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山雨欲來風滿樓(2 / 2)

正在我毛骨悚然間,褚英一偏頭,貼在我耳側低語,“你覺得我輸了嗎?”

“這話……什麼意思?”

“我為何要賭這一局……”他眉宇微舒,詭笑一聲,“你忘了?我稀罕的,從來都不是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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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的臨時倒戈,總歸是製止了這一場狂風暴雨。

然而月暈而風,礎潤而雨。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關於汗王出征期間城中的傳聞從未停止過,帶著將士凱旋而歸的□□哈赤對此也起了不小的疑心。

第二日早朝,褚英便以身體抱恙為由缺席,□□哈赤未置一詞,隻按照慣例犒賞將士,並細數了布占泰的罪狀,並命令三軍隻稍作整頓,一旦布占泰有所動作,立馬親自率兵征討。這一次,布占泰是真的激怒了□□哈赤。烏拉,大約氣數已儘。

建州會統一女真,是曆史的必然,我心中知曉,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後,□□哈赤知曉征戰期間大妃誕下十四子,自然是喜上眉梢。雖說大妃原也是烏拉的格格,但絲毫不影響□□哈赤中年得子的喜悅。欣喜之下,□□哈赤當即給這個小十四阿哥賜名。

在做著汗王實錄的我,聽到□□哈赤賜名時,竟是手一抖,一滴濃墨就這麼玷汙了整張紙。

這個十四阿哥,被賜名為——愛新覺羅·多爾袞。

原來多爾袞,竟是大妃阿巴亥的兒子,我心中除了歎息還是歎息……似乎命運早已奠定了他日和與皇太極勢不兩立的基礎。

朱由檢、多爾袞……這些明清交替時的風雲人物相繼出世,而且就這麼真實地在我的身邊,目睹著他們一日一日長大,看著他們攢寫著曆史的篇章……

我在文館上侯了好幾日,皇太極都未曾來過。常言道,山不過來,我就過去。於是也顧不上什麼禮數問題,便徑自去了八爺府上找他。府上的包衣奴才皆推脫說八爺有公務在身,不便見客。總歸我也算是這八爺府上的常客了,這些小廝們也不敢怠慢我,好吃好喝地侍奉著,可等到最後,還是吃了閉門羹。

他不想見我,不願見我。可我卻是迫切地想要見他。

於是我乾脆住回了東閣,反正是非要見到他不可,天天兩邊兒跑,加上這天寒地凍的,倒不如住在八爺府上來的自在。現在褚英的事情暫且平息,有的是時間和精力來跟他卯,我倒是要瞧瞧他能躲著多久不見我。我好歹也是對夫妻之道有經驗的人,冷戰是婚姻的隱形殺手,我一定要跟他好好溝通,才是解決之道。

豪格這孩子也不算太沒良心,每每瞧見我都會熱切地拉著我,一聲一聲地喊我“姑姑”。

也不知他是怎麼的,從會說話起,一見我就喊我“姑姑”,我糾正了幾次這個完全不合轍的稱呼,他怔是要喊“姑姑”,怎麼改也改不過來。於是後來叫著叫著,我也就聽慣了。

府上的二阿哥洛格體弱多病,聽聞前些日子又大病了一場,塔爾瑪整日都守在二阿哥哪兒,也沒那麼多精力來管豪格,於是托我代勞。呆在府上不做事也閒得慌,於是我就當了一回這孩子的保姆,打算借此製造機會見皇太極一麵。

再怎麼不濟,當爸爸的也不至於不見孩子吧?果然,不出幾日,這招就奏效了。

那日剛過晌午,正巧哄著豪格睡下,門外的丫鬟也沒有通稟一聲,他便推門而入。想他本是打算來瞧豪格的,大約沒料到我會守在豪格屋子裡,臉上神情一凜,張口欲言。我連忙朝他做個“噓”的口型,示意他彆出聲。

冬日裡午睡,最忌著涼,所以我小心翼翼地給豪格掖好被子,放下床幔,才躡著步子退了出來。

他輕咳一聲,冷言冷語道:“何故在此?”

我盯他半響,許久未見,居然是這麼一句開場白,當真是把我氣得夠嗆。不過……他生悶氣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可愛,想到此處,不由得噗哧一笑。

“讓我瞧瞧,我們八爺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我完全擺出哄小孩兒的口氣來,裝模作樣地在他身上動手動腳,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咳……放肆。”他有些莫名,低聲喝斥道。

既然賣萌也沒有用,那我隻好不跟他繞彎彎兒,直接開門見山道:“為什麼不見我?”

“今日這不是見了?”

我繞起雙臂,口乾舌燥,“你在氣什麼?”

“我不是在生氣,我隻是給你機會,讓你選擇,”他歎一口氣,“你不能一直在我和大哥之間徘徊不定。”

“我隻是……不想你們任何一方出事……”

他訕笑一聲,“箏箏,他這樣做,是逼得大家跟他翻臉。總有那麼一日的……現在你若不能考慮清楚,隻怕到時你亦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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