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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刹殿下要和修羅王女同住一夜?”
淺淡夜色下,扶清的臉色同樣淺淡,蒼白不堪,眼眸深處流動著血一般的微光,莫名有種詭秘的凋敝之美,令人不敢逼視。
“今夜才第一次見麵,就急著共枕眠嗎?”扶清被手中的宮燈刺得眼眶發澀,兼有耳鳴頭疼引發眩暈之之感。
“是……是這樣的,我們殿下和修羅王女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一拍即合決定共度良宵,”魔族守衛稍微有點同情地看著麵前這位嬌弱美麗的女人。
這些日子這樣的姑娘不多,但也不少,個個都想多和他們少主多見上幾麵。
隻不過這些人深情款款的目標,到底真的是殿下,還是魔族豐厚的家底,就不得而知了。
一開始他們還挺羨慕殿下能有這麼多人愛慕,但看透那一點後,又覺得有點悲哀了。
扶清立在無極山蕭瑟的寒風裡,身後的湖水隨風蕩漾,她目光失焦地盯著燈火曖.昧的大殿,能聽見隱隱的絲竹樂聲,歡聲笑語,春意濃濃。
那裡麵的人昨夜答應她,今日同去後山賞蓮,如今卻為了彆人爽約。
爽的隻是“忘機”的約,她似乎也不該有多失落,但若大殿裡真的是小九與他人在一起尋歡作樂……
這個他人還很有可能是殷九弱的舊人歲歌。
扶清被凍得嗓音發緊,粼光照著女人蒼白無暇的側臉,狐狸眼中晶瑩的水色被忽如其來的風雪碾滅。
“姑娘,你要不先回你們九尾狐的住處,明天殿下得空了,肯定會與你見上一麵的。”守衛稍微等了一會兒,發現“忘機”的神色越發不對勁。
這位容貌旖旎清絕、氣度清執的九尾狐姑娘,似乎在刻意壓製著什麼,仿佛盈滿沸騰之水的琉璃,水麵將溢未溢,克製清醒下是絕對的瘋魔。
“姑娘,你沒事吧?”魔族侍衛往後退了兩步,竟覺得這人比自己還像魔,“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獸耳上那一點朱砂痣的紅色,更加血紅濃鬱,扶清目光幽深,不答反問:
“請問修羅王女的名諱是什麼?”
被這人身上莫名的迷執感震懾,魔族守衛幾乎脫口而出:
“歲歌,王女應該名喚歲歌,我聽見我們殿下這樣喚王女的。”
歲歌……歲歌。
桃花小鎮的記憶撞上腦海,扶清幾乎就要克製不住自己,強行入殿質問摩刹怎麼會認識歲歌。
歲歌,殷九弱。
“九弱是想去見老相好。”
風起當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扶清身體晃動,銀白色長發飄飄欲墜,當年便因為自己的疏忽,讓殷九弱認識了歲歌。
即便之後她很快將殷九弱帶回滄瀾宗,但她心裡清楚歲歌一直在殷九弱心裡有一席之地。
以往每一次消除殷九弱的記憶後,她都會竭力避免這種事的發生,偏偏疏忽一次,便生出這般多的事端。
女人垂下頭,眼眸猩紅,素白的尾顫抖,規矩戒律與心底的欲再次在單薄身體裡磋磨煎熬,長久壓製的東西仿佛下
一刻就會傾巢而出。
魔族侍衛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明明眼前的九尾狐長得孱弱嬌美,病弱易碎如一尊寒玉琉璃,怎麼會給到他如此可怕的威壓與煞氣。
“這位姑娘,你要做什麼?我們魔族的**大將都在這兒護衛殿下的,你彆衝動啊。()?()”
玉潔嫵媚的女人垂眸斂眉,尾指顫抖得更加厲害,青色孱弱的血管隱隱流淌著溫熱的血,她咬住唇瓣,以疼痛對抗著貪嗔欲念的侵染。
還不可以,不可貿然行動,她必須要百分百確認摩刹就是小九。
等確定後……想到殷九弱兩次不惜死亡也要離開自己,那種無能為力後破裂煎熬的疼痛再次擊中她。
要怎麼才能真正留下小九?
