,縱橫在空間之間,如同遊魚入水,最是愜意不過。

他們也是所有異能者中最難以追蹤、殺死的一群人。

也有相當一部分空間側異能者,在達到三階之後,就會單槍匹馬進入宇宙,成為一名周遊星海的“星界旅客”。

但褚澤卻並不著急立刻返回星艦上,儘管,隻剩下五分鐘的時間。

腳步慢慢停了一下,他停留在了一座常見的小教堂麵前。

教堂的正門前視野開闊,站在前方平整的廣場上,能夠一眼看到裡麵的夢神雕塑。

褚澤遠遠站著,目光落在石質雕塑的雙眼上。

雕塑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它毫無神采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蒙著一層幽深的霧氣,冰冷的、無人氣的,回看向站在遠處的褚澤。

一抹細微的綠光閃過。

褚澤語氣平靜地說:“我的靈魂缺了一半。”

對麵的神祇安靜不語,空氣中流動著的各種粒子卻好像開始凝固,一種莫名的森寒緩緩攀升。

“下次見麵,我會拿回我的靈魂。”

聲音冷而硬,褚澤眉眼鋒利如一柄寒刀,帶著透體而出的銳利和鋒芒,他一字一句的,聲音如同某種宣告:

“取回我的記憶。”

一種如同玻璃或鏡子破碎的聲音響起,空間寸寸龜裂,光影在褚澤的眸中變幻,他微微揚起頭,仰視遠處的雕塑,神情卻疏冷、淺淡,漠然的瞳孔深處,是一種似有若無的輕諷。

那些破碎的空間、被扭轉變化的規則,像是要將一切撕碎一樣,連同身處這片空間之內的褚澤。

但褚澤隻是牽著唇角嘲諷地笑了一下,然後轉身。

腳步平緩向前,身後的一切紊亂倏然歸於平靜,如同被一雙大手堅定撫過,一寸一寸,以不可抵抗的力量,恢複了曾經的安然、靜謐。

隻有那雕塑的眼睛,綠光閃爍很久,冰冷無比地,注視著褚澤劃破空間,消失在原地。

百安麵容平靜中暗藏著絕望,淡然中壓抑著瘋狂。

他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終端上的倒計時。

用平板的語氣開口倒數:“倒計時,十,九,八,七——”、

在七剛落下的那一秒,空間泛起了細微的波瀾,褚澤的背影一下子,突然出現在了一臉緊張的所有耀日兵團成員身前。

“——好了。”百安盯著褚澤,深吸了口氣:“我以為您要在溫柔鄉一去不回,在夢多公國留下無相最後的傳說了。”

“預計啟動時間達到,能量準備完畢——”艦載智腦的聲音同時響起。

星艦緩緩向前移動。

百安語氣帶了點少見的挖苦:“您是拿自己的安危一點也不當回事,再晚幾秒,星艦就——”

聲音戛然而止。

夏玲驚呼道:“老大!”

褚澤原本站在原地的身影抬步向前,卻在下一秒,一個踉蹌栽倒在了地麵。

一群人呼拉一下圍了上去,各個神色驚恐。

有的甚至在看到褚澤倒下之後,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無所不能的,神一樣的團長,倒下了!

一個個哭喪一樣,開始發出了哀嚎。

褚澤覺得腦仁都在痛。

一群一向粗咧咧的男男女女,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還有幾個抱頭啜泣。

他隻是力量不濟倒了,又不是死了。

“閉嘴。”

他聲音從人縫中穿過,喝了一聲。

一切哭喪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時,百安才捂著剛才驟停了的心臟詢問:“團長,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褚澤回憶著剛才,那發生在一瞬之內的,兩人無聲無息的交鋒,緩緩一笑:“做了個試探。”

“試……探?”百安神色不解,但看到褚澤的視線落在他自己的左手上後,目光隨之而去。

他看到了那枚沒有遮掩的碧綠寶石,那綠意濃稠的似乎將要流淌出來。

百安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作為祖源親自培養出來的人,他作為祖源和褚澤二人的心腹,自然知道褚澤身上的隱秘。

他乾澀地開口問:“……團長,你遇到、祂了?”

