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相看(1 / 2)

永康帝為將士們舉行的慶功宴,在喜樂宮。

慶功宴開始前,天子會到城外喜迎出征大軍歸來,城內行凱旋之禮,千家萬戶出門相迎。

陸行之騎在高頭大馬上,與天子同行,接受百姓的歡呼和擁戴。

他身披大紅色鬥篷、腰掛黑色赤金砍刀,威風稟稟、俊朗貴氣。

他是主將,即便提前歸京,該配合的禮節不能少。

所幸禮節不算繁瑣,巳時兩刻就結束了。

慶功宴設的是午宴。

列席以爵為先,先排國公府、再以侯、子等爵位往下排,等排完皇親宗室,再按照品級排列朝中官員。

蘇煙的父親雖是正一品官員、深得永康帝敬重,也隻得排在皇親宗室之後。

陳寶兒是侯府之女,列席的位置不算靠前,但好歹在殿內,緊挨著喜樂宮的殿門。

再往後的,隻能在殿外吹冷風了。

陳寶兒:“阿姐,今次太傅府就你一人參宴,你不若同我們坐在一起吧。”

蘇煙婉言拒絕,“不麻煩姑父和姑姑了。”

雖然父親不在,但規矩不能亂。

蘇煙告彆陳寶兒,在殿外尋找自己的席位。

就在這時,一位手拿佛塵的公公尋過來,是伺候在永康帝身側的曲公公,態度很是恭敬。

“蘇小姐,皇上在內殿特意給您留了位置,還請您隨奴家過去。”

曲公公將蘇煙引至姚夫人身側。

姚夫人:“你這孩子,往哪去了?我和你陸叔正找你呢。來,坐我旁邊!”

定國公陸仁忠是永康帝的親叔父,地位尊貴、位列前席,在最靠近皇上的位置。

而這一桌隻有三個席位。

蘇煙:“......”

她若坐在這裡,陸行之坐哪?

曲公公趕忙解釋:“陸將軍陪同皇上入席,這個位置是為蘇小姐準備的。”

蘇煙看向大殿的正中央。

那兒擺著龍椅、龍案和金碗銀筷,而龍椅的左右兩邊分彆放著一張軟椅,其中一張軟椅的高度和龍椅齊平,另一張稍矮些。

蘇煙明白了,皇上的左邊坐太皇太後,右邊坐陸行之。

至於太後、皇後以及小皇子,坐在蘇煙的正對麵那桌。

*

按照宮宴流程,天子往往最後進入宴會廳。

隔間的休憩室內,永康帝和陸行之圍坐在茶桌旁下棋閒聊。

永康帝:“你倒是把你媳婦兒看得緊。怎的,怕她在外頭受凍?”

陸行之懶懶飲了口茶,“想看她一會兒如何擠兌我罷了。”

永康帝就笑,“能收複邊疆的漢子,天不怕地不怕,怎就治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陸行之緩緩吹開水麵上浮著的綠色茶葉,沒說話。

永康帝又道,“大司馬的事,你先彆急著回絕朕。既然回京了,總得謀個職位。你是武將,若能在文職上有所成就,也能打破天下人對武將的看法。”

陸行之沒急著回答,指尖把玩著的黑子卻久久沒有放下。

終於,他落下黑子。

“臣考慮考慮。”

*

永康帝入席後,說了許多場麵話,接著宮宴開始。

本就是為了歸來的將士們接風洗塵,故而席間表演的節目多頌揚將士功績。

有美人跳舞、佳麗湊樂,還有戲曲說唱、先生說話。

眾人一邊欣賞節目一邊用餐。

女眷們為了維持端莊典雅的形象,往往不會吃多少。一番表演下來,肚子沒飽,桌上的美食早涼透了。

陸行之對這些似是不感興趣,除了偶爾和永康帝說幾句話外,隻有旁人向他敬酒時能有點表情。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單臂枕在椅背上,時不時打個哈欠。

姚夫人沒忍住,桌底下踢了陸仁忠一腳。

她儘量克製音量,語調卻是一點不溫柔。

“你那麼早把行之叫起來作甚?弄他在城外吹了兩個時辰的寒風,他能不困麼?”

天子出城相迎,陸行之作為將軍,自然該在城外早早候著。

陸仁忠也意識到自個過於急切了,不該天未亮就把兒子架到馬背上。

可說出來的話多少是不中聽的。

“怪他自個,昨晚睡得太晚。”

姚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礙於場麵隻好作罷。

蘇煙坐在姚夫人旁側,將兩位長輩的話一字不差地聽去。

她望向陸行之,見他依舊散漫、姿態慵懶。

她心下難悅,用一種嚴厲且肅穆的眼神瞥向他。那眼神,像極了學堂裡的老夫子,在警告課堂上不專心聽講的混世學渣。

這一眼,被陸行之準確地捕捉到。

他不僅不收斂,反整個人向後仰去,近乎貼在椅背上,還舉起酒樽,挑釁似地睨向蘇煙向下的唇角。

永康帝失笑,問旁側的陸行之。

“你們兩個,今年貴庚?”,又攬過陸行之,淺聲道,“行了,彆裝了,打起精神來。你不是要看你媳婦兒擠兌你麼?”

不等陸行之回答,永康帝對下座的太後說。

“聽聞母後有請蘇小姐為將士們作頌揚詞。可有此事?”

太後笑道,“可不是?當時煙兒拒絕了,不知這幾日改變主意了沒?”

蘇煙忽然被皇上點名提起,全場的目光自然落在她身上。

她是上京備受推崇的才女,寫幾首頌揚詞自是不難。可她竟明言拒絕了太後......

這不禁讓人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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