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金屋藏嬌二(1 / 2)

自遼土失陷,惟金州東監海蓋,南近登萊,遊擊張盤以孤軍據其地,而兵力單弱,退保旅順。自袁可立登萊防務,便著力推進海防禦敵,已至於金兵於天啟四年初征旅順,受製於水師而慘敗。而今閹黨掌權,督師孫承宗和巡撫袁可立亦遭迫害,袁可立為毛文龍所嫉恨,遭言官無賴不得已去職。天啟五年正月,金兵借此時機,大舉進攻旅順。張盤力戰不敵而死、都司朱國昌陣亡,至此旅順失陷。

海蘭珠獨自在碧落閣裡住了十天,白天範文程會來找她,跟她聊些高深莫測的時局,還有漢人的詩詞歌賦,她根本聽不明白,隻能用手蘸著筆墨在宣紙上亂塗亂畫。

範文程見她把好好的書案都給弄得臟兮兮的,無奈道:“你再這樣,難保四貝勒回來見了不會置氣。”

“姑父才不會生我的氣呢,姑父對我可好了……”說著繼續張牙舞爪地自娛自樂起來。

好伐,對牛彈琴,不過如此了。連著幾日下來,都不見起效,範文程也沒轍了,隻好請豪格來幫忙。這一年來,他在四貝勒府上給大阿哥授課,兩人也算是良師益友了。聽豪格說,先前的範先生,整日念叨的除了四書五經,就是唐詩宋詞,好生無趣,瞧見他就頭疼。範文程便打算給他講些有趣些的事情,天文地理,曲藝雜談之類的,誰讓他一人在東京城也鬱悶得緊,正好把那些二十一世紀才趣事兒當作天方夜譚講給他聽。沒想到豪格對此感興趣至極,態度大變,每日都纏著他要聽故事。十六歲,正是人的一生中求知欲旺盛的時候,難得有個人能說說話,何樂而不為呢?

“到底是個何方神聖,惹得這東京城首屈一指的範學士也叫苦不迭?”前去碧落閣的路上,豪格不禁打趣道。

“待會兒見了就明白了。”

範文程想到請豪格來幫忙,一是因為知曉他們二人曾關係親密,說不準能喚醒些她的記憶。二是因為他實在是沒辦法了,再怎麼說也是師母……既不敢訓也不敢罵。但換作豪格就不一樣了,按他那爭強好勝的性子,若是能拿出些氣勢來威懾住她,讓她言聽計從,他也能安心試試彆的治療手段,可不就事半功倍了。

誰知到了碧落閣前,豪格瞅了一眼門匾,突然停住了步子,定神了好一會兒,才嚴肅地問:“你說的那位‘孺子難教’,難不成就住在這裡頭?”

“先前忘了跟你說了,是個姑娘家。”

“府上人傳,阿瑪在這兒金屋藏嬌了女人,沒想到是真的……”

金屋藏嬌……這個詞用得還真是微妙。

“範學士或許有所不知,這座宮殿,原先是建給姑姑的……碧落二字,便是源自她的名諱。”豪格帶著幾分怨氣,“我看阿瑪這幾年睹物思人,肝腸寸斷的模樣,真沒想到……他居然肯讓彆的女人住進來。”

範文程知道這前因後果,卻沒有說破,隻言:“人呐,要向前看。你阿瑪或許是想通了呢?”

豪格惆悵地問:“那女人……長得美嗎?”

“能被藏在金屋裡,自然是美若天仙。”

“那好,今日我就瞧瞧,到底是個怎樣的仙人,能把阿瑪給迷得神魂顛倒。”

豪格大步一揚,便往正殿去。

海蘭珠早就坐在書案前,等候多時了,卻是對先進來的豪格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將毛筆夾在耳朵上,興致勃勃道:“範先生,咱們今日畫鳥兒吧!”

豪格一言不發地走過去,見她雖是帶著麵紗,挨得近了,卻依稀能瞧見那輕紗下頭若隱若現的麵容,玉麵朱唇,膚如凝脂,倒是有幾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他冷哼一聲坐下,悶悶地想著,阿瑪瞧女人的眼光,倒真還不賴。

還未待範文程說話,她就已經開始作畫了,可那畫的哪裡是鳥,分明就是在亂塗一通。

範文程撓頭,麵露堪色,“這畫得……有進步,有進步。”

豪格倒沒這麼好的脾性,毫不留情麵地將那宣紙揀起來,鄙夷道:“這玩意兒——也能叫畫?”

海蘭珠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懂就不要亂說。 ”

“哼,”豪格毫無興致地將那畫隨手一扔,搖頭哧道,“長得美又有何用?也不過是個五穀不識,四體不全,毫無文采之人,根本比不上我姑姑半分。”

海蘭珠鼓起腮幫子,不服氣地大筆一揮,就寫下幾個大字來,揚手甩在他臉上。

“你——”

豪格驟地站起來,扯開那宣紙,正要發作,待看清上頭的字跡後,竟是一臉瞠目結舌。

範文程趕緊拿過來一瞧,上頭寫得是五個大字——無知者無畏。那行雲流水的字跡,筆鋒勁道,跟先前的鬼畫胡簡直判若兩人。

“這——這是姑姑的字跡!”

豪格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問:“你到底是誰?”

海蘭珠卻置若罔聞一般,泰然自若地繼續在塗塗畫畫,嘴裡還哼唧著小曲兒。

“大阿哥,稍安勿躁。”範文程講宣紙擺在案前,耐心地引導她,“這五個字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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