褚澤渾身能量被衝散,身體內部遭受了重創,不過此刻已經恢複了一些,他被扶到休息室坐好,由醫師進行治療。

一邊治療,一邊懶懶嗯了聲,似笑非笑說:“不止如此。”

“我還弄清楚了,祂現在的……情況。”

隻要對方動用了規則的力量,那麼褚澤就能夠順著規則,去窺探對方。

在規則之中,褚澤是唯一擁有至高權力的神明。

就連那位,也要為之退卻。

褚澤的挑釁是故意的,雖然也有在知道自己與韓亭熙的記憶,正是因為這個狗屁神而失去之後,而驟然升起的怒意的原因。

雖然目的隻成功了一半,他被隔著遙遠的時空重創,他沒有捕捉到對方的真容。

不過……

在那一瞬間,他在規則源域中俯瞰現實世界,在那浩瀚無垠的星海中,他看到了無數的、如同星鬥一樣,象征著那位“神”位置的地點。

也在交鋒之中,從規則中明白了一件事情。

——祂擁有無數的身體,似乎以一種超出認知的方式活著。

而同時,褚澤也在規則之中,捕捉到了那一小片,明明屬於宇宙,但卻被篡改了所屬的規則。

無數宇宙規則告訴褚澤一件事情

——祂是宇宙規則的陰影,是混亂、是無序。

祂在被規則磨損,也同時在侵吞規則。

褚澤被醫師灌了幾瓶藥,他看著百安一直沒展平的眉頭,勾唇笑了:“怎麼?擔心我死?”

“……請您不要開這種玩笑。”百安擰著眉,他抿著唇看著褚澤:“祂應該不會發現你才對。天兆閣下曾為你親自遮蔽了一切窺視……”

“我自己去找的。”

褚澤平靜道。

百安:“……”

他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理解的神情。

“您找祂?”

“你找祂做什麼?”百安覺得有點心梗,連“您”都不說了,深吸一口氣道:“雖然你很強,但對方的實力簡直……”

褚澤揚了下眉,他和韓亭熙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極其喜歡學韓亭熙這個動作。

三分不屑,三分傲氣,剩下四分都是不以為意的狂。

這個表情,也就格外能讓人恨得牙癢癢。

褚澤擺弄著終端,趁著還沒離開夢多公國星網的範圍,抓緊給韓亭熙發了幾條消息。

等百安快氣死了,褚澤才抬眼看向他。

隻是一眼,就讓百安怒氣全消。

百安從中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深藏在眼底的那種——狂妄的自信。

眼前這個青年,自從跟在對方身後之後,百安從未見過他眼底的神色有過一絲波瀾。

無論是在麵對咫尺間發生的星辰爆炸,即將殞命的瞬間;還是在麵不改色在接受委托,進行軍事作戰的時刻。

他永遠冷靜從容。

如同最冷血,卻也最仁慈的獵食者。

他會度量好自己的每一次奔跑、每一次出擊、每一次斃命所需要的能量,從不失手。

這次,也一樣。

百安閉上了嘴,他隻是最後,咬著牙,盯著褚澤說:“您要做什麼,是您的事情。”

“但擔心您,是我們的事情。”

他平了平心情,站起身,對褚澤認真俯首行禮:“雖然這是你一個人的戰鬥——但請務必勝利。”

褚澤看著他,聽到了百安的尾音在顫抖。

畢竟麵對的是一位……超出理解範圍的“神”啊。

他輕輕歎了口氣。

最終隻是輕聲道:“謝謝。我會儘力。”

