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還沒見過師兄娶的夫人呢,能同她打個招呼嗎?”
她想起師兄那位神秘兮兮的夫人,來都來了,該拜見一下。
宋觀穹起身擋住:“改日吧,這個時辰,她還在午憩。”
“她是胡姬嗎?”
“不是。”
“那近水怎麼說……”他好像沒說。
項箐葵還真想見識一下,誰能把師兄迷得神魂顛倒,她這一路偷窺,不是!觀察下來,師兄那溫柔勁兒,隔著老遠都能看出來。
“好了,要是讓她蓬頭垢麵見人,她該不高興了,挑個正式的日子,再讓你見。”
既然師兄不願她見,項箐葵有事求人,也不敢犯渾,隻能說:“那我改天再來。”
宋觀穹將他們送出去,他看向一直沒出聲的薛九針,二人對視了一眼。
出了宋宅,薛九針突然說道:“你師兄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當時小葵花在哭沒聽到,可薛九針分明聽到宋觀穹的下屬喊了一聲“夫人”,他為何要說自己的夫人在午憩呢?
“薛道長留步,主子有一件與抱樸道人有關的事,想同道長說。”
兩人轉頭看去,來的是近山。
薛九針頓了一下,往回走,項箐葵也跟上來。
近山攔住了項箐葵:“這是四方門的事情,小姐還是不要聽了,請留步。”
項箐葵對四方門的事沒興趣,勉強等在一邊,“讓師兄快些。”
宋觀穹在廊下等著他,薛九針問道:“你要說什麼事?”
他知道不是四方門的事。
“我要說,你再同師妹胡鬨,西越侯不會容你,我也不會。”
薛九針清楚宋觀穹並未托大,他若出手,自己和小葵花相守隻會更難。
可他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這是我們的事,你現在找我過來,就是知道瞞不下去了,打算何時告訴小葵花?”
() 宋觀穹一點也不急,反倒與他娓娓而談:“那你想娶我師妹之前,有想過同她坦白你的身世嗎?”
薛九針抬手按在劍上,眼神冰冷:“你知道些什麼?”
“從你同師妹來往,我就在查你,不巧,全知道了。”
宋觀穹對師妹也不是全無關心,身為兄長,他總得知道她身邊親近的人是個什麼底細。
一查,反倒查出驚喜來了。
如今裨龍軍其中一個頭領薛山海,正是薛九針生父,他那說不出口的身世就在於此。
薛山海沒法認回薛九針這個兒子,蓋因他的生母是苗疆的公主,若在今日,這本不是多大的事,可惜當時大靖與苗疆還未有和談,鬥爭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薛山海是派去鎮壓的將領之一。
那樣的情況之下跟敵國公主珠胎暗結,可算叛國。
這身世要是讓皇帝知道,薛山海莫說頭領之職,就是命不必留了。
所以他才將兒子抱到四方門,並令他不準出現在京城,引起注意。
薛九針背生反骨,偏要往京城跑,這才遇見了項箐葵。
“西越侯若知道你的底細,這就不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了,他絕不會讓師妹陪你過東躲西藏,風吹雨打的苦日子,還會去找薛山海,兩家一起逼你們,那時候,師妹真能一心一意跟你走嗎?”
宋觀穹沒一句說錯,薛九針反唇相譏:“你呢,不怕我將你夫人就是你師父的事告訴小葵花?這世上,又有誰讚成你們師徒在一起。”
宋觀穹笑了一下,並不意氣用事,反而溫聲道:“所以我才請妹夫幫個忙,給彼此行個方便。”
他都這麼說了,薛九針還能有什麼異議。
先前他們師徒二人為何決裂,他也有猜測了。
“宋閣領這樣,能騙一輩子嗎?”
宋觀穹道:“那是我與她的事,這一路下來你也看到了,我師父並無不願,她隻是不想讓人知道。”
“她隻是一無所知吧。”
方才在堂中,夏師父根本不像主動躲避。
宋觀穹一字一句:“我說了,這是我和我師父的事,再糾纏下去,師妹於我,也可以說無關緊要的人。”
薛九針看出他動殺心了
這事若不是小葵花執意要來,他並不想插手,如今情勢複雜,惹毛了宋觀穹,不是他們兩個人能抵擋的。
“那宋閣領,再會了。”
“薛道長,也早點給自己,和我師妹好好盤算盤算吧。”
薛九針出來的時候,項箐葵突然從門後蹦出來,“哇——”
本想嚇他一跳,可薛九針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怎麼了,是四方門出事了嗎?”
她摸摸他額頭。
薛九針拉住她的手,“沒有,隻是說起一些舊事,我們走吧。”
“對了,方才你要跟我說什麼來著,我師兄哪裡奇怪?”
