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確實處理的不好。”雲詞點著鼠標說。
劉家宇:“是吧,憑什麼收我手機。”
雲詞緊接著說:“嗯,應該再罰幾百字檢討。”
劉家宇:“……”
雲詞這次出來,還帶了幾張卷子,把草稿紙和筆一並扔給他,讓他在網吧電腦前開始做題。
一開始劉家宇還很抗拒。
雲詞煩了,直接說:“不寫就告訴你媽。”
寫著寫著,劉家宇問:“大學是不是很自由?我們老師一直說等高中畢業就好了。”
這個問題問得很寬泛。
自由嗎,是自由的。
但好像也沒那麼自由,
雲詞看著劉家宇,他眼睛長得冷清,劉家宇以為這位家教哥要和他說什麼人生道理,接過等來的是一句:“你不一定考得上大學。”
“……”
雲詞又補刀,“擔心得有點多餘了。”
“…………”
劉家宇盯著卷子,心說他通知這家教過來乾嘛,他不如自己一個人死在網吧。
雲詞出來的時候沒通知寢室長(),而且這個點了(),半夜回去也沒必要。總不能留這小屁孩一個人在這。
從來的那刻,他就做好準備今晚大概率和劉家宇在網吧包夜的準備了。
劉家宇安靜了一會兒,又想找雲詞說說話。
扭頭看見這位帥哥家教在拍照,看鏡頭畫麵方向,還是自拍。
劉家宇張著嘴:“靠,看不出你這麼自戀啊……”
他話剛說完,自拍畫麵定格。
他看見照片裡雲詞輪廓冷淡的臉,角度挑得相當帥氣,還有意外入鏡的、傻逼一樣張著嘴的他自己。
劉家宇:“……”
劉家宇:“你拍我乾嘛。”
隨即,他又有點不好意思:“想要合照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聲,不用……”
雲詞沒理他,低頭把照片發給虞尋。
yc:[/圖片]。
他發完照片,又補充說明了一段話。
yc:[在網吧,晚上不回來了。]
yc:[邊上這傻逼出來上網沒帶錢。]
發完,他才有空理劉家宇:“彆多想。”
“?”
“給對象發的,”雲詞說,“報備。”
劉家宇又很想大喊“你戀愛腦”,轉念一想,他這位家教之前都已經承認了自己戀愛腦的事實。
他隻能自己嘴裡不滿地嘀嘀咕咕:“做人不能太戀愛腦,男人要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才是第一位的,女人就該靠邊。”
雲詞發完,等虞尋回複,這人多半不會吃醋,但肯定會說點什麼。
果然,虞尋回的是一句:[回來還愛我嗎。]
他勾了下嘴角,然後放下手機,對劉家宇冷酷地說:“你心裡沒人也沒見你考試考第一名。”
“……”
這張照片除了拍到他和劉家宇以外,還拍到了網吧內的環境。
熟悉的黑網吧,光線不太明亮,充斥著一種偷雞摸狗的頹廢感。網吧裡一半都是附近的無業遊民,另一半是西高的學生。
高中有很多學生叛逆,不愛回家,偶爾會在網吧過夜。
最角落,有個穿校服的男生,正趴著睡覺。
男生個子很高,手腕搭在頸後。
環境太過熟悉,很像當初整天假期泡在網吧的虞尋。
雲詞乍一眼看覺得像,但再看一眼,又發現完全不一樣。
虞尋比他個子高,手腕腕骨比他凸得更明顯,頭發顏色也比他深,穿校服穿得比他好看,總之哪兒都比他好。
……
劉家宇被他摁在邊上寫題。他閒著無聊,玩了幾把掃雷,之後很快厭倦,到了後半夜,他刷起了某位教授講刑法的網課。
突然有隻手伸到他麵前,帶著一股煙味,來人叼著煙說:“一桶泡麵。”
是網吧老板。
老熟人了,不過畢業大半年,雲詞不確定對方還記不記得自己。
() “沒買,”雲詞說,“送錯了。”
網吧老板:“沒送錯,就是給你的,拿著吃吧。”老板叼著煙在邊上的空位置上坐下,“畢業了啊,挺長時間沒見你了。”
雲詞接過泡麵,感到意外,他隨口說:“記憶力挺好。”
網吧老板:“畢竟帶著一個班的人過來,和另一個班的人打遊戲比賽這種事,我開網吧那麼多年,也就見你乾過幾次。”
被青春往事意外攻擊的雲詞:“……”
寫題寫得昏昏欲睡的劉家宇倒是忽然清醒:“這麼屌的嗎?你才是校霸?”
