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春(1 / 2)

他的指尖泛著春雨的濕意,點點沁寒透進她的肌骨。

蘇之瑾刹那想逃,“我不想聽!”

她知他定說不出好話。

可他偏偏握她小臉在手,不讓她避,另一撐傘的手傾斜靠近,傘內瞬間逼仄,烏髹黑傘擋著外頭的波濤洶湧,人流攢動。

唯他和她在天地的一隅之間。

陸時宴緩緩俯身,稍抬她的下頜,迫她與他對視,眸光熠熠,“柳編修說,恭賀。”

他看到她蹙了蹙眉,像被小針紮了下,許是疼的,可他想讓她更疼,隻有刀刀見血,才能讓她忘記那人。

“柳編修還說,阿瑾頑劣,請小公爺婚後多擔待。”

陸時宴笑笑,這句話倒是讓他不痛快了,多親密啊,明戳戳的暗示他是奪人所愛了。

可他見她眼底蓄起了淚,像把鑿人的軟刀子,明明不鋒利,卻鑿得人心軟,讓他不忍往下說了。

他揚手鬆了她。

蘇之瑾也失了力再追討,陸時宴到底為何要娶她。

她心裡其實是有答案的,無非是於他有好處,於國公府有好處罷了,總不至於是圖她這個人。

她不想再問,問來問去,也逃不過她的婚姻,在他眼裡不過是樁交易。

這讓蘇之瑾感到惡心。

待再回正堂,陸敬便和蘇父蘇母商議下財納幣事宜,程氏睇堂前兩人麵色古怪,蘇之瑾失魂落魄,小公爺神情不虞,氣氛窘異。

她覺出不對勁,這兩人倒像是吵架了。

她探出點苗頭,若是不相識,依著自家小女的性子,絕會尊禮,斷然不會在人前討伐,除非這兩人早早認識了。

程氏暗把眼風掃,早間她聽到賜婚,以為是弄錯了,不應該是王家?可畢竟是與世家結親,他們已占了大便宜,自然不好提出異議。

可眼下瞧這動靜古怪,且那小公爺時不時把餘光往阿瑾身上落,程氏這才篤定,賜婚聖旨,真是衝她家來的。

隻不過阿瑾執拗,怕是心思還在宜哥兒那小子身上呢,都要做他人婦了,這哪能行?

程氏動動心思,眸光觸到陸時宴衣衫,彎唇,“呦,小公爺半邊袍濕了,這可了不得,春捂秋凍,可不要傷寒了,看身量同我家驤哥兒差不離.....”

她障扇衝蘇之瑾笑笑,“阿瑾,你領小公爺去你二哥院裡換套新衣,再帶他在園子裡到處逛逛,甭在這杵著了。”

周圍明明有這許多可領路的婆子丫鬟,怎要指喚她去?蘇之瑾抬眼,覷到母親殷切切的笑意,不言而喻,寒毛立豎。

她匆匆轉出正堂,在前邊疾疾走著,他倒是老實,在後邊不緊不慢地跟著。

因她走得急,被蕩起的裙擺在陸時宴的眼底動彈,弧線一跳一跳,是生動的,是鮮活的,是肆意的,像是在這雨天被挑起的春和景明。

待轉至蘇驤的棲雲居,她驀然停步,搦轉纖腰,氣洶洶緊盯他,“我是不會同你成婚的。”

她的語氣如刀刻,透著決意。

“官家下了聖旨,絕無收回之先例。”

陸時宴從裙擺挪了視線,剪手挑眉,氣定神閒,“你想帶著蘇府幾十口去撞南牆,我也不會管你。”

他就是吃準她舍不下這大家子,她恨得牙癢,這和強擄有何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