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晚小心翼翼擦去阿喜唇角的鮮紅,小侍女皮膚嫩滑,稍稍一用力便起了紅印子。
“阿喜。”
“阿喜。”
“………”
一聲又一聲輕柔的呼喚,沒能將雙眼緊閉的小侍女喚醒。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無聲落下,趙意晚的聲音開始帶著哭腔,她的小女郎乖巧可人,還水靈靈的,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她不信!
不!她不能讓她死。
一定有救的,還有誰能救阿喜,還有誰……
突地,趙意晚眼睛一亮,喃喃道:“神醫!”
趙意晚伸手拽住立在一旁的賀清風,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溱溱,神醫……神醫能救阿喜的對不對。”
賀清風半蹲下,握住她的手,溫柔的擦拭她滿臉的淚水,輕聲道:“嗯,能救。”
他剛剛接住阿喜時已把過脈,毒性極烈,確實已入血脈,雖然他第一時間便給阿喜喂了解毒丸,但作用並不大,最多隻能延續幾日性命。
“讓鷹刹帶阿喜去神藥穀,姑父一定有辦法。”賀清風攬住趙意晚溫聲道。
他並不敢保證人一定能活著送到神藥穀,也不敢保證神道子一定能救,可眼下隻有這一條路可走,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得一試。
趙意晚看著他,眼裡滿是希冀:“真的嗎。”
賀清風將她的頭壓在懷裡,道:“真的,晚晚彆怕。”
直到懷裡的人情緒逐漸平穩時,賀清風才看向鷹刹:“你速將阿喜送往神藥穀,不得有半分耽誤。”
鷹刹看了眼趙意晚,沉聲應下:“是。”
他再一次慶幸殿下身邊有一個賀清風,他想,這世上,除了賀清風再沒人能將殿下護在羽翼之下,也再沒人能隻用輕聲細語便能安撫殿下的崩潰,也終於有人為殿下撐起一片天。
“殿下放心,我定將阿喜活著送到神藥穀。”
鷹刹半跪著向趙意晚承諾。
趙意晚咬著唇點頭:“嗯!”
即使她知道這一切隻能聽天命,可她還是將全部的希望放在了鷹刹身上。
鷹刹找了一根布條,將阿喜牢牢的係在背上,玥城急神藥穀太過遙遠,若用馬車絕不可能在短短幾日趕到,唯有一路用
輕功疾馳,尚且有一絲希望。
趙意晚望著鷹刹離去的方向,整個人癱軟在賀清風懷裡,她大概是怕極了,她太怕身邊再有人離她而去。
一個兄長,一個蘇栢,都要了她半條命。
賀清風溫柔的順著她的發絲,無聲安撫。
晚晚向來護短,最在意的自然也是身邊人,蘇栢走時,晚晚便是傷筋動骨,若阿喜再出了事,她定受不住。
而擔憂歸擔憂,仇卻是一定要報。
當天夜裡,趙意晚便穩住心神,開始部署接下來的戰鬥。
豫東如今已儘在掌控之中,隻要沒有援軍,破國指日可待。
趙意晚很快做了決定,次日一早便領軍進攻楓城,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豫東!
大戰一觸即發,賀清風緊緊護在趙意晚的身側,看她提劍揮刀,看她一身鎧甲染上敵軍的鮮血。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上戰場,也不是第一次看她勢如破竹的氣勢,而每一次,他都會油生一股自豪和歡喜。
名動大陸的女將軍,桀驁不羈的長公主,是他賀清風的妻子。
這大概是這世上最讓他歡喜和自豪的事。
楓城的淪陷在意料之中,僅僅兩天,縉國大軍便長驅直入,攻占楓城。
江宿死在趙意晚的刀下,而蘇垣則在心腹的保護下,逃回都城。
趙意晚沒再耽擱,自楓城起一路如過無人之境,短短半月,便已離豫東都城隻有一城之隔。
而恰在此時,鷹刹帶回來一個極好的消息,阿喜的性命保住了,雖然至今未醒。
趙意晚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鼓作氣攻向都城。
與此同時,唐堂已先一步破了豫東都城。
唐堂早已接到賀清風的傳信,得知蘇垣逃回都城後,便親自堵在城門。
蘇垣不知城內變故,才剛到城外,便被唐堂斬於馬下。
唐堂憋了許多日子的怒氣儘數宣泄。
他剛得知阿喜中毒時,差點從馬背上掉落,隨後便勉強壓下滔天的火氣與擔憂,一路勢如破竹攻破城池。
趙意晚與賀清風到達豫東都城時,唐堂已將都城全部占領,豫東皇帝被困宮中。
“晚晚,若要留他的命也可。”賀清風與趙意晚並肩走上皇宮台階,微微偏頭道。
趙意晚垂眸,半晌才道:
“先見見他。”
如何處置豫東皇帝,她並沒有定論。
畢竟,他是蘇栢的親生父親。
豫東皇帝被關在寢殿,唐堂讓人好生看守,好吃好喝的待之,沒有受什麼苦。
趙意晚看到蘇櫬時,便知道江朔當初為何隻憑一眼就放了蘇栢。
太像了。
除去臉上因歲月染上的皺紋,蘇栢與他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趙意晚眸光微斂。
這便是血脈親情,斬不斷,揮不去。
蘇櫬也在打量趙意晚。
都城被破後,他從歇斯底裡到如今的平靜,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
他從未見過栢兒,但關於栢兒的大小事他都讓人查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眼前這個英姿颯爽,傾城絕色的女將軍,便是栢兒一生最重要的人。
“趙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