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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沒開花嗎 關尼尼 71161 字 1個月前

第41章

幽采十分堅信自己的判斷。

那麼濃烈的草木香縈繞著整個地下車庫,不是發情還能是什麼?

半個小時後。

車內,裴曜一邊開著車,一邊嗯嗯地哄道:“對,我剛才確實那什麼了,下個路口是往這個方向拐嗎?”

副駕駛上的幽采:“是往這個方向,我說的發情是真的,你好像不太相信我。”

裴曜打著方向盤,假裝沉穩地咳了咳,跟著他媽媽一樣叫幽采:“沒有,寶貝,我相信你的。”

幽采固執道:“你這個樣子就是不信。”

在等待紅綠燈的間隙,裴曜偏頭,目光真摯嗓音輕柔:“沒有,我信,我真的相信。”

改天得問問黃勝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理解幽采從小在山裡長大,玩伴少,所以平日裡會有對著植物自言自語的習慣,對待植物有種獨特喜愛,時常會長久地安靜凝視著草木,仿佛能與其產生連接。

裴曜對心理知識了解得不多,隱約知道有個心理現象叫做泛靈心理,是指三四歲的孩童會將周圍的一切事物視為有生命、有思想感情的活物,會在這個時期同枕頭、小熊玩偶說話,將玩具不小心摔倒時會跟玩偶道歉,將臟衣服放入洗衣機也會進行告彆。

隨著年齡的增長與知識的豐富,大多人的泛靈心理會在童年結束,但少部分人在成年後仍舊保持泛靈心理,認為周圍的東西擁有生命。

裴曜起初隻以為幽采是那少部分在成年後仍舊保持泛靈心理的人,因為對他毫不設防,所以幽采會在他麵前跟植物自言自語對話。

但今晚蹦出來的詞彙要比從前奇怪得多。

裴曜一邊開著車,一邊在琢磨著這件事,嘴上還得嗯嗯地真摯跟幽采表示自己相信他說的話。

幽采忽然有點生氣。

他扭頭,盯著開著車的裴曜,忽然就悶聲道:“你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

還在絞儘腦汁琢磨著發情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裴曜:“?”

又一個等待紅燈的路口,他一臉懵地扭頭,不懂怎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幽采像是有些生氣道:“你從來都不在我麵前露出真正的樣子,也什麼都不願跟我說。”

他知道裴曜可能原形有些許殘缺,甚至這個殘缺不止是指長有黑斑的葉片,而是本體的小花有殘缺,可能是缺了一片花瓣,也可能是花蕊不夠精神。如今哪怕發情了還堅稱自己沒有事,就為了不在他麵前展露原形。

可他不是那種人,不會因為裴曜有殘缺就會嫌棄裴曜,裴曜卻從來都不相信,一直都將原形捂得緊緊的。

幽采越想越生氣:“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出現了問題。”

裴曜:“???”

他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變成了他們之間存在問題?

剛才他們不是還好好地的嗎?

黑色的奧迪停在路邊,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裴曜立馬偏頭小聲道:“我覺得我們沒有啊,我們剛才不還是好好的?”

副駕駛上的幽采抿著唇:“我知道,你有事情瞞著我,不願意跟我說,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

裴曜當即就舉起手,曲起手指,俯身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急切得像隻大狗一樣地到處轉圈,巴巴重複道:“我發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瞞著你。”

“你想知道什麼?隻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我不會跟你說一句假話的。”

道路兩旁種植著一排排高大的椴樹,夜深人靜,馬路上車輛稀少,他們的車正好停在一顆椴樹底。

片刻後,椴樹大聲對幽采道:“哥,彆聽他的,男人就會騙人——”

另一顆椴樹葉七嘴八舌道:“就是就是,剛才還有個男人停在路邊,打電話跟老婆發誓說自己在加班,結果掛斷電話後就打電話給小三。”

幽采:“……”

看著幽采不說話,裴曜絞儘腦汁地想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片刻後,裴曜抿了抿唇,有些失落地低聲道:“我之前是有個事情瞞著你。我覺得楊甘局會趁著我不在國內,偷偷去找你獻殷勤,你知道的,他年紀小又會撒嬌,之前還那麼喜歡你……”

“你之前也好慣著他,我怕這段時間我不在,他天天給你送飯,就跟從前的我一樣,你也會漸漸覺得他好,所以我提前買一天買了機票,想著偷偷回來,給楊甘局知道我才是你男朋友。”

說完,他又小聲道:“就這一件了,彆的事就再也沒了。我發誓,真的,我就瞞著你這件事,其他的事我沒再瞞著你了。”

幽采悶聲道:“你不用拿他來說,他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洋甘菊連花帶盆七斤都不到,能乾什麼?

跳起來打他膝蓋?

裴曜卻堅持道:“我要是他這個年紀遇見你,哪怕讀高中沒成年我也會喜歡上你,我知道他的喜歡不是小孩子的那種喜歡。”

沒人比他更了解他的情敵。

幽采又有點生氣:“你看,你現在還不願意跟我說活實話。”

裴曜豎起三根手指,著急忙慌地笨拙道:“我說了的,我全都說了的……”

幽采堅持道:“你沒說,你到現在也不願說,你覺得你說出來我會嫌棄你。”

裴曜沉默了一下,紅著臉,趴在方向盤悶聲道:“好吧,我確實沒跟你說那件事。”

“之前你問我力氣怎麼變大了,我跟你說我也不知道,其實那是我去健身房找教練練出來的。還有之前你誇過我身材好,我跟你說我隨便練的,其實也不是隨便練的。”

“朋友圈的那些照片也是我故意發的……”

裴曜越說臉越紅,雙手撐著額角,繼續悶聲道:“我那時怕我對你沒什麼吸引力,你看不上我。後麵你一給我點讚我就高興,我一高興我就忍不住天天發……”

幽采愣了愣,心想怪不得有一段時間天天都能在朋友圈刷到裴曜的照片。

裴曜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小心翼翼哄道:“除了這些就沒有了,你現在還生氣嗎?”

不提還好,一提幽采更生氣:“除了這些就沒了?那剛才發情你為什麼寧願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也不願跟我說你發情了?”

“你著急送我回家,不就是想著回去自己解決這件事嗎?”

裴曜有些茫然,好一會愣愣道:“我是這樣想的嗎?”

