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迷離,透著微弱地火光凝視我許久。
“是你。”他舒一口氣,鬆了弦。
我咬著唇忐忑難安,吃力地朝他走去,啞聲道:“我有事情……要向你求證。”
“你哪次來找我沒事?”
他嘲弄一聲,越過我撿起散落在地的箭,“弄壞我的箭,打算怎麼還?”
我仔細地觀察著他每一個動作,蹲身,撿箭……他的右手握住箭鏃,將整隻箭拎起,插回到箭筒中。每個動作都那麼連貫自然,沒有絲毫的異常。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若他是在箭上塗毒的人,那麼他拾箭時絕不會握住箭鏃,而是握住箭杆或是箭羽!這是犯罪心理學上的一種慣性驅使,也許他有動機,可無論是箭還是他用箭的方式,都證明著這並非是他所為。
這次的事情,汲取了五年前的經驗。我沒有慌張,沒有自亂陣腳,而是從頭到尾,一直在冷靜理智地判斷著,站在最客觀的角度。我的分析應該不會有錯。
褚英他不是個會放暗箭的人,一直以來,他的野心他的目的,在我麵前他從來都未加掩飾過。若是真希望我對殊蘭的事情當起追查,按他的性子,絕對會直接來讓我停手,跟我分析利害關係。
“謝謝你。”我愣愣道。
“什麼?”
“謝謝你,沒有……”我的話堵在喉嚨裡,苦澀難咽,“謝謝我們還能見麵。”
“你怕我死了嗎?”他赫然回過頭,直直地望著我。語氣聽不出是戲謔還是無奈。
“怕。”我微弱的聲音吐散在黑夜裡,“所以不要死。”
他沒有答我,分外流連地輕撫著那張弓,最後也一並扔進了箭筒裡,眼中熠熠生輝。
“我不會那麼早死的。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明天,帶著這個去沈陽,去見六夫人。”他將腰間那串玉墜給摘了下來,緩緩遞給我。
我屏息,伸出手,那串穿越了時空的隕石就躺在我的手心,底下編織的青色穗子鋪散開來。這下麵,還藏著出城必須的敕書。
我收緊手心,心跳加速,緊張地瞧著他:“你沒去家宴……你怎麼會半夜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也不問我為何來這?一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對不對?”
他向前來握住我的手,“再聽話一次,好嗎?這次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參與進來,絕對……”
“給我理由,”我木然地抽出手,“給我理由,我就聽你的話。”
“理由?理由……”他獨自呢喃半響,才吃力道:“我怕你受傷,箏箏。”
“我比你想象得要堅強。”
“我知道,你一直很堅強,隻是……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反而於人於己都不好。我不想你知道。”
我該相信褚英嗎?他從來不曾將我置於危險之中……
看著他略帶憔悴和疲憊的臉龐,我突然覺得鼻子澀澀的,心中退讓道:“最後一次……我再聽你這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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