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實在不好意思,貼更新的時候作者智商不在線,貼了兩遍重複的內容,修改vip內容字數不能少於原數,所以這章還有四千字多字的更新寫好了就換~換後會在內容提要發通告的
包括小劇場也會換掉,接下來應該到結局都不斷更了~~麼麼噠(づ ̄ 3 ̄)づ~~~
(待替換是作者早前存的現代文= =)
海蘭珠早就心有莫屬道:“這個水旁起得好, 是畫龍點睛之筆。”
此言恰恰正中了皇太極的心意, 他握著她的手, 在紙上落下一個蒼勁的“水”字。
“我們滿洲的起源,離不開河水……以水比道,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以其無以易之。柔之勝剛, 弱之勝強, 天下莫不知, 而莫能行。是以聖人雲:受國之垢, 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 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治國之道, 也儘在一個水字中。”
他另一手扶在她的腰上,耳鬢廝磨道:“何況,我既決定稱帝尊號,便有自己的私心。”
“什麼私心?”
“水也是我們結緣之地, 蘇子河、葉赫河、烏拉河、太子河, 你的名字中也有水旁……”
海蘭珠轉過身, 噯聲道:“你怕不是故意這樣說,來取悅我的吧?”
皇太極含笑問:“若是真的, 你可感動?”
若這個“清”字裡真有她的痕跡存在, 如此莫大的光耀,她從前隻怕連想都不敢想……
“改國號一事,是範文程他們幾位漢臣之諫。先祖自北宋時建立國, 金國舊稱一直為中原人所惡,變更國號,也是為免舊朝之恨以擾今民。大清要滅明而取天下,明帝的名諱中,皆以木為輩。木生火,而水生木,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其意源遠,合一個清字,正好是清平盛世。”
皇太極抱起她橫坐在案上,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道:“但我方才所言,也是真的。”
她楞然喚道:“皇太極……”
“我自小習漢學,卻不懂漢人;與兄弟們爭奪-權位,卻不知本心所在……是自從遇見了你,我才有了所愛所求,明白了皇天生我為何。我想娶你為妻,所以才要做這個大汗,我想讓滿漢通婚,和睦相處,再沒有仇恨……汲納漢民,推行文教,我這二十多年來的心血,都是為了今天。”
他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薄唇,“你還記得嗎?我曾說過,我想在有生之年,給你一個清平盛世。”
“我當然記得……”
那一年,是萬曆四十三年的春天……也是他們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他們相識多年,可今日再聽他說這些動情之話,海蘭珠依舊還是心跳怦然,仿如初識熱戀的甜蜜。
或許他們的愛,在這浮華人生間,伴隨著曆史的興盛和衰亡,早就深入到了肌膚乃至骨髓之間了。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綿長一吻,仿佛時光也就此駐足……
“箏箏,屬於我們的清平盛世,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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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己卯。
代善與和碩貝勒濟爾哈朗、多爾袞、多鐸、嶽讬、豪格、阿巴泰、阿濟格、杜度率滿、漢、蒙古大臣及蒙古十六國四十九貝勒以三體表文詣闕,其文中曰:“恭維我皇上承天眷祐,應運而興。當天下昏亂,修德體天,逆者威,順者撫,寬溫之譽,施及萬姓。征服朝鮮,混一蒙古。遂獲玉璽,受命之符,昭然可見,上揆天意,下協輿情。臣等謹上尊號,儀物俱備,伏原俞允。”
