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尋仇(1 / 2)

負師恩 忘還生 16333 字 5個月前

院子裡靜悄悄的,花眠樹靜,不再有那日琉璃燈的璀璨流光。

周鳳西走到門前,想了想,還是敲響了門,今夜他有許多話想問。

為何她要與曹承亮來往,為何要去徐府,如今可還安好……

“嘚嘚嘚——”

門內沒有一絲回應。

“訴霜。”他喊了一聲。

黑洞洞的屋子裡沒有回應,周鳳西推門走了進去,繞過屏風走到了床畔。

他抬起的手猶豫了一下,將床帳撥開。

果然——

被衾寒涼,沒有人臥在裡麵。

她不在,這時候會去哪兒呢?

走出屋子,周鳳西又去了偏房,女使的窗戶還有一點微光,小白狐狸一早就發現了他,躲在花架下衝他呲牙。

一切都證明夏訴霜還住在這個園子,隻是沒有回來。

周鳳西提起小狐狸的後頸,問道:“你的主人上哪去了?”

小狐狸當然不會答他,他就去敲女使的門。

“誰——?”

女使其實聽到了主屋那邊的敲門聲,但夏娘子不在,她害怕得不敢出現,連燈都不敢吹,想假裝不知道,等來人自行離開。

結果現在人反而找上了她。

“夏娘子去哪了?”

聽起來不是壞人,女使忍著害怕答道:“她出門了,未說去哪兒,也未說什麼時候回來。”

周鳳西有些失望,但此刻也不想回曹府去。

他提著狐狸在台階上坐下了,卜卜被他壓在身邊,一下一下薅著,敢怒不敢言。

周鳳西環視著這個院子,他偶然才知道,這處竟然叫“結心園”,取的永結同心的意思,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宋觀穹給自己的師父安排這個園子,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周鳳西一想到她生氣時那小正經的樣子,罷了,再疑神疑鬼地問,就是懷疑她的人品。

便是她徒弟真有異心,她也不會屈就。

那盞琉璃燈還安放在那兒,那夜的訣彆亦在眼前。

她一再說不相見,周鳳西一生難有做不到的承諾,和抵禦不了的誘惑。

可一見她,萬般心軟,身不由己。

他是要放棄她的,隻是還有一些事要弄清楚而已。

夏訴霜的話一句句在腦子裡浮現。

突然,周鳳西站了起來。

徐太師,徐府……

根本與曹承亮無關,她的目的是徐家!

一線亮光劃過,周鳳西也許知道該去哪裡找她了。

心臟狂跳的同時,另一個疑問又占據了他的腦子。

夏訴霜到底是誰?

她真的隻是白祈山人的徒弟嗎?

徐府的橫梁上,夏訴霜穿著一身黑衣,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不得不來,與其一個人待著,為了肚子裡的事整夜

胡思亂想,不如出來,把她該辦的事都辦了。

之後如何,就看命吧。

摸了摸懷裡的紙,夏訴霜深吸了一口氣,在下一次換哨之後,悄悄潛進了主院。

宴席散去,徐府重新恢複了安靜和嚴重,主院的巡邏也變得更加嚴密。

夏訴霜足尖無聲,在樹影遮掩下,無聲摸進了院子,貼著牆先聽了主臥的動靜,內裡隱隱有說話聲。

在窗戶下聽了一會兒,便確定是徐玟夫婦二人。

她並未久留,抓緊時間潛到另一間書房外,窗戶從內上了木栓。

夏訴霜走路的時候和,手按上窗戶,直接震斷了裡麵的木栓。

木頭斷裂的脆響,不大,卻足以引來暗哨。

侍衛趕到時,沒有看到半個人影,窗戶緊閉著,完好無損的樣子。

“要不要進書房查看?”

沒人敢擅自進書房,除非去請示徐太師。

另一人猶豫了一下,請太師過來開門是下策,“怕是枯枝被風吹下來了吧,前後仔細檢查一下。”

侍衛在書房附近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半點蛛絲馬跡,隻當是枯枝落下。

夏訴霜此時已在屋內,輕盈纖薄的身子輕鬆就擠進隻開了一道縫的窗戶,落地幾近無聲,之後又壓緊了窗戶。

雖然順利,但她知道窗外的人肯定怕有疏漏,會一整晚守著那裡,出去的時候她得從另一邊走。

此屋沒有人,滿室的書冊和文書從書架一直堆放在書案上。

她在昏暗中將書房的陳設格局大致掃了一遍。

在山上時,夏訴霜時常刻意潛入師父堆放書冊的屋子,偷偷取走一點東西,就是看他能不能發現。

她常年如此,起初回回被抓到,到後來,白祈山人要發現自己丟了什麼,已經很不容易了。

初到徐玟的書房之中,夏訴霜並未貿然翻找,那樣會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跡,她必須找到真正能用的東西。

取出一枚夜明珠,還有一個瓷瓶,她從書案開始,將藥粉輕輕吹出去。

藥粉飄飄搖搖落下,在明珠的照耀下,被附著的地方,細碎的微光慢慢將徐玟常日觸碰過的地方顯現了出來。

哪些文書重要,一眼可見。

她記住原先擺放的樣子,才動手去翻,一路將重要的文書看過,她慢慢知道了徐玟最近在經手什麼事。

不過對夏訴霜都沒有什麼用,算不上把柄。

能算把柄的東西,應該藏得更深、更隱蔽,他剛從西南回來,有沒有和苗疆王的書信文書呢?

