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千鶴峰後山簡陋的小院, 桌上點著一盞紗燈,燭火透過絹牆上印下一道道人影。
圍著方桌坐了三個人,重真人坐首位, 妙真和徐複依次而坐。
元九淵半抱著手臂,望著三位不素來客, 陷入沉思。
重真人春風滿,今天狠狠讓宿敵薛真人吃了憋, 他的徒弟竟是“涅盤之”,心前所未有的暢快, “小九,這是為師的無垢冰玉, 你收下吧!”
著,從袖中取出一塊青玉佩, 通光滑細膩,泛著瑩潤的光澤, 仿佛是雪山最深處凝結的冰。
無垢冰玉取自“不不滅, 無垢無淨”, 此玉若攜帶身側,同有人時時刻刻耳邊念靜心咒, 有助於修行者心無雜念。
能助修行的物品極為珍稀,任一件拿出來價值連城, 何況是無垢冰玉這樣級彆的寶物,若是千鶴峰的弟子看到了, 妒火能把山給燒了。
妙真瞧著無垢冰玉,揶揄地道:“師父帶了一百年,終於舍得拿出來送給小九師弟了,你若是給的早, 不定我們能早日發現小九是涅盤之身。”
“你最近越來越放肆了。”重真人笑吟吟地睨她一眼。
妙真頓時不苟言笑,拿出來一卷年代久遠的竹簡,“小九,我外出曆練之際曾一個狐仙洞搶到這本功法,似乎是個劍訣,上的文字晦澀難懂,我沒有悟透,你資質那好,不就送給你。”
“劍訣?”
徐複好奇地看一眼。
妙真捂得嚴嚴,臉上笑消失,冷冷道:“隻有我師弟可以看。”
重真人若有所思地問:“我怎沒聽你這本竹簡的事?為何不給我看看?”
宗門內的劍訣人人皆可習得,名門正派的劍訣一脈相承,施展出來同小異,若是一份劍訣能截然不同,必然威力驚人。
少門派為了爭奪這樣的劍訣同室操戈,自相殘殺,現卻擺元九淵前,贈與他的妙真心甘願,還怕他怕羞不敢收。
“師父不是使鞭子的?這劍訣還是適合小師弟。”
妙真朝著無表的元九淵快速地眨眨眼。
徐複躊躇一下,“不相瞞,今夜我來找小九師弟,也是為了送藥給他。”
“你叫誰小九師弟?”妙真第一個不滿這個親昵的稱呼,小九師弟是什人都可以叫的?
徐複目光溫柔水地望著元九淵,款款道:“自然是叫我的小九師弟,你曾師兄是你見過最厲害的人,沒想到小九師弟你才是最厲害的。”
重真人的嘴角垂下去,突然很不爽,“徐複也能算得上厲害?小九,難道師父你心中就不厲害了?”
妙真心裡泛酸,拍桌站起來,沒好氣瞪著元九淵,“你可是親口過,師姐最厲害,你心裡到底裝著個人?”
元九淵:“……”
“師叔和妙真師妹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徐複微微一笑,端起桌上酒盞喝口茶,“我和小九聖墟是與共,肝膽相照,感自然是最深厚的,他覺得我最厲害,是人之常。”
重真人冷笑一聲,拍拍肩上的火鼠裘披風,“你倒是會給自臉上貼金,可惜我的披風可是元家少主的牌子換的,誰小九心最重要,有目共睹吧?”
徐複頷首,似是思索一瞬,抬頭笑道:“自然是師叔重要,光是師叔手裡這條鞭子就有百斤重,我自然是比不了師叔。”
這句話戳中重真人的穴,他此最後悔的便是以前沒有好好疼愛元九淵,反倒是責打這個貼心的小徒弟,頓時啞口無言,敗下陣來。
妙真不甘示弱,雖不滿師父以前對待小師弟的態度,但千鶴峰才是一家人,容不得徐複一個外人和她搶師弟,“你若非要我師弟心裡你最重要,你不拜到千鶴峰來,就怕蕭師伯不願!”