皇太極閱過後,乃曰:“爾等貝勒大臣勸本汗稱帝尊號,已曆二年所。今再三固請,本汗重違爾諸臣意,弗獲辭。本汗既受命,國政恐有未逮,爾等宜恪恭讚襄。”
此言一出,群臣頓首叩恩以謝。
庚辰,禮部進儀注。
壬午,齋戒,設壇德盛門外。
四月乙酉,皇太極於德勝門外祭告天地,行受尊號禮,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清,改元崇德,群臣上尊號曰寬溫仁聖皇帝,受朝賀。
行過登基大典後,皇太極便遣官以建太廟追尊列祖祭告山陵,並於大政殿與群臣定議會典細節。
大清初定,修繕之法令,典禮之儀規,光是走一遍章程就挨到了戌時。
皇太極回到東宮時,海蘭珠已經酣然入夢了。
今日的大典,海蘭珠自然也去了。
她穿了一件藕色的吉服,梳著二把頭,雖然麗人清淡,皇太極卻能不費餘力的在茫茫後妃中尋到她。
半個月裡,皇太極軟磨硬泡了許久,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祭天行禮,她卻到最後也不肯答應。
海蘭珠心中是有分寸的,哲哲畢竟是中宮之主,她才是那個理應陪在他身邊的人……帝後相偕,琴瑟在禦,這才是群臣想要看到的。
她已經占儘了寵愛,總要為大局著想,為科爾沁而考慮……
皇太極卸下龍袍,躡著步子走到床邊,掀開一角錦被,從身後正摟住熟睡的海蘭珠。
他自然地將手環在她腰上,總覺得自她從明地回來之後,身子一直很瘦弱,好似怎麼調養,吃再多的山珍海味,腰肢還是這樣細。他甚至不敢用勁去握,生怕會給折斷了。
太醫定期來為她把脈,都說她的身子沒有大礙,隻是平日飲食吃得過於清淡,氣血偏虛,才會一直懷不上孩子。
皇太極心裡著急,倒不是為了想要子嗣,而是想到自己也不年輕了,以前覺得來日方長,總是會有孩子的,這會兒他卻生怕不能有更多的時間來陪伴他們的孩子。
懷裡的人兒翻了個身,不知夢見了什麼,還老大不高興地扁了扁嘴。
皇太極趁她睡得正乖,憐惜甚濃,抱著左親右抱了一通,終於是將她給鬨醒了。
他的手早就鑽進了她的衣衫,正覆在迷情之處。
海蘭珠懶懶地睜開一絲眼簾,不必猜也知道是他。
她本睡得正香,這下被生生鬨醒了,好生不悅,遂嗔道:“做什麼——想聽我改口喊皇上?”
皇太極訕皮笑臉道:“是,朕想聽你喊皇上。”
她近來有些受寒,一到晚上就困得不行,通常晚飯之後就睡下了,於是了當道:“我才不呢,我要睡覺——”
“這才第一日,你就敢這樣無視朕?”
皇太極輕車熟路地去撓她的癢癢,立馬惹得她是一陣咯笑。
他這麼一鬨,算是將她的睡意也徹底給驅散了。
海蘭珠挨不過他,於是捏聲細嗓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今晚肯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所以臣妾特意給皇上準備了個笑話。”
“說來聽聽。”
皇太極興致勃勃。
海蘭珠像模像樣地說道:“從前有一位書生,租了一間僧房來讀書。可是這書生每日都出去遊玩,一玩就是一整天。終於有一天,書生喊來書童道:‘取書來!’於是書童去找僧人,借了一本《昭明文選》。書生看了看:‘太低太低!’書童又拿來了《漢書》。書生道:‘低!’書童又拿來《史記》。書生還是:‘還是低!’僧人驚詫不已,前來問他:‘此三部書學問甚高,熟讀其一,足稱飽學。足下俱都嫌低,真乃大才啊!’你猜書生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海蘭珠清了清嗓子,“你說啥呢?我要睡覺,不過想取書作枕頭罷了。”
皇太極一聽,感情她是在變相地折損他不通情趣呢。
他提手揪了揪她的耳朵,一板一眼地問道:“朕‘低’嗎?”
“皇上,你說呢?”
海蘭珠沒好氣地指了指緊握在她胸前的罪魁禍‘手’,嘀咕道:“有人想明明睡覺,有人卻偏偏不解風情……”
皇太極這才作恍然大悟狀,抽出了手道:“怪朕的書低。”
“不錯,悟性很高。”海蘭珠滿意地扭過身去。
皇太極很快又貼了上來,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她的身子很暖,也很軟……
“今天在朝上,將這後宮的宮名也給定了下來。”
他一口咬在她玲瓏嬌小的耳垂上,“從今往後,這裡就叫做關雎宮。你就是朕的宸妃。”
她低吟一聲,“哪個宸字?”
