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冥冥一矢隕豺狼(1 / 2)

來到古代的第一個晚上,注定是在失眠中度過的。

入夜之後,四下寂靜,不像在現代,夜晚喧囂繁華。這裡這樣靜,靜得讓我有些不習慣……

黑暗中有人輕輕地推了推我。

“誰?”我正準備一翻身爬起來,突然被一雙手捂住了嘴。

“彆出聲,是我,文程。”

我接著些須月光看清了他的臉,真的是範文程。

他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彆出聲,低聲道:“姐姐,你跟我走,我帶你出關去。”

“出關?”回想起今天白天他與範文采的對話,多半是想帶我去看病。

“對。我要帶你去赫圖阿拉,那裡有最好的大夫!”

赫圖阿拉……我一個顫栗,腦海中回蕩著君坤在電話裡的聲音。

hetuala……

“你說哪裡?赫圖……阿拉?”我重複著這個名字。

“赫圖阿拉城,是建州女真的都城。”

“我跟你去赫圖阿拉!”我堅定道。

除了隕石之外,赫圖阿拉是葉君坤留給我唯一的線索了。那通電話,他分明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一股腦地跟我說四百年前的事情,都怪我,沒能好好聽他到底說了些什麼,除了赫圖阿拉之外,什麼也沒記下來……赫圖阿拉,一定有我需要的線索!

“姐姐,我要帶你去看病,大哥不讓,但你的病萬萬不能拖。”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病,我雖然是睡了三天才醒,但身體狀態完全沒有任何不適感,雖然是虛汗不止,呼吸紊亂,但都是久病初愈的正常症狀。難不成他說得是失憶症?

“我的病,你是說失憶症?”

“對。這可不是小事,日久成疾,會成失心瘋的!”

不等我回絕,他已經將我從床上拽了下了,拿了件蓑衣給我披上,“外頭冷,彆再染上了寒疾。”

我心想,這樣也好。或許去赫圖阿拉看病,還能多留上幾日,好好尋找葉君坤的下落。我就不信,範文程口中那神通廣大的遊醫生,還能看出我是個現代人不成?

我跟著範文程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見門外隻停了一匹馬,我驚呼道:“我們不會要騎馬去吧!”

“噓——”範文程連忙過來捂住我的嘴巴,“我們抄小道去赫圖阿拉,不出三個時辰就能到了,這條路通原來的馬市,都是外邦人,所以我們得喬裝。”

我用蓑衣將自己裹得緊緊的,“我不會騎……”

範文程已經一躍上了馬,笑著伸出手來,“沒事,我會。”

這孩子雖然隻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個頭倒是挺高的,騎在馬上有模有樣,我拉著他的手有些吃力地上了馬,他雙手拽著韁繩箍在我身前。我有些疑慮地問:“你確定我們能安全的到赫圖阿拉?”

他自信地笑了笑,一扯韁繩,“姐姐放心。”

夜風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刮著,我將臉整個地縮進蓑衣裡,範文程駕馬帶著我在羊腸小道上疾馳了一夜,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我不禁讚歎這真真是匹好馬,同時對範文程的騎術刮目相看。

破曉時分,途經赫圖阿拉城北郊的城隍廟,稍作休息,吃了些乾糧,便又重新上了路。

一路上範文程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他心裡鬱結,為了讓我看病,忤逆父兄之意……可是從他的神情上來看,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我問:“騎了一夜,你不累嗎?”

他苦笑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你知道嗎?爹爹就是寧死不肯就胡醫,才會在病榻上終老,這樣的事,我不願再見到一次。”

我歎息一聲,想起家中還有患病的範文采,從他的隻言片語來看,更是對胡人深惡痛絕,怕是也會有相同的下場了……

晨光熹微,一夜的顛沛讓我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範文程推搡我醒來。

“姐姐,我們到了,那裡就是赫圖阿拉城!”

我看著遠處恢弘的赫圖阿拉城,瞳孔驟然睜大。

這——這不是故宮嗎!我嚇得不輕,轉念一想不對啊,故宮應該在北京,我們出了沈陽一直在往東走,而且這個地方四麵環山,不可能是北京。倒像是新賓縣的方位,我從沈陽坐車去新賓縣的時候,也是一路向東走的。

範文程拿起水囊仰頭喝了口水,說:“沒有朝廷的敕書,漢人是進不了城的,外城設了關卡,我們隻有從北麵的羊鼻子山繞進去。”

我的目光還彌留在遠處的赫圖阿拉城上,他繼續說道:“姐姐,你身子不適,眼下隻有我先行從羊鼻子山溜進城裡去,尋得我的朋友,再想辦法將我們接進城去,你在這裡等我,待會兒要有駐兵出來巡邏,你便往林子裡躲。”

我點點頭,“你自己小心。”

雖然我與這個範文程相識不過一日,但見他冒險連夜帶我來看病,想必是個極重情重義之人,而且一路上照顧備至,在這個陌生的朝代,也算是得到些安慰。既然命運讓我來到這裡,附身在這個叫做範箏箏的女人身上,是不是在暗示著,我需要按照這個人原先的生活軌跡活下去?

“姐姐保重,山中恐有惡狼,這把刀給你防身用,若非萬不得已,不要進山林的深處,我一定儘快出來接應你進城。”範文程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

我應聲點頭,從他手中接過那把套著羊皮刀鞘的小刀。

他跨上馬背,臨走時又擔憂地多瞅了我幾眼,那眼神似有猶豫,最後還是彆過臉駕馬離去。我將小刀握在手中打量,仔細一瞧,見刀柄上竟是刻著字,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個“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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