“我沒事,()?()”
女人眸光流轉,清淺一笑,猶如春暖花開,美得不可方物,讓周圍的魔族全都看呆了。
剛才的瘋魔戾氣與威壓仿佛隻是他們的幻覺。
“那姑娘你快回房歇息吧,夜風寒涼,若是生病了,我們殿下也會心疼的,■()■‰■*?*?■()?()”
魔族守衛按照殷九弱現在風流情深的人設,安慰著“忘機()?()”
。
扶清勾勾唇,妖冶又清麗,“多謝提醒,房裡氣悶,我散散心便回去。”
魔族守衛還想再勸,大殿的門卻在此時開啟,殷九弱提著一盞明亮的琉璃燈,黑衣金繡,長發披落,慢慢跨了出來。
“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扶清遠遠就看見殷九弱漂亮精致的側臉,聽清她耐心寵溺的嗓音。
似乎門後的人還在撒嬌癡纏,殷九弱無奈地歎氣,桃花眼裡依舊笑意滿滿。
“不會不會,我保證一個時辰內回來,你累了可以先睡一會兒……好好,你睡我的床,蓋我的被子,讓小鸚鵡陪著你。”
好不容易將門後的人哄好,殷九弱為其關好門遮住寒風,便大步流星往後廚行去。
回廊蜿蜒幽靜,殷九弱專注地思考要做些什麼菜肴,就這麼與扶清擦肩而過。
或許她的確也看到了扶清,但少女平靜精致的側臉並未有任何動容,離開的身影如冷淡山霧。
跟路過花草樹木假山沒有兩樣,隻留有一張美如星月的側臉。
大殿的內侍氣喘籲籲地跟上,順便對其他侍衛支會一聲:
“殿下給王女做些小食,你們趕快多送些食材過來。”
“送那麼多食物,吃得完嗎?”
“管它呢,王女愛吃,咱們殿下寵她,樂意做。”
守衛會意地點點頭,看了眼站在一旁默默看向自家殿下的“忘機”。
“姑娘,我們要去給殿下送食材了,你自己當心些。”
“摩刹殿下和修羅王女的關係,竟然這般好嗎?”
似是不忍心“忘機”這樣一片癡心,守衛輕輕咳了兩聲,“姑娘,就算不是修羅族,我們魔族也不會和神族聯姻的,殿下就不愛神族姑娘。”
“是嗎?”無極仙山上天寒雪重,扶清仿佛能聞見自己那嵌滿陰寒的身體裡,飄出灰燼煙塵的嗆人苦澀。
那是
被妒火焚燒後的碎屑,碰不得,碰一下便陰寒徹骨。
正在這時,殿門再次打開,探出一張驕縱任性卻異常美麗的臉孔,這人的額頭有著修羅族特有的蛇紋。
除去這紋路外這張臉看上去,和桃花小鎮的歲歌彆無二致。
“王女,您怎麼出來了?外麵風大,殿下才囑咐我們要照顧好您。不能讓您出現任何閃失,”魔族守衛戰戰兢兢地想勸歲歌趕快回殿裡休息,甚至還有人嚷嚷著要拿幾個暖爐過來。
“她就是事多,我哪有這麼脆弱,修羅族可是戰鬥一族,一點風雪就能把我撂倒嗎?”
“但是天寒露重,您又趕了這麼遠的路……”
守衛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歲歌打斷,她睜著晶亮的杏眼盯著不遠處的九尾狐,滿是好奇。
“你是九尾狐?神族旁支,怎麼會連形都化不好?”
扶清站在寒雪湖光裡,影子靜靜垂落,“得了病,好不了的病。”
“那這病一定很稀奇,”歲歌盯住扶清的銀發和獸耳,“你是來這裡找殿下的嗎?”
“是。”
歲歌發覺這九尾狐說話不卑不亢,雖然體態嬌弱,猶在病中,卻有著清高傲骨,帶出幾分令人心驚的寒意。
“沒有找幾個好的醫師仙尊看一看嗎?我記得你們九尾狐想去神界,還是比較容易的吧?”歲歌閒著無聊。又在修羅界被自己姐姐困住上百年,現在逮住個人就想聊天。
“的確比較容易,但這病藥石難醫,”扶清斂眉凝眸,不著痕跡地看著歲歌,甚至想憑借修為取其一絲血魂,判斷其身份。
但今日她放縱心魔入體,導致身軟體虛,無法妄動神力,不得不暫且忍耐。
“不如一下就好,她肯定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這九尾狐長得嫵媚勾人,極具風情,偏偏一言一行孤清如竹,矛盾得很。歲歌一向愛惜美人,尤其是病美人,一見到就心癢癢地想幫一幫。
旁邊的修羅族侍女一拍額頭,心裡清楚自家王女又犯花癡病了。
來的路上先是對魔族殿下發了會兒,結果發現是舊相識後立馬破口大罵,打了個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消停一會兒又來了。
聽出修羅王女話語裡與魔族少主的熟稔之意,扶清垂首斂目,隱去眼底的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