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所以說——”
“之前整那麼多沒用的, 結果最後你倆還是滾了個床單就和好了?”
顏方毓鄙夷地看著薛羽:“你說話好下流!”
薛羽:“你就說是不是吧!”
顏方毓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他還小,人沒個定性……如果有一天,他還是想要個孩子, 我……”
“很好, 保持住。”薛羽打斷他。
顏方毓:“?”
薛羽震聲:“自卑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顏方毓翻了個白眼, 站起來甩袖離去。
走出沒幾步, 又默默退回來, 端起一張笑眯眯的臉看著他:“師弟呀, 願不願意幫師兄一個忙?”
薛羽:“……?”
*
顏方毓跟薛羽來到安察監的時候,容淺憶已經在廳中等了。
顏方毓客氣笑道:“正好路過, 便想上門給道友打個招呼。”
薛羽:“?”
薛羽假笑:“啊對對對,路過,我跟師兄正好路過。”
這回容淺憶並沒有推脫顏方毓“道友”這個字眼, 不卑不亢道:“顏仙君言重了,安察監本就是仙君的地盤, 仙君自然隨時能來。”
“倒是昨夜事出緊急,還沒來得及向仙君道謝。”說著說著她又氣起來, 惡狠狠道, “那家夥,竟敢帶秋秋去那種地方, 還——!”
或許是顧忌著外人在場, 容淺憶沒把話說完。
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薛羽就忍不住小心翼翼道:“那個……尊前夫還活著呢吧?”
容淺憶雲淡風輕道:“哦, 他昨夜累著了,還沒醒。”
顏方毓&薛羽:“……”
等等, 剛剛是不是有輛車開過去了?
是覺醒文大女主也拒絕不了的超絕帶感angry sex嗎?!
容淺憶挑眉:“怎麼,你們今日是來找他的?”
“自然不是!”顏方毓連忙否認, “在下前來,其實是想向道友確認一下。”
“先前說的法會……道友還執意要辦嗎?”
比之初見時的決絕,此時的容淺憶明顯遲疑了。
但她並不搭顏方毓的腔,隻回頂道:“顏仙君是來勸我放棄的嗎?”
顏方毓搖搖頭:“我並沒有絲毫乾預道友決策的意圖。”
容淺憶狐疑:“那仙君是……”
“……我隻想說,我與容秋,同道友與他父親的情況不同。”顏方毓緩緩說道,“我說我從不怪他,道友信嗎?”
容淺憶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所以仙君方才說不會乾預我的決定,是為了讓我此時也不要置喙仙君嗎?”
顏方毓沒有答話,似是默認。
“但仙君也說了,你我情況不同。”容淺憶話鋒一轉,道,“身為秋秋的母親,我想我還是有對此加以置喙的權利的。”
顏方毓麵上的淡笑毫無破綻,示意容淺憶但說無妨。
“我不知你們相識的契機是什麼,但左不過也就是寫英雄救美、容色誤人之類的。”容淺憶鄭重說道。
“但建立在容色之上的感情皆是明月蘆花,紅顏枯骨轉瞬,遲早也會因容色而崩塌。”
一旁薛羽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跟顏方毓傳音:“你看她瞧你的眼神,簡直就跟看失足少女似的!你跟小秋弟到底誰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顏方毓暗暗橫了他一眼。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顏方毓此刻心亂如麻,自己那缺德師弟在旁邊蹦幾句俏皮話,反倒讓他好受些許。
容淺憶還在苦口婆心地繼續:“兩人結合最重要的就是坦誠相待,如果一開始的感情是以隱瞞為前提,那麼再鄭重的海誓山盟也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
“秋秋假孕懷崽,不過就是想向你騙婚!”
“這點我與道友有不同見解。”顏方毓禮貌打斷她,“若是一方有意欺騙,而另一方茫然不知,這才叫做騙婚;而一方有意隱瞞,另一方順水推舟的話——”
薛羽插嘴說:“……這叫相親?”
容淺憶:“……”
顏方毓:“雖然起源於算計,但你們百年感情是真的,容秋也是真的,若當初你心中無他們,縱然真能生懷,於你來說又有任何影響嗎?”
