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清秋(1 / 2)

蘇之瑾正想得出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跳,轉首,是蘇驤從罩屏後頭轉進來。

養了兩個月,他的傷勢已好得差不離,一身雪衣單衫,清爽翩翩,隻是麵上又恢複嬉皮笑臉狀,“日子過得清湯寡水,思想嬴蕩點也沒甚。”

“狗哥。”

蘇之瑾斜乜了他一眼,“誰跟你一樣。”

雖然她方才的心思不正統,但絕與思春八竿子打不著乾係,純粹是被書冊所繪震撼到了。

“狗哥?”蘇驤撓撓眉心,“你彆忘了還有一個大哥,你是把大哥一同罵進去了?那看來這封信.......”

他就袖袋裡掏出一竹齋信箋,蘇之瑾眼眸忽亮,一把搶過,“大哥來信了?”

她迫不及待打開讀之,“甚好甚好!大哥會在我成婚前夕趕回來。”

雲煙草樹,雨落聲聲,室內是春和景明,笑聲喈喈。

“二哥,你還記得那個山東高個大哥罷?就你說閃、東、銀的那個.....”蘇之瑾忍不住笑,“大哥在信中說他忒實在。有段時間大哥總睡不好,軍醫開了藥,要山東大高個兒督促他吃,連服半月,大哥確實有好轉,某日不靠藥物就入睡了,結果到半夜,他被大高個猛地搖醒,他以為是有敵情,忙起身穿衣,問怎麼了?”

她笑得捧腹,笑淚直飆,“二哥,你猜那高個兒如何回的話?”

蘇驤雖早已閱信,但好久不見她如此開懷,烏溜溜的眸子裡是星擷萃聚,黑亮得很,也跟著笑道,“怎麼回的?”

“大高個兒把藥匣推給他說,蘇慎,你該吃藥了,今晚睡過去,差點忘了......哈哈......”

蘇之瑾笑得前仰後俯,停不下來,“這人倒是過於實誠了。他還看大哥俊朗,說是與家中小妹十分相配,這倒有趣,也不知他那小妹是否也這般憨呆可萌。”

“可彆,家裡有個傻妹妹好不容易要出嫁,又進來個憨嫂子,這家可鬨騰了。”

“行行,就秋怡姐姐是個機靈的,”蘇之瑾笑著打了他一拳,又覺奇,將信翻轉幾回,“不對啊二哥,你是不是漏給我信紙了?大哥這話怎斷在這了?”

且無落款,定是少頁了。

蘇驤所來,正是為這信上最後一頁,那是被父親扣下了,依信上所記,簫姨突得風寒病重,柳仲宜向親戚借了一圈,病情不見好轉,錢還得往裡砸,可周遭已無可借之人,不得已,求上蘇家,但再是厚顏,在蘇之瑾這裡是開不了口了,隻能去信求了蘇慎。

卻不知蘇慎雖領軍餉,但是每三月才得一回,他自己捉襟見肘,又覺人命攸天,鄰裡多年,不好見死不救,忙給信來家。

不過是三五十銀兩的事,本遣個小廝去送就可。

但蘇驤卻在暖閣窗下聽父親同母親商議,“這錢借出去想也還不回來,不還倒也罷了,隻憂窮家出個孝子,會是個填不完的無底洞,賴上咱家。

慎哥兒是個仗義熱腸的,日後怕又要同柳家牽扯不清,沒完沒了,瑾姐兒之前與那柳殺才有那麼一段......若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抓住把柄了,瑾姐兒在國公府的日子就難過了。”

“那怎辦?老爺,生關死劫,也不好佯裝不知。”

“我看倒是有一法。近來王家為他小女一事又來催得煩,不如就促成這兩人,柳家缺錢,王家要個女婿,這倒是合適了,下晌你就尋個好郎中去柳家探看,同簫姨說說,這個中聘禮我們可以替柳家出。”

“可這莫不是趁火打劫?委屈了宜哥兒......”

“你還替人家兒委屈上了?他要真硬氣點,早該上我們家來提親了,你看瑾姐兒被他蹉跎了多少年!”

但眼下無更好之法,兩人罷了爭休,在屋中細細籌商,全被蘇驤偷聽了去。

他一見母親出門,就折進梅居,想同蘇之瑾相商,可看到妹妹笑靨如花,不似逃走又回的那段魂不守舍日子,麵上也豐腴嫩白了些,愈發美得端莊,頗有觀音玉像的神韻。

蘇驤又猶豫了。

可蘇之瑾缺不饒他,甩他袖管,“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有甚秘密不能讓我瞧見?”

“嗐,不過是男人家的事,大哥特意囑咐,莫讓阿瑾瞧了去。”蘇驤決意瞞她,轉身在矮幾上拾了個桃花狀酥糕丟嘴裡,話鋒倏轉,“你那喜服可好了?拿來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