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有大儒為朕辯經(1 / 2)

社稷壇中。

馮保看著滿臉絕望,臉色灰白的王崇古。

馮保圓墩墩的臉上,透露出幾分憐憫。

朱翊鈞忽然伸手,按在王崇古頭頂:“愛卿,你在想什麼?”

王崇古身體猛的一顫,抬起頭來,隻見其雙目赤紅:“臣不敢妄加揣測。”

朱翊鈞仿若未覺,揮揮手:“如此便好,去吧。”

王崇古劫後餘生,直至離開社稷壇。

他回望那座九層祭壇,猶然驚疑不定。

海瑞從屏風後突然出現,無奈搖頭:“陛下何必嚇他。”

馮保默默的端來銀盆,朱翊鈞將雙手沉浸其中。

朱翊鈞對海瑞解釋道:“他太擅長於妥協了,總是思前顧後,這樣不好。”

麵對敵人的第一反應是妥協。

從妥協到柔遠以懷人,然後就是綏靖。

一步錯,步步皆錯。

“不能總讓個子高的來承擔責任吧。”

“不讓其親自去碰一碰,他怎麼能相信這一切呢。”

海瑞聽後默然,決策是皇帝定下的。

但執行起來,依靠的是朝廷。

古代沒有義務教育。

這也導致農民除了操心自己的土地如何灌溉,如何獲得更多的土地之外。

什麼都不懂。

知識是昂貴的。

而理想者卻妄圖帶著所有人一同超脫。

但在某些人看來,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為什麼不能先超脫帶動後超脫?

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推動起來便十分困難,舉步維艱。

所以朱翊鈞無法在這個文盲率極高的古代,傳播心學,傳播天下大同的思想。

不能讓沒有共同利益的農民和既得利益者聯合起來。

那就逼著他們聯合,不抱團,就去死。

朱翊鈞說道:“我們需要一個敵人,一個威脅。”

“陛下,臣會加速推進此事的。”海瑞說道。

朱翊鈞點點頭:“將泰州學派的人找來,當年他們的計劃推行到一半,便激流勇退。”

“朕不怪他們,這一次,朕親自來。”

朱翊鈞對海瑞說道:“朕要讓心學成為顯學,人人皆可修仙。”

海瑞是理學的大儒,但是在麵對這樣的偉大計劃麵前。

不應有門戶之見。

他知道,道德高尚者隻是其中的少數派。

芸芸眾生中,沉默的大多數,都是普通人。

兩人達成一致,思想上統一。

朱翊鈞才有功夫操心其他事情:“徐璠招了嗎?”

海瑞想著自己看見的那副場景,此刻還是有些不適。

“據徐璠所言,鬆江府上上下下,所有的織機和綢行,以及數千紡織工人都被低價轉賣給徐家,織造局、鬆江船廠都已經名存實亡。”

“以徐階為首的江右學派,打著心學的幌子招收奴工。”

“而他們尊奉的上帝,是泰西的舶來品,巧借著昊天上帝的名頭,披上儒袍,宣揚他們的教義。”

“他們說苦難是上帝的旨意,不可人為逃避。”

“救贖是上帝的仁慈,不可私人實施。”

何其逆天的想法,等待死亡,束手就擒?

自從這片土地上第一次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憤命一呼。

第一次喊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狂言。

便沒有他們生根發芽的土壤。

蔑視權貴是與生俱來的本事。

先帝的寬容放縱倒是養出來一批狼崽子。

朱翊鈞聽後笑道:“那將朕置於何地?將大明置於何地?”

“攘外必先安內,是該解決這個麻煩了。”

京營的艦隊會非常巧合的在鬆江府短暫停留。

當地的衛所已經不能指望了,還是得用拳頭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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