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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穿心對司嶼來說也是致命傷,但她可以暫時護住破損的心脈。”

“可真正…算起來,她也可以視為被你所殺。”

江晚舟神色凝重:“你什麼意思?”

“你沒發現嗎?”寒天轉身,“你內力暴漲是因為祁山央措把畢生功力傳給你,你也應該知道武者內力是不可以互相傳輸的,會造成內力互斥,自爆而亡,但此刻的你完好無損,功力大增。”

江晚舟呐呐道:“不是因為你”

寒天搖頭:“我沒這個本事,若想要化解武者體內互斥的內力,則需要有更高內力境界的武者來化解,而在化解的過程中,這位武者還會遭受互斥內力的反抗,輕則武功全廢,淪為廢人,重則經脈斷裂,爆體而亡。”

江晚舟回想起當時寒天說司嶼真正的死因,如今一一得到證實。

她不是被她一劍穿心殺死的,而是為了幫她疏導互斥的內力死掉的。

江晚舟心頭狂跳,似乎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出來,她一口血吐出來。

寒天見狀,立刻起身,施針控製住江晚舟此刻浮躁的內力:“冷靜點!氣急攻心,你想死嗎?”

江晚舟頭頂微微發麻,緊緊握住司嶼的手,呢喃道:“為什麼?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什麼?”

她晃著司嶼的手,顫抖的哭腔,聲聲淒厲又無助,“你起來回答我,起來回答我!”

可惜,眼前人像是睡沉了,不問所動,冰冷的像一尊雕像。

易碎又涼薄。

寒天歎了口氣,泄氣道:“也許答案在這裡。”

他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放在石床上,“這是司嶼死前給你留的。”

寒天放下信,走出洞穴,順便把兩個打算進來鬨事的人給一起拉出去了。

江晚舟打開信封,信上沒有很多字,寫的很少,一眼就能看完。

可就這麼一眼,卻讓江晚舟心口泛起宛如刀攪的痛,痛苦的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

江晚舟緊緊抱住司嶼,疼的忍不住哭喊:“啊啊啊”

樓棄聽到洞穴裡傳來嘶聲裂肺的哭喊,眉頭皺起:“首領信上寫了什麼?你知道嗎?”

秦執看過去,也是好奇。

寒天回想當時司嶼拖著殘破的身體,非要他找筆墨紙硯,要給江晚舟留個信。

他還以為這家夥要侃侃而談,跟江晚舟解釋她的所作所為,也許都是有苦衷的。

可那家夥忍著疼,就寫下了兩個字。

——彆哭。

樓棄和秦執都沉默了,聽著洞穴裡傳出來的哀痛欲絕的哭聲,兩人心裡像是堵著一塊棉花,悶得慌。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們忘川是不是有什麼密道,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容易逃出來?”寒天若有所思,納悶道。

他被關的時候怎麼都逃不出來,結果旁人一個個都跑出來了。

鬼市那個水泊不說了,就連江子恒也能逃出來了,是有什麼漏洞他沒有發現嗎?

樓棄和秦執對視一眼,樓棄撇嘴道:“你猜猜?”

寒天“嘖嘖”兩聲:“如今歸墟覆滅,這漏洞你們藏著掖著也沒用,你們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唄?”

秦執抬腳離開,樓棄緊跟上去,誰也不理後麵求知的寒天。

——

江子恒在靖城驛站等了江晚舟一天,直至落日時分,他才看見江晚舟的身影。

失魂落魄的模樣,紅腫的雙眼,那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憐惜。

江子恒沒問她原因,隻是抬手抱住她,說著:“兄長在呢,咱們回家,好不好?”

江晚舟埋進他的懷裡,沒有吭聲,隻是淚水沾濕了江子恒的衣衫。

兩人快馬加鞭回到臨滄城,走在臨滄城的街道上,陽光正好,小攤叫賣,孩童嬉鬨,一切寧靜又平和。

江子恒帶著江晚舟往劍華門走去,突然,江晚舟腳步一頓,她回身跑過去,站在一處巷子口。

江子恒不明就裡,跟了過去:“怎麼了?舟兒。”

他順著江晚舟震驚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巷子裡有一個身著黑衣,手持長劍,麵帶玄鐵麵具的女子,教訓著三個混混。

架在混混脖子上的長劍鋒利無比,上麵的白鶴預要振翅飛翔。

女子憤憤道:“光天化下就敢當街行強盜之事,膽子真是大啊?”

混混跪下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女子見他們是目光真誠,像是真心悔改,收了劍:“滾吧,再讓我看到你們做壞事,我就一劍宰了你們!”

混混們連忙磕頭,起身就跑,生怕女子追上他們。

跑的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江晚舟:“對對不起,對不起。”

“唉?”女子眼睛一亮,走過去,站在江晚舟麵前,“你是江晚舟嗎?你還活著,太好了,我聽說劍華門被歸墟所滅,嚇得我連忙過來尋你,結果人去樓空,我還以為你死了,可讓我傷心了好幾天呢。”

江晚舟腦袋裡短暫的空白了一下,呐呐道:“偷九天?”

偷九天笑道:“還記得我就好,活著就好。”

她看向江晚舟身後的人,招手:“江公子,你也在,你們都還活著,太好了。”

江子恒神色凝重,抬手回應了一下偷九天。

偷九天見江子恒表情沉重,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再看向江晚舟,小姑娘已經淚如雨下,透亮的黑眸之下隱約閃著一道藍光,滿眼的悲傷和痛苦,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窒息。

“這是怎麼怎麼了?”

偷九天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是是不是是見到我太開心了?激動的哭了?”

江晚舟捂著胸口,剜心般的痛苦的讓她無法站立,癱軟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

偷九天隻能不停地哄著她:“彆哭,舟兒,你彆哭啊”

結果越哄哭的越凶,最後活活哭暈過去了。

江子恒抱起江晚舟,帶她離開。

偷九天剛跟在兩人身後,江子恒偏頭道:“偷九天,多謝這段時日的你關心,如今我和舟兒都沒什麼事了,想必你事務繁多,就不必再操勞我們,之後,大家江湖再見吧。”

偷九天停在原地,看著江家兄妹越走越遠。

不知為何,她第一次這麼深切的感受到,什麼叫物是人非。

偷九天有時候總會覺得她好像忘記了什麼,腦中的記憶有一大段是空白的,想來是喝酒喝多了,腦子喝斷片,也把玉笛弄丟了。

前塵往事隨風去,她也不再糾結。

她看了看江家兄妹離開的方向,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虛空之中傳來一聲歎息,低低地回應道:“退出。”

作者有話說:

雙更~~~

第36章

在地球之上,有一處極寒之地,名為歐利羅島。

極晝極夜是這座廣闊無垠的白色世界裡時常發生的自然景觀,還會時常出現美麗絢爛的極光。

乳白色的天空之下,讓人不禁感覺,這世界依舊美好和平,沒有吃人的喪屍,沒有無儘的黑暗,沒有人心險惡,一切宛如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隨著末日爆發,全球氣候開始變得混亂難測,曾經的極寒之地的氣溫變得更加混亂,時而冷風刺骨,時而燦陽炙熱,這一現象的發生致使數座冰川融化,海平麵上升,使得歐利羅島的麵積也因為海水上漲而逐漸縮小,而冰原之上也出現了許多無法儘數、隱藏在白雪之下,用肉眼無法察覺到的冰縫。

這些冰縫比暴風雪還要恐怖危險,它們藏匿於厚厚的白雪冰蓋之下,深達千米,俗稱“地獄之門”,一旦掉落,救都沒辦法救。

歐利羅島雖然危險遍布,但比起已經被喪屍快要占領的大陸來說,這裡宛如一片淨土,甚至在這裡人們可以找到生的希望。

而後,H國的□□決定將在此處建立第33座A-S基地,於5990年二月建成。

在建成半年後,33基地向中央基地傳輸一條重要機密,並附帶了一個針劑,經過中央基地的科學家對針劑裡的藥液進行實驗後,國家首領立刻要求中央基地最核心的科學家前往33基地,配合那裡的科學家進行研究。

一個月後。

一艘巨大的輪船停在洛克伊港口,輪船之上布滿凶猛強壯的武裝力量,一個個勇猛的士兵帶著護目鏡,穿著防彈衝鋒衣,持槍站立甲板之上,俯視這片廣闊無垠的白色大地。

塞爾西教授走上輪船甲板,看著甲板上的血跡和海雕殘骸,他蒼老的麵容泛起擔憂和關切的神情,問道:“元烏中將,這這是怎麼回事?”

“來了的路上受到了一群變異海雕的攻擊。”元烏平淡道。

塞爾西往後看去,緊張道:“那你們沒事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中央基地的科學家沒事吧?

元烏自然清楚塞爾西的擔憂:“損傷了一個連的人數,中央基地的科學家沒有受傷,隻是受了些驚嚇,在船艙裡的房間休息呢。”

塞爾西舒了口氣,神色一轉,向元烏打聽道:“想問一下,這次來的科學家裡,那位教授有沒有來?”

元烏覷他:“事關人類的生命和未來,她自然會來。”

塞爾西揚起笑臉,喟歎道:“那就好,那就好,我隻是怕她…不方便,以為這次她不會來,來了就好。”

“那我可以去見見這位教授嗎?”

元烏冷淡道:“一會兒科學家們就會下船進入研究所,到時候塞爾西教授有的是時間可以和他們探討,眼下還是不要打擾科學家們的休息了。”

塞爾西理解,點頭道:“好好,一切都聽元烏中將的安排。”

一個小時後,士兵護送著從中央基地來的三名科學家和十名研究員進入33基地的洛桑科研所。

洛桑科研所建立在加爾達海之上,這樣的建造是方便科學家進行隱秘的科學實驗,因為加爾達海下麵才是科研所最高端最嚴密的研究室,那裡保存著33基地向中央基地所傳達的最重要的機密信息。

塞爾西帶著眾人坐上電梯,降入加爾達海裡,電梯下降了250米,終於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映入眾人眼簾便是幽深墨藍的海水以及海中暢遊的各種魚類。

美不勝收。

塞爾西走出電梯,抬手請道:“各位科學家,前麵就是我們的實驗室,那裡就是我們這次發現的人類生機。”

站在電梯前的研究員向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由元烏中將推著一個坐輪椅的女人緩緩走出來。

塞爾西眼神恭敬,走過去,俯身道:“司嶼教授,請跟我來。”

司嶼頷首:“多謝塞爾西教授。”

塞爾西擺擺手:“為了人類,為了世界,應該的。”

他上前,想要推司嶼的輪椅。

元烏斜他:“塞爾西教授還是前麵帶路,司嶼教授由我來照顧就好。”

塞爾西訕訕收手:“好。”

眾人穿過一條約有百米的透明通道,人們可以透過玻璃看清加爾達海裡的一切。

“哇?那是什麼?”賴舒拉著宋子歌指著玻璃外遊蕩的魚,全身幾乎透明,若是不細看,還以為是一塊冰在海底浮動。

宋子歌也覺得稀奇,仔細看了看:“不知道。”

塞爾西聞言望過去,解釋道:“宋教授,賴研究員,那是冰魚。”

賴舒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道:“可以吃嗎?”