幽采點頭堅持:“你就是這樣的,你這樣想一點都不對。”

他指著方向盤,認真道:“你現在開車,開到我家。”

裴曜遲疑地點了點頭,按照幽采說的做,發動引擎,在深夜的大道上行駛。

十分鐘後,黑色汽車停在筒子樓樓底,黑漆漆的長巷隻有一盞幾乎暗得沒什麼光亮的路燈。

幽采解開安全帶,讓裴曜跟他一塊上樓。

裴曜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拔下車鑰匙跟著幽采上樓,低聲道:“是要上去談一談嗎?除了上麵那些事,我真的沒什麼事再瞞著你了……”

樓道的感應燈時亮時不亮,裴曜打開手機手電筒,舉著手機,替幽采打著光,一邊走一邊讓幽采慢一點,注意腳下。

樓頂的鐵門鏽跡斑斑,幽采站在門前,翻了一下口袋,翻到鑰匙,打開門。

他偏頭,示意裴曜跟著他一起進來。

大門咯吱一聲關上,幽采站在玄關,認真道:“我知道你可能在某方麵有些殘缺。”

“裴曜,我不會因為你有些方麵有殘缺就嫌棄你的。”

裴曜聽不太懂,張了張唇,茫然道:“殘缺?我?”

幽采嚴肅道:“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不跟我睡覺?”

甚至原形也從不顯露,哪怕發情了也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著急忙慌地讓他上車,匆匆忙忙想把他送回家。

裴曜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抬頭有點急:“我沒問題!我沒殘缺!誰跟你說的?楊甘局跟你說的?”

幽采深沉搖頭:“沒人跟我說,我自己想到的。”

裴曜憋紅了臉,比在剛才在車上那會那要著急,重複地強調自己沒問題。

他上前幾步,低頭小心翼翼地蹭著幽采的脖子,憋紅著一張臉小聲:“我真沒什麼殘缺,我好好的,除了平時打出來久了點,就沒什麼問題。”

幽采抬頭,嚴肅道:“你不要試圖蒙混過關……”

人類和他們油菜花那方麵的體現怎麼會是一樣的。

雖然裴曜身為人類的那方麵確實很精神,看上去跟殘缺一點邊都不沾。

裴曜有點委屈,低頭,鼻尖同幽采的鼻尖碰在一塊:“我沒想著蒙混過關……”

他臉發紅得厲害,體溫很高,渾身散發著要比平常濃烈很多的草木香,低頭去蹭著幽采的臉同他說自己沒問題,嗓子還有些發啞。

幽采舔了舔唇,也稍稍仰起頭,同他緊緊地貼在一塊,含糊跟他說有點缺陷也沒什麼大不了。

屋內的燈光昏暗,裴曜呼吸滾燙,低頭看著幽采仰頭望著他,寬鬆衣領敞開了一截,含糊而小聲地跟他說著話,像是一團懵懂像雨露一樣的欲望。

他喉頭發乾,呼吸有些急促,伸手扣住幽采的腰,小臂肌肉線條繃得很緊,低頭輕輕地含住幽采的唇珠,柔軟的,殷紅的,說起話來彎彎地敞開的唇。

幽采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吮吻的力度大了起來,幾乎是在舔舐著他的唇瓣,片刻後,察覺到他沒拒絕,又從唇縫中強勢地探了進去,攪動著發出水聲。

第42章

兩人都是新手,沒什麼章法和技巧。其中一個更是卯足了勁地想要證明自己沒什麼問題,低頭親得很凶。

但是親到一半,他又實在是喜歡得厲害,低著頭紅著耳朵吮著兩瓣,親得沒那麼凶了。

幽采仰著頭,稍稍墊著腳尖,被親得有些暈乎乎,白而薄的眼皮氤氳著點水紅,纖長濃密的黑睫濕漉漉地顫動著,像是一團搖晃在葉片上的露水,煽情又濕膩。

向來雪白的麵頰暈出點紅,唇齒發出的小聲嗚咽也被吞了進去,背脊自下而上蔓延開的酥麻感陌生又強烈。四肢發軟得好像那天泡在熱水中,發紅的鼻尖出了點汗。

浮動的草木香更濃烈了一些,悄無聲息地擴散在狹小昏暗的玄關。

裴曜背脊後的短袖濕了一片,紅著耳朵親著懷裡的人,手臂將那截窄窄軟軟的腰環得緊緊的,不舍得把人放開,像個變態一樣一邊親一邊聞。發麻的腦子跟炸開了五光十色的煙花一樣,在耳邊“嘭嘭”地發出劇烈的耳鳴,

真的好喜歡。

懷裡的人軟軟的,散發著草木味的清香,細白的胳膊環著他,軟軟熱熱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無端讓人聯想到一戳就會害羞收起葉子的含羞草。

裴曜低頭,發了癡地一樣親得更用力了,呼吸滾燙到了灼熱的地步,手臂收得更緊,親著親著就覺得不光是臉開始發燙,就連唇瓣也發燙得厲害。

幽采四肢軟綿綿,泡在熱水一樣腦袋熱熱的,很舒服。他說不上來這種舒服是因為什麼,於是墊起了腳尖,很乖地暈乎乎地聽著裴曜的話。裴曜哄他張開唇,他就乖乖張開唇,到了後麵哄他伸出那截軟紅,他也乖乖地伸了出來,被人吮吸。

因為剛開始親得太凶,笨拙沒什麼章法,容易磕碰到牙齒,但過了一會,裴曜又開始慢慢的親他,親得很慢很小心。雖然那股酥麻不像是剛開始那樣猛烈,但是現在很慢地親,也很舒服。

起初裴曜的唇瓣發麻的時候,他以為是唇瓣先前同幽采親吻時磕碰到牙齒,所以有些發麻,並不在怎麼意。

幽采摟著他,鬆開了一會,暈乎乎地跟他說:“我好像也有點發情了……”

呼吸有些急促的裴曜低頭,隨後伸手捏了捏幽采的鼻尖,眼裡帶著笑意啞聲道:“什麼?”

暈乎乎的幽采皺了皺鼻子,偏過頭,踮起腳尖,像是小狗一樣用鼻尖蹭著他,含糊道:“剛才好舒服……”

“再來一次好不好……”

裴曜低頭望著往他身上蹭的幽采,雙手環住幽采的腰,將他抱了起來,兩人身高相差得大,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提到了玄關的木質鞋櫃。

他雙手撐在落了不少漆的陳舊櫃麵,仰頭去親坐在櫃子上的幽采,親得很慢,像是要哄幽采舒服。

幽采環著他的脖子,低著頭,舒服地眯起眼,蓬鬆的額發有些往外翹,哼哼個不停,率真地表達著自己的喜歡和舒服。

本來裴曜就是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喜歡的人,加上年輕氣盛,親了一會,弄得火氣直冒,壓著櫃台的手又環住幽采的腰,叫幽采去摸,紅著耳朵小聲地含糊道:“我真的沒缺陷……”

他越說唇瓣越疼,說到最後,已經有些火辣辣的疼了。

裴曜舔了舔唇,小聲道:“寶貝你彆咬我……”

幽采摟著他的脖子,低頭蹭著他的鼻子咕噥道:“我沒咬你……”

裴曜頂著火辣辣的唇,又紅著臉小聲道:“你摸摸看,你覺得我有缺陷嗎?”

