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影之詩》(2 / 2)

由於是聖誕節,據說劄幌大通公園會舉辦慕尼黑聖誕集市,能感受到姐妹城市慕尼黑的原始風味。

伏黑惠沒拒絕鯉生的躍躍欲試,問了一下老板,現在沒有小樽去劄幌的列車了,鯉生大手一揮:“我有稿費,走,浪費一把,我們坐計程車!”

司機聽說他們是外地遊客,打算去集市湊熱鬨,一路樂嗬嗬狂踩油門,給他們介紹起北海道其他的當地特色。

“冬天就得來這邊玩,玩不了雪的聖誕節算什麼聖誕節!每年都播報什麼新宿萬人狂歡,東京能有北海道好玩嗎?”

伏黑惠有些對付不來這種自來熟的司機,鯉生倒是答應得快,也不聊其他的,富有生氣的幾句“就是就是”把司機大叔哄得喜笑顏開。

計程車最後在街口停下,伏黑惠先下了車,撐開傘,泉鯉生跟著他下了車,鹿茸短靴陷進了鬆軟的雪地裡,感覺還有些奇妙,然後被少年帶著點力牽了出來。

白晝與夜晚的交接時分,天空呈現出暖黃,青年跟著人群往熱鬨的地方湊。他長得乖,又會說話,不一會兒手裡就拿了一大堆彆人送的麋鹿薑餅。

他分了些給身旁的少年,一開始還被推辭,不知道說了什麼,少年歎了口氣,老老實實拿過去,咬了口。

“好吃嗎?”

“好吃。”

“誒,惠你的表情明明就是覺得太甜了。”

“有點。”

“我也嘗嘗看——咿,這不是甜得發苦嘛!!”

少年嘴角勾著:“有點。”

() 踏過的雪地留下並排的腳印,周圍的人似乎都隱沒在五光十色的燈裡,雪中的集市像是電影中的升格鏡頭,被拉得很慢,又很長。

“說起來,還是得給五條先生帶些伴手禮比較好吧。”泉鯉生說,“不過他怎麼沒有來,忙成這樣嗎?”

鯉生還記得幾個月前的那通電話,五條悟是說過「等我忙完,回來找你的」這種話。

結果幾個月了都還在忙……咒術師的工作還真是辛苦啊。

伏黑惠也不清楚情況,原本是打算問的,畢竟看上去就像故意把他支走一樣。

但五條悟應該沒功夫來解釋太多,不然光是取畢業函這件事他都能調侃很久了。

思索要帶什麼伴手禮花了會兒功夫,天色逐漸轉暗也沒能想出點好主意。

“要不就把薑餅打包好送給他吧。反正五條先生也……”走到在沒什麼人的街角,打算姑且休息的伏黑惠正說著,突然發現泉鯉生正在往下陷。

不是陷進雪堆,而是影子。

為什麼?不是牽著手嗎?

而鯉生也用如出一轍的詫異眼神看著他。

——伏黑惠也在逐漸往影子裡下沉!

一開始的速度並不快,還能讓人反應過來,而在那之後,影子似乎完全成為了密度接近於空氣的介質。

兩個人直直下墜,穿進邊界沉沒入漫無邊際的黑暗地域。

接著便是淒厲的慘叫聲,和驚慌失措的求救重疊在一起。從伏黑惠沒入黑暗到重新站立地麵聽到聲音,隻是短短一秒鐘之間發生的事。

他正想查看還在影子裡泉鯉生的情況,身前覆蓋下纖細的身影。

逢魔時刻,逆光站在麵前的人看不清楚麵容,而在身側被無形的東西死死按在地上的那個人伏黑惠認識。

那個金發禪院!

禪院直哉快要被嵌進水泥地了,完全動彈不得,隻能用怨毒的眼神盯著驟然出現的伏黑惠。

“拿到書之後你做了什麼?”禪院直哉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我明明已經解讀出了咒縛,趁百鬼夜行聚集的咒力召喚了「清道夫」,為什麼他完全——”

沒說完,壓在他身上的力道加大,禪院直哉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禪院直哉說的話裡內容太多了。

他召喚了「清道夫」?用禪院研一說的那本「惹上麻煩事就不好了」的書?

百鬼夜行又是什麼?

伏黑惠餘光瞥到街道上代表著新宿的標誌性建築。

本該如計程車司機所說的「萬人狂歡」如今混亂一片,密如織布的咒靈湧上街頭,零星幾個咒術師掠過,所至之處一片紫色的血跡。

而這些蜂湧的咒靈卻隻停在離他大概十來米遠的紫色分界線外——

伏黑惠瞳孔驟然放大。

不是停,是多踏一步就會被巨力碾壓,那不是什麼紫色分界線,是咒靈肢塊被碾平的血肉沫!

「新宿的百鬼夜行?還是說範圍不止

新宿,所以五條悟才會把他支去北海道嗎?」

「眼前的人是誰?清道夫?」

「那家夥真的從我家裡偷走了書,把平安京的清道夫召喚出來了?!」

諸多想法一股腦湧入伏黑惠的大腦,最後因眼前緩步走近的身影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這人的麵容。

左眼是生機盎然的翠綠,右眼是平靜冰寒的蒼藍。黑發的少年周身散發著不似人類的空洞氣息,無神雙眼倒映著他的模樣,帶著絕對純粹的冷漠。

“薄朝彥不會想讓我對禪院動手,可你們不該試圖用影子困住我,一次又一次。”

伏黑惠額頭冒著冷汗:“我沒有那麼做……”

“可你是唯一的十影。”清道夫歪了歪頭,“殺掉十影我就能回到黃泉,上次我也是這麼做的,雖然會又被晴明指責就是了。”

無法溝通。

這個「人」根本沒有要交流的意思,雖然說著像是解釋的話,眼神和動作都太漠然了,像是單純地在行動前敘述即將發生的事情。

不能坐以待斃。

影子開始翻騰,但伏黑惠沒有感受到任何式神的動靜。

“「海月」。”清道夫說。

這似乎是類似咒言的能力,能將述諸於口的語言變為現實,但又比咒言要更不講道理。

本該受十影法師控製的影子突然瘋狂外湧,在空中翻騰,最後形成足有三人大小的黑色水母。

水母的觸手以肉眼難以追隨的破空刺向伏黑惠,眼看著就要將因莫名外力而固定在原地的少年刺個洞穿,伏黑惠的心跳也在那瞬間驟停。

接著——

“「玉響」。”

聲音是從水母中傳出的,比清道夫的音色要低,更緩。

水母的觸手離伏黑惠隻有半厘米不到的距離,在此刻驟停,發出玉石破碎的聲響,化為漆色粉末消失在空中。

清道夫也頓住了,眼眶微微瞠大,看向緩緩下落回到伏黑惠腳邊的影子。

一個比影子還要漆黑的身影悠悠自地底騰起。

泉鯉生——或者說因為事態危急而不得不切換筆名的某個人——出現在了這個世界。

狂言家雙手攏在袖袍中,左眼猩紅,右眼空洞,看去的眼神滿是虛無。

“你在做什麼,清道夫?”

清道夫玻璃珠一樣死氣沉沉的眼睛突然閃過神采,最後走到他麵前,微微低下頭,無比乖順念著他的名字。

“薄朝彥。”!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