宋子歌:“”

塞爾西笑笑:“當然可以,這冰魚因生長在零度以下的無汙染的水域之下,它們的肉質鮮美細膩,富有彈性,是一道非常健康的美食哦。”

賴舒笑盈盈道:“那一會我們的午飯可以做這個嗎?我已經好久沒吃到這麼新鮮的魚了。”

雖說以他們的身份是可以在中央基地吃到魚的,但現在畢竟是喪屍橫行,各大水域都被汙染,新鮮的食材少之又少,他們能吃到的魚和肉都是經過後期加工處理過的,少了最原始的新鮮美味。

宋子歌也有點饞,畢竟能吃到最新鮮的食物,簡直不要太開心。

塞爾西點頭道:“自然,我們33基地彆的不多,魚管夠。”

歐利羅島目前還未發現喪屍的侵襲,所有的生態資源都是安全無汙染的,所以在33基地駐守的士兵和科學家還是有些好處的,雖然這裡的自然環境比大陸惡劣了一些,但他們吃的食物會比大陸好很多。

賴舒鼓掌呐喊道:“太好了。”

他跑到司嶼旁邊,低頭說:“司嶼教授,我們中午有魚吃了。”

司嶼笑笑:“挺好的。”

賴舒:“到時候我給您多打幾條,給您補補身子,這幾天在船上,你睡不好吃不好都瘦了。”

司嶼:“好。”

她偏頭看向推輪椅的元烏,“到時候中將也要多吃些,這些天為了照顧我實在是費心費力了。”

元烏:“應該的,司嶼教授不必這麼客氣。”

司嶼沒說什麼,看著前麵出現的大門。

“彆鬨了,”宋子歌給賴舒拽回來,“你來是做實驗的,不是來旅遊吃飯的,穩重點。”

賴舒聳聳肩。

“到了,”塞爾西走到大門前,他俯身靠近,讓門鎖識彆他的瞳孔和臉部。

哢噠——

大門開啟。

眾人被門後的一切所震驚,個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偉大場景。

實驗室裡有四個圓柱形水柱管,管底連接加爾達海,海水倒灌,灌滿水柱管,綠油油的藻類一端攀附管壁,一端纏繞著水柱管中那條仿佛泛著光,鱗片幾乎晶瑩剔透的巨大魚尾,魚尾隨意翻騰,水泡跟隨尾巴漂浮而上,將那水柱管裡的東西照耀的更加美麗,充滿了讓人震顫的神性。

可下一秒,那東西猛烈撞擊水柱管,發出巨大的“咚咚”撞擊聲,原本美麗嫵媚的麵容瞬間扭曲猙獰了起來,她們張著大嘴,咆哮著讓人耳鳴痛苦的聲音,露出尖利的獠牙,黑漆漆的眼眸充斥著憤怒和凶狠,仿佛要從水柱管衝出來,撕破在場所有人的皮囊。

眾人一開始被那美麗容貌和性感又健碩的身體所蠱惑,此刻又被那凶猛恐怖的模樣嚇得癱軟在地,甚至有的人還嚇得尿了褲子,手腳並用的爬出實驗室。

司嶼感覺到握緊她輪椅把手的手掌在顫抖,她藍眸一眯,淡然一笑:“元烏中將,沒事的,塞爾西教授一定是做好了加固才讓我們進來的,是吧?”

元烏神色深沉的看著塞爾西。

塞爾西驚歎司嶼的鎮定和沉穩,對如此美麗又凶猛的鮫人,竟然紋絲不動,麵不改色,那一雙蔚藍色的眼眸,如同深海一樣,難以莫測。

他笑的眼角起了褶子,“自然,司嶼教授是中央基地最寶貴的人才,33基地自然要好好保護好您的安全。”

司嶼:“好,那我可以近距離看一下這四位人魚嗎?”

塞爾西:“自然。”

元烏推著司嶼靠近那四個水柱管。

宋子歌勉強站直,賴舒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抱住宋子歌的手臂,顫聲道:“臥槽!我特麼還以為這四個鮫人會衝出來吃了我!”

宋子歌無奈翻白眼,看了眼跟隨司嶼向前的蔣雀,一臉無畏神態,絲毫沒有被發怒的鮫人嚇到。

“你看看人家蔣雀教授,還是個姑娘,都比你這個男生膽大有勇氣。”他拉起腿軟的賴舒,“趕緊起來,我要去看看鮫人,彆拖我後腿。”

賴舒扒著宋子歌的手臂,磕磕巴巴道:“帶帶我一個,我我也看看去。”

宋子歌無奈,隻能半拖半拽賴舒往前走去。

近距離查看鮫人,更覺得神奇偉大。

世上從不缺傳說神話,關於鮫人的傳言,在末日還未降臨的時候就在人心中留有一絲懸念和妄想。

如今親眼看到,心中除了一絲膽怯,更多的是震撼,是感慨,是敬畏與折服。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

其眼泣則能出珠。

這些都是曾經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如今竟然成了觸手可及的現實。

司嶼貼進水柱管,藍眸隨著鮫人的擺動而移動。

女鮫人是淺藍色的頭發,黑帶點棕色的眼眸,魚尾鱗片更趨近於淺灘海水的顏色,細看之下還有些透明,在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男鮫人是深藍色的頭發,漆黑的瞳仁,魚尾鱗片的顏色像是深海的顏色,泛著藍墨色,翻騰時更加詭譎幽異。

巨大的尾巴上分布著許多裙狀透明薄帶,遊動時似是雪紡白紗浮動,飄逸靈動,閃耀著奇特的光芒。

鮫人感覺到人類的靠近,嘶鳴的更加厲害尖銳。

元烏眉頭緊皺,耳膜被這一股鳴叫喊得陣陣發痛發脹。

塞爾西遞過去耳塞:“這是特質的耳塞,專門克製鮫人的音波攻擊,元烏中將戴上吧。”

元烏接過,先給了司嶼:“教授,戴上。”

司嶼接過:“謝謝。”

她拿在手中,並未立馬戴上。

說實在的,鮫人的叫喊對她來說並不難受,反而細聽下來有些異樣的感覺。

賴舒戴上耳塞,舒了口氣:“舒服多了。”

宋子歌觀察著麵前的男鮫人,手中還不停地記著自己所觀察的一切,感歎道:“真的好漂亮啊,這世間竟然真的有鮫人,太神奇了。”

當初他們在中央基地得知33基地發現鮫人蹤跡,並且捕捉到了鮫人,希望中央基地派遣更專業的高級教授過來一起研究,共同研發出對抗喪屍,提升人類潛力的藥劑,那時候人們都在感歎,這世間真的有鮫人嗎?

如今看見,心悅誠服。

“子歌,你想想,我們都末日爆發,喪屍遍地了,如今發現有鮫人存在於世,是不是覺得沒那麼衝擊了?”賴舒看著對他不停咆哮捶打管壁的男鮫人,感歎道。

宋子歌:“”

倒也有點道理。

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

宋子歌餘光瞥到蔣雀一直與水柱管裡的男鮫人對視,兩人的眼珠竟然出奇的默契,一左一右,隨時變化。

但仔細看來,像是男鮫人掌控了蔣雀的行為,男鮫人的眼珠向右轉動,蔣雀的眼珠就會向右轉動。

宋子歌眉頭緊蹙,不明所以,耳邊突然傳來了輪椅和司嶼教授的聲音。

“去把蔣雀拉過來,她被蠱惑了。”

宋子歌頓了頓,沒細想,立刻上前拉住蔣雀,把她拽過來,背對鮫人。

元烏上前,抬手對著蔣雀就是一巴掌。

啪——

蔣雀迷茫的雙眸頓時清明了許多,她捂著生痛的臉頰,回想到剛才觀察鮫人時,不小心與鮫人對視,上一秒她還在感歎鮫人的眼珠似寶石一樣美麗,下一秒就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識,腦袋都空白了。

蔣雀看向司嶼:“我怎麼了?”

宋子歌解釋道:“你被鮫人蠱惑了,司嶼教授看出來了,讓我們把你喚醒。”

蔣雀頓感愧疚:“抱歉,是我疏忽了,謝謝司嶼教授。”

司嶼看著那個蠱惑不成功馬生氣的男鮫人,深藍色的頭發順滑如絲綢,包裹著腹部。

他的容貌要比另外三個鮫人還要美麗三分,五官更為立體,刀削斧鑿的麵孔帶著一絲稚氣,所以司嶼覺得這個男鮫人應該年齡不大,尾鰭之上有一道撕裂傷口,上麵還流出紫色液體。

鮫人是紫色的血?

司嶼垂眸,摸了摸雙腿,淡聲:“他受傷了?”

眾人聞言看過去。

塞爾西回道:“是的,捕撈時不小心割裂了他的尾鰭,所以這條鮫人一直很暴躁。”

賴舒吐槽道:“怪不得,要是我胳膊腿受傷了,我比他還暴躁。”

塞爾西:“”

司嶼從輪椅下麵拿出一個箱子,裡麵是淺藍色的藥劑,遞給宋子歌:“注入水柱管。”

宋子歌驚訝道:“您這是要給鮫人治療?”

塞爾西看到那藥劑,震驚道:“司嶼教授,為了一個鮫人,您沒必要使用R-11藥劑啊?”

R-11藥劑是可再生細胞組織的藥劑,是司嶼教授偉大的研究之一,可快速恢複傷口,哪怕是致命傷,如果能及時使用R-11藥劑,就可以保住性命。

這個藥劑一經研發成功,各大基地按照等級劃分都領到了R-11藥劑的使用權,他們33基地也得到了10隻R-11藥劑,把藥劑當做鎮宅之寶一樣供起來,如今見到司嶼隨隨便便給鮫人使用,塞爾西極其痛心。

司嶼淡淡道:“你若是想將研究繼續下去,就要確保鮫人的一切數據都是正常指標的,這個鮫人已經受傷了,若是不加以治療就會死掉,我們沒必要損失一個實驗體,如今這個殘酷的世道是不等人的。”

塞爾西啞口無言,隻能不舍的看著宋子歌將R-11藥劑注射進水柱管,淡藍色的藥劑瞬間覆蓋鮫人受傷的尾鰭,一瞬間,尾鰭的撕裂傷慢慢痊愈,不再有紫色的血液流出來。

眾人都能看到男鮫人眼睛裡流出詫異的情緒。

賴舒驚奇道:“哎嘿,鮫人發現我們給他治好了傷,你們看,他還很好奇呢?”

司嶼轉動輪椅,靠進水柱管,男鮫人翻了個身,遊到管壁,與司嶼對視。

蔣雀見到,慌道:“司嶼教授,彆看他的眼睛,會”

“無事,”司嶼偏頭笑笑,給眾人安心,“他不會傷害我。”

司嶼看著男鮫人漆黑的眼眸,他眼睛裡沒有剛才的凶狠憤怒,更多的是好奇和迷茫,像是在打量司嶼為什麼要救她?

