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大成的寸頭已經近到了蔣彌的身,理都不理,隻揮著鐵鍬眼睛通紅。
三個人沒人去管那個燃起來的火,唯有那個結巴匆忙跑了過去,左踩右跺。火不僅不小,反而勢頭愈烈起來,他趕緊脫下外套去撲,火舌卻立刻吞噬了他的外套,結巴被迫丟了自己的外套。
結巴雖然傻,但還沒傻到底。看另外三個人完全不理會他,就把手上的鋼管一扔,然後跑走了,反正他們幾個也不過是為了錢臨時搭夥罷了。
結巴急急忙忙的剛跑到廢棄工地門口,就看見門口站著一群人,為首的年紀看起來挺小,穿的也不錯,就是臉上那股戾氣讓傻憨憨的結巴都抖了抖。
程綻看見了結巴,上去陰著臉就問,“他人呢。”
結巴這時候腦筋倒突然轉的挺快,“在,在上麵。”
說著指了指大樓三層。
程綻一個手勢,身後人就把結巴拖走了,然後程綻自己立刻跑了過去。
樓裡麵的蔣彌已經被摁在地上,渾身是傷,寸頭還沒來得及高興,身邊兩個人就拽了拽他,“快走,快走!著火了!”
寸頭回頭,就發現整個屋子裡麵大火連綿,火勢凶猛,那些紙殼垃圾幾乎是一點即燃。
因為這個地方是密閉的,沒有連在外麵的窗戶,空氣慢慢的都不再流通,且那火焰大有燒到他們這邊的趨勢。
那兩人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也不再拉勸寸頭,兩人把手上的東西一丟,慌忙逃竄離開往樓下跑去。
寸頭咬牙,想最後在蔣彌後腦勺來一下,但蔣彌沒有了另外兩個人的桎梏,反手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向身後的寸頭。
寸頭頭一扭,手上那下子沒打在蔣彌的後腦勺,而是打在了蔣彌的後背。
蔣彌得到了喘息的功夫,翻身就是一腳。
大火已經將兩人圍攏起來,生死麵前,那些麵子事情早不算回事了,寸頭也趕忙踉踉蹌蹌的跑開了。
蔣彌的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血重新順著額頭往下流,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滴。他走兩步停一步,火焰的灼燒溫度讓他腦子昏昏沉沉,眼睛都睜不開,他甚至能感覺到有火舌燎上了他的褲腳。
想著自己總不會死在這吧,死了之後是不是就回家了,他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東西,卻唯獨沒有害怕,就如曾經莫名穿到這本書裡麵一樣情緒淡然。
蔣彌胸口喘息起伏,濃煙嗆的他嗓子疼,像含了一口沙一樣,嘴裡彌漫著腥甜味。
直到他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蔣彌……”
“蔣彌……”
“蔣彌!”
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一個人托住了,他強睜著眼睛,看向身邊比他矮上大半個頭的人,喃喃的念出了那人的名字,“程綻……”
程綻閉了閉眼,像強行壓抑著什麼,聲音沙啞,“是我……”
蔣彌的意識清醒了些,想要自己走路,卻被程綻拉了一把,“彆動。”
兩人走了幾步,大門那邊跑來了幾個程綻先前帶過來的人,一邊給他們打掩護,一邊護著他們離開。
蔣彌被程綻扶著終於出了大樓,呼上了幾口新鮮空氣,感覺好了些,就是頭有點沉,身上的傷比較痛。
程綻也才得以看清了蔣彌現在的狀況。
他眼睛紅了紅,把蔣彌小心的攙到了車子裡麵,讓他坐在後座,準備先到醫院去。
蔣彌坐在程綻身邊,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就發現他手蜷的死緊,拉都拉不開,五根手指就像黏連在了一起,又好似石頭一樣冷硬無比,身體也是僵直的。
蔣彌扯了扯他的手,沒扯開,就順勢把人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麵,聲音很低很輕,帶著安撫,“沒事的……”
程綻聽到這話,卻一把揪住了蔣彌的衣領,他微垂的眼尾泛著紅,淺色眸子間帶著潮意,平日裡紅潤的唇此時乾燥皸裂,一張巴掌大的臉蒼白如紙。
“什麼沒事!我要是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就死在那了啊!”
程綻當時衝進火場時,就發現蔣彌的表情很不對勁,很平淡坦然,仿佛可以毫無牽掛的……
立即赴死。
蔣彌頓了頓,“抱歉……”
程綻低下頭,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你為什麼……”他想問些什麼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蔣彌卻低頭輕輕吻了吻程綻的唇角。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觸碰,極輕的觸碰了一下。
程綻紅著眼睛抬頭,“你……”
“……約會不是應該接吻嗎……”蔣彌低著頭與他額頭相抵,笑了笑。
此時距他們上午約會看電影已經過去了11個小時。
這僅僅隻是一個遲來的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