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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91.痊愈

一切鬨劇以警察的趕到結尾。

顧淮被警察帶走, 鬱辛則被送去了醫院,傅恒郢將攝像頭拍到的一切作為證據遞交給警察。

這段監控視頻已經足夠說明顧淮沒有失憶,並且證實他殺人未遂。

有了這些,顧淮下半生吃牢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鬱辛醒過來的時候, 人已經在醫院了。

醫生說鬱辛暈倒的原因, 主要是因為藥物原因, 其次就是受到了驚嚇, 超出所能承受範圍的閾值, 大腦自動做出了保護反應。

這種情況不需要做什麼特殊治療,隻要輸幾瓶緩解體內藥物反應的液體就夠了。

鬱辛躺在病床上, 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扭頭看向傅恒郢,輕聲叫道:“傅恒郢。”

“嗯。”守在病床邊的傅恒郢第一時間就發現鬱辛醒了,但是他沒有馬上叫鬱辛,而是等待鬱辛緩過神來叫自己。

“顧淮被抓了嗎?”鬱辛嗓音有些沙啞的問, 他的頭其實還因為顧淮下的藥而突突得疼, 但他還是不由的去關心結果。

如果顧淮再次逃脫, 受到威脅的不隻是他自己,還有傅恒郢。

自己受到傷害固然可怕, 可想到傅恒郢也會因此遭遇危險,鬱辛的一顆心就隨之揪緊。

“彆擔心, 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傅恒郢手輕拍著鬱辛的手背, 語氣溫柔的回答。

鬱辛聽著這答案,才終於安下心來,他仔細打量了傅恒郢一圈, “你沒有受傷吧?”

傅恒郢表情變得無奈, 看著鬱辛的一雙眸子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我沒受傷。”

“但你好歹,也關心關心自己啊。”

從醒來以後,鬱辛問的每個問題都是圍繞彆人的,絲毫不關心自己為什麼會躺在病床上,情況又是怎麼樣。

這讓傅恒郢有些生氣,但又有些無奈,他毫無辦法,因為鬱辛就是這樣的。

他的善良讓他關心著這個世界,但與此同時,也總忽略自己。

“我挺好的。”鬱辛笑了笑,對傅恒郢說,“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暈過去的時候,我都快要嚇死了。”傅恒郢抓著鬱辛的手緊了緊,似是回想起那時候自己心裡的恐懼。

傅恒郢這一生鮮少怕過什麼,但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他差點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這種恐懼有一次,就足以讓他這一生難安。

鬱辛聽著這話,抬手輕輕抱住了傅恒郢,他拍拍傅恒郢的背,說:“我知道。”

鬱辛何嘗不知道傅恒郢的害怕,他不僅知道,他還感同身受。

因為在刀尖抵在自己的皮膚上那一刻,感受到皮膚割裂的疼痛的那一刻,鬱辛的害怕到達了頂點。

比起害怕死亡,他滿腦子想著的,更多的是,他或許再也見不到傅恒郢了。

他不怕死,他怕見不到傅恒郢。

人這一輩子,生死其實本身是很輕的東西,但卻被許多人與事賦予了重量。

他們無牽無掛的來到這個世界,卻在活著的這一路,遇見了愛人、朋友、親人,得到了難以割舍的感情,這些遇到的,得到的,讓本無牽無掛的他們,在這世上有了牽掛。

而這牽掛,讓他們活了下來,害怕死亡。

人害怕死亡,到底是害怕死亡本身,還是害怕失去。

這是一個重大的議題,但至少在鬱辛這,他是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自己的愛人,害怕不能再與他見麵,也害怕不能再和他說一句,自己很愛他。

現在活了下來,鬱辛又有機會去做這些了。

他抱著傅恒郢,親吻了傅恒郢的唇角,他說:“傅恒郢,我愛你。”