百安閉著眼,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門關上。

褚澤揉著眼角剛往後一靠,外界的信息就爭先恐後洶湧而來。

非常洶湧。

百安的哭聲尤甚。

褚澤:“……”

他用力,再次揉了揉眼角。

光陰的影子

第155章

清晨的一縷陽光跳躍著掠過一張漂亮的麵孔。

青年英氣的眉被陽光照射, 似乎是嫌光線太亮,他眉毛擰著,眼睫顫抖了片刻, 終於被從沒拉好的窗簾外投進來的光線曬醒了。

韓亭熙蹭了蹭枕頭, 翻了個身, 手在床上摸了半天,沒摸到另一個人, 意識才終於醒了過來。

昨天的記憶亂糟糟的, 最清醒的時候,還是褚澤壓在他身上的前半段時間。

——至於後半段時間, 他都意識開始渙散了。

韓亭熙皺著眉,努力回憶著後來的記憶,隻隱約記得自己似乎對褚澤說了真相……然後,似乎他說, 第二世界見?

中間發生了什麼?

韓亭熙抓了把頭發, 抬腿下床,打算洗個澡清醒一下。

腳剛踩在地上,他就罵了一聲:“我操……”

他盯著自己的胸口,看了好幾秒, 然後小聲說:“小時候沒吃過奶嗎?”

等從胸口的震驚回過神, 韓亭熙才感覺了渾身上下的不舒服。

尤其某個地方, 好像還夾著什麼東西。

韓亭熙耳朵紅了片刻, 感受了一下,手指在半空畫了兩下長寬高, 然後又迅速握緊拳頭。

“不行、不能想了……”他嘀嘀咕咕, 自言自語,迅速紅著耳朵和脖子, 邁步衝進了浴室裡麵。

水流瞬間傾瀉而下,帶著涼意的水讓韓亭熙升起的熱氣也消下去了,涼水讓他一下子清空了大腦,等感覺差不多,他才調回了溫熱的水流。

緊繃了一個晚上的肌肉,被溫暖帶著熱氣的水流浸泡,一滴滴水珠從肌膚上流下去,無比舒適。

韓亭熙側過身去扯浴巾的時候,他忽然咦了一聲。

模糊的鏡子隱隱倒映著他的影子,能看出肩寬腰窄,身量修長,隻是一個並不清晰的肉色輪廓。

水汽氤氳,漸漸模糊了浴室內的鏡子。

上房的嵌入式燈光將浴室裡熏得霧氣騰騰。

鏡麵上水珠一縷一縷滾下來,彙集在鏡子下沿,然後化為一攤潮濕的水。

韓亭熙隻有半邊身子側照在鏡子裡,在那模糊不清之中,腰間的一點紅格外刺目。

記憶霎時間回籠。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韓亭熙慢慢想了起來。

——是紋身。

在活捉萊奧多等人的那天,在鐘樓的時鐘背後,褚澤親吻著他,向他索要了一朵玫瑰。

在壓縮空間中,韓亭熙準備了他原計劃昨晚送給褚澤的東西——用七種顏色的玫瑰花瓣,被風乾、注入能量,斥巨資讓工匠製作的一枚七色玫瑰的項鏈。

正與自己脖子上佩戴的七色堇相對。

但昨晚……

韓亭熙低下頭,手掌搭在自己的腰上,看到了腰肢上隱隱約約的一片豔麗的紅。

夢多公國提供給異能者的酒,是真上頭。

韓亭熙單手抓了一下頭發,忍不住笑了。

昨晚情至濃時,他混亂的視線中,是褚澤身體上大片繁複綺麗的金紅圖騰,那些金紅色如此濃麗、絢爛,讓攀住褚澤肩膀的他,忍不住一遍一遍用指尖去描摹。

後來。

當褚澤問他玫瑰在哪的時候,韓亭熙便下意識想起了曾經二人的玩笑話。

明明過去很多年,但那個時候褚澤調笑的語氣,卻恍惚和今日的褚澤重疊。

於是他告訴褚澤,親手,一筆一筆,在自己身上勾勒出玫瑰吧。

我的每一寸肌膚,都會刻上你的痕跡。

而我,也是你獨一無二的愛情。

這就是韓亭熙,當時混沌中腦袋裡唯一想著的東西了。

抬起手將鏡麵上的霧氣擦掉,露出清晰的倒影。

韓亭熙微微背過身,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他聽到了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那是一片濃烈的玫瑰。

