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她滿樓紅袖招(三)(1 / 2)

那張臉分明和秦晏有九成九的相似。

顧之念狠狠掐了一下手心,這才將視線從那張過分熟悉的臉上撕下來, 皺眉問係統道:“怎麼回事?為什麼秦晏會在這兒?”

世界法則向來嚴苛, 除卻他們這些身份特殊的快穿者之外, 隻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恰好鑽了天道的漏洞, 得到穿越或是重生的機會。

譬如這個世界的秦久久。

但這些人裡卻不該有秦晏。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她眉心緊顰, 卻沒有得到係統的回答。往日裡聒噪嘈雜的係統一言不發, 回應她的隻有一陣無聲的寂靜。

然而顧之念這會兒卻沒空再去找係統的麻煩了——就在她愣神的這片刻時間裡,秦晏就已經越過了小亭, 沿著一條曲折的小路朝著她步履平穩地走了過來。

沒有了梅林積雪的遮擋,那副眉眼在她眼裡就變得愈發清晰起來,青年鋒利的下頜線一下映入她的瞳孔, 刀一樣地切割著她的視線。

秦晏的這副相貌同上一個世界太過相似,隻是比她第一次見他時顯得更年輕一些,看起來最多隻及弱冠,清雋秀雅,但不像個儒生。分明是一副十分惹人心動的相貌, 卻因著神色過於沉鬱而顯得淩厲,眼底蓄著一片陰鷙的灰影。

他瘦削高挑, 但膚色蒼白,唇色白得像紙,似乎是天生體弱,眉宇裡都帶著一點兒先聲奪人的病氣,孱弱又孤拔。

是個再好看不過的病美人, 隻是看著太陰沉了一些,從頭到腳都明晃晃地寫著生人勿進。

顧之念抬眼看他,就見他幾步行至她麵前,點頭涼聲叫了一句:“顧五公子。”

語氣疏離,嗓音冷淡又喑啞,聽得顧之念耳朵尖稍稍一麻,下意識地就想衝他笑。

好在她即使刹住了車,隻稍稍抬眼,沒什麼情緒地與他眼神一對。

她這才剛剛見到秦晏,劇本信息該解鎖的時候係統突然下線,導致她根本還沒來得及看小男主這一世的資料,這會兒對他的平生履曆一概不知,兩眼一摸瞎簡直隻能當個傻白甜。

但俗話說以不變應萬變,多說多錯,戳不到點上的長篇大論還不如沉默來得有用。

察言觀色與隨機應變是每一位快穿者必備的基本素養,顧之念身為其中翹楚,早就已經將這兩項能力變成了自身本能。

儘管此時係統安靜如雞疑似死機,她一眼下來也對小男主的身份有了猜測。

秦晏這一身古裝上身相當好看,乍一眼看過去翩然若仙,但那是因為他的相貌氣質太能打,實際上一身穿著卻算不上亮眼。

他身上衣物的料子極好,但花色卻暗沉老舊,顯然並不是眼下時興的樣式。勳貴世家裡受寵的子弟當然不屑於穿這樣的衣衫,可小門小戶的平常世家裡又買不起這樣的布料。也幸虧他生得陰鬱俊朗,恰到好處地壓住了那布料花色的老成滄桑,還正好與他相得益彰,若是隨便換一個人來,恐怕隻會落得不倫不類。

顧之念目光一收,轉眼便得出了結論——出身高門大戶,但在府中卻又不怎麼得寵的世家嫡子。

這種朝代裡隻有嫡子才是個寶,庶子都是隨手能扔的草。

她之所以不猜他是個庶子,便是因為他唇色蒼白,眼下存青,顯然是個不良於行的病秧子,長到這麼大怕是湯藥不斷,誰家的庶子有這個待遇?

得虧他投了個也不算太壞的胎,不然這會兒恐怕墳頭草都有他腰高了。

秦晏並不知道她就這一個瞬間心裡彎彎繞繞的過了多少猜測,隻是看著她諷刺地勾了勾唇,語氣半點兒溫度也沒有,低聲道:“顧五公子若是想同秦家結親,大可以上門提親,這等暗通款曲的事兒做出來,就不怕人不齒?”

顧之念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這話裡話外包含的意思太多,讓手裡沒劇本的她多少有點難消化。

秦晏卻以為她這態度是要耍賴,頓時眼睛一眯,嘴角的嘲諷更甚了些,壓根不給她轉頭就跑的機會,直接從袖中抽出了一遝書信,扔進了她的懷裡。

顧之念倒是沒想跑,於是接過來展開看了看。

那信上寫著一首首含情脈脈的酸詩,郎來妾去的好不情意綿綿,就差在句尾來一句山無棱天地和乃敢與君絕了。

她被那情詩酸得一個激靈,卻聽秦晏冷笑一聲,諷刺道:“顧老將軍一手字遒勁灑拓,落筆隻信筆如刀,沉腕拔鐙。顧五公子深得真傳,總不至於連自己的字都認不出來?”

顧之念眼角一抽,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太巧,若是顧之楓本人在這兒,恐怕還真的認不出來。

原因無他,顧家光風霽月、風流倜儻的五公子,還真就是個文盲。

顧氏一門大多都是武癡,其中又以顧之楓為最,這位小公子打小就隻愛舞刀弄槍,族學隻上了半年不到就挨了一頓板子歡天喜地地逃了學,從此遇上要動筆的事情總是不分日夜的翻自家妹妹的牆頭,厚著臉皮找顧之念代筆,是實打實的粗人一個。

彆說是像這樣挖空心思地給人寫情書,就算隻是讓他握個筆都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這字體確實同顧氏祖輩的一脈相承,一眼看過去足以以假亂真。可事實上顧氏這一輩得了老將軍在書法天賦上真傳的就原身一個,這信到底寫沒寫過擁有原身記憶的顧之念最有資格答。

答案當然是沒有。

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吃飽了沒事做跑去給彆人家的姑娘寫情詩?

是嫌顧家的五個哥哥不好看,還是嫌家法打的板子實在太輕?

顧之念低眉輕嗤一聲,一眼掃過了信上的落款,卻陡然就看到了上麵偌大的兩個字——“久久”。

她一下就笑不出來了,方才還和緩得不行的眉眼頓時冷了一半,抬眸冷冷望一眼秦晏,道:“你和秦久久什麼關係?”

秦晏寒聲答:“家父秦明淵。”

哦,秦明淵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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