幽采腦袋被親得暈乎乎的了,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聲音模糊道:“這不一樣……”

紅著臉的裴曜有些急了,巴巴地壓了上去委屈道:“怎麼不一樣?”

“我覺得我是行的,時間久又長……高中一塊上廁所他們都比不過我……”

說話越多,裴曜就越覺得自己的嘴有點張不開,火辣辣的發著疼,他沒管,對幽采極力推銷地小聲自己。

到了最後,實在是疼得厲害,裴曜直起身子,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唇,發現疼得厲害,那感覺就跟過敏身上起了紅疹子一樣難受得厲害。

幽采睜開眼,懵懵懂懂地問他怎麼了。

半個小時後。

“您好,一共六十四,請在這邊掃碼。”

二十四小時藥店,帶著口罩和帽子的青年沉默地掃碼,沉默地拿起白色塑料袋,沉默地聽著店員叮囑:“過敏期間不要再接觸過敏源,飲食上注意避免辛辣刺激性食物。”

帶著口罩和帽子的青年陰鬱地點了點頭,隨即出門後就蹲在馬路邊,拆開藥盒,摘下口罩,陰鬱地擰開礦泉水吃了兩顆藥。

他以前從不覺得輕度過敏是個麻煩事,但沒想到情緒波動過大引也會過敏。

裴曜緩了幾分鐘,深吸一口氣,確定沒什麼異樣後才起身,走向遠處停著的漆黑汽車。

走到一半,他拎著藥袋子,忽然覺得自己很像點步入中年的夫妻在深夜力不從心的一方偷偷摸摸走進藥店購買某種特效藥。

他就是偷偷摸摸走進藥店的那一方。

甚至還是在親熱氣氛正好的時候,臉紅得跟蒸熟的辣椒一樣慌慌張張地說著自己還有點事才離開。

裴曜:“……”

他沉默地拉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試圖把副駕駛的空氣想象成幽采,鄭重其事道:“我昨天好像過敏了,所以才走得那麼快。”

空氣中隻有沉默。

裴曜發動引擎,沉默了一會乾巴巴地自言自語道:“昨天真的是過敏……”

十分鐘後。

亮著燈的奧迪停在路邊,裴曜趴在方向盤上,覺得自己要死。

本來平日裡就有楊甘局在一旁虎視眈眈,還時不時給幽采上眼藥,明裡暗裡說他這不行那不行。

現在親個嘴都能過敏,要是他是楊甘局,嘴都要笑歪了。

另一邊。

頂樓的老舊窗簾拉得緊閉,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地上散落著一地的衣服,淩亂地疊在一塊。

臥室裡巨大的花盆裡,緩慢地冒出一株翠綠的油菜花,精神地屹立在花盆裡,黃色的小花時不時亢奮地抖一抖。

鑽進土裡顯出原形的幽采頂著腦袋上的小花,渾身有些躁動。

這種躁動與亢奮的情緒隻有在春天的時候才會產生,但剛才卻在跟裴曜親吻的時候產生了。

在裴曜走後,終於忍不住,幽采鑽進了盆裡,頂著一朵小花抖啊抖。

他紅著臉,有些害羞地想著還好裴曜走了。

不然他開了花,還一抖一抖的,這不是跟洋甘菊一樣,對著裴曜耍流氓嗎?

第43章

早上九點半。

私人醫院。

“常見的過敏源我們已經篩查過了,依舊以花粉過敏為主,您昨日應該是接觸到了大量的花粉,才會出現瘙癢刺痛等症狀……”

會診室,醫生一邊寫著單子一邊道:“不過按照您剛才說的話,您確信您昨天一整天沒有接觸到大量花粉,那麼很有可能是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的過敏,您能說一下昨日發生了什麼導致情緒波動過大嗎?”

椅子上的裴曜:“……”

他長腿交疊,修身的黑色西裝褲管末處露出一截黑襪,交叉的雙手指骨寬大,食指處戴了兩個裝飾的銀戒,桀驁麵容沉默。

醫生以為眼前人沒聽清,抬起頭,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您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情緒波動過大?”

幾分鐘後,醫生看到眼前耳朵打了三個洞的淺灰發色青年偏頭,沒看他,好一會才有點不太情願低聲道:“昨天我就跟我對象親了個嘴。”

“親完我就過敏了。”

醫生:“……”

他沉默地停下筆,好一會才道:“除了這個呢?”

裴曜:“除了這個就沒了。”

醫生:“您對象平常的工作環境怎麼樣?會不會是您對象身上攜帶了大量的花粉,比如衣服或者頭發之類留存有一定量的花粉也會誘發您的過敏。”

裴曜搖頭:“他早就從花店辭職了,不是他的原因。”

醫生哦了一聲,低頭寫著單子道:“如果不是因為您對象,那應該就是您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的過敏。”

裴曜精神了一點:“意思是說隻要以後我情緒穩定下來,應該就不會再出現昨天的情況?”

醫生語氣斟酌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但不排除還有其他我們沒有找到的過敏源,例如最近秋季氣溫驟降,冷空氣也可能會導致過敏……”

“如果您覺得自己在某個時段情緒波動過大容易過敏,可以嘗試在那個時段控製自己的情緒波動,例如有些人容易在演講前緊張出現渾身起紅疹等過敏現象,後續可以通過大量練習來控製緊張情緒,以此減少過敏頻率……”

裴曜聽了兩分鐘,沉思了一會,了悟地總結出一個結論——多跟幽采親嘴能減少過敏頻率。

神醫。

一下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他一臉高深莫測地點頭:“好,我一定謹遵醫囑,按照您說的去做。”

寫著單子的醫生很欣慰——這年頭這麼聽話的年輕病人可不多見了。

拿到診單的裴曜曾經想過該怎麼跟幽采提這件事。

總不能直接對著自己的喜歡人說——醫生說我的病得多跟你親嘴才好。

想了大半天,裴曜決定慢慢來,至少不能讓幽采覺得他是一個很輕浮的人。

但是幽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親親。

幽采似乎對這件事抱著極大的熱忱,坦白又率真地望著他的眼睛跟他說喜歡跟他在一起做這種事情,親嘴起來很舒服。

特彆是秋天到了,天氣漸漸轉冷,幽采就跟植物一樣,入了秋看上去蔫吧吧的,不同春天的時候那樣有精神,經常犯困。

裴曜下班後去片場接人,時常能看到犯困的幽采鑽進車裡,窩進他懷裡,先是埋在他胸膛上深吸一口,然後磕著腦袋睡上好一段時間,才忽然醒來,迷迷糊糊地摸著他的嘴。

裴曜開的車都很寬敞,將幽采抱在懷裡,跟抱小孩一樣,哄了幾句,然後也忍不住低頭去親幽采。

一邊紅著耳朵一邊親,環著幽采腰上的手卻始終沒撒手。

幽采聽話得很,有時親得舒服了,含糊地哼哼了兩聲,還會去摸他的腦袋,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裴曜隻依稀聽得出幾個字眼,什麼花什麼情。