白玫瑰從肩胛骨處盛放,在脊柱上是金粉的玫瑰,紅色玫瑰舒展花瓣,像是兩片深色的吻痕,落在白皙的腰肢之上,然後再向下,是隱秘而妖豔的藍色玫瑰。

金色的藤蔓勾連著花朵,一朵朵顏色不一的玫瑰極其和諧、美麗,顏色由淺變深,漸次從上至下盛開。

在這些玫瑰的最下方,是一朵描金的黑玫瑰。

它花瓣大片大片的綻放,托著兩處腰窩,此刻腰窩之中還有未乾的水珠,如同滾落在花瓣上。

韓亭熙目光緩緩向下,看著黑玫瑰之下的花莖,細長而點著金,在白色肌膚上,一路蜿蜒而下。

最後,順著尾椎沒入到看不見之處。

他將纖長的手指搭在尾椎上的位置,聲音很低地說了一句:

“草。真他媽的騷。”

*

在遙遠的星海之中,中控室之內,褚澤坐在椅子上,凝目看著操作台上的顯示屏。

上方數個代表著高聚合能量體的紅色光點,此刻劇烈閃爍。

在立體的星空圖中,以一種超越光速的跨越方式,沒閃爍一次,就逼近著代表著耀日兵團的藍點。

“消息有誤。”百安神色不佳,他深吸一口氣:“是兩個五階異能者,十三個四階異能者……其中有一位五階,被記錄在宇宙危險名錄中。”

褚澤的神色看不出什麼波動,指尖敲擊在光滑的操作台上,深刻的側臉輪廓,在上方的冷白色燈照下,如同一筆一畫被雕刻出一樣。

他平靜道:“對方搭載的星艦為尚通集團的頂配小型戰鬥艦,遠比我們靈活、快速……智腦,預計多久他們會追上來?”

艦載智腦運算了一會兒,從繁雜的信息中,用了幾秒得出結論,它平靜無波的聲音一如既往:“預計還有一宇宙時三十九分,誤差在三十秒之內,將會出現在距我們的躍遷空間之內0.00036光年的距離。”

“還有一個半宇宙時。”百安看著褚澤,說:“我已根據您的指示,向夢多公國方麵發出求援以及警告,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準備插手此事。”

“乾他們的夢神!”夏玲氣得罵出聲:“這就是擺明了告訴我們,對方式耀銀帝國的勢力,他們這群沒有卵蛋的孫子,自己文明內都能被騎著鼻子作亂!”

褚澤輕歎了一聲。

心中已有了決斷。

他說:“對方的目標隻有我一人。”

百安刷地抬起頭,擰著眉,已經料到褚澤將要說什麼了。

他剛想開口打斷:“您——”

褚澤抬起手,目光如一捧沒什麼溫度的雪,他製止了百安的話語,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這次是我的魯莽為你們帶來了危險,我應該向你們道歉。”

中控室內,瞬間安靜了一瞬。

他們看著褚澤,好半晌才訥訥道:“道個屁啊,我們拖團長您後退的時候都數不過來。”

但褚澤隻是笑了一下,站起身,在夏玲腦袋上搓了一下,然後拍拍百安的肩膀,精神力接入操作台,取代了百安的權限。

“你們繼續向雇傭兵團勢力範圍躍遷,我出艙去會一會他們。”

“您瘋了。”

百安深吸口氣:“對麵是兩個五階。”

艙門緩緩打開。

褚澤整理了一下作戰服,將一枚作戰用機甲佩戴在手指上。

麵對著宇宙深空,外界的星光也灑在了褚澤麵孔上。

他聽到百安的話,一邊將長發束起,一邊平靜道:“還沒和五階交過手,這次倒是好機會。”

“我們留下。”百安重複道:“我們留下一起作戰。”

但褚澤隻是笑了一聲:“一個照麵,你們就被五階打死了,留下乾什麼?送死?”