“我剛剛有說你師
兄奇怪嗎?”
“有啊。”
“哦,我是覺得你師兄像藏著事兒,隻怕說幫你找也是敷衍。”
薛九針緩慢艱難地說道。
“他確實總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不過答應下來的事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這樣啊……”
走出幾步,項箐葵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驚得薛九針劍匣都掉了,“怎,怎麼了?”
“師兄這幾天一直在籌辦成親的事,剛剛他都沒有開口請我!”她拉高了聲音。
原來是這事。
薛九針道:“那宴席上都是生人,沒什麼好去的,你師兄說不定忙忘了。”
“他連不認識的百姓都請,不請他師妹!”項箐葵受傷了。
“好了,到時我們也不請他。”
“誰跟你到時候,到時候的……小道士你是恨嫁嗎?”
“……”
-
“遙兒。”
夏訴霜臥在胡床上,正低頭看繡樣,宋觀穹喊她,她跟沒聽到似的,頭也不抬。
“遙兒。”他又喊了一聲。
她背過身去,繼續翻看。
胸膛貼上她的後背,細碎的吻落在耳後,宋觀穹淺淺不滿:“怎麼不理我?”
夏訴霜把他的臉推開,“莫煩。”
方才不是他使人趕她的嗎,現在湊上來乾什麼。
宋觀穹見她如此態度,擔心她是因為師妹的出現,發現了什麼端倪。
“遙兒方才找我?”
“沒有。”
夏訴霜眼神兒都不給他,比仙女還高冷。
宋觀穹將她手上的東西取走,“不是說這些事不必你操心嗎?彆看了……”
不看就不看,她倒頭就睡,也不理他。
宋觀穹後半句“跟我說說話。”咽下去了。
“遙兒,你在生氣嗎?”他把人拉到膝上。
夏訴霜不想承認,她沒生氣,隻是不痛快。
不滿他有事瞞著自己。
她失憶了,所知的一切都是阿霽告訴她的,可阿霽的事,有很多事其實是她不知道的。
方才在堂中,就是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近水刻意提醒,驅趕,都讓她難受。
會不會她知道的一切,隻是阿霽想讓她知道的呢?
夏訴霜一想到自己可能生活在阿霽的謊言之中,就害怕。
他會嗎?
眼下不就有一樁?旁的呢,要真有欺瞞,她將如何自處?
她睜開眼睛,麵前懸著他的臉,出塵無瑕,夏訴霜抬手輕撫,問道:“阿霽,我失憶以來,就當你是唯一的依靠,我隻有你一個至親至愛,你知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我,使我無法不在意。”
聽她說自己於她有多重要,宋觀穹喜悅充溢了胸膛,眼眸都瀲灩起來,“怎的說話如此好聽?”
她不似他開心
(),吐出一句:所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宋觀穹欲低頭吻她的動作一頓,歎道:“遙兒,剛剛在那邊,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該怎樣想?”
宋觀穹不答,將她抱起坐著,伸臂去拿窗邊的一盅棋子,“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
長手沒入微涼的棋子之中,抓起一把。
“猜單雙,我們隨手抓一把棋子,讓對麵猜掌心裡的數是單是雙。”
聽起來蠻簡單,夏訴霜聽他講完,問:“這有何好玩的,贏了之後呢?”
“我贏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須如實回答,若你贏了,你問我,我也如實答你。”
若師父已經心有懷疑,就會問他有沒有在騙她,宋觀穹暗自算計著。
“好,玩!”她一口應下。
自己確實有些疑惑,要他解釋。
宋觀穹抓了一把棋子,舉到她麵前,“猜吧。”
“雙……不是,等等……”
阿霽說得沒錯!她果然選不出來。
“單!不改了!”
宋觀穹鬆手,黑色的棋子落下,桌下夏訴霜的手捏成了拳頭,
是單。
第一局,她贏了。
“我贏了!”
她舉手想和阿霽擊掌,又想起自己還在跟他生氣,強行沉下了臉。
宋觀穹心軟得要命,要不是她在生氣,真想抱在懷裡,每一寸都好好揉一揉,親一親,讓她眯著眼,臉蛋和耳朵都泛著紅,手捧著他的臉,但手腕是軟的……
夏訴霜垂眸看去,瞪了他一眼。
都支起來了……青天白日的,這個人腦子裡不乾不淨地在想什麼呢?
他根本不害臊,撐著臉問:“遙兒要問什麼?”
夏訴霜躲到另一邊去,才問:“方才到府上來的是誰?”
宋觀穹眉間鬆弛下來,從容道:“那是我師妹,還有她的……相好,可惜你不記得了,不然還能讓你見一麵,她有一個親人不見,想讓我幫忙尋人。”
夏訴霜點頭,原來如此。
“我同她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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