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念最後還是如願進了浴室。
這浴室的門一時半會兒顯然是修不好的,但她的澡還是要洗,畢竟門是死的人是活的,哪兒還能被一扇門難倒。
所以,綜上所述。
饒是秦晏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認命地替她守在門口當門神。
自從養父母去世之後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周邊的人際關係簡單,這小得隻有一室一廳的屋子也根本不允許他拿來待客,再加之也沒有什麼女性長輩或是同輩,秦晏翻遍了屋子上下,居然都沒能找出來一套適合顧之念的衣服。
好在櫥櫃裡還有一套多出來的洗漱用品,剛好能拿來應急。
秦晏在衣櫃門前至少立了五分鐘,這才在顧之念全是笑意的眼神裡艱難地抽出來一套自己沒怎麼穿過的襯衫長褲,抬手遞到了她手裡。
顧之念一下就笑了。
她當然早就料到了這時候的場麵,卻在回來的路上一次也沒提醒過秦晏,不就是為了看他這會兒變臉的?
然而秦晏看著還鎮定得很,如果忽視他死死抿住的唇,恐怕她還真能就這麼被他騙過去。
——才怪。
她眼一眯,意味深長的彎了彎唇角。
可以啊小男主,還真是看不出來,居然還知道和她玩男友襯衫。
顧之念的視線擦過他的臉,沿著那少年人略顯突兀的一點兒喉結慢慢劃向了他的鎖骨,漸漸沒入他居家裝的領口,這才滿意地收了回來。
秦晏被她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眉心稍稍一皺,警告似的望她一眼。
顧之念一臉無辜,抱著衣服笑眯眯地進了洗手間。
那一扇老舊的門就在他麵前被輕輕合上,傳來吱呀一聲輕響。
秦晏在門口頓了頓,這才若無其事地抬了手,一隻清瘐的手腕一搭,抬指握住了那根本口不準的門把,替她守門。
***
事實上,這屋裡根本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已,門鎖壞了這種事情解決方法多得是,最簡單的一種就是秦晏直接回屋關門,和她隔開就行,左右屋裡也沒有第三個人。
秦晏試圖提議,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顧之念根本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橫眉冷豎:“駁回!”
秦晏整張臉上都寫著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這還用得著猜?”顧之念冷哼一聲,“反正不行,開著門太沒安全感了,我拒絕!”
“……”秦晏居然沒想到能怎麼反駁。
這兩位在試圖互相說服的時候係統就全程在旁邊看熱鬨,看得欲言又止,差點沒忍住又插嘴,好歹才把到了嘴邊的句子咽了回去。
開著門沒安全感?
可算了吧,就衝宿主上個世界混跡軍營的時候,隻要周邊美人,直接抬腿就能把衣褲一扒跳進露天的小溪裡痛痛快快洗個澡的架勢,誰都可以因為開著門沒安全感,她絕對不會。
顧之念雖然不知道它在想什麼,但好歹也跟這辣雞係統綁定了這麼多年了,見它半晌都不出聲也猜了個大概,頓時又抱臂冷哼了一聲。
秦晏的眉還沒鬆開,她就陡然前傾了過來,笑眯眯地一下湊到了他麵前。
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一旦拉近了距離,殺傷力簡直是呈幾何數倍暴漲的。然而秦晏卻根本不為所動,在原地連眼珠都沒晃一下,皺著眉平靜地和她對視。
顧之念彎唇一笑,小聲在他耳邊道:“怎麼?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秦晏平靜得很:“你多慮了。”
顧之念隻是笑,半點兒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這距離著實太近,近得早就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安全區,也近得秦晏即使一動不動,也能清晰的聽到她的呼吸聲,又輕又淺,還帶著一點兒若有若無的冷香。
同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嗅到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不自覺地挪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空地,顧之念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臉上的笑又重了幾分,不僅沒退,反而還眯著眼歪了歪頭,眨眨眼緊緊盯著他的眼。
半分鐘之後,秦晏猛地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就是一種妥協,也是一種答案。
他顯然對自己在這種時候的退讓不滿得很,一直皺著的眉頭鎖得更深了,壓了壓嗓子低聲道:“……快點。”
顧之念臉上一下就掛起了勝利者的笑,順著他的步子後退了一步,隔空給他拋了個飛吻,這才抱著衣服飛快跑進了浴室裡。
嘴裡還哼著完全不成曲子的難聽小調。
***
秦晏握在門把上的手指緊了緊。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一瞬間退讓的原因。
或許是太近的距離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難以如常思考;又或者是他在那一秒鐘突然就對她的眼神心軟了,忍不住就順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