夏訴霜走到另一邊的書架上。

旁邊有一個木梯供人拿去高出的書,但沒有挪動的痕跡,常拿的東西不再在高處,夏訴霜在中下層仔細尋找,找到了一份常取的書冊。

一本幾近散架的《撫州縣誌》。

夏訴霜的手指在封皮上按到發白,才緩緩翻開,裡麵躺著幾封書信,封麵泛黃,年歲已經很久。

“壬辰年九月初九重陽日,兄徐子然敬啟。”

是她爹的字跡……

彼時徐玟是都虞侯,和她爹、曾任撫州兵馬使的虞定安是知交好友,二人多有書信往來。

她爹的書信字跡儘在虞家書房中,被焚毀殆儘了,

夏訴霜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阿爹的字了。

此刻驟見,如人在眼前。

忍住眼中酸澀,她將信打開,信中虞父隻是與一位老友閒敘日常的口吻,沒有任何異樣,徐玟會留下這些信,也是因為對他毫無威脅。

若是帶走,她的身份隻怕會暴露得更快。

但夏訴霜還是將信塞進了懷中。

再看彆處,都是府上的進出賬目,夏訴霜歎了口氣,還是得將自己偽造的口供還有通敵文書拿出來。

不過徐玟的私印會放在哪兒呢?

她再次仔細環顧四周,在這樣的黑夜中,要找有用的東西很不容易,但夏訴霜不甘心無功而返。

腦子裡劃過一萬種白祈山人藏東西的法子,沒有她找不出來的。

眼前還不算黔驢技窮。

她將夜明珠和藥瓶收起,食指一個一個彈過博古架上的藏品,無果。

那就是在牆上。

書房從外麵看是對稱的,左右走到中間門的距離應該是一樣的。

“一、二、三……”

夏訴霜數完步子,右邊比左邊短,那就是有夾牆。

隙光劍劍尖被她按在牆上,一寸寸試探,緊接著便聽到了異常的聲音,她不再耽擱,直接刺了進去。

臥房裡,徐玟聽到了絲線崩斷的異響,立刻睜開了眼睛。

有人打開了密櫃。

“怎麼了?”徐夫人見他坐起了身。

徐玟並不急著下榻,說道:“書房中好像有人來了,我讓人去看一下。”

書房內,陡然發現密櫃的夏訴霜還不知道已經驚動了徐玟。

不過絲弦繃斷的異響她也聽到了,知道勢必很快就會來人,她沒有多少時間查驗,直接將裡麵藏著的東西全掃進自己的袋子裡。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她遮住了臉準備離去。

“姑娘深夜到訪,不問自取,是不是太失禮了些。”

白日冠禮上的聲音!

夏訴霜看去,窗外等著的人一張臉半明半暗。

是徐玟!

沒有一刻猶豫,夏訴霜舉劍就要奪了他的性命。

一擊未成,出乎她的意料,徐玟雖然腿還有點瘸,行動卻算得上迅疾,甚至是個高手。

徐玟還會武功?

不過他曾任都虞侯,也不奇怪。

念頭一刹劃過心頭,夏訴霜又起一劍,緊接是千萬劍花挽做流行,飛逸詭魅,叫人目不暇接。

隙光劍上一絲血線,愈發鮮紅刺目,如閻羅召喚。

他吃了一驚,接招已覺吃力,自己分明已算高手,怎會在這個年輕女子手

下處處受製。

不過徐玟拖住的這點時間,也已經足夠侍衛將書房周圍圍一個水泄不通。

夏訴霜不再收斂,三兩次踢中他胸膛、手腕、膝彎,卸去徐玟的反抗。

猝不及防倒地的人回身要反攻,迎接他的是喉間不足半寸的劍鋒。

黑水般的侍衛就要上前。

“再進一步,我就殺了他。”

夏訴霜劍進半寸,徐玟立刻血流如注,證明她不是在說假話。

侍衛們不敢再上前。

她將徐玟提進了屋,甚至點上了蠟燭,讓外麵的人能看到屋內的人影。

徐玟被捆在椅上,壓住眉仔細打量她,似在分辨她的身份。

“徐太師覺得我是誰派來?”

夏訴霜邊說,邊將袋子裡裝的東西抖落出來,幾枚印章、幾封信、禮單、賬冊……

麵對滅族的仇人,她比起白日要平靜許多,不過語氣冷得滲人。

徐玟道:“你不是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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