不僅是眼前這個男鮫人,另外三個水柱管裡的鮫人也都看向司嶼,每一雙眼睛都看著司嶼,眼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讓在場的人都不禁膽寒。

賴舒碰了碰宋子歌,說出自己的猜想:“你不覺得眼前的這個景象很詭異嗎?”

宋子歌這次很認同賴舒的想法,點頭:“確實,你覺得詭異在哪裡?”

蔣雀:“詭異在,這些鮫人好像都在好奇司嶼教授。”

那求知的目光,很像她初次遇見司嶼教授時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沒有惡意,隻有好奇。

宋子歌認同蔣雀的猜測:“是有點。”

“也許是因為司嶼教授救了鮫人,其它鮫人覺得司嶼教授沒有危險,所以放鬆了警惕性。”

“你覺得呢?”宋子歌沒得到賴舒的回應,偏頭就看見賴舒意味深長的看著鮫人,神情凝重,像是在思索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

賴舒摸著下巴,深吸一口氣,沉重道:“你說”

宋子歌認真聽著:“嗯。”

“鮫人也是魚類的一種,那麼”

其他人也被吸引過去,覺得賴舒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兒。

“那麼鮫人能吃嗎?”

眾人:“”

鮫人立刻調轉視線,凶惡的目光齊齊看向賴舒,張大嘴巴,尖銳的獠牙恐嚇著賴舒。

賴舒頓時嚇得心驚肉跳,連忙躲在宋子歌後麵:“臥槽,鮫人能聽懂人話,哎呀呀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想想”

宋子歌讓開,讓鮫人繼續嚇賴舒。

賴舒跑到元烏身後,元烏讓開。

跑到塞爾西身後,塞爾西躲開。

剛要跑到蔣雀身後,蔣雀一把給他推到水柱管前,賴舒和鮫人來了個麵對麵的接觸,鮫人呲牙一嚇,賴舒抱頭跪地,尖叫著求饒道:“我錯了——”

作話: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搜神記》

作者有話說:

作話:

第二個世界來嘍~~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搜神記》

第37章

賴舒快被嚇哭了,葡萄似得大眼睛浸滿淚水。

司嶼朝他招手:“過來,躲在我身後。”

賴舒哼哼唧唧的躲在司嶼輪椅後麵,委屈巴巴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他們都不幫我,還是司嶼教授對我好。”

司嶼笑笑:“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鮫人是高級生物,智商應該不比人類低,它們也許可以聽懂人類的話,我們知道你說的是玩笑話,但對於它們來說這就是對生命的威脅,知道嗎?”

賴舒點頭:“我知道了。”

司嶼抬手貼下冰涼的水柱管上,溫聲:“抱歉,他剛才說錯話了,可以原諒他嗎?”

男鮫眨眨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與尾鰭搖擺的速度仿佛一樣。

他遊到司嶼麵前,歪著腦袋,耳朵後麵的腮孔隨著他胸膛的起伏一開一合,耳廓上有類似魚鰭一樣碩大的外珥廓,看起來跟兩把折扇似的,後背的角質鰭被密密麻麻的鱗片覆蓋,堅固又強壯,而女鮫人的角質鰭則看起來柔軟細膩一些。

男鮫轉動著眼珠,看了眼躲在司嶼身後的賴舒,呲了呲尖利的牙齒,嚇得賴舒一個得瑟。

他好像很滿意賴舒的反應,看向司嶼,硬朗的五官柔和了許多,抬手對上管壁。

鮫人指間連著薄如蟬翼的膜,在水中幾乎是透明的,指甲和手指都比人類長,司嶼與他隔著管壁相對,男鮫的手比她大了兩倍。

男鮫扯了扯嘴角,喉間骨震動,發出一聲清脆的低吟,不像剛才那樣凶厲咆哮。

巨大的尾巴拍拍水,水泡浮生,隔在司嶼和男鮫之間,很夢幻。

司嶼指尖點了點管壁,笑道:“謝謝你的原諒。”

男鮫歪著頭,繼續看著司嶼。

司嶼把賴舒拉出來:“道歉。”

賴舒立馬道歉:“對不起。”

也許是賴舒的眼神真摯,男鮫看了看,雙手似人類一樣擺動。

賴舒以為男鮫不原諒自己,哭喪著臉。

司嶼:“他的意思是原諒你了。”

賴舒驚訝道:“真的嗎?”

司嶼:“你把手貼在管壁上,他若是和你合掌,就代表原諒你了。”

賴舒小心翼翼的把手貼過去,身子和腳還站在原地不敢動,整個人斜成一條直線。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以免驚擾了鮫人。

男鮫一如剛才那般,把手貼在管壁,和賴舒相對。

賴舒眼睛一亮,興奮道:“司嶼教授,他…他貼我了!”

司嶼笑笑:“以後就不要亂說話了,知道嗎?”

賴舒不好意思摸摸頭:“知道了。”

他看著水柱管裡的鮫人,男的俊朗,女的嫵媚,目光幽深卻又單純明亮,心裡突然生出一絲不舍,“司嶼教授,我們做完實驗可以放了他們嗎?”

當初33基地送過去的藥劑其實是鮫人血清,血清可以有效的壓製並淨化喪屍病毒,得知這個偉大又驚奇的消息,國家領導和科學家們都很激動,畢竟所有人都在期盼著殘酷血腥的末日結束。

賴舒也是如此,可當他看到這些美麗的鮫人被他們抓起來,關在管子裡不得動彈,還要被他們實驗製造出消除喪屍病毒的解藥,他心裡突然覺得很愧疚很難過。

鮫人在海底自由自在的生存,如今卻為了人類要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太不值了。

塞爾西目光忌憚,往門口走去,招手讓他們也跟過來,以免被鮫人聽見。

他看著眾人,聲音低沉道:“上次送去中央基地的血清是取自鮫人的心尖血,隻有心尖血是可以淨化壓製喪屍病毒的,但鮫人一旦取完心尖血就會迅速衰竭而死。”

蔣雀眯眼:“所以你送去的那一管藥劑損失了一條鮫人。”

塞爾西搖頭。

賴舒舒了口氣:“那還好……”

話音未落,塞爾西說:“那一管藥劑是死了三條鮫人才提取出來的。”

賴舒瞪大眼睛:“什麼?!”

宋子歌震驚:“那麼一點點竟然要抽取三個鮫人的心尖血?”

司嶼看過去,眸色幽深:“那管藥劑是淡紫色,是跟鮫人的血液有關嗎?”

塞爾西目露讚賞:“司嶼教授說的對,是跟鮫人血液的顏色有關,目前我們所了解到的鮫人血液是深紫色,這樣奇異顏色的血液可以對喪屍病毒起到壓製和淨化的作用。”

“但鮫人血液是存在雜質的,血液雜質的濃度極度超標,主要因為它們是肉食動物,攝入的食物多種多類,有的鮫人甚至還會吃人,所以我們目前分析的是鮫人的血液顏色越淺淡效果就越好。”

聽到吃人,眾人都打了個寒戰,不可置信的看著水柱管裡的鮫人。

“提取心尖血後,我們進行雜質清除與細化,這道工序異常複雜,而且成功率很低,很容易浪費心尖血,經過百次實驗,我們終於提煉出來了淡紫色的藥劑,這樣的藥劑雜質成分低於百分之一,隻有這樣低的雜質濃度的血清才可以對人類進行使用,減少副作用。”

“因為鮫人深藏於海底,速度極快,難抓又凶猛,善於保護自己,所以抓捕鮫人,提取鮫人的心尖血很困難,而且鮫人心尖血很少,造血的速度很慢,我們為了留存鮫人以便後期實驗,一次隻能提取一點點。”

“後來我們想自己分析鮫人心尖血的成份,想知道鮫人的血液為什麼可以淨化病毒,奈何實驗樣本太少,我們整整抽取了三個鮫人的心尖血來做實驗,但心尖血迅速流失造成了鮫人的快速死亡,到最後,我們也隻能製造出那麼一管小小的藥劑,根本滿足不了國家所有幸存者的使用。”

“這次我們又耗費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在鮫人常出沒的阿爾加斯小島群附近抓到了四隻鮫人,但這次的鮫人比上次抓到的要美麗許多,也強壯凶猛很多,我們想等著中央基地派人來一起實驗,所以這四隻鮫人我們還未抽取心尖血。”

眾人啞然,心知塞爾西這番話說的輕巧,但實際操作起來一定很困難。

“也就是說,在這四條鮫人之前,你們還捕捉到了三條鮫人?”蔣雀問,“那三條鮫人死掉後,你們怎麼處理的?”

塞爾西說:“我們進行了解剖,對鮫人的生理構造進行拆分了解。”

“解剖?”宋子歌抿唇,心裡雖有不忍,但也清楚塞爾西這麼做的原因,“有記錄嗎?”

“有,”塞爾西指著上麵,“在地上的檔案室,一會我帶宋教授過去。”

宋子歌說:“好,謝謝。”

賴舒舉手:“我也去。”

蔣雀說:“我也去。”

塞爾西見司嶼沒說話,主動問:“司嶼教授一起嗎?正好看完資料再一起去吃個飯。”

元烏看向司嶼。

司嶼搖頭:“你們去吧,我想在這裡看看鮫人。”

元烏:“我就在這裡陪您。”

司嶼微笑:“沒事,元烏中將可以和他們一起去看看資料,然後去吃飯,好好休息下,這段時間在船上你太辛苦了。”

元烏蹲下,與司嶼平齊而視,看著她精致又溫柔的臉龐,聲音都放輕了許多:“我的職責是保護您,您獨自在這裡,我放心不下。”

司嶼輕歎口氣:“好吧。”

元烏扯扯嘴角,站起身,握著司嶼輪椅的把手。

賴舒看著元烏的表情,剛才他好像笑了一下?

賴舒碰了碰宋子歌,見他偏頭湊近,小聲道:“你覺不覺得元烏中將喜歡司嶼教授?”

宋子歌陡然瞪大眼睛:“…肯定沒有。”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出來說。”

宋子歌拉著賴舒走出實驗室,蔣雀和塞爾西跟在後麵,其餘研究員也顫悠悠的在後麵跟著,心有後怕,不敢回頭去看那個能吃人的生物。

賴舒睜大眼睛盯著宋子歌,宋子歌被他看的頭大,無奈道:“你知道R-11藥劑是怎麼出世的嗎?”

