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
鄔景和恨不得堵上自己的雙耳,他連連擺手打斷朱敬鈞的話。
“奉國將軍,論輩分,老夫應該是你祖父吧。”
“是,您是在下的姑祖父。”
“那咱們就是一家人,雖然從未謀麵過。”鄔景和起身拉著朱敬鈞落座:“老夫說一句,這道疏上不得啊,這是造反啊。”
“這怎麼能叫造反呢。”
朱敬鈞苦笑道:“我等身為宗室,隻是行使勸諫之事,當今君父確有過錯,不宜帝位,如此豈可算是謀奪社稷。”
“皇上不是都已經下了罪己詔嗎?怎麼你們還非得揪著不放呢。”
“是是是。”朱敬鈞連連點頭:“駙馬爺,不,姑祖父您說的是,但孫兒隻是一個小小的鎮國將軍,這麼大的事我又不可做主,秦王乃是我係宗主,他下令讓我來送這勸位疏,我也是沒辦法啊。”
鄔景和扭頭看向書案上躺著的勸位疏,臉上五官幾乎都快要扭到了一起。
“這道疏
,老夫不能上,也不敢上!”
“明白、明白。”
朱敬鈞連連點頭:“孫兒隻是按照規矩入京來先往宗人府報備一聲,這道疏,孫兒會親手交給皇上。”
“你連皇宮都進不去的。”鄔景和言道:“到長安街口你就會被通政使司和金吾衛攔下,難道你覺得通政使司的官員敢將這道疏交入內閣和司禮監嗎。”
朱敬鈞看了一眼鄔景和:“姑祖父,交不交的進去是通政使司的事,但孫兒必須要交給通政使司。”
“唉。”
鄔景和長歎一聲,急的想要拔胡子:“這才剛剛過罷年,好不容易國家也安定了下來,聽話,咱不去行不,你帶著這道疏回西安吧。”
“孫兒實在是無能為力。”朱敬鈞搖頭苦笑:“若是能拒絕,孫兒連北京都不會來。”
見鄔景和還要勸攔,朱敬鈞隻好言道。
“姑祖父,孫兒雖然年歲淺但孫兒不是傻,這道疏誰授意寫的,又是誰要上的,咱們心裡都明鏡一般,您知道的,孫兒惹不起皇上,但是,也惹不起那位啊。”
鄔景和頓時噎住。
他想要把朱敬鈞給哄走是不現實了。
“皇親國戚的名頭聽起來唬人,但也就隻能唬一唬那些老百姓和小官小吏罷了,在那位眼裡,孫兒也好、親王郡王也罷,不都是他的棋子嗎。”
鄔景和聽的不是滋味:“咱們才是一家人,那位是個外人,秦王爺他們為何如此糊塗,胳膊肘向外拐啊。”
但很快鄔景和又是一歎,無力擺手。
“明白,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唉,一個利字罷了,你去吧。”
“是,那孫兒告退。”
朱敬鈞起身告辭離開,直奔皇宮。
果不出鄔景和所料,其在長安街口就被駐防巡視的金吾衛攔住,隨後將其帶進通政使司在這裡的一個小駐點。
所有往來入京的官員、公文都要先入通政使司,這是規矩。
這裡隻是一個小駐點,並非是通政使司的衙門,因此隻有一個小小的七品文書,他接過朱敬鈞的勸位疏,卻並沒有如鄔景和那般驚懼震怖,反而。
隱隱有些興奮和期待已久的激動?
“將軍稍待,下官這就入宮轉呈內閣!”
小文書拿起來就跑,那架勢,生怕朱敬鈞再從他手中搶走一般。
看到這朱敬鈞明白過來了。
這天下,除了嘉靖害怕這道疏以外,所有人,都早就等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