雲詞也懶得解釋了:“嗯,一個打你十個。”
劉家宇:“還好當時我認慫認得快。”
網吧老板又張望幾眼,說:“另一個呢?怎麼不一塊兒回來看看。”
雲詞提醒:“老板,你這黑網吧。”
當返校呢。
這麼光榮,還要常回來看看。
網吧老板叼著煙,煙頭隨著他說話時抖動:“黑網吧怎麼了,來我這的學生出勤率可比在學校高,怎麼不能算學生時代重要的回憶——”
他說著,又問:“所以你們沒一塊兒來啊?”
雲詞知道他說的是虞尋。
於是說:“沒。”
網吧老板乾一行愛一行,:“這都畢業了,你們還一個學校麼,說起來,他家裡的事情解決沒有,就當初那個整天找他的,不至於到了大學還無家可歸睡網吧吧。”
雲詞聽到前半句,下意識反應到虞尋姑姑的事,但聽到後半句,他懵了一下。
“整天找他,”雲詞重複了一遍,“無家可歸?”
網吧老板:“昂。”
雖然有點遙遠了,但由於記憶深刻,網吧老板還是能準確描繪出當年的情況:“那時候他整天睡網吧,還有個男人總在附近轉悠,罵罵咧咧地要找他。不過每回都沒找到,網吧邊上有個儲物隔間,能躲人。”
和網吧老板的說話聲同時響起的,還有當初虞尋隨口說話的某句話。
——“其實那段時間無家可歸,隻能在網吧吃點泡麵,沒想到你特意出來陪我通宵。”
雲詞回過神說:“什麼男人,多大年紀。”
網吧老板努力回想:“方臉……?衣服穿得挺臟的,人特彆凶。”
“不過後來你就來了,你倆開始打遊戲。”
網吧老板繼續回憶:“等你走之後,假期結束,那小子還是隔三差五會過來,也不玩遊戲,搞得我他媽也怪害怕,努力半天特地聯係上你們那個教導主任,讓他來附近趕緊把人帶走。”
教。導。主。任。
雲詞突然不說話了。
倒是劉家宇在邊上探頭,爆了句粗口:“嚴躍?”
網吧老板:“好像是姓嚴吧,叫不叫這個名字我忘了。”
那一瞬間似乎有細微的電流從記憶裡穿過,很多細節被串聯起來。
網吧老板嘮了這麼一會兒,又忙去了。
劉家宇在邊上喋喋不休“我靠我下次也要請一個班來,再把我們年級倒二叫上,我也要這樣挑釁他”。
雲詞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莫名有點心神不寧地把劉家宇寫完的卷子改了,整張卷子二十道題,他對了兩道。
後半夜,劉家宇睡得東倒西歪。
中途他還半夢半醒嘟囔了一句:“原來睡網吧這麼不舒服,早知道不和家裡吵架了。”
“……”
雲詞抬手,用最後一絲耐心,把劉家宇蓋在身上的校服外套往上扯,沒過了他整顆頭,把人罩得嚴嚴實實。
大概上午七點,雲詞把人趕去西高。
看著劉家宇進校門,然後他才轉身等車回學校。
雲詞站在車站,恍然驚覺冬天過去了。
天氣越來越暖和,也逐漸變得悶熱起來,冬日呼嘯而過的風也似乎開始漸漸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