“知道啊,那不是咱們司嶼教授的成名作嘛。”

“其實R-11藥劑第一個使用者就是元烏中將,當初中央基地被反抗軍發起暴動,反抗軍炸毀城牆,眾多喪屍湧入基地,害死了很多人,那時元烏中將率領第一軍團抵禦反抗軍的襲擊和喪屍的侵襲,就剩下半口氣和一身的致命傷,這時司嶼教授出現了,她拿出了R-11藥劑救下元烏中將,從此元烏中將一直跟在司嶼教授身邊,保護她,支持她的一切研究。”

“司嶼教授做出來的基因針也是元烏中將第一個嘗試的,後麵隻有選拔出來的精英士兵才可以使用基因針,快速提高身體潛能,在擊殺喪屍的過程中大大增加實力,減少人類死亡,但基因針的使用群體是有條件的,身體素質必須很高,而且能忍住身體仿佛被撕裂的痛,不然無法接受基因針的改造和激發。”

賴舒似懂非懂:“所以他們算是救命恩人的關係了?”

宋子歌:“可以這麼理解。”

蔣雀在旁邊聽到,目光閃了閃,她回過頭,看著實驗室的大門被關上。

司嶼留在實驗室,看著水柱管中上下翻騰的鮫人,他們都看著自己,黑色的眼珠充滿了好奇和探索,有的甚至都貼在管壁上看著司嶼。

司嶼拿出輪椅下的本子和筆,一邊抬頭觀察鮫人的狀態和特點,一邊低頭記錄自己搜集到的信息。

時間飛速流逝,實驗室藏在加爾達海裡,看不見天空顏色的轉變,司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直到實驗的大門再次開啟,塞爾西和蔣雀走進來,兩人看司嶼竟然還在實驗室。

“司嶼教授一直在嗎?”塞爾西驚訝道。

司嶼合上筆記本:“一直欣賞鮫人,忘記時間了。”

她看向元烏,“也讓元烏中將和我一起餓肚子了。”

元烏:“沒事。”

塞爾西理解科學家一旦做起研究不分晝夜,但司嶼畢竟不同於其他科學家身體健壯,她是中央基地的寶貝,可不能在他的基地裡出事。

塞爾西勸道:“司嶼教授,去吃點飯吧?可彆累壞餓壞身子。”

司嶼頷首:“好。”

“元烏中將,我們去吃飯吧。”

正好她也餓了。

“好。”

元烏中將推著司嶼的輪椅往外走。

“等一下。”

元烏中將立刻握緊把手,神色凝重,警惕著周圍,“怎麼了?司嶼教授。”

司嶼皺眉,看向周圍,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和警惕:“你們聽到一種類似鳴笛的聲音了嗎?”

“鳴笛?”宋子歌仔細聽了聽,搖頭道,“沒有唉,司嶼教授,你是不是聽到了輪船的鳴笛啊?”

“不是,不一樣的。”司嶼看向周圍,兩邊是望不到儘頭的加爾達海,遙遠的海裡,深墨色的恐怖,像是藏著什麼巨大的怪物。

她聽到的聲音像是從加爾達海遠處傳來,明明很輕很小,可在司嶼耳中卻很重很清晰。

司嶼眯眼,試圖看清遠處墨色的海洋裡有什麼,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怎麼了?”元烏看她神色凝重,擔心道。

司嶼擰眉:“我覺得有點不……”

話音未落。

遠處突然浮現一層細小輕微的波紋,像是有什麼從遠處遊來。

司嶼意識到這點,猛地轉頭看向水柱管,隻見那四隻鮫人豎直身軀,尾巴在擺動,像是一種接力,他們喉骨在震動,發出一種人類聽不見的超聲波,與實驗室外,隱藏在海底的危險做回應。

“快走——”司嶼大喊,“鮫人他們在呼救!”

實驗室裡的人一聽,各個都定在原地,不理解司嶼這話裡的意思,明明水柱管裡的鮫人很平和,為什麼司嶼會說出這種恐怖的話?

塞爾西納悶道:“司嶼教授,你在說什麼?”

“鮫人在呼救,海裡有東西正在向實驗室遊來,快走!”司嶼喊道。

元烏立馬做出反應,推著司嶼就往外跑,他相信司嶼的一切指令,不會質疑和反對。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目光彙聚在塞爾西身上。

宋子歌跟著司嶼一起走,但33基地的研究員都等著塞爾西的指令。

塞爾西看了眼水柱管裡的鮫人,他們雙眼直視實驗室外,讓他心裡湧出一股沉重又慌張的感覺。

“走,先回到地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得確保人類的生命安全。

研究員立刻跟隨塞爾西走出實驗室。

百米通道上,人們加快速度趕往電梯,但外麵的東西比他們還要快。

“那是什麼?”有人驚恐叫喊。

眾人望過去,隻見通道玻璃上出現一隻巨大的眼睛,發著攝人的光,紅褐色的表體貼著通道,像是將通道攪纏住,碾碎。

“這是…”塞爾西失聲道,“大王酸漿魷!?”

大王酸漿魷不斷揮舞著觸腕,靈活有力,如同盤子大的眼睛注視著眾人。

“那…那旁邊是什麼?”有人嚇得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著外麵。

在大王酸漿魷的觸腕之間有東西在快速遊蕩。

看不清那是什麼,隻能見到一串串水泡浮出破掉。

司嶼握緊扶手,沉聲道:“…鮫人!”

元烏擰眉:“我們走。”

霎那間,洛桑科研所的警報器響起。

眾人回過神,連忙跑向電梯,奈何外麵的東西根本不給他們逃跑的時間。

一顆顆石頭飛快的砸向通道的亞克力玻璃,宛如炮彈發射,發出脆裂的聲音。

司嶼看著通道周圍浮現出好多鮫人,他們手持石頭和長矛,朝他們擲出凶厲的武器。

哢嚓——

司嶼看著玻璃上出現裂紋,元烏見狀,立刻加快速度向電梯跑去。

“快跑…實驗室要被鮫人打塌了啊啊啊啊……”

“電梯打不開了……打不開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

眾人邊跑邊喊,痛哭流涕,死亡就在身邊,沒人敢有勇氣直麵。

這裡可是水深上百米的實驗室,一旦破裂,所有人不等被鮫人撕碎,也會因為巨大的水壓爆裂而死。

司嶼看了一下人數,抓住元烏的手:“拿出基因針給他們。”

元烏懂了司嶼的意思,如果他們可以逃脫鮫人的圍堵,基因針可以幫助這些人在巨大的水壓之下存活。

元烏拿出基因針,分給眾人:“是死是活,決定權在於你們。”

他說完,對著自己的脖子注射一針。

宋子歌也沒遲疑,也給自己注射,塞爾西也是如此。

元烏把最後一根基因針給司嶼,目光沉重:“我幫您打?”

司嶼接過:“我自己來。”

元烏點頭:“好的。”

眾人拿著基因針,淚水和恐怖布滿臉龐。

如果承受不住基因針的改造,他們也會死,但是眼下坐著等死更讓他們內心煎熬。

眾人咬緊牙關,賭一把,紛紛注射基因針。

針頭刺入血管的那一刻,他們的雙眼之中看見了從遠處飛快遊來的座頭鯨。

“…啊啊啊啊……”

座頭鯨沒有任何遲疑,狠狠地撞向實驗室,一瞬間,天崩地裂。

巨大的水壓和水流衝垮一切,元烏根本抓不住司嶼,隻能看著她被急流卷走。

司嶼屏住呼吸,她沒有注射基因針,任由水流卷動她的身體。

無數的鮫人從她身邊遊過,還有大王酸漿魷的觸腕在卷動她的腿。

司嶼看見在水柱管裡的四隻鮫人逃了出來,朝她這裡遊來。

司嶼感覺到肺部被擠壓的痛苦,表情越發猙獰,水泡從她的嘴巴裡湧出來。

在意識即將消失的瞬間,她看見了遠處遊來的鮫人。

精致絕美的五官,黑如濃墨的眼眸注視著她,金色的頭發如海藻一般在碎裂的玻璃之間飄蕩,仿佛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光芒,那尾巴上五彩斑斕的鱗片似是彩虹從天墜落,美的宛若天神降臨。

司嶼不自覺的伸出手,觸碰到“天神”的指尖,竟然是溫暖的。

【滴——】

【主神任務已開啟。】

【考核目標已確認。】

【考核內容已確認。】

【請考評對象儘快完成任務。】

司嶼抓住那隻溫暖的手指,在鮫人詫異的眼神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38章

壓抑

堵塞

無法呼吸。

像是被一座巨大的山體死死壓住,無法逃離。

“哈…”

一聲巨大又短促的喘息聲在空蕩的洞穴裡回蕩。

司嶼猛地坐起來,吐出兩口鹹鹹的海水,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雙手泛著如死人一樣的白,如此顏色,想必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坐在一塊碩大半圓形的礁石上,周圍是大小不一的礁石,像是石子路一樣分布著,中間穿插著水流,冒著白汽。

司嶼抬頭望去,石壁之上被冰雪覆蓋,目光穿過洞上的天窗,入眼是純白色的天空,陽光穿透冰塊,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似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尾。

她所在之處,應該是一處天然的露天洞穴。

洞中流淌的是溫泉水,水中散落著碎石,一冷一熱,冰火兩重天。

司嶼碰了碰溫泉水,微燙,也許是地理位置和歐利羅島氣候的原因,水溫倒也變得適宜。

來歐利羅島的時候她查過這裡的資料,歐利羅島其實很大,島上有一座活火山,叫做艾爾斯火山,想來她待的這個洞穴就在艾爾斯火山附近。

她搓搓手,衝著掌心哈氣,沒有把雙手沉入溫泉水中,不然她的手就廢了。

也許是洞裡流淌的溫泉水起了作用,司嶼沒有剛醒過來那麼冷了,雖然衣服還是濕的,但也可以忍耐。

眼下因為雙腿的問題,司嶼隻能坐在原地,等著把她帶到這裡的鮫人過來查看她這位任人宰割的戰俘。

礁石被溫泉水包圍著,散發出淡淡的溫熱,司嶼把外套脫下來放在礁石上,試圖把外套烘乾,雖然實操性不是很理想,但此刻她彆無他法。

司嶼躺在礁石上,看著天窗外的天空,心想著:如今她一個雙腿殘廢的人流落於此,想必洛桑科研所的人都認為她應該死了吧?

