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都沒動靜,要不是因為曆史上胡宗憲有點名氣,自己也不想起來他。
兩人不是老友,胡宗憲不會專程來串門,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一種可能。
中進士十二年的胡宗憲按不住寂寞,想挪挪屁股,來跑官了。
可算開竅了啊。
真要是來跑官可謂正中陸遠下懷,是個機會。
帶著千思萬緒,陸遠人進到偏堂,一眼就看到了胡宗憲此刻正拘謹的捧著蓋碗發呆,而陸遠的到來也驚醒了前者。
“下官胡宗憲,參見堂官。”
胡宗憲慌忙放下蓋碗,手忙腳亂的甚至不慎放翻,顧不上水漬茶葉,麵對陸遠迷茫的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行禮。
有心作揖吧覺得不夠尊重,屈膝跪拜又覺得太過卑微,一時間整個人的姿勢有些僵硬滑稽。
“汝貞兄,哈哈,好久不見啊汝貞兄。”
陸遠看出了胡宗憲的尷尬,大笑著三步上前,一把就托住了胡宗憲的雙臂,熱情道:“兩年多不見,汝貞兄風采不減當年,可想死弟弟了。”
“不敢不敢。”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胡宗憲吃不消,好在尷尬也跟著被打消,頗為感動的垂首。
“兩年不見,堂官神采更勝往日,神姿英俊讓下官幾不敢直視矣。”
“什麼話這叫。”陸遠把住胡宗憲手臂,側身對陸林玩笑道:“聽到了吧,汝貞兄這是笑話我現在有了官架子,做人不受待見。”
這玩笑話開的陸林可不敢搭茬。
後者支支吾吾道:“下、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那汝貞兄為何兩年都不來見弟弟啊。”
陸遠嗔怪了一句,隨後拉著胡宗憲落座,同時給了陸林一個眼神,後者趕忙上前撤換茶水,並打掃乾淨。
“下、下官......”
“汝貞兄再這般謙稱,弟弟可就不和你聊了,還是叫弟弟表字吧。”
胡宗憲咬緊了牙關,擠牙膏一般開口:“為、為、為兄這兩年知道伯興你忙、忙於公事,不敢打擾。”
“你看,這話就不夠實誠。”陸遠先是用較為玩笑的語氣開口,隨後逐進真誠:“前兩年擔心打擾我,今天就不擔心了?我與兄長雖然隻有寥寥交集,相聚之日亦不過三五天,但正所謂知己之交,一日勝過凡夫十年。
三五日便勝三五十年,彼此早已熟知心跡,兄長這是看弟弟升的太快,怕來弟弟這,遭了彆人閒話非議,如此說來都是弟弟的不是,這兩年該先去兄長那裡拜訪,好杜絕悠悠之口,方便伱我兄弟二人,坦誠交往。”
如此真誠摯摯也讓胡宗憲濡了雙目,正欲開口又被陸遠打斷。
“客氣的話咱們弟兄倆都不要多說了,說多了見外,今日便是兄長不來,咱們不多時也能見到。”
胡宗憲懵然道:“伯興此話何意。”
“說之前,得先請兄長不要見怪。”
“但說無妨。”
“弟弟未經兄長肯許,就托請了我們戶部尚書韓部堂給吏部遞了條子,決定調兄長來南京戶部經曆司任都事,也順便擔任弟弟的隨官。”
胡宗憲愣住了。
這,這是打瞌睡天上掉枕頭不成?
南京戶部,天大的油水肥差,哦不對,最能乾實事為老百姓服務的崗位啊。
“以兄長之才為弟弟隨官實在屈才,但路需步步前行,弟弟深信,以兄長之才若來南京得一施展,自然會受到吏部重視,假日必青雲直上,還望兄長不要怪罪。”
望著陸遠真誠又滿是鼓勵的眼神,胡宗憲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這個時候他哪裡還看不出來,人家陸遠說話處處敬著自己,照顧著自己的感情,那是給足了自己麵子和裡子,是真個真拿他胡宗憲當自己人,這已經不單單是知遇之恩、提拔之恩了。
恩同再造!
隻聽得噗通一聲,胡宗憲直接就跪了。
滿臉熱淚,納首便拜。
“胡某、日後伯興但有所驅,兄,願肝腦塗地,萬死無悔!”
“兄長這是做什麼。”陸遠趕忙單膝跪地去攙:“你我兄弟,如此言重,豈不是折了這份兄弟情義,兄長快起。”
兩人互相攙著起身,陸遠不由莞爾。
“兄長這一臉狼藉可是難看,等下如何見你弟妹和侄兒,陸林。”
“誒,老爺。”
“快帶汝貞兄去潔麵。”
“是,胡大人,請隨小人來。”
胡汝貞站起身深吸一口氣,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鄭重衝著陸遠拱手,便跟隨陸林離開。
待其走後,陸遠撥弄蓋碗,微微拿起吹散團團茶霧。
拿下!
(祝大家除夕快樂,今日隻此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