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珩將白子放在棋罐中。
指尖冷白修長,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茶杯側壁,“說說看。”
虞聽晚看著他的動作,淡抿了下唇角。
短暫思考後,還是決定直說:
“自從父皇病後,霽芳宮便無人能再靠近,我想見一見母妃,皇兄可否幫幫我?”
謝臨珩眸色溫淡,定定落在她身上。
看不出具體情緒。
虞聽晚硬著頭皮迎著他視線。
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好在,他很快出聲:
“我去和父皇說說,等有了結果,讓人來告訴你。”
沒有當場拒絕,便是有兩分可行的餘地。
虞聽晚頷首應下:“多謝皇兄。”
—
接下來的三天。
虞聽晚除了精心養腳踝上的傷,便是在殿中日複一日的等謝臨珩的消息。
可一連三天過去,扭傷都徹底痊愈了,東宮那邊還是杳無音信。
直到第四天,在虞聽晚耐心快耗儘時,墨九來了陽淮殿。
“公主殿下,太子說您今日便可去見泠妃娘娘。”
虞聽晚心口重重鬆了口氣。
語調都輕快了兩度。
“替我謝過皇兄。”
小半個時辰後。
虞聽晚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霽芳宮。
霽芳宮外的一眾侍衛,見到她人,沒再像從前那樣阻攔,而是恭恭敬敬地讓出了一條路。
虞聽晚快步進來的時候,泠妃司沅正端著一碗長壽麵從小廚房出來。
“母妃!”
司沅抬頭,循著聲音看去。
那張絕美溫婉的麵容上,在瞧見自己女兒的那一瞬間,不自覺浮出笑容。
“聽晚,快來。”
虞聽晚拎起裙擺,直直跑過來。
在她來到跟前時,司沅笑著及時側了側身,護住了剛煮好的長壽麵。
“這孩子,半年沒見,還毛毛躁躁的,母妃特意給你做的長壽麵,可彆還沒吃就給灑了。”
虞聽晚眼底壓著水霧。
目光落在那碗長壽麵上。
她壓住哭腔,儘量讓聲音聽不出異樣。
“母妃知道我今天過來?”
泠妃端著麵,和她一起往正殿走。
“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就讓人來傳了信,恰好今天是你生辰,母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去做了這碗長壽麵。”
來到桌案旁,她將麵放下。
侍女隨之遞過來一雙玉箸,司沅坐在虞聽晚旁邊,催促她先吃壽麵。
“難得今年母妃能陪著你一起過生辰,來,快嘗嘗母妃的手藝,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
虞聽晚將麵條咬進嘴裡。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暈染開。
她重重點頭,“味道和原來一模一樣,母妃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司沅唇畔笑意深邃,滿臉柔色地看著自己女兒。
“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在陽淮殿,皇後那邊,可有為難你?”
虞聽晚搖頭,“沒有,她忙著照顧陛下,沒空在我身上費心思。”
“母妃呢?”她看向司沅。
同時仔細打量著自家母親的表情和神色。
司沅搖頭,“母妃一切都好。”
“這霽芳宮,外麵守著層層護衛,彆說皇後,平時就連一隻蚊子都難飛進來。”
虞聽晚捏著筷子的指尖微緊。
難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昔日東陵國母儀天下的皇後,而今被新皇死死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中。
注意到她的異樣,司沅握住女兒的手,耐心叮囑:
“聽晚,你一定要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現在的皇宮,早已不是當年的皇宮。”
司沅尾音中參雜一抹難以察覺的痛色:“國破人去,我們母女兩個身份又特殊。”
“不管做什麼事,一定要慎之又慎。謹言慎行,切勿心急。”
虞聽晚放在筷子,對上自家母親囑托又擔憂的視線,
忍不住將心中的想法吐出:
“我想和母妃一起出宮,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司沅無聲歎了口氣。
拍了拍她手背。
皇命之下,出宮談何容易?
“母妃怕是難以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