不過

司嶼記得自己失去意識時聽到了係統的提示音,她遇見了考核目標。

果然,這次歐利羅島之旅她沒有白來。

經過上次的任務世界被係統坑過以後,司嶼不打算坐以待斃,不然還會發生她滅了女主全家卻要攻略女主的任務。

上個世界的主神任務做的實在是太遭心了,她本無意滅了劍華門,她與沈家的交易本來就是公平公正的,沈家拿出渾天蠱草作為交換,司嶼那時正好卡在天玄境界遲遲無法突破,便想著用渾天蠱草來突破,成為仙人,這樣為以後主神任務的實施能有一些對抗的底氣和把握,結果這次歸墟的任務卻成了她開啟主神任務的鑰匙,讓她卡在中間不做人,欺騙又傷害了那麼一個單純無辜的小姑娘。

司嶼想到江晚舟流淚的模樣,紅通通的眼睛,布滿血絲,充滿了絕望和悔恨,那笑起來才出現的酒窩,她死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過了。

哪怕她把偷九天送回到江晚舟的身邊。

而這糟糕的一切,始作俑者是她,就算她設計讓江晚舟親手殺了她也無法彌補這鑽心刻骨的傷痛。

如今,她怕出現上個任務世界中那種坑人的主神任務,司嶼學聰明了,她開始主動找尋主神任務的考核目標。

司嶼記得自己初來這個世界時是在一個休眠倉醒過來的,那時候她按照骨骼年齡來看也才十歲,她通過係統傳輸而來的信息以及原身父母給原身留下的筆記本和錢財,清楚了一下原身的背景和故事,筆記後麵的幾張紙被撕掉了,不知是原身父母撕掉的,還是有人曾經來過這裡,偷走了最後幾張筆記。

後來司嶼在電腦的監控記錄裡找到了真相,是原身父母寫完又親手撕掉了,撕掉的具體原因也不清楚,反正司嶼不在意,她憑借著原身父母留下的資產,開始了自給自足的生活,除了雙腿殘廢給她帶來的一丁點不便利,其餘司嶼都很快的適應並發展了起來。

司嶼離開了休眠倉所在的地下實驗室,來到地上,是一座三層帶電梯的彆墅,因為無人居住,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司嶼還在彆墅裡找到了槍支和炸彈,司嶼很滿意,畢竟有這兩個東西的存在保證了她的生命安全。

她雇傭了一個有孩子的保姆,一是為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二是有孩子的人比較好掌控,畢竟以她現在的狀況,有錢獨身還雙腿殘廢的“唐僧肉”,是個人都想舔一舔。

司嶼走了原身父母的老路,成為了基因方麵的科學家,發表了許多sci論文,被國家領導著重關注和照拂,司嶼也借著這個學者的身份開始接觸各類人群,想著觸發任務,後麵末日爆發後,她還接觸了喪屍,因為雙腿不便的原因,導致她差點被喪屍給咬了。

幸虧元烏中將來得及時,將她從喪屍口中救下,後來她也救了元烏,算是一報還一報。

司嶼接觸了太多人,都沒有觸發主神任務,直到國家新建立的第33基地傳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機密信息,那段信息說在歐利羅島發現了鮫人,並提取了鮫人血清,可以有效壓製和淨化喪屍病毒,這讓司嶼突然有了一種極強的預感。

她要去歐利羅島。

哪怕很多人反對她這種國寶級的科學家不要去那種危險的地方,認為隻有中央基地才可以保證她的安全,司嶼仍是固執己見,並放下狠話,若是不放她去,末日永遠無法結束。

司嶼的老師也同意了她的決定,並幫助她一起說服國家首領以及高層人士。

此話一出,國家高層的領導人也重視起來,共同商討後,派遣第一軍團以及元烏中將跟隨司嶼和其他科學家還有研究員一起登上了前往歐利羅島的輪船。

等司嶼看到鮫人的一瞬間,她雖然沒有聽到係統的提示音,但她有的是耐心。

因為她相信,主神任務正在向她走來。

果然,在落入海裡的那一瞬間,在看到那漂亮的宛如彩虹墜落的鮫人向她遊來的一刹那。

司嶼聽到了久違的“任務開始”的提示音。

也不知她沉思了多久,天窗外的天色漸沉,還能隱約看到幾顆星星,觀感還是很不錯的,除了身旁突然出現的幾隻鮫人,隻露個頭在水麵上,若是普通人非得嚇出個好歹。

司嶼坐起身,直視水麵浮出來的鮫人,有男有女,其中四隻還是“老朋友”,當初在實驗室的水柱管裡見過,隻是現在彼此身份對調,司嶼心情沒有太過波動。

但這些鮫人裡唯獨沒有她的“考核目標”。

她有些失望呢。

鮫人們看司嶼神色平靜,沒有它們以往見到的人類那麼瘋狂猙獰。

平靜的讓鮫人心裡沒底發虛。

一隻及肩短發的鮫人湊近司嶼救過的那隻鮫人身邊,一邊瞄司嶼,一邊發出低低的聲音,像是在交談什麼。

也許是它們的表情太明顯,不遮掩,司嶼輕而易舉的猜出它們在說什麼。

短發鮫人:“桑洛,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美麗的人類看我們不害怕啊?”

桑洛點頭:“她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沒有很害怕,跟現在一樣。”

桑洛:“而且她不像其他人類那麼壞,我無法蠱惑她,而且她還和我貼貼。”

短發鮫人:“你竟然跟人類貼貼?”

短發鮫人:“我要告訴多洛緹雅去!”

桑洛立馬抓住短發鮫人的頭發,給他扯回來:“卡亞力,你給我回來,不許告訴我姐姐,否則我把你尾巴扒光,讓你成為尼利羅族中的“惡鬼鮫”。”

卡亞力立刻蜷起尾巴:“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我才不要當惡鬼鮫,這實在是太惡心了!”

桑洛哼笑:“你彆去告狀,我就不會詛咒你成為惡鬼鮫。”

“好好,我不告狀。”

卡亞力真是怕了桑洛,畢竟密邇雅族的鮫人有一種天賦,可以與上天共鳴,他們用“心”許下的詛咒還是祝願都會實現,但這種天賦極為難得,密邇雅族百年來才能出一隻鮫人,卡亞力生怕桑洛有這種逆天的能力,畢竟他是多洛緹雅從遙遠的東方帶來的幼崽弟弟。

桑洛舒了口氣,他雙手撐著礁石,上半身躍出水麵,靠近司嶼,發出低低的“嗬嗬”聲,像是恐嚇。

他想看到麵前這個美麗的人類被驚嚇的樣子,就像彆的人類見到他們時露出的猙獰又醜陋的表情,不知道這個美麗的人類也會露出那麼可怕的神情嗎?

桑洛假意恐嚇司嶼,還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齒,衝著司嶼呲了好幾遍,結果眼前的美麗人類還是剛才那副平淡的表情,甚至她還挑起嘴角,讓他看起來很可笑。

“你”

桑洛學習能力很強,這段時間被人類關起來,他也通過人類的舉止行為和對話交流中學習了一些人類的語言,隻是貿然發出聲來還是有些困難,舌頭就跟不是他的似的,用起來特彆困難。

“你想說我為什麼不害怕你?”司嶼輕笑道,“是嗎?”

桑洛瞪大眼睛,眼中不可置信。

這個美麗人類竟然懂他心中所想?!

桑洛快速點頭,還繼續呲牙,表示司嶼猜測的是對的。

司嶼歪頭道:“可能因為你長得很好看,所以我不害怕。”

“好看?”桑洛學著司嶼的嘴唇動作和發音,重複道。

司嶼點頭道:“對,好看的意思就是你很漂亮,很強壯。”

桑洛眼睛一亮,回頭衝卡亞力搖尾巴:“快聽,這個人類說我好看漂亮哈哈”

卡亞力也覺得神奇,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平靜的人類,如此坦然麵對他們這一群虎視眈眈的鮫人。

他遊上來,撐著上半身湊近,打量著司嶼的臉,看著她如同大海一樣的眼眸,驚訝道:“她的眼睛很漂亮。”

桑洛點頭:“嗯嗯,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很像家鄉。”

“所以你才會和她貼貼?”

桑洛:“你能不老提這種事嗎?”

卡亞力試探抬手。

桑洛震驚:“你乾嘛?”

卡亞力:“想貼貼。”

桑洛神情怪異:“嘖。”

司嶼看著短發鮫人伸出手,對著她,目光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司嶼抬手,與卡亞力貼合,兩掌觸碰的一瞬間,卡亞力整條魚都激蕩了,一個後空翻鑽進水底,激起水花一片。

司嶼看著好不容易半乾的外套又濕了:“”

桑洛哈哈大笑:“卡亞力,你竟然害羞了哈哈哈”

卡亞力從水底鑽出來,露出半張臉,眼神忽閃,不敢看向司嶼,不好意思地罵道:“桑洛,你真討厭,不許笑我。”

司嶼看向水底,深不見底,這溫泉水像是通著外麵的加爾達海,他們這一群鮫人應該是從加爾達海遊來的。

想到自己的考核目標,司嶼主動出擊。

她問:“是你們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的嗎?”

桑洛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思索了一下,一字一句,斷斷續續的開口道:“是姐姐多洛緹雅你來這裡”

“多洛緹雅?”司嶼想到那隻擁有彩虹似的尾巴的鮫人,“你認識她嗎?她有來這裡嗎?”

桑洛點頭,指著水底。

司嶼湊近,趴在礁石上,往水底看去,越深越漆黑,看不見任何物體。

“你說多洛緹雅在這裡,”司嶼雙手撐地,拖著雙腿靠近礁石邊,低頭四處看看,“我沒看到她?”

桑洛:“等著。”

他後仰入水,其他鮫人也立刻離去,潛入水底消失不見。

司嶼懶得動,趴在礁石上,雙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水麵。

突然水麵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司嶼以為是剛才那些鮫人回來了,直到一張精致俏麗的臉蛋漸漸顯露出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額頭滑落,在紅潤的唇間短暫停留,消失在胸前的貝殼裡。

金色的卷發散在身後,皮膚冷白似冰,黑色的眼眸宛若貓眼石,在月色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光,平添了幾分詭異的妖冶與魅惑。

多洛緹雅看著眼前這個蘇醒來的人類,如桑洛所說,她長得很漂亮,就算在密邇雅族裡也算是絕色,皮膚白皙似冰原上的白雪,嘴唇鮮紅如血,眼眸透徹清瑩,似是深海,瀲灩生波,天生的好皮囊,比她見過的很多人類都漂亮。

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肩膀,濕漉漉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

“聽說你想見我?”多洛緹雅流暢的吐出人類的語言,字字真實,抑揚頓挫,非常流利。

司嶼見她眉眼輕顫,眸光閃了閃。

她有些意外多洛緹雅漢語如此流暢,她笑了笑:“嗯,想對你表達感謝。”

多洛緹雅:“感謝什麼?”

司嶼:“謝謝你救了我。”

多洛緹雅挑眉,眼底劃過一絲惡意:“我沒救你,這裡是我們鮫人存放食物的地方。”

言外之地,你是食物。

司嶼煞有其事道:“這麼大的地方,隻放我一個食物嗎?”

多洛緹雅看了看周圍:“其他食物吃完了,隻剩下你了。”

“那你打算什麼吃了我?”

多洛緹雅:“挑選個黃道吉日。”

“你懂得還挺多,既然還會成語?”司嶼感歎道。

多洛緹雅仰起下巴:“人類的知識和文化並不難。”

司嶼點點頭:“可是你弟弟說,你是特意救下我的。”

多洛緹雅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忿忿道:“臭桑洛,大嘴巴。”

司嶼笑出了聲:“我騙你的,你弟弟沒有說你是特意救我的。”

多洛緹雅意識到自己被騙,怒道:“人類都是虛偽的騙子,你也不例外,你這個美麗又虛偽的騙子!”

