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稱帝尊號一(2 / 2)

她相信他,也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就如今晚的這一輪月色,月雖有陰晴圓缺,卻是長相隨,他們亦是如此。

皇太極與她同倚在閣台前,望著盛京城的盛貌,直抒胸臆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是四季有你為伴,倒也不稀罕什麼風花雪月了。”

海蘭珠卻未附和,“你今日想找我說的,應當不隻是風花雪月吧。”

皇太極望著遠處星星點燈的燈火,握緊了她的手,“一旦稱帝尊號,大金與大明便從此水火不容,不可能再有‘和’字了。我打著‘議和’的名義先禮後兵,而今蒙古已臣服,隻剩一搏中原了。”

“你覺得時機成熟了,便去做吧。”

月上柳梢頭,伴著寒風獵獵,海蘭珠倚在他的心口,靜下心來聆聽他久違的心跳……

皇太極略帶疲乏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這幾日我一直睡不踏實,總是會想起五哥在病榻上彌留之際時的模樣……想起當年和五哥在廣寧城探諜報時,他曾對我說過的話。”

廣寧……海蘭珠恍惚地記起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撫順開戰前,蒙古二十四營紛踏而至,王命印奉命前去廣寧府報信,曾提到承天府上捉了兩個建州細作,她當時就有過同樣的猜測。

原來那時廣寧抓到的兩個細作,真的是他們。

海蘭珠心中一緊,“撫順的那一戰,是大金對明的第一戰。當時的遼東總兵張承蔭駐兵廣寧……曾抓獲過兩個建州的細作。”

“你……知道?”他神色微異。

海蘭珠苦笑。“說來奇怪,當時在撫順將軍府上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就有一種直覺,覺得那個人是你……”

“當時我一心想攻下撫順,將你帶回來,所以主動向父汗請纓,混入廣寧刺探軍情。那次的行動,是我和五哥一起去的。”

皇太極黯然道:“那時在廣寧,我們二人行跡暴露,被捉住審訊,赤手空拳與總兵府一百多名衛兵赤搏,才逃了出來,兩人都負了傷。那時五哥同我說了一句話,他說:‘老八,我死在這可以,你可不能死在這兒……你死了,咱們肯定是攻不下撫順了。跟漢人打仗,沒有你不行。’”

夜色下,皇太極一向堅毅的目光中藏滿了脆弱。

“整整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我一直記得那番話,所以即便在開原遇刺,也不相信他會反。更不想用一場血洗換來登基稱帝……”

這條帝王路終究是苦澀的,此時此刻的皇太極,分外希望她能體會他的感受,也分外地需要一處得以歇息的溫柔鄉……至少,能讓他不那麼孤獨。

而隻是一個目光,她便讀透了他所有的心思。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在怕什麼。

“你要守護大金,守護你的子民……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世人又如何評價以兵變謀得政權的宋□□趙匡胤呢?”

海蘭珠柔聲慰藉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人生而為王,皇太極,這是你的天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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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聰十年春正月壬戌,皇太極將此女馬喀塔下嫁給林丹汗之子額爾克孔果爾額哲。

二月丁醜,身體每況愈下的薩哈廉,仍組織諸貝勒檢討過去,向皇太極表示今後定忠誠效力。八大和碩貝勒與外藩四十九貝勒各遺書朝鮮,約朝鮮國王勸進尊號。

三月丙午朔,值清明節,皇太極鄭重其事地擺駕東郊,拜謁□□陵。辛亥,改製文館為內國史、內秘書、內弘文三院。

乙醜,使臣英俄爾岱等自朝鮮還,報言朝鮮國王李倧非但不見使臣,亦不納書,反而回信拒絕。且李倧諭令邊臣,嚴禦金兵,並仍對明朝馬首是瞻,視明為宗主國,不肯接受奉皇太極為新帝。

諸貝勒聞之大為惱怒,欲加兵朝鮮,逼其就範。

皇太極交待眾臣道:“對朝鮮用兵,不急於一時。姑且遣人諭以利害,再扣其子弟為人質,若其人仍舊冥頑不靈,再興兵未晚也。”

丁卯,外藩蒙古十六國四十九貝勒及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俱至盛京,懇請皇太極稱帝尊號。

皇太極遂以“早正尊號”為名,在早朝上征詢鮑承先、寧完我、範文程、羅繡錦等漢官儒臣的意見,諸臣都表示讚成,並共議商定立國事項。

立春之後,修繕宮殿的工事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好像一切都在為了那一天而準備著。

東宮裡,海蘭珠給他備了一壺白蘭茶,皇太極熱切地招呼她道:“來,看看這個。”

海蘭珠走到案前,隻見偌大素淨的一張宣紙上,寫著一個“清”字。

“這個清字,你如何看?”

海蘭珠故意不答,問他道:“這要看從哪個角度去看了。”

“若是作為國號呢?”

“大清……”

皇太極笑言道:“不錯。”

他神采飛揚地在紙上指點道:“這幾日我深思熟慮過了,如你所言,有靖康之恥在前,大金這個國號恐難為漢人所接受,我愛新覺羅氏乃‘黃金’之意,倒不如取諧音一個‘清’字。立國號為清,是犬掃清廓清,清淨宇內’之意。五行相生相克,明為火,而清為水,以水克火,滅明而一統中原,統禦天下萬民。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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