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護(2 / 2)

陸行之也笑,“隻要皇祖母高興,孫兒時時帶她去您的長樂宮。”

太皇太後說好,詢問陸行之對於大婚有何要求?若是沒什麼特彆忌諱的,一切交由欽天監安排。

陸行之本就不在意繁文縟節,全憑皇祖母做主。

太皇太後,“那哀家看著辦,總歸不會委屈你和煙兒。對了,皇上提議讓你做大司馬的事.....”

“皇祖母!”

陸行之邊說邊往臘梅園外走,“孫兒還有事,改日再來叨擾您!”

言罷,也不等太皇太後回話,行完禮匆匆離去,徒留太皇太後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歎氣。

出了東直門,陸行之遠遠地瞧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宮門口。

車夫是定國公府的下人,卻不是下午送他入宮的那位。

陸行之行至馬車外,拱手朝車內拜了拜。

“多謝爹成全。”

陸行之曉得車內坐著父親大人,也猜到皇祖母之所以“恰好”出現在乾德宮是源於父親。

馬車的簾幔從裡掀開,露出陸仁忠不苟言笑的臉。

“你彆以為我是為了你。我和你蘇大伯二十多年的交情,可不能因為你們兩個的婚事生了嫌隙!”

陸行之就笑,也不反駁。

恰有同僚經過,盛邀陸仁忠和陸行之去茶樓小酌,被陸仁忠婉拒。

“下次吧。行之難得回來,我同夫人說好了,要多回府用膳。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才好!”

轉頭斂下笑意,恢複慣有的肅穆神色,對陸行之說,“愣著乾什麼?還不快上來!”

*

陸行之和蘇煙的婚事最終定在三月初八。

這幾日,閒言碎語傳得很快,蘇煙尚未弄清那對母女的真實身份,上京城有關對方的謠言已然肆起。

有說是蘇煙的父親在外養的私生女,回來爭家產的;

也有說興許蘇煙都不是太傅大人親生的,否則女兒的婚期近了,父親怎的還不回來?

還有說文人的癡情就那麼回事,不續弦僅僅是裝給世人看罷了。

總歸傳得很不堪。

這日上午,蘇煙在陳寶兒的陪同下去往書坊,想借著書坊的售賣會推銷自個的詩詞。

陳寶兒:“阿姐......要不你還是彆去了吧?外頭傳成什麼樣了,莫非你一點不介意?”

提起此事陳寶兒就來氣。

那對母女畢竟是太傅府的私事,論起來算不得光彩。府上早早交待過,讓下人們切莫對外聲張。

也不曉得是哪個不長嘴的說漏了,弄得現如今滿城風雨。

“若是讓我知道是哪個討厭鬼在外頭亂說,我非得扒了那人的皮!”

蘇煙似全然不在意,“嘴長在彆人身上,我們哪裡堵得住?”

可若真是太傅府上的誰在外胡嚼舌根,她亦不會護著。

“此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蘇煙笑道,“我們先去書坊,莫要遲到了。”

許是書坊老板早早做過宣傳,往日略顯冷清的書坊人聲鼎沸、門庭若市。

陸行之也來了,帶著紀沐塵和霍修染。

三個邊疆歸來的壯漢,腰間彆著一把鋒利的大刀,懶散堵在屋簷廊下,木然看著書坊人來人往。

有學者認出他們,他們亦不搭話,隻遙遙站在原處,簡單點頭或是擺手示意。

他們過分不在意的模樣,與周遭談笑風生的清瘦文人格格不入。

陳寶兒,“稀罕啊,在這兒還能見到陸哥他們!”

蘇煙淡淡瞥向他們,莞爾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又對陳寶兒說。

“若是呆會聽到不入流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陳寶兒心疼地要命,“‘謠言止於智者’,咱不和沒品的人計較嘛?我懂!”

蘇煙笑笑,挽起裙擺,和陳寶兒進入書坊大門。

廳內不比外頭喧囂,安靜多了。

三五成群的文人聚在一塊,淺聲商談當下書籍的售賣風向以及個人喜好;偶有買家打斷其談話、詢問一二。

在茶香肆溢的西北角,有幾位眼生的貴女小聲議論著,瞧見蘇煙進來,忙止了話頭。

不多時,又神神秘秘地交頭接耳,還時不時偷偷打量蘇煙,語調很是陰陽怪氣。

——“你看她的眼睛,比天還高,從進門開始就沒正眼瞧過我們。”

“高冷富貴花又怎樣?驚世才女又怎樣?家裡還不是出儘洋相,活讓人看笑話?”

“還真是個笑話呢!”

蘇煙的事在上京早傳遍了,從她走進書坊開始,就有相熟的手帕交想要上前安慰一二。

可蘇煙始終不言語,坐在人群中安安靜靜地翻閱冊子,像是完全聽不見旁人的討論似的,就連同行的陳寶兒也歇了氣,未曾有不耐。

或許她這個時候不想被安慰,那些人也就沒上前,隻遠遠地看著。

可她的沉默不僅沒有止住流言,反倒讓那些說閒話的貴女們愈發得意。

——“聽說婦人帶回來的女孩比她大,也就意味著這些年太傅大人在外頭......”

“以她的性子,得叫一個傻子‘阿姐’。你們猜,她會不會被氣死?”

“大婚前攤上這種事,還真是福氣哩!”

幾人的聲音委實不算小,在不大的廳內,囂張地傳遍每一個角落。

也正好被進來的陸行之聽了個真切。

陸行之笑著:“幾位長舌婦的話讓我想起兩個詞:蛇鼠一窩?亢瀣一氣?是不是挺合適?”

陸行之的語速慢悠悠的、語調也算不得冰冷,甚至還帶著幾分說笑的調侃,偏生這樣的態度,最是讓人下不來台。

所有人都停下交談,意味深長地望向說閒話的貴女們。

那幾人悠然紅了臉,卻沒一個敢為自個辯解,皆匆匆放下手中的書冊,灰溜溜地出了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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