皇太極執起她的手,在手心裡寫劃了一個“宸”字,解釋道:“這個宸字,是我親自選的。《論語為政》有雲: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宸,乃星天之樞,是帝王的稱謂,朕是一國之君,你便是帝王之妻。”
不得不說,這番話,倒是很受用。
“宸……宸妃……”
海蘭珠默念著這個封號,心中幾度凝滯。
宸,乃星天之樞,是帝王的稱謂,朕是一國之君,你便是帝王之妻……
他挽住她的手,眼中的深情早已飽經征戰與歲月的磨礪,變得難辨棱角。
“朕給她們的是頭銜,是名分。朕想給你的,是一顆為人夫之心。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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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皇太極下旨追尊始祖為澤王,高祖為慶王,曾祖為昌王,祖為福王,考諡曰承天廣運聖德神功肇紀立極仁孝武皇帝,廟號太-祖,陵曰福陵;妣諡曰孝慈昭憲純德貞順成天育聖武皇後。追贈族祖禮敦巴圖魯為武功郡王,追封功臣費英東為直義公,額亦都為弘毅公,配享太廟。
丁亥,群臣覲聖於大政殿表賀。
皇太極諭曰:“朕以涼德,恐負眾望。爾諸臣宜同心匡輔,各共厥職,正己率屬,恪儘忠誠,立綱陳紀,撫民恤眾,使君明臣良,政治鹹熙,庶克荷天之休命。”
群臣頓首曰:“聖諭及此,國家之福也。”
皇太極以受尊號禮成,下令大赦。
丁酉,皇太極在大政殿行加封敘功。
封大貝勒代善為和碩兄禮親王,貝勒濟爾哈朗為和碩鄭親王,多爾袞為和碩睿親王,多鐸為和碩豫親王,豪格為和碩肅親王,嶽讬為和碩成親王,阿濟格為多羅武英郡王,杜度為多羅安平貝勒,阿巴泰為多羅饒餘貝勒;諸蒙古貝勒巴達禮為和碩土謝圖親王,科爾沁吳克善為和碩卓禮克圖親王,固倫額駙額哲為和碩親王,布塔齊為多羅劄薩克圖郡王,滿朱習禮為多羅巴圖魯郡王,孔有德為恭順王,耿仲明為懷順王,尚可喜為智順王。命豫親王多鐸管禮部事,肅親王豪格管戶部事。以希福為內弘文院大學士,範文程、鮑承先俱為內秘書院大學士,剛林為內國史院大學士。
而大典才過不久,舊病纏身的薩哈廉便臥床不起。
皇太極不僅時時存問,還特意派希福前去傳旨慰問。
然而薩哈廉病情惡化的比想象中還要快,已到了時而昏迷,不能自理的地步了。
皇太極十分記掛薩哈廉的病情,到了憂心如焚的地步,乃至力排眾議,親自前去其府上探望,叮囑他安心調養,早日康複,切勿記掛國事。
皇太極對病榻上的薩哈廉說道:“子弟貝勒中,整理治道,啟我所不及,助我所不能,惟你能做到罷了。”
薩哈廉聽後感激涕零,然而病體難支,不能叩恩,唯有在病榻上寫下回奏道:“蒙皇上如此恩眷,臣或生或死又有何憾?而今國家大勳垂就之際,臣卻不能儘力捐軀,反而纏綿病榻,真乃恨事啊!”
