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不拐彎抹角,靜等豫王妃的回答。
“宴安中毒的事,已經有人在議論了,不過……”
眼見她欲言又止,眼神更是閃躲,季老夫人並不想猜她的意思,一蹙眉,豫王妃便將下半段說出。
“有個人,您先見一下。”
言罷拍手,門被推開,先前那名壯碩婢女走進來。
“赤衛營行風,拜見老夫人。”
他粗狂的嗓音傳來,正將季老夫人的疑惑打破。
原來此人是偷混進來的。
隨後,都不等她開口問,行風就已經將自己所查到的儘數說出。
“福水鎮那次,查得那箭出自代郡王世子之手,但公爺並未中毒”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打開遞到季老夫人麵前一觀,那裡麵放著的,和在福水鎮得到的毒箭一模一樣。
箭的旁邊,還放有兩個小瓷瓶。
季老夫人不明所以,抬眸盯向他“這是?”
“這是從代郡王世子房裡搜到的。”
‘啪’的一聲悶響,季老夫人重掌拍在被子上。
但一想,那次是假意中毒,並且在這次之前,他並沒有中信葉毒的跡象。
可太醫一診脈,卻說是南信葉之毒。
任她如何猜想,都想不通其中關節,沒有辦法,將詢問的眼神投向行風。
“公爺的確是中了南信葉,但那毒中的信葉,與傳聞中的有所出入。
此毒無色無味,單這一味毒,中毒者與常人無異,唯有遇見南葉毒,方才毒發。”
被他說得,季老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不住喘著粗氣,試圖讓自己好受一點。
豫王妃也趕忙再次坐近,為其順背。
行風不清楚自己還要不要繼續講下去,便看向豫王妃,請她的示下。
然豫王妃這會可沒有心情管他,她的注意力全在季老夫人身上。
老人家畢竟上了年紀,若此時再出點差錯,那可就不好了。
“宴安已經手刃了他,眼下咱們隻需靜候佳音。”出言寬慰著。
可她哪裡聽得進去,“早前就說過,叫他莫管朝堂上的事,他不聽,現在可好,將自己害成這般模樣。”
心中更是自責,氣自己沒有強硬一些,把人攔住,更覺無顏麵對季家先祖。
但是!一細想,就不難發現其中的漏洞。
她深知她的孫兒,不是一個不謹慎的人,可為何偏偏這一次中了毒呢?
不禁想到尹零露,莫非是借她的手?
心中猜想著,“你說這是從他房裡搜到的。”指著那盒子,質問道。
行風點頭。
“廷尉府的人都是乾什麼吃的?還有你們!”氣而伸手指向行風。
那麼大個人,竟然都看不住,尤其是跟在季晏安身邊這群人,更是令她憤怒。
可行風畢竟沒有跟著去,對期間發生了何事並不知曉。
得到季晏安中毒,以及周俊磊出逃的消息後,他們的人還沒出營,就被趕回來的於白攔住。
求救一眼,瞥向豫王妃。
豫王妃剛收到他的眼神,立馬擺手讓他離開。
而季夫人發完火,也沒急著斥責行風,放他離開。
反倒是同豫王妃開口“你說,有沒有可能,尹家娘子同他是一夥的。”
她關心則亂,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眼中的敵意更甚。
“這樣,明日便設宴,請尹侯府所有女眷一同前來,探她一探。”
說風就是雨,當即就要朝房外大吼,好在豫王妃攔得快。
一把將她抬起的手壓下。
“老夫人,你怕是誤會了尹七娘子。”誠懇一言。
又湊近將今早聽來的消息,儘數告知她。
季老夫人這才知道,人小娘子為了自己的愛孫,竟然能不顧自身名譽,深夜衝來,隻為陪他一起。
若不是豫王及時派人守住路口,隻怕今天傳遍天盛的便不是她的愛孫妄殺良將之事了。
但既是這般,現在又如何是好呢?
正當她發愁時,就聽見豫王妃的聲音傳來。
“宴安的意思是,為表季家歉意,將嘉慶居私庫作為賠禮,贈與尹七娘子。
但我與王爺以為,既然親事未定,不如先拖著,那禦旨也先留著。”
話裡話外,都是明晃晃的算計。
入了季老夫人的耳,卻叫她頓生不悅。
想尹家小娘子,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因為一旨賜婚,就要被綁住一輩子,她不忍心。
氣著氣著,竟給她氣笑了。
望著一臉不解的豫王妃,她笑得更開懷,好一會才止住。
隨後自嘲“婆母嫁到季家,是一旨賜婚。
我嫁過來,還是一旨賜婚。
就是福安,也同樣如此。
現如今他能自己抉擇了,又是這般。”
漸漸地,看向豫王妃的眸中帶著怨恨,“你們一口一句拖著,就定了她的姻緣。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物件,由得你們想如何就如何,怎的?你們三言兩語就決定了?”
滿腔怒火無處去,側身憤憤一拳敲在床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