“若你現在心中無他們,又為何於此刻,在此地呢?”
容淺憶開始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卻還是嘴硬道:“秋秋是我生的,我隻是來看看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和旁的人有什麼關係?”
“哦,是嗎?從比賽結束到現在也有好幾日光景了,道友可去找過容秋一次?”
容淺憶嘴巴開合了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顏方毓道:“道友的帖子發了那麼久,將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真的是想要揭露所謂兔族千萬年的惡行?”
容淺憶終於能開口:“怎麼不是?!”
顏方毓咄咄逼人:“那你為何不直接在帖子中詳細說明來龍去脈,若隻是想廣而告知,現在時機已到——除非你這樣藏著掖著,隻是為了讓你想見的人聞風而至?”
容淺憶猛地站了起來,帶倒了身下的椅子。
椅背砸在地上,“啪”地一聲,十分響亮。
薛羽哆嗦了一下,給顏方毓傳音:“一般在小說裡,這一聲應該是甩在你臉上的巴掌。”
顏方毓傳音回他:“謝謝你啊,提醒得真及時。”
不知是不是薛羽的錯覺,他覺得顏方毓的聲音也顫巍巍的。
“顏仙君不用懷疑我的決心。”容淺憶聲音發冷,起伏的胸口昭示著她的心情也不太平靜,“五日……不!三日後,我定讓仙君看到一場彆開生麵的法會!”
薛羽:“。”
顏方毓:“……”
……等等!
他們今天來好像不是要乾這個的吧!!
*
“……這顆南海黑珍珠怎麼樣?”顏方毓拿著一顆珍珠問容秋。
“在日光下轉動時,能變換出數種不同的色澤,難能可貴。”
容秋看了一眼,吐槽:“跟咱們頭頂用來照明的夜明珠好像哦。”
“好吧,”顏方毓把黑珍珠收了起來,“那這個極品東陵玉扳指呢?”
“其上還有巧匠嵌刻八八六十四個陣法,攻守兼備,實用又漂亮。”
容秋接過扳指,默默往十根手指頭上輪流套了一遍。
最後兩根大拇指同時往裡一塞,終於不會滑掉了。
顏方毓:“。”
顏方毓又把扳指拿了回去。
薛羽沒回天衍宗,還把岑殊也拉了過來。
兩人在附近租了個小院,這天,邀請容秋他們去做客。
容秋激動地同意了,放下靈璧就開始焦慮地挑上門禮物。
顏方毓幫他找了許多個,容秋都不滿意。
看著小兔子急得團團轉的模樣,顏方毓心裡愈發酸溜溜的。
“瞧你上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和他倆過日子去了呢。”
容秋振振有詞:“當然要上心呀,爹爹說過,見家長很重要的,我第一次見哥哥的家長,肯定要鄭重一點呀!”