徐複望向一臉寫著“事不關,彆來惹我”的元九淵,“小九,不你拜到淩霄峰,我師父聽聞你是涅盤之,你若是能改投門下,便從此解酒,淩霄峰丹藥你取之不竭。”
“好個蕭瘋子!居然敢挖我的牆角!”
重真人霍然起身,怒氣衝衝步向外走去,“我這就去讓他醒醒酒!”
妙真擔憂地瞥一眼元九淵,見他沒有向往之心,才淡道:“徐師兄真是巧舌簧,不過,你與我師弟感深厚,不就是因為他心思單純,冰心一片的待你好?”
“我知他待我好,我也會待他真心。”
徐複發自肺腑地道。
妙真嗤笑一聲,走到元九淵身邊,拍著他削直的肩膀道:“徐師兄,我隻想告訴你,小九心裡最喜歡的人隻有我,他親口所。”
“小九,是不是?”
妙真危險眯起眼睛看著元九淵。
兩個各不相讓,徐複也問道:“師弟,我是不是你最親最愛的師兄?”
氣氛劍拔弩張,有針尖對麥芒,不爭個你贏我輸不罷休的氣勢。
元九淵冷著臉,憑什一個個都那喜歡溫故,他們有自了解溫故?
心裡很不爽,若起來,溫故與他真正相處的時間短暫,遠不及師門這些爭風吃醋的人。
唯一一點值得他愉悅,無論他們喜歡溫故,都不會有機會見到溫故,隻有他能見到溫故,並且很快,能再次見到。
這是唯獨屬於他和溫故的秘密。
引起這場爭端的溫故一無所知,他神智清醒地來到茫茫澤。
白天撞見靈異事件,心再,晚上也睡不覺啊!
元九淵遠遠瞧見他坐“地上”,緊緊抱著自的膝蓋,穿著毛茸茸的睡衣,身上裹著條灰色的毯子,將腦袋包的嚴嚴,隻露出一雙晶亮漆黑的眼睛。
很冷?
“你很冷?”
元九淵這樣問了。
萬籟俱寂裡突然聽到聲音,溫故纖柔的耳尖一抖,驀然抬起臉來,圓潤弧形的眼梢努力向上撐起,氣鼓鼓地問:“你對我的眼睛做了什?”
元九淵直白地望著他,“嗯……你是開眼竅?”
果然是你!
溫故一氣不但詞窮,還會氣的臉紅,吵架從來沒贏過彆人,“你怎能用我的身乾這種事,臟東西纏上我們怎辦?”
“你看到凶兆了?”元九淵饒有興趣。
溫故瑩潤秀挺的頰浮上薄紅,氣憤地咬著下嘴唇,“你嚇到了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臉上的最好的是畫龍之筆的眼睛,其次便是嘴唇,上薄下盈,顯得脆弱又水潤,被他這樣咬著,深深陷一道月牙彎,不禁讓人口乾舌燥。
這是元九淵從沒見過的春色,他不禁緩緩俯下身,用一種耐心溫柔的語氣:“恕罪,我不知道你會害怕鬼。”
這就是信息壁壘啊!溫故想到,修真的人當然不怕鬼,還有人抓鬼練法寶呢。
他很善於為他人著想,既然元九淵已經道歉了,那就原諒他了吧!
“這次就放過你,下次你要用我身做奇怪的事,一定要先告訴我。”
“好。”
元九淵輕聲地道,若是溫故一直用這樣眼神看著他,莫是軟綿綿的責備,讓他去殺人他都願。
溫故勉強地露出笑容,表示自不氣了,“今天你做什了?”
元九淵今日的經曆過豐富,一言難儘,“你何時與紫衣真君關係親近的?”
溫故很納悶,“我沒見過紫衣真君,他很討厭我們。”
元九淵簡短地講了水鏡峰發的事,溫故越聽,神越奇怪,直到聽元九淵講完,他小聲問:“紫衣真君怎突然對你這好?你知道是什原因?”
不是因為你?元九淵瞧著他冥思苦想的樣子,好笑地反問:“你有何見?”
溫故不敢和他內心的想法,師尊文都是這樣寫的!
貴不可方物的師尊,離經叛道的狼崽徒弟,師尊的偶然垂憐,勾起狼崽徒弟的心波蕩漾,然後就是他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