司嶼聽到她的怒罵,捧腹大笑:“你是罵我呢?還是誇我呢?”

多洛緹雅彆扭道:“反正你們人類都是騙子。”

司嶼聳聳鼻子:“你受傷了?”

她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像是當時從桑洛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很淡,在水裡。

多洛緹雅:“你怎麼知道?”

解救桑洛的時候,被人類的武器傷到了尾巴,雖然傷口不嚴重,一直在流血,但她懶得管,反正過幾日就慢慢愈合了,鮫人的身體很強壯,這點小傷不會危及性命。

司嶼伸出手:“需要治療嗎?”

多洛緹雅警惕道:“人類都是騙子,隻會用武器打我們。”

怎麼還會救她?

司嶼:“你弟弟沒告訴你,他的尾巴是我治好的嘛?”

這件事桑洛真跟她說了,一開始她以為這隻是人類抓捕他們的手段,眼下她看著眼前這個人類真摯純真的眼眸,多洛緹雅動搖了幾分。

司嶼從外套的兜裡拿出R-11藥劑,幸虧她外套兜多兜深,藥劑都沒有丟。

“這個就是治好你弟弟尾巴的藥,我給你打上,你就痊愈了。”

司嶼怕多洛緹雅以為她有敵意,她把針劑放在多洛緹雅麵前,自己拖著雙腿往後撤。

多洛緹雅看著司嶼毫無知覺的雙腿,知道眼前人沒有任何與她對抗的能力,她低頭看著針劑,拿在手上,一臉費解道:“這是什麼?”

司嶼搞不懂多洛緹雅這話是明知故問還是假裝試探:“這是針劑,你把上麵帽摘掉,把藥液注射到傷口處就可以了。”

帽?

藥液?

注射?

多洛緹雅不解的皺起眉頭,她把針劑扔掉:“我不用。”

她不會用。

司嶼算是看出來了多洛緹雅的為難之處,她壓根沒聽懂她的話,也不知道怎麼使用藥劑。

她隻能拖著雙腿靠近,撿起針劑:“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給你注射好不好?”

多洛緹雅警惕的看了看她,先看了司嶼的雙腿,又看了司嶼仿佛一隻手就可以掐住的細腰,心裡評估眼前人沒有危險性,她才點頭道:“好。”

司嶼得到許可,拔掉針劑的蓋帽,“把尾巴抬上來。”

“要慢慢的。”

她的外套不能再繼續濕下去了。

多洛緹雅剛想一個鯉魚打挺把尾巴放到礁石上,聽到司嶼的話,隻能緩慢的將尾巴擺在司嶼麵前。

果然如她記憶中那樣,多洛緹雅的尾巴美的像是一道彩虹,隻是尾鰭那有一道可怖的撕裂傷,留著淡淡的紫血。

司嶼在傷口處注射R-11藥劑,多洛緹雅尾巴輕輕一顫,她以為多洛緹雅痛,抬手揉了揉剛才注射的地方:“彆怕,不疼了。”

多洛緹雅:“”

她目光飄忽不定,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傷口在慢慢愈合。

“這個針劑好神奇?是你們人類有的天賦嗎?我見過的巫醫也有這種本事,但她的醫術沒有你的針劑厲害。”

她聽到這個人類叫這個神奇的東西為針劑。

“人類的身體素質雖然不如你們鮫人,但他們會製造出許多有利於自己的工具,”司嶼在多洛緹雅不理解的目光中挑了一下眉,“就比如你想蠱惑我,我也可以利用其他工具來屏蔽你的蠱惑,甚至對你實施蠱惑。”

多洛緹雅眨眨眼,看著已經愈合的傷口:“你很厲害。”

“謝謝誇獎,”司嶼見多洛緹雅紅彤彤的臉頰,頓了頓:“你是過敏嗎?”

多洛緹雅納悶:“什麼是過敏?”

司嶼發覺多洛緹雅對於現代一些詞彙不是很了解,但是最簡單的交流卻很流暢。

“過敏就是注射藥物後產生的不正常的現象,就像你現在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多洛緹雅的目光落在她放在尾巴上的手。

司嶼感覺掌心下的尾巴動了動,她了然於心,抬起手:“抱歉,讓你感覺不適了,對嗎?”

多洛緹雅把尾巴塞回水裡,頂著一張紅臉,搖頭:“無事,你不必如此掛懷。”

不必掛懷?

司嶼挑眉:“你剛才說我們人類的知識和文化並不難學,那你是什麼時候學的?”

多洛緹雅驕傲道:“算起來,應該在300年前學的。”

司嶼恍然大悟:“哦”

好家夥,這還是個古代版的鮫人。

第39章

300年前,彆說末日爆發了,原身祖祖輩輩估計已經轉世多少回了。

司嶼感歎多洛緹雅的壽命厚重,也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鮫人的壽命應該都比人類長,畢竟它們也是魚類的一種,世界上最長壽命的鯊鯨可以存活400餘年,還有一種狗魚也可以存活200多年。

生物的神奇和偉大,不是人類固有思想和學識可以堪破的。

如今世上的海洋麵積占全球總麵積的71%,廣闊無垠的深海裡麵藏著數以萬計無法預知探索的秘密,人類太渺小,或者是說所有的生物都太渺小了,麵對自然,就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多洛緹雅看著眼前的人類突然沉默,想到剛才她準確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問:“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你弟弟桑落說的。”

多洛緹雅皺眉:“臭桑落,大嘴巴。”

“那你叫什麼名字?”

司嶼笑笑:“我叫司嶼。”

“司嶼?”多洛緹雅眨眨眼,“死魚?”

司嶼:“司是平中陰平調,不是仄中的去聲調。”

她用了一些多洛緹雅能聽懂的古代聲調說法來告訴她。

司嶼指著自己的嘴唇,一開一合,緩慢說出,“司—嶼—”

多洛緹雅看著司嶼闔動的嘴唇,紅紅的,特彆像她曾經見過吃過的櫻桃。

那時她在海邊,遇到了一個商隊,聽商隊裡的人說,馬車裡是給宮裡皇上和妃子運送的櫻桃,像珍珠那麼大,比珊瑚的顏色還要紅潤。

多洛緹雅聽得稀奇,好奇心趨勢,她偷偷跑到馬車後麵拿了一棵櫻桃吃了,入口酸酸甜甜,就連櫻桃裡麵像石子的核她都吃掉了。

結果被人發現,嚇得她一躍跳進海裡遊走了。

後來,那個海邊老有士兵巡邏下海,像是在尋找她。

多洛緹雅不禁心想:人類真小氣,為了一個櫻桃還要派這麼多人抓她,每個人都拿著最鋒利的武器,看著就嚇人。

後來她就離開了那片海域。

司嶼見她盯著自己的嘴唇,眼神失焦,像是在沉思。

她抬手晃了晃:“多洛緹雅?”

多洛緹雅回過神,像是生理反應一樣,抬手抓住了司嶼搖擺的手。

鮫人都是強壯有力的,但女鮫人會比男鮫人的力氣微弱一些,可也會比人類要強悍許多。

多洛緹雅的手就像是一把堅硬的鉗子,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軟軟的,小小的,滑滑的。

多洛緹雅看著被她抓住的手,微微發愣。

司嶼眉頭微蹙,輕聲道:“是我嚇到你了嗎?多洛緹雅。”

多洛緹雅“唰”的鬆開手,臉頰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磕磕巴巴道:“沒有,弱小的人類怎麼會嚇到我!”

司嶼看著她臉頰的紅潤,抿唇一笑:“說來我還要謝謝你。”

多洛緹雅不懂:“為什麼要謝我?”

“謝謝你救了我。”

“都說了不是特意救你的,”多洛緹雅露出凶狠的表情,“我是把你當做食物,留著以後吃掉的。”

司嶼嘴角上揚:“不管以後你是不是要把我吃掉,但此刻我確實還活著,是你把我從海底帶到岸上,沒有讓我被淹死,總的來說,我還是要感謝你的。”

多洛緹雅讀過書,以前海邊也會有村落,村莊裡有學堂,她偷偷遊到學堂附近,聽著夫子和孩童大聲朗誦詩篇。

也會有人走到海邊散步,看著大海吟詩作對。

也會有人走進海裡,想要一了百了,多洛緹雅見那人不停地的在海裡掙紮,嘴裡喊著救命——多洛緹雅見狀,便立刻遊過去救他,結果那人見到她的一瞬間,不停地的大喊大叫,還掙紮著,對她拳打腳踢,罵她是妖怪。

有時候多洛緹雅會有一種奇妙的感受,那就是人類真的好奇怪。

嘴上說著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就像以前,有一個人不害怕她,親近她,說要和她做朋友,也教了她很多人類的知識。

可到後來,多洛緹雅卻看見他帶了很多人來,想要抓住她,傷害她,切斷她的尾巴獻給大官換取一官半職和金銀財寶。

原來,所有的靠近和承諾都是虛偽的謊言。

從那以後,多洛緹雅就再也不靠近岸邊了,越遊越遠,直到從人類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因為岸上的人對她充滿了惡意和謊言。

可眼前這個人,多洛緹雅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一絲惡意和邪念,她美麗的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笑,目光清白透徹,像是把她當做一個“人”。

“你不怕我嗎?”多洛緹雅問道。

司嶼:“不怕。”

多洛緹雅費解:“為什麼不怕?”

司嶼反問:“為什麼要怕?”

多洛緹雅舉例說明:“很多人類見到我的第一麵,都嚇得驚慌失措,大喊大叫,本來很好看的樣子都被我嚇醜了。”

“但你不是,你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大喊大叫,沒有變醜。”

司嶼失笑:“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很好看,所以我沒有被嚇到。”

“”多洛緹雅傲嬌的抬了抬下巴,“不一樣,你看見了我的尾巴,也沒有被嚇到。”

如果她不露出尾巴,人類見到她也會癡迷於她,可當他們見到她的尾巴,一個個跑得飛快,生怕她吃了他們,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妖怪,有妖怪!”

“可你的尾巴也很漂亮,”司嶼看著在水中搖擺的魚尾,彎起眉眼,“像彩虹。”

多洛緹雅不解道:“什麼是彩虹?”

司嶼想了一下多洛緹雅能理解的詞語來表述:“你知道天虹或者飛虹嗎?”

多洛緹雅搖頭道:“不知道。”

“就是在天上形成拱形的七彩光暈,有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掛在天邊,遠看像一座拱橋。”司嶼繪聲繪色的解釋道。

多洛緹雅思忖了一下:“是那種每次下完大雨就會在天邊出現的,會有好多顏色的圓形嗎?”

司嶼點頭:“對對,那個就是彩虹。”

多洛緹雅眨眨眼:“你覺得我的尾巴像彩虹?”