他想了到幽采平時似乎很喜歡植物,於是發熱的腦子一時昏了頭,紅著臉啞著聲音說出了一句土到掉渣的情話,誇幽采跟花一樣漂亮。

說完後,裴曜想起之前裴汀掐著大腿忍著笑說誇幽采的眼睛像星星這樣土得掉渣的情話也說得出口,立馬就開始有點懊惱,覺得自己平日裡寫歌也寫了不少,怎麼偏偏到了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誰知道幽采坐在他的身上,聽著他的那句話,臉頰有些紅,水亮的眼睛也望著他,最後不知道為什麼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頭,有點害羞地小聲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裴曜低頭,又想親他,哄他高興,卻沒想到幽采伸出另一隻手,嚴肅地告訴他今天不能再親了,再親下去他要忍不住耍流氓了。

每天親完都會耍流氓的裴曜下意識朝著幽采下半身望去,卻看到一片平靜。

幽采灰色的寬鬆運動褲沒有任何起伏的痕跡,不像他,自從跟幽采談了戀愛後就再也沒穿過灰色運動褲。

那天是幽采第一次拒絕再跟他親嘴。

往常都是幽采摟著他的脖子,蹭著他的臉,蓬鬆的頭發弄得又亂又翹,眼睛亮亮地用一種很純真的語氣跟他說:“可以再親一次嗎?”

聽上去就像是在餐廳對著服務員說麻煩可以多給一雙筷子嗎一樣簡單。

裴曜聽得昏頭,彆說是親幽采,就是親小幽采估計也沒有任何問題。

隻可惜幽采跟他不一樣。

他動不動就亢奮得厲害,有時候在幽采家,親到一半就麵紅耳赤地跟幽采說要休息一會,幽采卻隻是臉頰紅了一些,舔了舔唇,對著他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裴曜往往在這時候都很羞愧——幽采比他有定力多了。

那日後,幽采開始跟著他一起戴鴨舌帽,並且自言自語:“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平時能夠忍得下來了……”

裴曜因為職業問題,出行時已經習慣了帶各式各樣的帽子和口罩,夏天鴨舌帽,冬季冷帽,大部分時間在外麵都是看不到正臉。

幽采一邊自言自語地說,一邊用手摁了摁腦袋上的鴨舌帽——怪不得他們親嘴的時候,裴曜平時能夠忍住不開花,甚至連腦袋都不摸一下。

他原本以為裴曜是擁有極大的定力,才能做到如此八風不動,從前還為自己在親嘴時冒出的想要開花的躁動而感到羞愧,覺得自己的定力太過不足。

甚至有好幾次還伸手捂住腦袋,就怕一個不注意就開出了一抖一抖的小花,對著裴曜耍流氓。

但如今看來,裴曜腦袋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哪怕再想開花,估計都會被鴨舌帽死死壓住,所以才能做到如此從容。

裴曜一連好幾天都看見幽采戴著鴨舌帽,有時親嘴的時候都堅持不摘下來。

他問了蘇安,幽采一向很喜歡曬太陽,平日在片場並不戴鴨舌帽,隻有下班的時候才會戴上鴨舌帽,準確來說,隻有見到了他才會戴上鴨舌帽。

裴曜有些納悶,還沒等他開口問,幽采在某天晚上親完嘴後,臉龐泛著紅,眼眸水亮,咕噥了一句腦袋疼,就伸手把鴨舌帽摘了下來。

幽采把鴨舌帽扣得很緊,加上鴨舌帽的布料粗糲,結果就是磨得蠢蠢欲動想要冒出來的黃色小花疼得厲害。

真不知道裴曜平時都是怎麼忍下來的。

臉頰熱得通紅的幽采拎著鴨舌帽,連帶著整個人都發起紅來,鼻尖也冒出了點汗。

裴曜聽到幽采咕噥說著腦袋疼的時候心裡就咯噔跳了兩下,怕幽采生了什麼病,便伸手接過幽采手中的鴨舌帽低聲道:“怎麼回事?你這幾天一直帶著帽子,是之前在片場被道具砸了腦袋嗎?”

幽采說沒有。

裴曜卻並不相信,幽采又仰著頭,咕噥說要跟他再親一口。

裴曜低頭,環著他的背,很慢很溫柔的親著,慢慢地舔舐吮吸,發出點並不大但很纏綿的攪動水聲。

這麼多天,他發現最能讓幽采感到舒服的就是這種方式,幽采每次都被親得軟乎乎的,像是一塊被蒸熟的甜糕,東倒西歪地埋在懷裡好一會才能緩過來。

裴曜一邊慢慢地親,一邊悄悄地抬起手,一隻手順著幽采的腰悄無聲息地往上攀,最後扣住幽采的後腦勺,伸出手指輕輕地扒拉了一下幽采腦袋上的頭發。

他想看看連續好幾天都在戴著鴨舌帽的幽采腦袋上有沒有傷痕,畢竟聽蘇安說在片場裡不少人都愛叫幽采去幫忙搬道具。

說不定就是幽采在幫忙搬道具的時候被什麼東西砸中了腦袋,腫了一個包,又怕他擔心,所以一連好幾天都帶著鴨舌帽,不想讓他瞧見。

裴曜指尖在幽采柔軟蓬鬆的黑發中摸索了一會,還真的摸到了一小塊凸起的東西,他指腹下意識用了點力,撥了撥那一小塊東西。

他的力氣很輕很輕,但被親得軟乎乎的幽采卻忽然一個激靈,大叫一聲。

裴曜被嚇了一大跳,立馬收回手,以為幽采腦袋上真的被什麼東西砸出個大包,慌慌張張哄道:“怎麼了?疼不疼?是不是我碰疼了?”

