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借著蹬人胸口的力道重新彈起,在半空中以一個奇異的姿勢扭了個身,平穩落地。
經過幾次對老婆的禍害,他道歉的姿勢已經非常熟練,一聲“對不起”剛剛滾到容秋唇齒邊,聽見天牝津這麼說,他不由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啊?”容秋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一時之間沒想起回話。
有人找罵,有人找打。
離家之後的生活雖然豐富多彩,但也同時有許多讓兔摸不著頭腦的事。
“清明院訓‘萬物有靈,有教無類’,”法台上,那位氣勢威嚴的修士淡淡開口,“我自然也理解某些生靈天性難平,若實在想要表演,便等典禮結束後,我在如意樓包個台子,演到你們儘興。”
他並沒有停下用以放大聲音的術法,以至於整個山門廣場都回蕩著他語帶微嘲的聲音。
“哈哈哈哈!……”
他話音剛落,如捧場一般,有些盤坐在前排的人族修士們放聲大笑了起來。
當中有道聲音笑得極其誇張,容秋朝那邊看去,與笑得一臉惡意的江遊看了個對眼。
後者故意撩開自己的外袍,衝容秋拍了拍他腰間懸掛的錢袋。
容秋莫名有些不太舒服,卻也知道錯處在己,隻好乖乖道歉。
“對不起,打擾你講話了。”容秋低下頭誠懇說道,“院長。”
法台正中的那個修士表情霎時一僵。
“哼,他哪裡是院長,督學之一罷了。”
人群之後忽然飛來一道清靈悅耳的聲音。
隻見一個耀眼紅毛大岔步子囂張地從內院走了過來,邊走還邊嚷嚷:“隻是‘之一’懂嗎,‘之一’!”
“啊?不是嗎?”容秋望著走來的歲崇山峻嶺,連打招呼都忘了,傻眼道,“他從典禮開始到現在都講了半個多時辰了,竟然不是院長嗎?”
就算小兔子再不了解人族規矩,卻也知道一個家裡頭一個講話的必然是當家做主的。
就跟獅群狼群打下獵物都得讓首領先吃一樣,這樣象征地位的行為是不分人修獸修的。
“噗——”
獸修這邊頓時也響起窸窸窣窣的竊笑聲。
比起剛剛江遊等人的放肆,他們顯然笑得更加克製,嘲諷的意味卻一點都不見少。
歲崇山峻嶺也樂了。
他給容秋遞了個“你很上道”的眼神,故意大聲回答道:“院長今日有事不在,沒法主持開學典禮,用我們宋督學自己的話說,他這就是‘鳩占鵲巢’‘牝雞司晨’!”
“哦哦哦!鳩占鵲巢的意思我知道!”容秋頓時想起杜鵑鳥教他的成語,“就是說大杜鵑故意擠掉小伯勞,強占它的巢!”
歲崇山峻嶺捂著肚子笑得紅毛亂飛:“啊對對對!”
在強大的野獸直覺中,容秋默契地與紅毛完成了一場“雖然雞同鴨講但是殊途同歸”的戰役。
最開始時宋督學明言獸修太過粗鄙,上不得台麵,與酒樓裡賣藝雜耍的猴子差不多。
但他立時被紅毛揪住小辮子,以帶禽獸字眼的成語暗諷回來,以示他現在所為,亦與自己所鄙視的獸修沒什麼差彆。
宋督學表情僵硬,忍不住在心底暗罵道:這兩個小兒一唱一和,實在猖狂!
他剛要開口斥責回去,卻聽台上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陡然打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