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藏風 木瓜黃 10756 字 9個月前

狹小的樓道裡,有一瞬間沉默。()

雲詞在這片有點尷尬的沉默裡,又說:整個專業隻有我一個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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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覺得情況變得更尷尬了。

雲詞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阿姨說的四個字,應該是沒有,因為隔著門,他開門的時候,那阿姨話音剛落下。

所以現在怎麼辦。

要當沒聽見嗎。

他現在很亂,所以沒有發現虞尋的狀態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對方拎著袋子的手無意識收緊了些,然後再下一刻,他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下。

“進來吧,”虞尋側過身,讓開一點距離,最後說,“看看你的卷子。”

“……”

很離譜。

更離譜的是,他還真把卷子帶身上了。

雲詞有點恍惚地進門,忘了問要不要換鞋,虞尋也沒記起這茬。

進門後他看著陌生的房間陳設,居民樓雖然很有年代感,但是家裡被收拾得很乾淨,客廳擺著張木質餐桌,桌角用軟墊包著,餐椅上仔仔細細地墊了墊子。陽台種了兩棵綠植,電視機聲音很輕。

然後他坐在布藝沙發上,把卷子掏出來,擱茶幾上,虞尋坐在他邊上,兩個人並排對著那張滿分卷子。

過了會兒。

虞尋說:“考得不錯。”

雲詞:“廢話。”

虞尋又說:“題目不難。”

雲詞表示默認。

然後虞尋拎起那張卷子,恢複幾分吊兒郎當的模樣,說:“不過如果我在,就不止一個滿分了。”

坐了會兒後,雲詞有點熟悉陌生的環境了,加上虞尋的語氣也變得熟悉起來,他像以前一樣冷聲回懟:“你說誰?那個考前還求著問題目的麼。”

“考前不恥下問怎麼了,”虞尋說,“最後拿的滿分就行。”

雲詞心說這人有沒有缺考的自覺,他脫口而出:“都沒來考試,上哪兒拿滿分。”

剛回溫的氣氛因為這句衝動說出口的話,又降了下去。

虞尋放下那張卷子,過幾分鐘才說“家裡有點事”,他話剛說完,緊閉的臥室門裡突然有了動靜,很重地“咚”聲,聽起來像什麼重物在敲擊地麵。

聞言,虞尋來不及繼續往下說,他熟練地、拿起一串鑰匙,飛奔過去擰開臥室門。

開門後,雲詞看到那個記憶裡見過一次的女人,過去幾年,女人的樣貌略有些改變,頭發剪短了。如果剛才對門阿姨不提這事,他來了虞尋家,見到她,也不會把她和記憶裡隻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對上號。

女人原先坐在沙發椅上,手腳被綁著,剛才的動靜是因為劇烈掙紮,於是整個人連人帶椅子栽倒在地。

她剛醒,就開始掙紮,嘴裡說不全話,胡亂說了幾個字之後,變成了尖叫。

尖銳的、混亂的。

尖細的聲音從半掩的門裡傳出來。

() 雲詞沒見過這種陣仗,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但虞尋很平靜,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他蹲在她麵前,把綁住她手腳的軟布解開,然後熟練地張開手,把女人擁進懷裡:“彆害怕,我在。”

“剛剛吃了藥,再等一會兒,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虞尋聲音很低,帶著點他平時沒聽過的溫柔,但這份溫柔裡還是有獨屬於他的戲謔:“今天家裡來客人了,姑姑。”

下一句:“他考試考了滿分,是不是很厲害。”

女人尖叫聲漸漸停了,但嘴裡又開始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天。天。”

雲詞懷疑這個字根本沒有什麼特彆的含義,甚至都分不清是天還是其他眾多同音字之一。因為她現在的狀態實在太混亂了。

虞尋卻依舊熟練地接過她的話,聊天似的和她說:“今天天氣麼,天氣挺好。明天會下雨,能看彩虹了。”

女人又說:“窩、我……”

“你沒事,”虞尋說,“再睡一會兒,睡醒就會好起來了。”

“話。”

“花麼。家裡沒有。喜歡什麼,晚點去買。”

“……”

雲詞發現任何沒有邏輯的字眼,虞尋都能接上話,好像兩個人真在對話一樣。

就像平時他和虞尋說話,也經常覺得他怎麼這麼能胡扯。

幾番對話之後,這個讓人慌亂無措的“意外”情形在虞尋的安撫下,慢慢緩和下來。隻是女人每次看到他,可能是沒辦法接受家裡突然來了個陌生人,情緒又會激動起來。她手邊剛好有個瓶裝的什麼東西,情緒激動下,往雲詞的方向砸去。

之後又過一會兒,女人終於又睡著了。

虞尋把人安置在床上,然後又出來,關上了臥室門。

他關上門,轉過身。

正好對上站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幫個忙,結果被墨水瓶灑了一身的雲詞。

虞尋:“你衣服。”

“沒事。”雲詞說。

窺見彆人家事,總歸尷尬,他又尷尬地說了句廢話:“這你姑姑?”

虞尋“嗯”了一聲,沒有避諱,隻是一筆帶過地說:“以前出了點事,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雲詞站在門口,像個意外闖入者。

眼前的虞尋,和高中時候那個虞尋微妙地重疊起來。

那個高中讓教導主任特彆頭疼,哪兒都好,就是行蹤經常成謎,甚至會在大事上掉鏈子的虞尋。

說好的周一升旗儀式演講,人沒了。

月考,人突然沒了。

軍訓,人突然沒了。

素質教育,人突然沒了。

去哪兒了,不知道。下次還犯嗎,不好說。

他去老師辦公室時,有次撞見過嚴躍找虞尋訓話。

準確來說不是他撞見的,是他們班男生把他忽悠去辦公室,為了讓他欣賞死對頭被訓話時的“慘狀”。

當初剛進去,就聽見嚴躍說:“你有什麼可以和老師說……”

虞尋眼裡帶上一點兒疲憊,少年心性驕傲,什麼都不肯說:“彆問了,老師。”

“……”

然後嚴躍眼睛一掃,掃到他:“雲詞!你來湊什麼熱鬨,誰喊你來的,趕緊回班——”

雲詞回過神說:“我那時候,不知道她是你姑姑。”他指公園報警那次。

虞尋:“我知道,後來想找你道謝,你帶著七班的人把我趕出去了。”

“?”

虞尋提醒:“小賣部,雞腿。”

虞尋的視線一直落在雲詞身上,視線穿過時空,想起那會兒他們已經“交戰”快一年。他帶著幾盒雞腿過去道謝。

還沒走到一班門口,一班就有人開始喊:

——“詞哥,他們七班的殺過來了!”

“不知道今天過來乾嘛,還拿著雞腿,我知道了,今天小賣部雞腿限量發售,排隊都買不到,他這是特意買了過來羞辱詞哥?”

“管他來乾什麼,連人帶雞腿一塊轟走,回他們那棟教學樓去。”

“……”

他和雲詞之間,有話總是沒辦法好好說。

一如高一最開始,他也試圖解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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