麵紅耳赤的幽采沒說話,隻是胸膛起伏了幾下,臉越來越紅,顫顫巍巍地憋出好一陣子,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裴曜慌得要死,正準備抓著車鑰匙帶著幽采上醫院,下一秒就感覺到了點不對勁。

在他麵前一向很安靜的小幽采,在這時候,“咻”地一下冒了出來跟他亢奮地打著招呼。

第44章

玄關的木質鞋櫃發出咯吱聲響。

雙手撐著油漆斑駁的櫃麵,渾身發著紅的黑發青年後仰,一截修長白皙的頸脖也隨著後仰,呼吸有點急。

裴曜壓著他,低頭細細密密地去親他的鼻尖、臉龐。

手心直發燙。

感覺得出來很粉很乾淨,沒什麼使用的痕跡。

裴曜喉嚨發緊,胸腔那股亢奮的情緒讓他心臟。他看得出來幽采對如今的感受很陌生,似乎從未體會過,承受不了一樣不斷向後仰,眼尾暈著濕漉漉的一抹紅。

白得薄的肌理仿佛燒融的晚霞,自下而上蔓延。

呼吸急而喘,到了最後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張著唇發出無聲的氣喘,弓著身子,眼神渙散。

人形對幽采而言一直都是融進人類社會的通行證,在他看來,這幅身體除了讓他在人類社會更好的生活之外,便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在咬著細細的吸管喝水時,幽采會很懷念自己的原形——油菜花發達的根係能夠在讓他迅速將一大缸水喝個精光。

因此當裴曜頻繁地用人類的身體告訴他自己沒有缺陷時,幽采是很堅定拒絕的——人形不過是一副承載著他們活動的軀體,哪裡能跟他們用本體開花繁殖相比。

但在結束的那一瞬間,幽采四肢驟然軟了下來,有些發著抖地倚在裴曜身上,雙眼失神,喉頭裡壓出點帶著氣音的哽咽。

太猛烈的快感讓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受的幽采幾乎緩不過來,青澀得跟小獸一樣蜷縮起來,渾身發紅。

簡直比自己想象中的開了花還要舒服。

年輕氣盛的裴曜抱著懷裡人,簡直對懷裡人青澀的反應愛得要死,偏著頭一下一下狎昵親著在懷裡人的耳廓。感受到懷裡的身軀有些抖,他似乎感同身受地也體會到了那點快感,抬起頭,舔了舔唇,喃喃地說噴了好多。

幽采還沒緩過來,裴曜頭昏腦漲,很有點愛不釋手地跟親小貓一樣,時不時就低頭啄一口,有時是臉,有時是鼻尖,亮著眼睛等著幽采呼吸慢慢變平緩。

幽采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腦袋熱熱地緩過神來。

他愣愣地想著怪不得裴曜一直那麼注重這一塊,現在看來,這個地方似乎跟腦袋上開的小花一樣,都是碰不得的存在。

他心有餘悸地扯著褲腰帶,抽高了點褲子。

褲子剛抽好,幽采就被親了一口,他抬頭,望見裴曜紅著耳朵,有點靦腆但又有點期待的問他自己表現得好不好,剛才有沒有讓他舒服。

幽采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先前還蠢蠢欲動想要冒出來的黃色小花不知是不是因為得到了滿足,滿足安詳地縮了回去,沒有再冒出來的念頭。

瞧著幽采不說話,裴曜又湊近了一點,鼻尖抵著他的鼻尖,舔了舔唇,小聲道:“剛才感覺怎麼樣?”

他常年練琴,指腹磨出了一層繭子,力道總歸是沒有控製好,時重時輕。

幽采老實交代說很舒服。

裴曜端出一副經驗很老道的模樣,沉穩地點了點頭:“舒服就好。”

幽采直起身子,想了想,拍著裴曜的腦袋,讓裴曜低頭。

他打算讓裴曜也舒服舒服。

裴曜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地低著頭,問幽采:“怎麼了?”

幽采兩隻手扒拉著裴曜蓬鬆的頭發,找了好一會,也沒看到黃色小花冒出的痕跡。

他有些納悶,估摸著找了一處自己腦袋上冒花的位置,學著裴曜的扣了扣那塊地方。

裴曜:“?”

他低著頭,腦袋上忽然就被扣了一下,不怎麼疼,但還怪癢的。

幽采嘀嘀咕咕說他定力好,抓了兩下,又忽然揪著他的頭發扒拉了一陣子,最終遺憾道:“好吧,我比不過你。”

他終究還是比不過裴曜定力好。

裴曜不太懂,但他仍舊乖乖地低著頭,任由著幽采將他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等幽采鬆手後,還抬頭問幽采:“你不喜歡我這個顏色的頭發?”

他想了想道:“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改天我把這發色給換了。”

幽采拍了拍他的腦袋,認真道:“黃色,我喜歡黃色的。”

裴曜:“什麼顏色的黃?”

幽采:“就是我們本來的顏色,亮亮的那種黃。”

他惋惜道:“前陣子片場裡的章年殺青了,他染了一個紅色的頭發,我也想染。蘇哥本來同意了,後麵我說想染個明黃色,他就不給染了。”

“蘇哥說染起來像非主流,跟他在身邊像個金燦燦的向日葵,太顯眼了。”

裴曜沉默了一會,隨後遲疑地點了點頭道:“其實蘇安說得也沒錯,這個發色確實跟向日葵一樣,太顯眼了。”

他起初以為幽采口中的黃色是偏向於淡金色的黃,但按照幽采剛才的描述,很有可能幽采口中的黃色是檸檬黃。

幽采皺了皺鼻子,嘀咕道:“向日葵多好,它的花開得又大又整齊,我們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裴曜在心底鄭重地給幽采喜好的小本子記上了一筆——喜歡向日葵。

他終於又找到一樣幽采喜歡的東西了。

聽幽采的口吻,似乎是喜歡花開得又大又整齊,顏色飽和度高的向日葵。

裴曜了悟,扭頭看了一眼幽采客廳的裝飾,發現幽采電視櫃前擺著好幾排小巧可愛的花盆。

有一些是幽采自己去集市買的,有一些是他前陣子送的,還有一些是鄧欣女士送的。

幽采似乎對這些小花盆很珍惜,擦拭得乾乾淨淨,每個花盆裡都埋著黑黝黝的土壤,但是沒有一株植物。

裴曜將眼前看到的一切默默記在心裡。

因為最近季節是秋天,花朵到了秋天都會凋落蔫吧,幽采最近愛犯困,送走了裴曜後。他蹲在地上,看著一排又一排的花盆,挑選今晚上自己睡覺的地方。

大盆有大盆的好,小盆也有小盆的好。

大的花盆適合春天,化成原形後在大的花盆裡舒展起來得很舒服。

小的花盆適合秋天和冬天,化成小小一株原形窩在小花盆裡睡覺也很舒服。

幽采翻了黃色的小花盆的牌子,舒舒服服地窩在小花盆裡睡了一覺。

隔天,裴曜就去準備送給幽采的向日葵。

他原本定製特定的向日葵花束,但又想到幽采家裡一排排空著的花盆,琢磨了一會,又改變了主意。

幽采很喜歡植物,先前在醫院也送過他一盆盆栽,並且叮囑他要好好養護,想必對於日葵花束,幽采會更喜歡向日葵盆栽。

生機勃勃,又不會那麼快枯萎,很適合幽采。

裴曜托人去了好幾家花店,幫他挑著合適的向日葵。他要求多,不止是要開著花的向日葵,還要開得好看,要像幽采說的一樣,開花開得又大又圓,顏色也得金黃,挑了許久,挑了一盆漂漂亮亮的向日葵。

裴曜讓人打包裝好,自己帶上口罩,以防萬一還提前吃了兩顆過敏藥,高深莫測地跟幽采說今天傍晚會收到他的禮物。

幽采對此保持有很高的期待。

他在電話裡興致勃勃猜道:“是阿姨新織的花盆罩嗎?還是新的花盆?”