傅恒郢不知道鬱辛是為何會忽然說起這個,但他知道鬱辛,會讓他說出這話的,一定是心中度過了一場重大的變革。

沒有什麼比愛人的告白更加心動。

傅恒郢的指腹掃過鬱辛的眉眼,將那已經熟記於心的模樣再次刻畫,他吻上鬱辛的唇瓣,很輕了一下。

這個吻不如以往的任何一個那般激烈,但卻是極其珍重的。

傅恒郢說:“我更愛你。”

劫後餘生,於現在的傅恒郢而言,實在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詞彙,沒有之一。

他擁抱著鬱辛,感受著愛人溫熱的身軀,在這一刻,才踏實的覺得,還好,鬱辛活著。

在醫院輸完液以後,鬱辛就回家休養了。

這次鬱辛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但神奇的是,他的抑幻症並沒有發作。

傅恒郢還怕他抑幻症會發作,提前將心理醫生叫到了家裡。

因為鬱辛沒有發病,醫生給他檢查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經過初步觀察,鬱辛的抑幻症應該是痊愈了。

這實在是個好消息,鬱辛知道以後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抱著傅恒郢,先是笑了,然後笑著笑著,就不受控製的哭了起來。

鬱辛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喜極而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在此之前,鬱辛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抑幻症能夠痊愈。

他曾在書本上無數次讀起抑幻症相關的頁麵,一次次看著痊愈幾率,那一行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數字而惆悵。

他本以為自己大概一輩子都看不到疾病痊愈的那天了。

性征抑幻症,這五個大字就如一片無法散去的陰雲,籠罩著鬱辛的前半生。

但今天,醫生說他的病大概率已經痊愈了。

那片積壓在鬱辛頭上數年的陰雲,在這一刻徹底飄散。

光透過雲彩,落在鬱辛的身上。

鬱辛看到,天晴了。

眼淚自鬱辛的眼中不自控的往下落,傅恒郢抱著鬱辛,手輕輕拍著鬱辛的背,他什麼也沒說,給著鬱辛無聲的安慰。

“傅恒郢。”兩人就這樣抱著不知過了多久,傅鬱辛忽然叫道。

他的聲音還帶著哭腔,但卻不是因為悲傷。

“嗯?”傅恒郢輕聲應道。

“謝謝你。”鬱辛說。

傅恒郢聽著這話,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他說:“鬱辛,你該要謝謝的,是你自己。”

戰勝疾病的不是傅恒郢,而是鬱辛。

在這裡麵起關鍵作用的,也不是傅恒郢,而是鬱辛。

鬱辛總是忽略掉自己的功勞,去感謝彆人。

但其實他所做的一切,得到的一切,改變的所有,若非自己下定決心,是很難成功的。

傅恒郢從始至終都相信,鬱辛隻要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而每一次,鬱辛都做到了。

“鬱辛,你比你想象的,遠遠要強大許多。”傅恒郢抱著鬱辛,他說:“相信自己吧。”

相信自己吧,相信自己,就是這樣優秀的。

鬱辛在家休養幾天後,警察來到了他們家。

來的還是老劉,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年輕的麵孔。

老劉讓鬱辛叫他小謝就好,一旁的小謝聽著這話麵色有些不自然,像是想反駁,但又想到什麼一般,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鬱辛見此,心下了然,知道對方大概不喜歡這個稱呼,於是便叫他,“謝警官。”

兩位警察被鬱辛招待進客廳,剛落座,傅恒郢就在這時候回來了。

傅恒郢看著沙發上的兩位警察,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惡,但眼神卻隻在他們身上落下一瞬,就迅速挪開了。

