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前度劉郎二(1 / 2)

如今這東京城裡,四大貝勒按月值理政事。這月正好是皇太極輪理政事,下了早朝,準備回去碧落閣,同行的鑲紅旗主嶽托突然提議道:“四貝勒待會兒可得空?幾日前我做壽時,幾位漢臣送了些手劄賀禮,是些漢人的山水字畫,我是一竅不通,想請四貝勒替我鑒賞一番。”

薩哈廉也在一旁,好奇道:“聽說你又收了不少奇珍異寶,能不能賞光也讓我瞧瞧。”

“那是當然,三弟想看,隨時可以來我府上。”

皇太極素來和嶽托、薩哈廉兄弟親近。倒不是因為彆的,而是自嶽托的生母早逝後,代善不得好好贍養,嶽托便一直交托給皇太極的額娘撫養,二人年紀相仿,雖是叔侄輩,也算是一起長大的。

“我倒是閒著,那就順路去吧。”

正巧這時候鑲白旗主杜度也從大殿裡出來,嶽托喊住他道:“安平貝勒,有沒有興趣去我府上鑒寶去?”

杜度莞爾相拒,“前日給你祝壽的時候,該瞧的我都瞧過了,就不必再與我獻寶了!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杜度走後,薩哈廉才推搡嶽托,“大哥,你真是糊塗,今天是什麼日子,安平貝勒怎麼會有心思去鑒寶?”

“今天是什麼日子?”嶽托左右也沒想到,哪裡觸到了杜度的黴頭。

薩哈廉壓低了聲音,“他那罪誅的阿瑪……”

嶽托恍然大悟,“難怪瞧他這麼急,莫不是要趕在天黑前去東郊吧?”

“誰知道呢……阿瑪今天連早朝都沒來,恐怕一早就去了陽魯山吧。”

皇太極看著杜度匆匆離去的背影,眼眸驟然黯了下去。

這邊碧落閣裡,海蘭珠換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算著時辰。

在她跟皇太極的求情之下,終於是取消了她的禁足令,可以出了碧落閣四下走動。唯一麻煩的是,那正白旗的府衛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必須得想個法子甩掉他們才好。

到了巳時,早朝到這會兒多半是散了。豪格按約定趕來,“阿瑪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倒是那些府衛,姑姑那打算怎麼辦?”

“好辦。”

海蘭珠笑了笑,從那早就備好了的茶壺裡倒了三碗熱茶,“天氣這麼冷,他們也辛苦了。豪格,你把這熱茶端去給他們喝了,就說是主子賞的,好暖暖身子。”

豪格有些猶豫,“這茶……喝了不會有事吧?”

“茶裡擱了些火參和樸硝,是藥,瀉火解毒。這個配方,在東漢普世醫書《傷寒論》裡,叫做大承氣湯。不僅不會壞了身子,還能清一清實熱積滯,最多是多跑幾趟淨房罷了。”

這熱茶賜了下去後,不過半刻,那三個府衛皆沒了影兒。

“我爭取在天黑之前拖住阿瑪,你可要快去快回。”豪格撓頭道,“這兩天阿瑪一見我,就老是挑刺兒,尋我麻煩,也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又被他訓一頓,唉……”

“多謝了,豪格。”

海蘭珠沒有再拖遝,趁著此刻沒人看管,便溜出了碧落閣。好在鑲白旗的駐地就在旁邊,一路順利地尋了過去。隻見那多羅安平貝勒早就備好了馬匹,在那“天佑門”下等著她。

“能騎馬嗎?”

海蘭珠點頭,熟練地拉起韁繩,踩住馬鐙,從容不迫地一躍上馬。

杜度有些吃驚,這女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倒是蘊含了些非同尋常的魄力。

出東京城去往東郊陽魯山的墳陵,行得快,半個時辰之內便能趕到。杜度是長年隨征的武將,這點路程自然是不在話下,隻是對她而言,多少還是有些吃力的。

自遷都遼陽後,原來這些在赫圖阿拉老城的祖塋便被奉遷於此,其中也包括褚英的陵寢。

同樣是罪誅之人,但舒爾哈齊的陵寢卻好歹有石欄圈出門庭,有疊九節石階,但褚英的陵寢,卻隻是個不過方圓六尺大的地方,青磚蘇瓦,毫無點飾,甚至……連一塊紀錄他名諱的石碑也沒有。

海蘭珠神情肅穆地走到那墓前,杜度帶著祭祀之物,在墳前如數擺好。

“往年都是額娘來做這些的,今年她身體抱恙,下不了床,隻得我來做了。”

“貝勒爺的額娘,患得是什麼病?”

杜度點了一柱香,“心病。十年來,她能獨自堅持到今日,可想而知,該有多辛苦……”

海蘭珠無言,也去燃了一柱香,在墓前跪下。

“阿瑪,今年是第十個年頭了,多虧大貝勒提攜我,才從台吉升到貝勒,如今我的封號已是安平貝勒,雖然比不上阿瑪生前的風光,但好歹是沒有辜負阿瑪的期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