裴曜說都不是,兩人在電話裡說了半天,掛斷電話後,幽采還是沒得到答案。

一旁的蘇安笑嘻嘻道:“采啊,最近跟裴老師感情很好啊?”

幽采點了點頭,認真道:“我們已經談了快一個月了。”

傍晚。

汽車的副駕駛放著係著絲帶包裝格外精致的禮物,幽采拿了起來,呀了一聲,扭頭眉眼彎彎道:“好重啊。”

裴曜一臉沉穩點了點頭。

幽采低頭拆開絲帶,看到了瓷白小罐裡盛著一株盛開的向日葵,幾片翠綠的葉片托著向日葵,蜿蜒向上,極具美感。

他愣了愣,望著手中的向日葵。

裴曜神色沉穩,但仍舊透露出幾分期待地道:“喜歡嗎?我特地托人挑的,這株向日葵開花開得最漂亮,又大又圓,顏色也很明亮,看上去生機勃勃的。”

“我知道你很喜歡花花草草,我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不能送你很多花,這株向日葵剛好可以放在你客廳的那些花盆裡……”

他抱著浪漫的想法羞澀道:“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它可以陪著你,我特地買得比較小,要是你去外地了,也能把它一起帶過去……”

幽采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向日葵,不太明白為什麼裴曜要送一個正在求偶的花給他,還大大方方地邀請這株向日葵住進他家。

“幽采?幽采?”

看著幽采長久地望著眼前的向日葵不說話,裴曜嗓音遲疑地叫了兩聲,又帶著點忐忑道:“你是不是覺得太突然了?還是說你不太喜歡這株向日葵?”

幽采終於抬起了頭,很費勁道:“你在誇它開花開得又大又圓,特彆精神,以後你不在的時候,還讓它陪著我?”

裴曜有點不大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幽采抱著那盆向日葵,有點糾結道:“還沒到明年春天,你不用那麼急著給我介紹下一個的。”

第45章

對於幽采這句話,裴曜聽得不是很明白。

他看著低頭抱著向日葵的幽采,琢磨了一會,很快就揣測出了幽采的意思——春天沒到呢,等春天再送也不遲。

裴曜去牽他的手,嗓音輕柔道:“沒事,你喜歡我現在就能送,你不用為了我身體考慮。”

他有些憧憬羞澀道:“等春天我再送你其他的,爭取讓你客廳裡的那些花盆都種花。”

到時候多浪漫,春日明朗,花團錦簇,幽采就坐沙發上曬太陽,披著一件小毯子,捧著水杯看電視。

說不定到時候他也有份,能坐在幽采旁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織著小花盆罩。

春日微風一吹,歲月靜好。

就是去之前得磕兩顆過敏藥。

裴曜幻想了幾分鐘未來自己同幽采在一起的美好生活,羞澀地抬起頭望著幽采。

幽采神色變得更加糾結了。

送花就算了。

怎麼還住他的盆啊?

住也就算了,怎麼送那麼多,多到要住滿他的盆。

到時候一天談一個都談不過來。

臨走時,裴曜俯身,環住幽采,投過來的目光殷殷,等著幽采親他。

每次他們見麵,幽采總會親他。

有時在他低頭解安全帶,有時是他抱著幽采,有時是在一見麵,反正見了麵,幽采總會親他。

裴曜從一開始被親了一動不動愣了兩分鐘,到現在已經很從容了。

他從容地低下頭,從容地去用鼻尖蹭幽采,從容地等著幽采來親,沉穩得讓人丁點都看不出他身後那條無形的尾巴都快甩上了天。

幽采看著懷裡的那盆向日葵,遲疑了一會,伸出一隻手將裴曜推開。

裴曜起初還沒意識到,隻覺得胸膛有股力道讓他前進受阻,起初以為是幽采懷裡的花盆硌住了他,一低頭,卻看到是幽采的手將他往外推。

裴曜茫然,低頭望著幽采的手,又抬頭愣愣地看著幽采。

幽采:“……”

看他乾什麼。

他們總不能頂著這盆向日葵八卦的目光親嘴吧。

幽采指了指懷裡的向日葵,示意車內還有另一朵花看著,他們當著向日葵的麵親嘴不太好。

裴曜卻鬆了一口氣,以為幽采說的是懷裡抱著向日葵親熱不方便,自告奮勇地將瓷白小盆裡的向日葵放在車內中控台上,又俯下身,準備親幽采。

幽采眼皮一跳,扭頭就看到向日葵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原先抱在懷裡還看不到向日葵的眼神,如今放在中控台上,簡直是貼著他們腦門看他們親嘴。

幽采沉默,伸手將俯身過來的裴曜推開。

裴曜愣住,低頭看著幽采抵著他胸膛的手,神色如遭雷劈。

兩次!

平常那麼喜歡親嘴的幽采居然拒絕了他兩次!

幽采怪不好意思道:“向日葵在看著呢。”

裴曜愣愣轉頭,望著中控台上的向日葵,翠綠的綠葉造型優美,托著盛開的向日葵,精致又生機勃勃。

最後他們也沒能成功親嘴。

幽采抱著那盆向日葵走向片場,渾然不知不遠處的裴曜搖下車窗,失魂落魄巴巴地瞧著他的背影。

幽采走了一路,也聽了懷裡的向日葵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向日葵向來八卦,一會好奇地說:“哥,那人是你對象嗎?”

一會又嘀嘀咕咕道:“哥,你真的不跟他親嘴嗎?他看起來好像要碎掉了。”

幽采:“……”

什麼亂七八糟碎不碎的。

向日葵:“哥,他開車的路上對著我自言自語說了一路,叫你的名字還會臉紅,哥你們真的在談戀愛不是在偷情嗎?”

“哥,你身上香香的,是不是前幾天開過一次花啊?”

幽采臉也有點紅,像是做賊一樣看了一眼四周,低頭對著懷裡的向日葵小聲道:“你聞得出來嗎?”

向日葵葉片蹭了蹭他的指尖:“當然,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春天開的花一樣,好香好香。”

“哥,你對象這都不開花,他是不是不行啊?”