百安還想說什麼,但下一秒,神色微微一變。

褚澤從艙門躍了出去,發尾在空中滑過一個弧度,在然後,就被重重合上的艙門,隔絕了視線。

而與此同時,星艦的最後一個指令強製執行。

空間開始扭曲,大片的色塊從舷窗外變幻。

百安猛地攥住拳,最終轉過身,重重呼出一口氣,手指泛起了金光,一種玄而又玄,帶著神秘氣息的力量浮在指尖上,隨著他在空中的描畫,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到最後一筆寫完,他猛地噴出一口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而空中,則是一串淡金色的符文。

如果褚澤在此,他會無比清晰地看到這串符文上的信息。

那代表著——堅不可摧的祝福、命運線上的起死回生。

那是百安的異能【讚頌祝詞】,在三階之中,所能做到的極致祝福。

躍出艙門之後的褚澤,在宇宙中輕輕飄浮著。

最近一顆星球,帶著強大的引力,將太空中的破碎隕石化作隕石帶,一顆顆巨大的、移速極高的隕石與褚澤擦肩而過。

這些引力是無法束縛三階以上的異能者的。

他們的身體強大程度遠超二階,僅憑□□的能量,就能夠掙脫巨大星球的引力,抵抗宇宙的輻射,從而飛躍天空,穿行宇宙。

褚澤的時間感在這個世界上是最精確的。

他輕輕倒數著秒數。

在減去了耀日兵團星艦的同步速度之後,倒數的第九秒,他在無垠的宇宙中,越過空間,看到了那艘小型戰鬥艦。

而在他目光捕捉到的那一秒,五階的能量洶湧而至。

在夢多公國境內,即使是不將二級文明放在眼裡,他們也克製地控製了能量,沒有波及身邊的行星。

其中一名五階,是一肉·體強化側的異能者。

作為五大異能側之一,肉·體強化側是公認下限低,但上限極高的一類異能。

肉·體強化側在所有異能者中占比足有八分之三,其中大多止步於未入階和三階以下。

三階以上的肉·體強化側異能者少之又少,更不用提五階以上。

但所有能夠升入五階的肉·體強化側異能者,他們都在宇宙中創想了赫赫威名。

他們的身體堪比一個不斷聚變的恒星,隨意在空中一擊,就可以打爆一顆星辰。

最直觀、最樸素的戰鬥方式,同時也帶來了最可怖的攻勢。

褚澤眸中倒映著星辰,以及攜帶著摧星之勢,從遙遠之處眨眼而至的一名五階異能者。

空間被這劇烈的肉·體力量扭曲,對方的肢體甚至因為這種能量,而燃起了超高溫的烈焰。

瞬息而至。

幾乎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拳上的熱炎即將舔·舐褚澤的臉頰。

那名異能者目光冰冷,在他的眼裡,這一拳下去,褚澤就會從此消失在宇宙中。

但下一秒。

他目露驚色,拳上的火焰如同被無形的風吹滅,從高漲的烈焰,一點一點,越燃越小,最終熄滅。

而那攜帶著能夠摧毀星辰的能量,在空間之中,如同被扭曲了路徑一樣,擦著褚澤的臉掠過。

一道巨大的煙花炸起在不遠處的空間中。

褚澤五臟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肢體瞬間爆出鮮血,隻是輕輕擦過,他此刻的身體就已經在了崩解邊緣。

褚澤眸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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