見顏方毓還是那副哼哼唧唧的不滿,容秋騰出空來,探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安慰道:“哥哥乖呀,不要鬨脾氣了,快幫我想想要帶什麼嘛。”
顏方毓被他親得一僵,肚子裡那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乾脆揪著人家的衣帶把人拎來腿上坐著。
“有什麼可帶的,我去見你娘親的時候不也是兩手空空?哦,倒是還有一個驚世駭俗的消息。”
一提到容淺憶,兩人都不說話了。
容淺憶的法會最終還是辦了起來,據說場麵還不小,容秋沒有關注。
她最終還是顧忌到一家子的顏麵,並沒有提任何一個人的名字。
除了天衍宗的師徒倆以外,就連跟容秋頗為親近的歲崇山他們都不知道法會的主角是容秋的父母。
這個話題好像也成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一根刺。
就算夜晚無人知曉的時刻,容秋已經被顏方毓迫著說了許多遍他從不在乎兔崽,說到容秋覺得自己將心肝都剖了出來。
可當兩具緊貼的軀體緩緩降溫,患得患失的感覺便和空虛一同將顏方毓包圍。
年長的戀人曆經漫長歲月,在麵對自己少年鮮活的愛侶時,似乎都有這種多愁善感的毛病。
而那隻從未存在,而又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兔崽”,則更加重了顏方毓的這種心情。
唯有每次填滿懷抱、狠狠索取的時刻,才會讓他有片刻的滿足。
薛羽無論如何也勸不好。
“我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擰巴啥,”薛羽辣評,“等老婆真跑了就老實了。”
最終容秋還是沒尋到合適的寶貝,能匹配上天衍宗那兩人的身份地位。
乾脆從林子裡挖了一大兜還帶著露水的各類新鮮菇子,破罐子破摔給人帶了過去。
天氣轉涼,前些日子山上還落了雪。
他們盤下的小院沒有施什麼回春的術法,院中草木都是光禿禿的,帶著幾分蕭索的氣息。
薛羽說他們不懂欣賞,這是他專門留做的枯山水。
本是無比熟稔的師門,顏方毓卻被容秋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帶得也有些緊張。
見到榻上煮茶下棋的人,也鄭重行了個標準的禮:“師尊。”
不再隔著一層遙覷鏡,這是容秋第一次見岑殊的真人。
其實若是單看起來,他的衣著打扮比顏方毓還隨意許多。
墨發鬆鬆挽著,落在沒什麼花紋的白色紗衣上,零星幾顆寶石珠玉稍作點綴,襯得人格外清俊出塵,真應了“仙風道骨”四個字。
岑殊側首聊做示意,漆黑眼珠微微轉動,目光淡而又淡地落在容秋身上。
容秋全身過電般狠狠一凜,啪地彎腰給他鞠了個大躬,結果因為發力太猛,一頭栽在地上,直接雙手撐地給他磕了一個。
“師、師尊——哎呦!”
其栽倒的速度之快,屋裡兩個當世大能並一個湊數的都愣是沒反應過來。
顏方毓愣了一下,連忙把人拎了起來。
“沒事吧?摔疼了沒有?”
容秋一骨碌爬起來,赧然搖搖頭,偷眼去瞧上首的人。
薛羽已經笑得滿床打滾了。
就連一向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岑殊也是一副不忍猝視的神色。
嗚……
他完美的見家長,才剛一開頭就結束了嗎……
卻聽身旁顏方毓笑道:“師尊,看來這回真得給改口費了。”
棋子的瑩潤微光在岑殊指間一閃,他略一頷首:“可。”
說罷,岑殊抬手打出一道流光。
光團沒入容秋眉心,他隻覺得自己刹那間耳目聰明,隱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應。
好似一道目光從頭頂至高至遠處落在他身上,隻一瞬間又消失無蹤。
容秋下意識抬頭看去,卻隻看到房梁屋頂。
“天衍入門,方毓均可教你。若得閒暇,回山取應盤便可。”岑殊說道。
容秋迷瞪了半天才聽明白岑殊的意思——他竟真的將自己收作弟子了!
薛羽目瞪口呆地給顏方毓傳音:“你又在玩什麼play呢?!”
顏方毓麵不改色傳音道:“我說這是天意如此,你信嗎?”
其實薛羽還是有點相信的。
就比如說他當年就是直接被分配給了岑殊,說不定在天道祂老人家眼裡,吃了最多天道紅利的天衍宗就是祂的直屬下屬機關,還得負責給走後門的氣運之子安排工作之類的。
但該犯的賤還是不能少。
薛羽繼續傳音:“是想天降爆改偽骨科嗎?就算以後小秋弟,啊不,是小師弟把你甩了,過年還得回家一起吃飯?”
顏方毓傳音:“…你——!”
薛羽傳音:“哎哎!我奉勸你iphone手機,師父可聽得到咱倆傳音哦!”
顏方毓:“嗬。”
薛羽:“哼~”
他天下床榻,啪嗒啪嗒跑過去扒拉容秋帶來的籃子。
“來都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哦哦哦蘑菇!好!師父,為慶祝今天這個令人激動的時刻,咱們吃火鍋吧!”
於是岑殊架起銅鍋,用容秋帶來的菇子煮菌菇湯底。
“不喝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