“對啊,都是五彩斑斕,絢麗多姿。”

多洛緹雅歪頭,看著尾巴,顏色不似其它鮫人單一,尾巴上的鱗片會散發出不同顏色的光暈,在陽光下更加絢爛,所以族人說她的尾巴是神的象征。

如今聽到司嶼的形容,多洛緹雅更喜歡自己的尾巴了。

“我很喜歡彩虹,”多洛緹雅趴在礁石上,“它像我的尾巴一樣美麗。”

司嶼笑笑:“是的。”

她摸了摸放在礁石上的外套,稍稍乾了一些。

司嶼拿過來,蓋在腿上。

“你是冷了嗎?”多洛緹雅看她。

臉色慘白如紙,洞穴似有風闖入,人類瘦弱的身子在發抖。

司嶼摩擦著雙手:“嗯,我冷了。”

多洛緹雅抬手,抓住人類的手:“這樣還冷嗎?”

握住司嶼的手溫暖又嫩滑,因為在海底生活,多洛緹雅的手就像是海綿一樣柔軟。

多洛緹雅握緊司嶼的雙手,學習剛才司嶼的動作,摩擦著,看著她一手就可以握住司嶼的兩隻手,感慨道:“你的手好小。”

司嶼看著兩人手掌的對比:“嗯。”

多洛緹雅看著司嶼:“你的頭也好小。”

“你的身體也很小。”

她目光落在司嶼胸前,誠實道:“你的胸也好小。”

司嶼:“”

她看著多洛緹雅被貝殼遮住的胸,確實很大,自愧不如。

多洛緹雅察覺到司嶼的目光,自豪的挺起胸膛,倨傲道:“看吧,我是不是比你的大?”

司嶼:“”

倒也不必如此坦蕩。

司嶼尷尬移開眼睛,點了點頭:“嗯嗯。”

多洛緹雅笑道:“那是,我的胸型可是族人中最好看的。”

這玩意也要比?

司嶼在多洛緹雅的掌心裡豎起了一隻大拇指:“你很棒。”

“不僅我的胸型,我的樣貌,我的腦袋,我的尾巴都是族人中最好的。”

司嶼讚同,多洛緹雅的尾巴確實美的宛若夢境,她也很聰明,300年前學習了人類的知識,經過這麼多年也沒有忘掉。

至於多洛緹雅的樣貌,反正司嶼見過的鮫人中,確實沒人可以與之相比。

“你很漂亮。”司嶼感歎道。

多洛緹雅經常被族人還有人類誇讚,但司嶼的誇讚卻讓她很開心。

她低垂眼睫:“你也不差的。”

司嶼是她見過的人類之中最好看的一個。

司嶼欣然接受:“謝謝誇”

話音未落,多洛緹雅看著麵前瘦弱又美麗的人突然蜷縮了起來。

整個人在礁石上發抖,人類抱著雙腿,像是很痛苦,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滲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多洛緹雅被司嶼嚇了一跳,她連忙躍上礁石,抱起司嶼,忙道:“你怎麼了?”

司嶼疼的齒關都在顫抖:“老老毛病”

自打從休眠倉醒來後,司嶼檢查過自己的雙腿,想看看是否能恢複,通過原身父母留下的筆記來看,原身的腿部骨骼中存有惡性腫瘤,醫院已經沒辦法救了,原身的父母不忍看自己年幼的女兒就這麼被病痛帶走,於是他們自己想辦法研製藥物來救女兒,後來他們研製成功一個藥劑,可以壓製腫瘤的病發和轉移,但是原身的雙腿已然殘廢,無法再直立行走。

到最後,原身的父母遭受迫害,隻能把原身放入休眠倉躲避危險,設定好原身蘇醒的時間,同時也期待著未來醫學的進步,讓她可以接受更先進科學的治療,說不定有恢複的可能性。

恰逢司嶼傳送到了這個世界,她也試圖治療自己的雙腿,卻發現雙腿發生病變,不僅治不好,還會時常發病,雙腿在受到極端的刺激時會抽搐,皮膚表層之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活動,發作起來讓司嶼痛不欲生,宛如摧心剖肝。

為了弄清楚疼痛的原因,司嶼還切開雙腿的皮膚檢查了一下,結果什麼都沒有,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司嶼通過原身父母留下的藥方,有些元素過於模糊不清,命名太過寬泛,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真正需要的成分是什麼。

司嶼也隻是簡單的借鑒了一下,她把藥方進行了改造和創新,重新做出一個止痛的針劑,每次犯病的時候打一針,雖說不能立馬清除疼痛,但也能緩解許多。

但眼下她墜入大海,雙腿受到冰冷的刺激,止痛藥劑都在科研所的行李上,她身上現在也隻有幾支R-11針劑和一支基因針。

“老毛病?”多洛緹雅理解了一下這個詞語,“你是不是有病啊?”

司嶼疼地在多洛緹雅懷裡抽筋,聽到她的問話,倒吸一口氣:“對,我的腿很痛”

“腿?”多洛緹雅看著司嶼不停抽搐的雙腿,“你的腿在發抖,是因為這個嗎?”

司嶼點頭:“嗯。”

“為什麼會痛?是因為冷嗎?”

司嶼點點頭,止不住的痛呼。

“那我能幫你什麼?”多洛緹雅沒見過這麼脆落不堪的人,明明她把她抱在懷裡,感受到她的體溫和柔軟,可多洛緹雅卻覺得她要碎掉了一樣,她心裡莫名生出一絲慌張。

“你有藥嗎?”

司嶼疼的滿頭大汗:“有。”

多洛緹雅問:“在哪裡?”

她看向礁石上的衣服,“是在那裡嗎?”

多洛緹雅見過司嶼從那件衣服裡掏出一個針劑給她。

司嶼疼的呼吸都在顫抖:“不是,在在科研所的房間裡”

多洛緹雅不知道該怎麼緩解這個脆弱人類的痛苦,她喉骨震動,發出空靈的聲音。

司嶼疼地抱緊多洛緹雅,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吟唱,空靈悠遠,像是茫茫大海上,籠罩著厚重的白霧,一道輕靈的歌聲傳來,為她指明光明的方向。

那一瞬間,司嶼感覺刻骨的疼痛瞬間退散,沉重的疲倦湧上心頭,她徹底昏迷在多洛緹雅的懷中。

多洛緹雅看著昏睡過去的司嶼,抬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擦去她的冷汗,看她因為疼痛皺起的眉頭,揉開了那蹙起的褶皺。

一陣寒風幽幽吹來。

多洛緹雅摟緊了司嶼,心道:這個人類實在是太脆弱,她得抱緊些,可彆到時候給吹死了。

第40章

司嶼醒過來的時候,多洛緹雅已經離開了,去向不知。

她看著身上蓋好的衣服,已經乾了,也許蓋了許久,外套還有溫度殘留。

雙腿不再抽搐疼痛,司嶼想到自己昏迷前聽到的吟唱,是多洛緹雅幫她止痛。

傳聞,鮫人的歌聲可以蠱惑迷醉人類,讓人類喪失抵抗和清醒,不自覺的跟隨鮫人沉入海底,成為鮫人的食物。

司嶼那次看到桑洛蠱惑了蔣雀,她就知道鮫人有這種神奇又玄妙的能力。

如今自己親身體驗,司嶼感覺這個能力真的很厲害,竟然還有止痛的效果。

司嶼拉開褲腿,纖細的小腿,白裡透著青,看起來有一種死氣沉沉的紙感。

她摸了摸小腿,瘦的幾乎沒什麼肉,都能摸出骨骼的形狀。

若是不犯病,這雙腿與常人無異,一旦犯病,這雙腿就會腫脹起來,泛著詭異的紅,腿上那白色魚鱗狀的紋路會因為皮膚表層下的活動變得栩栩如生。

一開始司嶼隻是以為皮膚過於乾燥粗糙,覆蓋了一些細微的皮屑而導致的紋路,後麵她用了許多潤膚乳或者身體乳都沒辦法消除,也深入檢查過,並非皮膚病或者什麼特殊疾病,隻是看著奇怪,並不會對生命造成傷害,所以司嶼就沒再關注下去了。

如今經過冰冷的海水一泡,司嶼見腿上的紋路更加清晰明顯。

她摸了摸,還有點硬。

司嶼眸色沉沉,聽到水麵下有聲音傳來,很輕很雜,像是魚尾拍打水的聲音。

難道是……

“多洛…桑落?”司嶼看著冒出水麵的兩個鮫人,是桑落和卡亞力。

“你醒了?”桑落遊到礁石旁,驚喜道。

卡亞力遊過來,歪著頭看她,雖然他不會說人類的語言,但司嶼能理解到卡亞力想說的話。

“嗯嗯。”司嶼說,“你們怎麼來了?多洛緹雅呢?”

桑落眨眨眼,組織了一下語言:“姐姐,岸上,壞人,去了…”

桑落也是年齡小,接觸人類知識麵沒有多洛緹雅那麼廣泛,所以司嶼仔細分析了一下桑洛的話。

難道是多洛緹雅去了岸邊,碰到了人類?

“她怎麼會去岸邊?”

當初聽塞爾西說過,他們是特意到阿爾加斯小島群附近才捕捉到了鮫人,還特意派遣了三隻捕撈艇在阿爾加斯小島群裡探查鮫人遺跡。

如今多洛緹雅卻主動去了岸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救救人“桑洛說。

“救人?”司嶼疑惑,“你們的族人被抓了?”

塞爾西不是就抓了四隻鮫人,那次襲擊後不應該都被解救出來了嗎?

“不知道”桑洛皺眉,“也許是,尼利羅,抓了,壞人,它們,太多。”

司嶼想了想:“你是想說有一個叫尼利羅的鮫人被人類給抓了?”

桑洛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急的嗷嗷叫喚,他一叫喚,旁邊的短發鮫人也跟著桑洛一起叫喚。

鮫人若是沒有發出攻擊或者蠱惑的聲音,平常的聲色跟人類的聲色趨近,但是它們無法說出人類的語言,有點像啞巴“阿巴阿巴”的聲音,倒挺可愛的。

“尼利羅是鮫人中的一個族群,不是人名。”

水底冒出多洛緹雅,她遊到礁石邊,從水底拎出來一個讓司嶼異常熟悉的綠色行李箱。

多洛緹雅把桑洛兩個男鮫推開,一把把行李箱扔到礁石上,霸氣又得意道:“呶,你的行李箱,這裡應該有你說的藥,還有你的衣服,你可以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就不冷了。”

桑洛驚訝道:“這箱子是什麼?是海底那種裝著亮晶晶寶物的箱子嗎?”

卡亞力疑惑:“我看著不像,這個箱子跟海底的箱子長得不像。”

桑洛看向多洛緹雅,好奇道:“姐姐,這是什麼?”

多洛緹雅:“人類管它叫做行李箱,應該是用來裝人類盤纏的。”

“盤纏是什麼?”

