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133章(2 / 2)

太後 道玄 9178 字 6個月前

孟誠道:“這……”

此刻,孟摘月突然插話道:“隻要皇兄封我一個大理寺的朝中職銜,那麼我向皇兄低頭,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督促王先生修改其中的一些部分了……而且這樣,我們家在朝中不是更有分量嗎?皇兄不會這麼小氣吧。”

孟誠什麼都可能拒絕,唯獨兩點不會,一個是用“區區女子”來貶低一個女人的才華,珠玉在前,他完全無法認可,反倒是用“道德禮儀”來規訓更符合小皇帝的腦子一點;另一點則是,對於孟摘月、他的親妹妹,她血統之高貴無可置疑,孟誠根本不會覺得她要控製一些朝臣、掌握一些權力有什麼錯。

董靈鷲聽到這裡,就不再聽下去了。

她隻是隨口引導,要是孟摘月沒聽懂,或是孟誠不肯,她也不會再刻意操縱兩個孩子的人生,所以乾脆不參與了,而是垂眸看著鄭玉衡衣服上的暗紋。

鄭玉衡注意到她的視線:“怎麼了?”

“沒有什麼。”董靈鷲伸手摸了摸他平鋪在腿上的衣料,“這件好看。”

鄭玉衡心口猛跳,輕易而舉就被撩得暈乎乎的,他耳根泛紅,道:“你喜歡淡青色?”

董靈鷲挑眉,低語:“你穿什麼,我喜歡什麼。”

鄭玉衡喉結滾動,欲蓋彌彰地把視線移動回去,他這時候也沒聽進去孟誠跟公主在說些什麼,好半晌才悄悄說出來一句:“……好看……你也不能摸我腿啊。”

董靈鷲:“……”

“還有人呢。”他說,“讓人看見多不好。我的名聲怎麼辦?”

董靈鷲又好氣又好笑,盯著他半晌,然後抬指掐了掐他的耳垂,撫著對方滾燙的肌膚,貼近道:“鄭愛卿,你的名聲早就完啦——”

鄭玉衡從耳根紅到脖頸,道:“……那也好,那也好……”

他胡亂地應了幾聲,然後把董靈鷲的手拉下來放到腿上,低聲道:“那你接著摸吧……”

董靈鷲:“……”

這臉長得真好看,就是有時候真想給他腦子控控水,裡頭都能養魚了。

……

年前的最後一件大事,就是《大殷律疏議》呈入政務堂,摘抄版本幾乎在朝中人手一份,甚至流入京中富戶之族,有些輕狂學子對其大加點評,意圖以此博得關注。

與此同時,參與《疏議》修撰的昭陽公主殿下,也成為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女少卿”,成為了王先生官場和私人身份上雙重的助手和下屬。領官印當日,她褪去羅裳華服,穿著樸素的官袍,束帶戴冠,形如男子,讓人此刻才驟然驚覺——公主的眉眼與當今皇帝陛下彆無二致,都充斥著屬於孟家子嗣的那股漠然矜貴之氣。

這當然不是一帆風順的。

就算京中百官都因為此事連這個年過不安生,起碼董靈鷲完全沒有憂慮過,反而很是輕鬆悠閒,甚至興致好到在宮中最大的湖上鑿了塊冰,對著那個圓圓的孔洞冬釣。

她的身體明顯比往年要好,過去的幾年是絕對不敢在這個時節出來釣魚的,就算不苟言笑如杜月婉,也不禁因此對鄭玉衡和氣了不少,把這歸功於太醫的醫術。

但鄭玉衡自己卻明白,論醫術,自己的老師才是經曆豐富、醫術高超,但醫人不醫心,要是經年累月的為彆人打算、為彆人熬著,一個腦袋裡想千件萬件事,又怎麼可能不會折損心力和精神呢?董靈鷲的身體變好,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想開了的緣故。

自從那日在落月庵旁的湖心畫舫之夜後,她就肉眼可見地隨性了不少,這真是一件好事。

鄭玉衡也不在焦頭爛額的百官之列,他都覺得這件事跟自己無關。但他此刻也不是特彆高興,因為董靈鷲讓許秉筆陪她釣魚,兩人在那兒遠遠地說話。

“什麼事情我還不能聽?”小鄭大人揣著董靈鷲塞給他的手爐,看了看手爐上繡著鳳凰的暖套刺繡。

“同病相憐啊。”趙清站在一旁,手裡還搭著一件厚披風,娘娘身上的那件落了不少雪,這是慈寧宮才送來不久的,“什麼事情我還不能聽。”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歎氣。

“應該是問公主殿下的私事吧。”瑞雪姑姑從亭外走來,聽了一耳朵,順口道,她接過趙清手裡的披風,“我去送。有我跟著,公主殿下小時候的模樣我都見過,娘娘肯定不會避諱著我的。”

趙清幽幽道:“姑姑……”

“放心。”李瑞雪說罷,匆匆向湖邊而去。

過了片刻。

亭中又響起一聲歎息,又是一句“什麼事情我還不能聽啊……”說著占據了第三個位置,一起眼巴巴地朝湖邊看了過去。

不遠處,許祥正幫太後娘娘收杆,垂著眼眸聽她講話。

“……其實正事哀家都不想問,你做得如何,光看盈盈就能看得出了。”董靈鷲道,“但有件事,盈盈托我勸你,說哀家的話你還聽一聽。”

許祥低眉順眼地道:“奴婢為太後所救,娘娘的吩咐,奴婢莫敢不從。”

董靈鷲斟酌了一下言辭,看著那條掛在魚鉤上活蹦亂跳的鯉魚,悠悠地道:“你不要再給她考慮其他的麵首男寵,也彆拿什麼‘以備生育’的話來勸告她。”

許祥摘下魚鉤的手猛然頓了一下。

“什麼以備生育,什麼人倫大事,你可比盈盈固執封閉得多了。這些事連哀家都沒催過,”她支著下頷,審視著他,“你年紀輕輕的,非要催什麼?”

“可奴婢終究……”

“好了。”董靈鷲道,“這話我不愛聽。你說這世上的人真有你這麼賢惠的?在哀家眼裡,賢惠這話還是罵人居多,誇人的時候少。”

許祥摘下魚,將之放進竹簍裡,然後俯身跪了下去。

“地上涼,跪壞了身體,哀家這閨女又要心疼了。起來。”

董靈鷲的話他自然不會不聽,許祥一直覺得太後娘娘對他有再造之恩,視作再生父母,於是又隨之起身。

“我看你也很難死了這條心,”董靈鷲思考了一會兒,“隻是你找的那些,她不喜歡,聽哀家的,你尋一個這樣的,她必然高興。”

許祥問:“請娘娘賜教。”

“身量瘦削,高一些,長得清俊,沉默寡言,不聒噪,待人接物、處理事情,樁樁件件妥帖,沒有一項出錯,最好將心事都藏起來,讓她自己猜。而且還要精通四書五經,老莊之學,最好得過榜眼、探花……狀元就算了,狀元郎就是在戲文裡都容易忘恩負義。”

董靈鷲說完,見他麵露沉思,便道:“聽懂了?聽懂就回去吧。”

許祥這才麵露思索地告退。

他走出湖畔,過了宮道,經過宮人居,再出了宮門,一直走到皇帝親自給他批的一處皇城牆底下小宅院前,因為一直想著這事兒,撞到了宅院前高過院牆的鬆樹上。

許祥吃痛後退,看了看眼前青翠覆雪的鬆樹,突然猛地反應過來——太後娘娘就是在說他。

作者有話說:

這麼一看論封建還是男角色封建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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