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警告(2 / 2)

丁婉兒諾諾許久,饒是吐不出一個字,最後隻能扯著少年的袖擺撒嬌。

“寧郎,我真的不是偷的,是,是我無意中拾到的......”

幾個男子的神色很微妙,卻也是默契地不吭聲。

這種場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沒有蠢到要蹚渾水。

蘇煙歎一口氣,看向陳寶兒。

“寶兒,沒有證據的話勿要亂說。我這些時日,書房的手稿不見了許多。想來是被風吹散了,恰好被丁小姐撿到了。”

在場的人誰不知曉丁婉兒就住在太傅府,還拐彎抹角是蘇煙的親戚,自是有機會“撿到”蘇煙的手稿。

可是......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陳寶兒,“是是,阿姐說得對。可是你的半首水調被硯台壓著的,也能被風吹走?隔天就在上京傳遍了,還說是丁小姐的?”

幾個男子:“!!!!!!”

敢情丁婉兒先前備受推崇的半首水調......是偷的蘇煙的?

還大言不慚說是自個冥思苦想的嘔心力作?!

少年再也忍不了了,痛斥道,“我真是錯看你了!”,而後拂袖而去。

擺渡船還在,少年大跨步踏上船隻,吩咐船家即刻送他去對岸。

剩下的丁婉兒哭哭唧唧,跌跌撞撞跟上,一聲又一聲地喚。

“寧郎......寧郎!你等等我!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忽然,丁婉兒腳下一滑,本就站在船頭的她,不僅沒抓到少年的衣袖,反直直栽進江水裡!

——“撲通”一聲,

濺起無數水花。

已經踏上擺渡船的少年迫不得已回頭,卻也隻是冷冷瞧了一眼。

女子的名節甚為重要,若是他下水救她、與她有肌膚之親,那這樁婚事就賴定了。

少年不理,走得瀟灑坦蕩。

陳寶兒問陳子文,“你不下去英雄救美?”

陳子文聳肩,唇側不無譏諷,“急什麼?撈人的水手在岸上,會救的。”

*

蘇煙和陳寶兒告彆陳子文等人。

回岸邊茶樓的路上,陳寶兒笑得甚是歡愉。

“簡直太解氣了!狐狸精被拆穿時,王寧的臉都要氣綠了!”

“這下好了,今日她‘聲名大噪’,往後再想巴結那些公子哥,難嘍!相信往後再也沒人會說她是‘才女’了!”

“尤其是她落水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哦!”

說起狐狸精落水,陳寶兒更來勁了。

“她這樣子,肯定不會參加明日的慶功宴。也好,省得我看見心煩。”

明日永康帝會為歸來的將士們舉行慶功宴,就在喜樂宮。

依照狐狸精的身份,自然是沒資格去宮裡參宴,怕的是有腦子發熱的“癡情男”帶她去。

這下好了,今夜她落水,雖是被救起,但初春的江水寒得很,女兒家到底不受凍,怎麼著都要在家休息幾日。

再加上她落水被嘲、臉麵丟儘,想來也會安生一段時日。

也算是了蘇煙的一樁心事。

不過......

蘇煙當時看得清切,有一顆小石子打在狐狸精的腿上。

狐狸精吃痛,不慎落入水中。

那時的情況過於複雜。

月光略顯昏暗、船坊裡的燭火灼灼卻並不明亮,眾人的注意力又在憤憤離去的王寧身上......故而極少有人看到打中狐狸精的“小石子”。

蘇煙也曾四處張望,從方向上大致判定,小石子應是從對麵那艘武士聚會的遊船上飛過來的。

......到底是誰呢?

疑惑間,蘇煙和陳寶兒已行至路邊。

正要分彆,蘇煙看見路畔停了輛奢華的馬車,車夫是老熟人——定國公府的家丁。

蘇煙想起陸行之昨夜和將士們吃酒到深夜、想起姚姨不敢言明的苦苦守候......她看向江畔武士聚會的遊船,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讓陳寶兒先回府,自個則上了陸行之的馬車。

*

酒過三巡,已是深夜。

陸行之帶著微醺的醉意走向馬車,單腳跨上馬車前忽地一頓,仿佛猜到什麼,卻也沒停,徑直坐到靠窗的位置。

斜對麵,蘇煙斜撐著腦袋,揉著太陽穴,似是困乏已久。

她半合著眼瞼、神色淡漠,從頭到尾未曾抬眸瞧過他一眼。

兩人一路上相對無言。

到了太傅府,馬車停穩,蘇煙適才冷冷開口。

“念在你剛才也算是幫過我,我就不罵你了。”

那顆石子定是他扔的。

除了他,她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看熱鬨不嫌事大、恨不能拍手叫絕起哄蘇煙和彆人乾仗。

陸行之眉眼一挑,自動忽略她為何要“罵他”這件事,道。

“你還不笨。”

蘇煙冷哼,無力與他做口舌之爭,隻望向他狹長的桃花眼、迎上他漫不經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勿讓家人憂心,是男兒最基本的責任。”

“以後每晚亥時前,必須歸家。”

“若是有推不掉的應酬,需得讓下人傳話,提前說明情況。”

陸行之嗤笑,大喇喇地將腿放在長桌上,整個人窩進軟椅裡,慵懶又傲慢。

“你比我娘管得還寬。”

蘇煙已經下了馬車,聞言停下,側眸,纖薄的肩背挺得筆直。

“你可以不聽。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