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雞司晨’,原意母雞代公雞報曉,又喻後宮婦女竊權亂政。”
台上原本也算是站在中間的青年修士上前一步,站在宋督學身邊,無形間打破了後者的主人姿態。
他看起來並無怎樣迫人的氣勢,表情也冷靜且淡然。
“不過修仙界並無朝堂,宋督學也自然不是什麼後宮乾政,這詞用在這裡顯然錯了。”
說來也奇怪,紅毛被這麼雲淡風輕地一斥,竟連半點頂嘴的跡象也沒有,反而收起一身囂張吊——鳥毛,老老實實地把頭一低:“知道了,督學。”
容秋恍然,怪不得歲崇山峻嶺之前強調那人隻是之一,原來這就是清明的另一個督學!
那人隻隨意掃了容秋一眼,涼涼的目光便落在歲崇山峻嶺頭頂的紅毛上:“經辯學不好好聽講,《尚書》抄三遍,下個休沐日前給我。”
紅毛傻了:“啊?三遍?!”
上首的督學微微一挑眉。
歲崇山峻嶺連忙低頭喏喏:“知、知道了。”
容秋還沒見過紅毛老大這麼乖順的時候,看得瞠目結舌。
他向四周望了望,卻見其他獸修皆一副鼻觀口、口觀心的模樣,一臉正直,目視前方,權當看不見乖似鵪鶉的昔日老大。
於是容秋把嘴巴合上,頓時淡然起來。
這大概也是清明獸修的某種風俗吧,自己一定是太大驚小怪了,嗯。
麵容淡漠的督學不再看歲崇山峻嶺,隻是順著話頭向所有學子說道:“未免有新生還未來得及看課程安排,我完整說一遍。”
“清明書院必修課四門,為:修行入門、武學、經辯學、大事史。”
他頓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若經辯學沒學好,便會出現像剛剛你們歲師兄那樣張冠李戴的情況。”
獸修們轟然笑了起來。
但與之前江遊等人的笑聲不同,他們的笑顯然是善意的,頂多……帶著點掩都不掩飾的揶揄。
哄笑聲中,歲崇山峻嶺腦袋一昂:“哼。”
就還挺得意的。
而相比之下,人修那邊就有些笑不出來。
坐在前頭蒲團上的一群修士麵色鐵青,江遊更是青裡帶紫,頻頻回頭對容秋怒目而視。
其他人修有的目光遊移,有的神情淡漠,離前頭較遠的修士表情倒沒那麼複雜,還有笑得同樣挺開心。
個中不乏有幾個眼熟的人,昨天剛與他們分享過搬倉鼠的瓜子。
其他的一臉茫然傻笑的自不必說,都與容秋一樣是這一屆才入學的新生。
容秋雙手托腮,手肘抵著膝蓋。
他本能地察覺到,雖然在場的皆為人形,但也暗潮洶湧分出了好幾個派係。
那一臉威嚴的宋督學自然跟江遊等人修是一邊的,而台上這個則偏向紅毛他們。
——就比如說,他雖駁斥了紅毛的“牝雞司晨”,但顯然默認了鳩占鵲巢。
人族的關係也很複雜呢。
容秋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