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長恨人心四(2 / 2)

納納合打扮得很是精致,繡工精細的旗裝也難掩孕肚。

海蘭珠見了她,裝作沒瞧見,特意繞路走。女人的隻覺告訴她,來者不善。

納納合自然地出聲喊住她,“姐姐,留步。”

海蘭珠無奈,唯有退回來,深吸一口氣,躬身請安道:“見過側福晉。”

納納合瞧了一眼她手中的藥罐,感慨道:“姐姐真是慈母呐,親自來給四阿哥送藥?”

海蘭珠不知她想做什麼,也毫無興趣知道,直言道:“是。這藥該涼了,我得走了,還請側福晉恩準。”

“藥我讓奴才送去便是了,姐姐可有時間去我那裡坐一坐?”

海蘭珠淡淡道:“不必了。側福晉有話直說,無需拐彎抹角。”

納納合終於是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給大汗甩臉色看的了。

既然她一點兒麵子也不肯給她,那她也沒必要裝腔作勢了,吩咐奴才將她手中的藥罐端走,才冷言了一句:“姐姐這麼著急走,莫不是心虛?”

海蘭珠是莫名其妙,“側妃娘娘一大早就來找我麻煩,又安得是什麼心?”

納納合蛾眉輕弄,“姐姐這話可就傷人了,我不過是想同你說幾句體己話罷了……”

海蘭珠望著她年輕、姣好的麵容,油然而生一股厭惡。

鳳凰樓那晚的事情,分明就是她刻意而為之的,再瞧她的孕肚,也不過才五個月左右。那時在鳳凰樓一遇,還是去年年末的事情,她又到底是如何未卜先知,就能得知有孕在身的?

她一直沒有揭穿她,不過是無意摻和在出勾心鬥角的戲碼,想給她留幾分麵子罷了,誰知她反倒是變本加厲了起來。

聽顏紮氏說,在宮裡,她處處與同樣懷有身孕的布木布泰過不去就算了,還恃寵而驕地肆意克扣給小福晉們的賞賜。

有人告到了哲哲那裡,哲哲心裡頭有數,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鬨到禦前去。皇太極政務繁忙,更甚少過問後宮的事情,所以也由得她這樣橫行霸道。

海蘭珠有幾分不耐煩道:“你扯了半天,到底想說什麼?”

納納合也未再掩飾,趾高氣昂道:“我隻是想提醒姐姐,你本就不是後宮嬪妃,這樣頻繁地出入汗宮,恐怕按禮製不妥吧?”

“你說得對。”海蘭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如這樣,娘娘去找汗王說一說,讓他不要三天兩頭地就派人誆我來這兒了。說實話,若不是為了孩子,我打心裡也是不想來的。”

納納合譏笑道:“說是為了孩子,其實還不是為了見大汗一麵?姐姐不必與我遮遮掩掩了,我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大汗派人去知會,也是顧念舊情,姐姐若真不願來,也是可以拒絕的。”

“對,都怪我。娘娘滿意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葉布舒還發著高燒,海蘭珠實在是沒心情同她爭執,不僅是跌份兒,更覺得她的話可笑至極。

皇太極娶過這麼多門福晉,還沒有哪一個敢氣焰囂張地鬨到她這裡來的,更彆說是這樣大言不慚了。

這位側福晉年紀雖小,心思真倒是不少。

“姐姐走了,最好就不要再回來了,也彆拿四阿哥當幌子,纏著大汗不放了——”

納納合冷冷道:“姐姐也清楚,以你的身份,大汗是不可能娶你的。”

海蘭珠原本都抬步要走了,聽她這樣飛揚跋扈的話,站定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他不娶我,是我不想嫁。你聽明白了嗎?”

納納合鳳眼一挑,“隻怕不是不想嫁,而是作為寡婦,有所失節,平白給大汗抹黑吧?”

海蘭珠聽她一口一個“寡婦”、“失節”,一麵是氣,一麵是匪夷所思。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執,多呆一秒都覺得浪費。

“同是喪偶,男子再娶為續弦,女子再嫁卻是失節……封建迷信真是可怕。”

海蘭珠連連搖頭,“你還年輕,心智未開,我與你無話可說。”

夜裡皇太極正在汗宮裡批閱奏疏,海蘭珠便風風火火地入了殿,一路也沒人敢攔她。

皇太極是喜出望外,誰想她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道:“皇太極,管好你的福晉!她想怎樣都好,讓她離我的孩子遠一點!”

她甩下這句話後,不由分說就要走,皇太極很是錯愕,踉蹌起身去拉她,“誰又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你的東宮福晉今天來給我下逐客令了!”海蘭珠氣得瞪圓了眼。

她原本不想來告狀的,隻是後來那位側福晉又死纏爛打地鬨去了顏紮氏那裡,實在是令得她忍無可忍了。

“她有那個膽子?”皇太極很是驚訝。

“信不信由你——”

“既然來了,就留下陪我一會兒……”

海蘭珠彆開他的手,負氣道:“留下?你的側福晉可說了,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人,屢入汗宮,不合禮製。我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未待他挽留,便氣呼呼地走了。

旁邊的奴才看得一愣一愣的,結巴道:“奴才……奴才要喊側福晉過來嗎?”

“不必了。”

他是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到她來汗宮見他,反倒是她被人一激,氣著了,才肯來。

生他的氣,也總好過無動於衷,看來這激將法,還是管用的。範文程給他出的這主意,還不算太糟。

皇太極坐回案前,似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喃喃道了一聲:“也有許久未行大圍了……”

奴才附和道:“是啊,先汗在時,每年都有行大圍的規矩。大汗這些年忙著南征北戰,這小圍是不少,也該好好行一次大圍了。”

皇太極若有所思,這段時間,他苦於沒有和解之法,這女人一旦鬨起脾氣來,真真比政事還要棘手。何況,她從來都有法子能令得他束手無策,坐以待斃。

既然範文程給他出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那這趟出圍行獵,他便用一出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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