幽采咳了咳,嗓音威嚴道:“不能亂說。”

他回到片場,給向日葵挑了一個喜歡的地方妥善安置好,又給向日葵澆水。

蘇安如今的戲份很少,已經臨近殺青。他躺在搖椅上,對著幽采端回來的一盆花樂了:“裴老師送的?”

幽采一邊澆水一邊點頭。

蘇安伸手摸一下向日葵的花瓣,感慨道:“也真是不容易啊,難為裴老師還能送花……”

前陣子圈子裡誰不知道裴曜花粉過敏,如今就因為幽采喜歡,裴曜還真能給幽采送來花。

在桌上的向日葵大叫了一聲,委屈嚶嚶:“哥,他耍流氓——”

幽采扭頭對著蘇安,大型霸王花已經舉起手,虔誠道:“你放心,這次我絕不揪它葉子。”

蘇安雖然不太理解幽采為什麼對待植物會像對待有生命的生靈一樣,但在爾虞我詐、人情冷漠的娛樂圈呆久了,偶爾跟幽采這樣的人相處,會顯得特彆有意思。

裴老師對幽采那股稀罕勁兒也就不奇怪了。

蘇安給幽采遞過去一瓶礦泉水,拍著他的肩膀笑眯眯跟他說過幾天自己戲份殺青,到時候黃勝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給幽采休息一陣子。

這段時間他也看得出來,一入了秋,幽采的精力就跟從前不太一樣,時常愛犯困打盹,整個人也沒什麼精神。

前幾天裴曜還發消息問他能不能給幽采空出一段時間,幽采入了秋精力不太好,他想帶幽采去泡泡溫泉休息幾天。

蘇安早有給幽采休息一陣子的打算,更何況幽采也不完全是他的助理,當初也是因為頂替當初受傷的黃勝才會跟在他身邊做助理。

如今黃勝的傷勢好得差不多,蘇安的心卻有些蠢蠢欲動,很想跟幽采簽下助理的合同。

無他,除了入秋這段時間幽采困乏了一些,但助理該乾的活卻一點都沒落下,比尋常助理的體力要好得多,心態也好。

有時候蘇安因為連軸轉拍夜戲,睡眠不夠加上本上脾氣就火爆,有好幾次差點跟章年起衝突,其中都是幽采在調和。

說來也怪,明明剛才肚子裡還憋著一肚子的火,但是幽采說了幾句話,蘇安很奇異地平複了心情,跟大熱天灌了一口冰水,什麼火氣都沒了。

雖然公司現在還給配了另一個助理,但不知為何,有幽采在,蘇安總有種格外安心的感覺。

躺在搖椅上的蘇安蠢蠢欲動。他直起身子問幽采未來有什麼長遠打算,要不要跟著他一起混。

他拍著胸脯鄭重表示道:“有蘇哥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湯喝,蘇哥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絕對一年大紅,兩年爆火,三年直接穩坐星光娛樂一哥位置,你看怎麼樣?”

幽采給向日葵澆完水,扭頭望著他,搖了搖頭,誠實地說自己明年春天還要回去,不一定會待在這裡。

蘇安擺擺手:“回去?回你的老家?嗨,這有什麼,到時候我給你放個十天半個月的假,給你回去好好地看看……”

幽采:“不一樣的。”

蘇安遲疑道:“采啊,你不會還想著明年春天就換一個人吧?”

一個月了,裴老師不會還沒有讓幽采改變主意吧?

幽采抿出一個笑,誠實地點了點頭。

蘇安:“……”

他痛心疾首地想著裴曜無用啊!

一點手段都不會。

一個月還攏不住幽采的心!

他可是聽黃勝說過幽采這個侄子,隻是來大城市找人順帶見見世麵而已,可沒打算要在大城市紮根發展。

裴曜這會又攏不住幽采的心,指不定明年幽采就收拾包袱走人回老家了。

蘇安唏噓片刻,又厚著臉皮道:“那你先跟蘇哥混著,明年的事明年再說,你看怎麼樣?”

幽采思索片刻,點頭道:“可以的。”

“那我就跟著你到來年春天,等到來年春天,我再回去。”

—————

晚上十點。

片場外。

裴曜低頭看了幽采給他發的信息,蘇安還有半個小時才下戲。

他蹲在路邊,薄唇含著根煙,骨節分明的手摁著打火機,幽藍色火苗在夜風晃動幾下很快熄滅。

他稍稍側身,用身子擋風,低頭摁了一下打火機,幽藍色的火苗如同剛才跳動幾下很快就熄滅。

打火機是在包廂桌上順手撈的,質量差得厲害,一點風都吹不得,摁了幾下死活不出火。

裴曜收緊下顎,桀驁的眉眼透出幾分壓不住的火,煩躁地將打火機塞進了口袋,咬著煙盯著路燈四周的小飛蟲。

他有些不知名的委屈,不知道為什麼幽采傍晚的時候走的時候為什麼沒親他,還推開他兩次。

頭一回談戀愛,這種事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天塌了一樣的大事。

裴曜委屈又陰鬱,一會想著從前幽采抱著他的脖子親的模樣,一會又想著幽采埋著腦袋在他胸膛睡覺的模樣。

但想來想去,最後就成了今天幽采推開他胸膛的那隻手。

裴曜神色陰鬱,告訴自己到時候一定得問個清楚。

這是一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

幽采穿著淺灰色衛衣,下半身是寬鬆的直筒牛仔褲,拎著一盆向日葵,上了裴曜的車。

向日葵被放在中控台上,這個點已經呼呼大睡。

幽采係上安全帶後,扭頭就親了一口身旁的人,眉眼彎彎讓他可以開車了。

醞釀了大半天神色陰鬱的裴曜愣了愣,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如夢初醒一樣小聲道:“你親我啦?”

幽采有點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對啊。”

裴曜沉默三秒,立即在心裡譴責自己不懂事——幽采一天到晚那麼累,傍晚不想親他怎麼了?

自己就不能懂點事,給幽采找個理由嗎?

一天天的,都不讓幽采省點心。

第46章

半個月後是蘇安的殺青宴。

殺青宴那天晚上,喝醉的蘇安抱著幽采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蘇安抹著眼淚哽咽道:“采啊,要是播出來我演得太差被罵怎麼辦?”