皇太極聞奏,惻然不已,直呼道:“國家豈有專事甲兵以為治理者?倘疆土日辟,克成大業,而明哲先萎,孰能助朕為理乎?”並不顧諸王諫阻,再次親臨薩哈廉的府邸探望。
惡疾纏身的薩哈廉已羸弱不堪,皇太極見到他衰瘦的模樣,不禁潸然淚下,薩哈廉更是悲不自勝。
從當年奪嫡繼位,到今日稱帝,薩哈廉都堅定地追隨皇太極,他一直是皇太極身邊最有遠見謀略,也最為忠心耿耿的貝勒之一。
薩哈廉唯一一次受到罪罰,便是因為不久前和代善一同為莽古濟求情。
然而,城中對代善一家被罪罰的理由此眾說紛紜,有言這莽古濟隻是誘因,真正的原因則是在分賞林丹汗妻眷時,代善和濟爾哈朗都想娶蘇泰大福晉,而皇太極偏袒了濟爾哈朗,從而導致代善心存不滿,才會故意與皇太極唱反調,與莽古濟交好,惹怒了皇太極,還令薩哈廉也受到了牽連。
壬子歲,薩哈廉病逝。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代善主持喪事,皇太極特下令輟朝三日,以示悼念。
隨後,皇太極追封因病而未得封王的薩哈廉為和碩穎親王,率諸王及文武大臣等親往祭奠,並親自奠酒,遣官宣讀封冊之文,其後又複痛哭三奠。
丁巳,設都察院,皇太極諭曰:“朕或奢侈無度,誤誅功臣;或畋獵逸樂,不理政事;或棄忠任奸,黜陟未當;爾其直陳無隱。諸貝勒或廢職業,黷貨偷安,爾其指參。六部或斷事偏謬,審讞淹遲,爾其察奏。明國陋習,此衙門亦賄賂之府也,宜相防檢。挾劾人,例當加罪。餘所言是,即行;所言非,不問。”
庚午,武英郡王阿濟格、饒餘貝勒阿巴泰、公揚古利等率師征明。皇太極親禦翔鳳閣麵授方略,且誡諭之。
皇太極對薩哈廉去世悲不能持,他的憂愁,海蘭珠看在眼裡,海蘭珠都看在眼裡,遂常常陪他散散心。
到了初夏,鳳凰樓便十分適合小憩納涼,她便陪皇太極在鳳凰樓中層午睡。
這天恰好是頭七,午休時,也不知他夢見了什麼,醒來時竟是一身的冷汗,整個人都似魂不附體。
海蘭珠見他滿身是汗,不免有些擔憂道:“皇上怎麼了?”
皇太極呆怔了許久,才道:“方才夢見穎親王了……”
薩哈廉過世不久,海蘭珠知道他興許還沒能緩過勁兒來,歎一口氣道:“穎親王可說了什麼?”
皇太極一手按在太陽穴上,“他對朕說:請皇上賜臣一牛。”
“牛?”海蘭珠不解。
“他不是在說牛,而是在憂國事。朕的身邊……恐怕再尋不到比穎親王更忠心不二之人了。”
皇太極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這幾年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增長的緣故,將這些生老病死看得愈發重了起來。
他一手捂在胸口,自責地望著她道:“穎親王一生隻娶了一位嫡妻,一生也隻愛她一人……這一點,朕自愧不如。”
若不是為了做這個皇帝,他何必一娶再娶,看著自己的手足愛將一個個永彆於世……
這次托夢後,皇太極馬不停蹄的加封了薩哈廉生前最愛的兒子阿達禮為多羅郡王,又特意邀代善和嶽托去渾河觀看漁獵,以解失親之憂。
海蘭珠隨皇太極的禦駕一並出了城。行到了渾河堤岸邊,代善和嶽托先抵接駕,年過半百的代善,又方痛失愛子,神態間都透露著蒼老之態。
歲月不饒人,當年赫圖阿拉城裡那位風流倜儻的大貝勒,也逃不過時光的洗滌。
代善正要請安,卻被皇太極拉住道:“禮親王年邁,可免跪禮。”
“謝皇上恩準。”
代善又向海蘭珠作一揖,恭敬道:“見過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四個字,從代善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那般地刺耳通鳴。
她知道,代善心裡一定是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