桑洛和卡亞力不懂,它們知道多洛緹雅懂得人類的文化,但他們兩人一個是一知半解,一個全然不知,完全聽不到多洛緹雅有時候冒出來的高等詞彙。

多洛緹雅嫌棄的看著兩鮫:“盤纏就是人類的衣服之類的,就像我們的鱗片,收集的貝殼珠寶,還有鮫綃紗。”

桑洛和卡亞力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司嶼看著濕漉漉的行李箱,她掉轉了一下行李箱密碼鎖的方向,準備打開。

三隻鮫人齊齊看向司嶼的行李箱。

桑洛和卡亞力一臉期待,想看看人類行李箱裡會不會有“寶藏”。

多洛緹雅一臉驕傲,司嶼一定會讚揚她的舉動,她已經做好接受司嶼的稱讚和表揚了。

司嶼調好密碼,隻聽見“哢噠”兩聲,行李箱被打開,湧出來一灘清澈的海水和一堆濕透又沉重的衣衫,砸的對麵三隻鮫人一臉懵逼。

司嶼已經預想到了自己行李箱裡的衣服肯定無一幸免,但所幸行李箱裡的止痛藥劑還可以使用。

她拿過一支止痛藥劑,進行注射,冰涼藥液進入皮膚裡,涼的司嶼瑟瑟發抖。

多洛緹雅把蓋在桑洛和卡亞力頭上的衣服扯下來,看著行李箱裡被海水泡濕的衣服,心裡不停地怒罵自己的愚蠢。

“那個”多洛緹雅看著司嶼打完針,她小心翼翼的把行李箱裡的水倒掉,把衣服放進去,笑容帶著一絲歉意,“你腿不疼了吧?”

司嶼點頭:“好些了。”

“謝謝你當時給我唱歌,讓我緩解了疼痛。”

多洛緹雅擺手:“那隻是能讓人類陷入昏迷,失去意識的海語吟唱,並沒有真的解決你的腿疼。”

“所以你才會去岸上把我的行李箱給拿來了?”

多洛緹雅點頭道:“嗯,你說你的藥在岸上的科研所裡,你疼的厲害。”

司嶼看著手中已經打空的針管,她通過桑洛的話以為多洛緹雅是去救被科研所抓捕的鮫人,沒想到她竟然隻身犯險去幫她拿藥。

明明學習了人類的語言,知道了人類的虛偽和陰險,卻依舊無畏勇敢的觸碰人類領地,真是比人類還要單純善良。

“沒被發現嗎?”

行李箱是在塞爾西給她安排的房間裡,多洛緹雅想要找到行李箱,還要躲避那麼多人的視線肯定會很麻煩困難的。

多洛緹雅:“沒有,我有自己的辦法。”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行李箱的?”司嶼還是挺好奇的。

多洛緹雅把行李箱合上,上麵寫名字的貼紙被水流衝散了,她指著原本貼有紙的位置:“這裡有你的名字。”

為了防止行李丟失,出行歐利羅島的人員行李箱都會貼明名字,多洛緹雅就是這麼識彆出她的行李箱。

很聰明。

“謝謝。”

司嶼由衷的感謝。

雖然衣服都濕了,但是止痛針劑能拿過來,司嶼就已經很感謝多洛緹雅了。

多洛緹雅內心有愧,她看著行李箱裡濕漉漉的衣服。

司嶼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聲道:“沒事,這裡暖和,一會兒就會乾了,等乾了我就有衣服換了。”

“你的腿沒有找巫醫看過嗎?”

司嶼知道多洛緹雅的意思,她揉了揉腿:“看過,他們說除非奇跡降臨,否則我的腿無法痊愈。”

“好吧,”多洛緹雅心生愧疚,想要彌補,“濕的衣服我給你拿到岸上曬曬吧。”

彆到時候又著涼犯病了。

司嶼輕笑:“那你打算怎麼給我拿回來呢?”

多洛緹雅:“”

她思索了一下,左手在右手掌心一捶,“我有辦法,你等著。”

說完,多洛緹雅把行李箱合上,沉入水底離開了。

桑洛和卡亞力看著多洛緹雅拿著人類的行李箱離開,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兩鮫對視一眼。

卡亞力碰了碰桑洛,狐疑道:“首領是把剛才那個美麗人類的“寶物”箱子給搶走了嗎?”

“那…我們也得跑吧?”

桑洛頓了頓,神色凝重的看了眼司嶼:“快跑!”

兩鮫人迅速翻身,沉入水底離開了。

三隻鮫人來的匆匆忙忙,走的也慌慌張張。

司嶼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針劑,眸色漸深。

——

桑洛和卡亞力追上多洛緹雅,見多洛緹雅把行李箱裡的衣服一件一件攤在岩石上。

兩人遊到岸上,桑洛納悶道:“姐姐,你在乾什麼?”

多洛緹雅整理好衣服,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曬衣服。”

“曬衣服乾什麼?”卡亞力不解,“首領,這是人類的東西,對我們沒有用啊?”

桑洛讚同的點點頭,人類的衣服在海裡穿會很累贅的,影響它們的遊速和行動。

多洛緹雅:“衣服對我們沒用,但是人很有用。”

卡亞力更不懂了:“首領,我們又不是惡鬼鮫,會吃人,留著這個人類沒用啊?”

“不吃她,”多洛緹雅腦中閃過司嶼的紅唇,舔了舔濕潤的嘴唇,“吃了她,那些被汙染的鮫人就沒救了。”

桑洛腦中靈光一閃:“姐姐,你當初故意沒有救我,是因為你在等這個人類的到來嗎?”

多洛緹雅點頭:“嗯。”

桑洛眼睛一亮:“姐姐是打算讓這個人類去救被汙染的族人是嗎?”

“她很厲害嗎?”

多洛緹雅給衣服翻了個:“應該”

她腦中閃過司嶼治療她尾鰭時拿出的針劑,“不,她一定很厲害。”

桑洛看到姐姐如此信任這個人類,而他也深刻體會到過這個人類對他的醫治,桑洛對這個人類有了莫大的信任和勇氣。

也許這個人類真的能夠幫助它們。

卡亞力聽懂了桑洛和首領的對話內容,也知道了首領當初為什麼隻救這個人類,並把她帶到了密邇雅族領地的冰泉洞裡。

“首領,有什麼卡亞力可以幫忙的嗎?”

多洛緹雅思忖了一下:“暫時不用,你們隻要看好這個人類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人類心思深沉,詭計多端,謊話連篇,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和清醒,不能被人類牽著鼻子走,不然救不了被汙染的族人,還會牽扯其它族人的生命安全。

鮫人有一天賦,可以蠱惑所有的生物為自己而驅使,包括人類。

而且人類很容易被它們所蠱惑,因為他們的心思不堅定,容易被動搖。

複雜又多疑,陰狠又黑暗。

但這種天賦在人類身上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若是碰到真正心思單純毫無邪念的人或者心思沉重無法堪破其內心所想的人,鮫人就無法蠱惑他們。

司嶼恰恰就是這兩種人之一。

畢竟昨天第一次相見,多洛緹雅就嘗試過蠱惑她,但司嶼沒有被她蠱惑住。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司嶼這人絕不是第一種,而是心思很深很重之人,比這加爾達海還要深,像她的藍眸一樣無法看透,深不見底。

這樣的人無法蠱惑,那隻能用人類當初用到她身上的方法去對待人類。

多洛緹雅讓桑洛和卡亞力繼續去冰洞守著司嶼,她等著衣服乾透後,去見司嶼。

洞穴天窗外的風景,滿天繁星。

司嶼躺在礁石上,蓋著衣服,後背是被溫泉水煮熱的礁石,還挺暖和的。

她翻個身,單手撐著腦袋,剛好和冒出水麵的多洛緹雅打個照麵。

“嗨,”司嶼看著飄在水麵上的行李箱,“晾乾了?”

多洛緹雅發現司嶼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她的動靜,還沒等她冒出水麵,司嶼就能早早等待著她現身。

“嗯,乾了,你看看呢?”

司嶼打開行李箱,衣服確實都乾了,她拿出一個羽絨服套在身上,對著多洛緹雅笑道:“謝謝你。”

她沒有問衣服是怎麼拿進來的,想必這洞穴應該有彆的出入口。

多洛緹雅淡淡道:“沒事。”

她靠近礁石,抓起司嶼放在腿上的手,目露關切,“現在,你還覺得冷嗎?”

“好多了,”司嶼看著多洛緹雅的手,意味深長的抽出來,“已經暖和許多了。”

多洛緹雅感覺掌心空空,微微蹙眉:“你剛才是在等我嗎?”

“嗯,我聽到了你遊來的聲音。”

“聽到?”多洛緹雅看著司嶼的耳朵,“人類的耳朵會這麼厲害?”

司嶼笑笑:“這可能是我的天賦,耳力比較好。”

“你能聽到多遠的聲音?”

司嶼搖頭:“不知道。”

這個她沒有做過測試。

多洛緹雅看著她的藍眸,突然道:“你的眼睛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有藍色眼睛的人都好看。”

司嶼挑眉:“是嗎?”

多洛緹雅微微湊近,嘴唇微張:“真的,你的眼睛就像這片海洋,蔚藍透澈。”

司嶼看著不斷接近她的多洛緹雅,那雙黑眸藏著蠱惑人心的引誘,嘴唇裡說著攝人魂魄的低吟。

她嘴角上揚:“多洛緹雅你好像很喜歡我的眼睛?”

多洛緹雅點頭,抬手撫摸司嶼的眉眼,目露一絲著迷:“喜歡。”

像家。

“我接受你的讚美,所以”司嶼握住在她臉上不斷撫摸的手,扯了下去,“你把我抓來的用意根本不是為了儲藏食物,而是因為你們需要我,對嗎?”

多洛緹雅瞳孔皺縮,她不僅沒有再次迷惑住司嶼,還被她猜透目的。

司嶼反客為主:“你想讓我/乾什麼,不如直說?”

她抬手撫摸多洛緹雅的臉龐,在她驚詫的目光下,湊近,輕撫她的嘴唇,語氣低啞沉磁,帶著比它們鮫人還要誘人的語氣說:“說出來,我聽聽,說不定我就同意了。”

多洛緹雅不自覺脫口而出:“我想讓你救人。”

話音一落,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和後悔。

多洛緹雅很是震驚,司嶼竟然比她想象之中還要難對付,竟然可以讓她說出真心話?

人類真的可怕。

司嶼鬆開手,坐直身子,輕笑道:“好。”

多洛緹雅還在後悔自己剛才被司嶼鑽了空子,說出了實話,本以為司嶼會拒絕她,畢竟鮫人和人類如今也算是仇敵。

她本想著引誘司嶼,蠱惑司嶼,讓她司嶼服從於她。

結果計劃被司嶼看破,多洛緹雅都打算換個方法了,卻聽見司嶼一口答應幫她。

“你說什麼?”

司嶼看她呆呆的樣子,重複道:“我說我答應幫你救人。”

“真的嗎?”多洛緹雅見司嶼點頭,語氣不像是在說假話,眼睛一亮,笑起來:“謝謝你。”

人類之中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司嶼看著多洛緹雅臉頰上的酒窩,怔愣一下,目光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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