幽采安慰他:“沒事,蘇哥你現在被罵,以後你就能被誇進步大了。”

正在傷感的蘇安一哽,悻悻然嘀咕道:“那我還是覺得我拍得還行啊……”

殺青宴那晚不少人同幽采告彆,那些人都是跟幽采新交的朋友,是很相熟的劇組工作人員,年紀輕,平日愛說笑,經常給他賽餅乾塞礦泉水,閒著沒事的時候拉著他嗑瓜子聊八卦。

幽采一一同他們告彆,宴會上不少人同他擁抱,拍著他的肩膀說以後有機會再見。

幽采同這些人擁抱的時候,嗅到了一股很神奇的味道。

他把這種味道稱為“人味”。

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好像跟花一樣,每種花有每種花的味道,很獨特。

不止是味道有很多,人類還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例如章年和蘇安,明明蘇安之前私底下還同章年鬨得雞飛狗跳,蘇安殺青宴的時候,章年人在忙著錄製綜藝,但卻托人送了花過來。

一段關係鏈接起來似乎很簡單,可斷開也似乎很簡單。

觥籌交錯的殺青宴結束,人聲鼎沸後隻剩下殘羹冷炙,幽采扶著有些喝醉的蘇安在包廂休息,再抬頭看的時候,包廂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

蘇安摁了摁有些昏沉的頭,喝了一口水,看幽采站在圓桌前發呆,叫了他一聲。

幽采回過神來,看著靠在椅子上的蘇安笑著問他:“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仿古中式吊燈下,幽采眼睫渡上一層淺淺的光,目光掠過空蕩蕩的圓桌,想了想慢慢道:“我在想,我跟劇組裡的奇哥他們還會再見麵嗎?”

蘇安伸了個懶腰道:“乾這行的,跟著劇組東奔西跑,要是再想碰到一塊合作,估計是挺難的。”

幽采哦了一聲,慢慢地想著很有可能以後都不會見到了。

畢竟人類的壽命太短。

鯉魚精為了躍龍門,閉關都是三五年起步,有時為了尋求機緣,幾十年沒有音信也是常態。

他低頭,鼻翼輕動,有點想記住剛才同那些人類擁抱時身上的味道,但是隻過了這麼一會,他便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淩晨,送完蘇安回家的幽采回到自己的家裡,窗台上的向日葵已經睡著,但他還是放輕了動作,輕輕地關上門。

他蹲在電視櫃前,想要從一排排的花盆裡挑選今晚自己住的花盆,但是挑選了好久也沒挑出來。

幽采打了個電話給裴曜。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椅子推動和腳步的聲響停頓後是裴曜語氣很輕地問他:“怎麼了?”

幽采蹲在地上,對著電視櫃前的一排排花盆小聲說:“我不知道今晚要睡哪裡,我挑了好久也沒挑出來。”

他自言自語道:“以前我一下就能選出我想睡的盆……”

裴曜在電話那頭聽了一會道:“是睡不著嗎?”

幽采:“好像是。”

他聲音有些低落道:“裴曜,蘇哥說我在劇組認識的那些人以後可能很難見到了。”

幽采從未體會過關係斷開的感覺。

山野裡的花花草草,可能今年春天沒開,但明年春天也就開了,若是今年春天和明天春天都不開,那種子定然是隨著風隨著河流飄到了某一處地方,生根發芽生長。

即使它們離得幽采再遠,再隨心所欲地落到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幽采在心底始終能夠感知到那些生命在生根發芽,那些植物似乎生來就同他有著纖絲萬縷的聯係,能夠讓他時刻感應。

但是人類不一樣。

幽采現在已經快不記得最後擁抱他的女生身上屬於人類的味道是什麼樣子了。

他無法像感知植物一樣感知那些人的存在,他們之前的關係似乎從那個殺青宴結束的那一刻開始正式斷開。

幽采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感覺,他想了好久,才感覺出來心裡有點悶悶的。

裴曜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嗓音又低又輕道:“幽采,有時候人跟人的緣分並不會很深。比如你跟蘇安,你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到了後麵又成為了工作的夥伴,所以你們的緣分很深。”

“但是有一些人屬於萍水相逢,可能在某一段時間裡你們相遇後相處,但是又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分開。”

幽采沉默。

裴曜:“雖然有人經常說緣分這東西都是上天注定,但是有時候也看人為。如果你很覺得和他們相處得很好,以後也可以將他們約出來吃飯聊天。”

電話裡隻剩下呼吸的聲響。

裴曜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幽采悶悶的呢喃。

他喃喃地說:“還好你跟他們不一樣。”

裴曜怔然了片刻,抿了出了個笑,聲音很輕道:“對,我跟他們不一樣。”

他跟幽采之間的羈絆那麼深,感情那麼好,自然不是不能輕易割舍分開的。

幽采蹲在地上,聽著電話裡的裴曜說的話,挑了一個天藍色的小花盆。

他捧著天藍色的小花盆,心想還好裴曜跟他們不一樣。

他們都是植物,這意味著他們的鏈接永遠都不會斷開。

無論世間滄海桑田、日轉星移如何變化,也總有另一朵油菜花精知曉他的存在。

大概是察覺到什麼,裴曜坐在窗台前,抬頭望著天空中的繁星,低聲道:“睡不著的話,想去看星星嗎?”

幽采抱著花盆的動作一頓,也抬頭望向窗外。

隻可惜城市裡的燈光烘得夜幕裡的雲層發白,隻能看見幾點繁星,同山野裡的滿天星河相比相差得太遠。

他站起來,對著電話道:“這裡看不見星星的。”

裴曜輕笑了一聲:“我知道有個地方能夠看見。”

“你要是睡不著的話,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後,幽采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半。

半個小時後。

一輛越野駛過靜謐的大道,行駛到郊外,繞了幾個路口,逐漸拐向僻靜的小道,蜿蜒行駛到一座山的半山腰。

路程很遠,足足開了快兩個小時。

車子停在半山腰一處開闊地,入了秋,山野裡涼得刺骨,裴曜去後備箱找了一間自己的外套,搭在幽采肩上。

“這個地方以前我經常來。”

裴曜指著眼前的開闊地,語氣輕鬆道:“我試過,車子最多能開到這裡,再往上開就開不動了。”

裴曜伸手去牽身旁人的手:“以前十幾歲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到處去登山徒步,有一次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方。”

幽采有些怔然。

裴曜:“這個地方離市裡遠,沒什麼人來。我後麵因為聽力問題壓力很大,有一段時間很喜歡來這裡,什麼也不乾,就一個人坐著發呆。”

“後來有一天在這裡待到了晚上,發現了這裡能看到星星,很漂亮,所以經常會來這裡露營,待一個晚上。”

裴曜偏頭,駱駝色的衝鋒衣遮住下顎,注視著他,眼裡帶著笑意道:“山頂會更好看,隻可惜太晚了,爬上去不安全。”

“春天的時候,這座山的背後會開很多花,我那時花粉過敏還沒那麼嚴重,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爬到山頂,待一個下午。”

他低頭,碰了碰幽采的臉,黑色瞳仁裡滿是溫柔,帶著點笨拙的愛意:“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太好,但是又不知道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乾什麼,所以帶你來了這個地方。”

遠處的繁星璀璨如河流,天邊的圓月照得山穀有些亮。

幽采唇動了動,好一會才怔然地慢慢道:“這是我以前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