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春(2 / 2)

那個雨天傍晚,他在窗後瞧見母親哄著哥哥吃了糕酥,當晚就去了。

他趁無人時,也悄悄偷品過那樣點心,是花生酥。

哥哥對花生過敏,連當時四歲的陸時宴都知道。

他同父親去說,可父親卻訓斥他看錯了,是哥哥自己貪吃,母親沒留神才釀成了禍事。

甚至為了堵他的口,餘後三年他被送往法清寺伴青燈古佛,好讓他遺忘,可他沒有一日不再擔憂母親是否又生了個弟弟,把他拋棄。

幸在佛印禪師道陸時宴天資聰慧,且白氏後與子嗣無緣,這才重新接回了府。

要承認不被愛是件艱難的事,可陸時宴四歲就明白了,無用無為的小孩是不配得到愛的,連活著都會剝削。

他一口飲儘金華酒,乾澀泛苦,瞥見柳仲宜唇角明媚笑意,陸時宴的眸底重覆淡漠,他把她奪來,她也會全心全意愛他吧?

他也能得到愛吧?他也配得到愛吧?

他早想將她擄到身邊,在那晚,她被她哥哥們愛意包圍時,他就想這麼做,那寸寸雪膩肌骨定是被愛滋養而生。

他承認他渴望。

陸時宴起身,搶下柳仲宜手中竹簽,“這年獸頗得我意,既是我先瞧見......柳編修,奪愛了。”

柳仲宜忙作去辯,卻被他凜凜眼神寒得一顫,欲再躊躇上前,卻失了先機,目送走遠,在旁的相公見其不甘,寬慰勸道,“不就一幅畫,你和小公爺爭甚?何況你剛入仕途,不好得罪世家的.....”

柳仲宜凝那不可撼動的冷峻背影,心裡不知為何惶惶跼蹐,後來檢算,他同阿瑾的緣分大抵就是從“不好得罪”開始消亡的。

俄頃,陸時宴執簽轉進假山洞內,未聞聲響,再一輒轉,方見香軟美人臥倚,呼吸淺淺。

他的呼吸稍稍凝滯,腳步放緩,揮手令跟隨其後的女使退下。

“可香還沒點,可要叫醒女郎......”

眼神從上頭壓了下來,冷若霜雪,女使嚇得心頭恐懼,不敢再多言,握香哆哆嗦嗦屈膝退走。

陸時宴往躺椅跟前走了幾步。

水天清,林下風,美人豔的唇,俏的鼻,烏雲疊鬢,淺淡春山。

晌午日頭從假山孔滲攝,頗有些熱悶,她額上沁出香細薄汗,垂首閉目,眼睫受光刺輕顫,陸時宴不是個體貼的人,在營中誰稍有磨蹭,必會遭他斥訓,這會倒是耐著性子,微微俯身,替她擋著寸光。

她的鎖骨隱著一點小小紅痣,對襟褙子擋了一半,似半盞梅蕊,愈發引魅惑人。

克欲知止,閒邪存誠,陸時宴的眸光避閃,本要替她遮好,可鬼使神差的,他用手中的簽輕輕往外撥了下衫子,那點小紅痣渾圓展於眼前。

似藏著漿果,散亂甜氣,明明脆弱嬌憐,卻轉眼又像吐信子的蛇,攆著他的眸色染紅,飽滿的雙峰裹在薄軟月白料子下隨氣息微微起伏,廝.磨著陸時宴的理智。

他明知有毒。

可那人吻過這醉得勾人的紅痣麼?

春風輕柔,全身骨頭卻被震震扯響,純粹的慾望渴求驅使他,誘他的指尖靠近、靠近、再靠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