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千萬不要讓大哥被千手那些家夥給騙了啊……”

這樣悲傷的氛圍使得良子幾乎忘記了呼吸,眼前記憶的碎片很快地便閃過,取而代之的是與俊秀的少年的死去毫不相襯的畫麵。

她聽見了“千手”和“宇智波”這樣的字眼,還有身側熙熙攘攘的人群慶賀的“從今以後就沒有戰爭了”之類的話。

“斑哦。”

就像繼國緣一描述的那樣,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半跪在被鮮血染紅的水中,她的身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瀑布。

她伸手覆住了與那個死去的少年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的額頭。

在水中彌漫開的血液停滯住,就像時間倒流般,男人的傷口開始愈合,蒼白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生命的光彩。

就在良子睜大了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些的時候,這樣的畫麵卻想被雲霧遮蔽了一般,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而接下來的,便是良子從未看到過的畫麵。

[天明五年冬]

[聽寺廟裡的教徒說,母親前些日子為我誕下了一個妹妹。她看上去有些醜兮兮的,像是隻小猴子。我聽見母親與父親商量道要為她取名雪子,我本來對此不感興趣,不過小猴子一見到我就笑著握住了我的手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我改變主意了。]

[就叫良子吧,我這麼對母親說道。我戳了戳妹妹這種生物的臉蛋,她看起來實在太弱了,如果做個好孩子的話,我勉為其難可以庇佑她。]

穿著寬大的教祖服的孩子看上去不過四歲出頭,但筆跡已然成熟地像個大人了。

[天明六年四月三日]

[我的良子今天學會走路了,她看上去像隻可愛的小鳥,在跑著撲向我的時候摔了一跤,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有些可憐兮兮。]

[天明八年七月二日]

[今天和我在院子裡玩傳球的時候被球砸中了腦袋,她癟了癟嘴坐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不太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過似乎又把她弄哭了。後來侍者對我說,良子這是向我撒嬌的意思。]

[妹妹真是種脆弱的生物呀,真沒辦法,下次就拍拍良子的腦袋吧。唔,也不知道良子會不會因此長不高呢。]

[寬政一年五月十三日]

[母親今天用斧頭砍死了父親,據說是因為父親喜歡上了彆的女人的緣故。真可憐啊。]

[寬政一年五月二十四日]

[良子似乎因為母親的事討厭了我,可是為什麼呢?明明那個愚蠢的女人一直很討厭她,甚至在臨死之前還向她舉起了染著父親的血的斧頭。]

[真是奇怪啊,人類。明明那個女人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將良子殺死,最後卻像是記起了什麼一樣,一副恐懼的神色扔掉了斧頭,哭著對良子說對不起。]

[寬政三年春]

[良子的老師看向我的眼神總有些奇怪,不過既然是良子喜歡的家夥,那我就稍稍忍耐一下吧。]

[寬政三年夏]

[良子的老師似乎想要將良子偷偷地從我身邊帶走,我有些生氣,明明是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家夥,怎麼能把我的良子帶走呢。]

[在教徒的幫助下,我偷偷地見到了這個家夥,她一見到我就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和母親臨死前的表情很像。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害怕我,明明我隻是想給她一筆錢把她從良子身邊趕走而已。]

[她感激涕零地接受了。]

[寬政七年冬]

[良子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呢,我的良子已經長成了全天下最好看的孩子啦!再過幾年,等良子有喜歡的人後,我就要送良子出嫁啦!]

[唔,也不知道良子未來的夫君會不會欺負良子,畢竟良子是個被球砸到腦袋就會哭哭唧唧的小姑娘呀。]

[寬政十二年春]

[良子向我要了一把名叫壓切長穀部的刀,她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我很久都沒有看到良子這樣笑過啦。聽上供的人說他還有一把名叫不動行光的短刀,要是良子喜歡的話,就讓他也送給良子吧。]

[寬政十二年春]

[今天良子用壓切長穀部襲擊了我,雖然有些生氣,不過良子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讓我想到了小時候可憐兮兮的小家夥。]

[啊,我知道了,這也是撒嬌吧。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之類的,最近的確因為那群討厭的家夥而忽略了良子呢,今天的事情結束之後,就帶良子出去逛逛吧。]

[寬政十三年春]

[我發現最近有一隻自稱妖怪的家夥總是偷偷摸摸地來找良子,既然是妖怪,那一定是壞家夥吧。身為哥哥要保護妹妹的安全才對。]

[寬政十三年春]

[聽侍從說,良子最近很少吃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要給良子請個醫生才行。]

[寬政十三年夏]

[醫生說良子得了不治之症,我沒有告訴良子這件事情,畢竟她最近好像振作了精神。]

[寬政十三年秋]

[醫生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名叫鬼的生物存在,似乎隻要良子變成鬼了的話病就能治好了。]

[寬政十三年秋]

[我見到了名叫鬼舞辻無慘的家夥,他看上去脾氣很差,不過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答應了將我變成鬼。唔,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很好看吧?良子總說我長得很好看。]

[寬政十三年冬]

[良子的食欲越來越差了,雖然我最近做的幾個變鬼的實驗都失敗了,但是,如果是良子的話,一定能成功的吧。]

[唔,要是失敗了的話……我就和良子一起看日出吧,良子小時候總是喜歡拉著我看日出]

[和良子一起死去好像也不錯。]

[寬政十三年冬]

[良子去往極樂了。]

皚皚的白雪中,穿著教祖服的高大男人在她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他一遍又一遍地仔細梳理著少女的黑發,雪花落在他垂下的長睫上化為了雪水,滴落在毫無生氣的少女的臉頰上。

以旁觀者的姿態注視著這一切的少女後退了一步。她有些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就像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呼吸不過來一樣。

[大正三年春]

[今天我向那個叫琴葉的孩子述說了我的煩惱,琴葉說我大概是被良子討厭了。我果然還是不懂人類的感情啊,就像我不明白我是否愛著良子一樣。愛是什麼東西呢?想要被良子喜歡算是愛嗎?]

[我問琴葉,如果我將整顆心都獻給良子的話,良子還會喜歡我嗎?]

有什麼東西從背後纏住了她,良子拚命地想甩來這樣奇怪的感覺,可她越是掙紮,這奇怪的東西就越快鑽進了她的身體裡。

她的血液,她的心臟,她的思想,好像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不屬於她了起來。

“這個世界總是不儘人意,泉奈。”

“我憎恨、厭惡、詛咒這個世界。”

這樣的聲音仿佛從天邊傳來。

渾身是血的少女與她的刀一同被溫柔的金光所包裹,在富岡義勇握住她的肩膀的那一刻,她的身體消散成了無數飛散的光點。

她就好像從未存在,從未來過。

在鬼痛苦地嘶吼聲裡,隱在山後的太陽終於升起。

名為神宮寺良子的少女,死於黎明前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為防誤會——良子沒死沒死,以神的身體回本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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