從這一點,鬱辛能看出傅恒郢大抵是不太喜歡這兩位警察的。

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自己。

傅恒郢可能有些埋怨對方讓自己配合行動,但又沒有保護好自己。

這般想著,當傅恒郢坐到自己身邊時,鬱辛輕拍了拍傅恒郢的手背。

傅恒郢感受到鬱辛動作,看了鬱辛一眼,心中知道鬱辛大概是看出什麼來了。

鬱辛總說傅恒郢了解他,但其實他也了解傅恒郢。

許多時候,傅恒郢一些不太明顯的情緒,鬱辛都能感受到。

傅恒郢的確對老劉沒什麼好感,雖然知道這次警方沒有保護好鬱辛,有一定原因在自己這邊人的身上。

但明白歸明白,心裡會不會有情緒又是另外一回事。

傅恒郢看到老劉就會想起當時躺在床上,要被顧淮解剖的鬱辛,想到這點,他總難免心中不快。

但傅恒郢也不會給老劉甩臉子,畢竟鬱辛對他還是相當尊敬。

於是傅恒郢對兩位警察微微頷首,打過招呼以後,就拿起桌上的一個橘子,低頭剝了起來。

“我們今天過來,又兩件事,第一呢,是來看看你的身體情況。”老劉和鬱辛說。

“我挺好的。”鬱辛笑著回答,“還麻煩你們過來一趟。”

“不麻煩,這次讓你被帶走,是我們工作的疏忽。”老劉說著,臉上表情浮現出歉意,他拉了拉一旁的謝遇安,“第二件事呢,和你被帶走這件事有關。”

“和我被帶走有關?”鬱辛有些意外。

然後就聽老劉說:“我們警方不知道傅家也安排了人來保護你,所以在任務期間,將保護你的人當成了危險因素給攔了下來。”

“這就導致你被顧淮帶走的時候,沒有人及時跟上你的行蹤。”

“攔下傅家人的,就是這小子。”老劉說著,拍了一把謝遇安,“他想到因為自己,造成了那樣的後果,良心難安,所以今天特意要跟過來,給你道歉。”

鬱辛並不知道自己被顧淮帶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層隱情。

也不知道傅恒郢還安排了人保護自己,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傅恒郢,然後又看向謝遇安。

傅恒郢表情還是淡淡的,隻是抬眸看向了老劉。

而謝遇安則是滿臉愧疚,剛說完就走到鬱辛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說得實在大聲又誠懇,鬱辛聽著都被嚇了一跳。

他縮了一下身子,然後連忙起身去扶謝遇安,嘴裡還說著,“謝警官,不怪你的,沒事沒事。”

謝遇安還是彎著腰,很倔強的模樣,直到老劉拍了拍他,才終於肯站直身子。

鬱辛看著站直身子的謝遇安鬆了口氣,他一向不會應付這樣的場麵的。

好在老劉說完自己來的目的,領著謝遇安道了歉以後,就要離開了。

他們要走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傅恒郢站起來身,他說:“我送送二位警官吧。”

鬱辛有些意外,老劉倒是顯得很淡然。

走到玄關處時,老劉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回頭看向鬱辛,似是想說什麼。

但是話到了嘴邊,終究是沒說出口。

傅恒郢將老劉和謝遇安送到了屋外,走路途中,傅恒郢忽然開口叫道:“劉警官,你當警察應該已經很多年了吧?”

“嗯。”老劉腳步一頓。

“那你應該是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的。”傅恒郢語氣淡淡的,絲毫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

老劉看向傅恒郢,沉默了。

他沒有回答傅恒郢,而傅恒郢也不需要回答,話說完,他們也到了房子的大門口。

“接下來的路,劉警官也知道怎麼走了,我還有事,就送到這。”傅恒郢說罷,轉身離開。

看著傅恒郢離開的背影,謝遇安問老劉,“師傅,我們今天過來,不是還要告訴鬱辛,顧淮為了要見他一麵,自殺未遂的事情嗎?”

顧淮判得很快,二十年,立即執行,在牢裡就一直要求要和鬱辛見麵,獄警幫著聯係過一次,但接電話的是傅恒郢,傅恒郢拒絕了。

得知被拒絕的顧淮,或許是目的沒達成,又或許是心如死灰,感覺看不到未來。

他藏了刀片自殺了一次。

失血過多,差點死了,但還是被救下來了。

救下來以後,他仍舊要求見鬱辛一麵。

老劉今天來,本來是想說這件事的。

但是……

老劉收回視線,看向謝遇安,他說:“這就是不該說的事情。”

然後他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想了想,劇情改一下,顧淮沒嘎,還是讓他蹲大牢吧。

第92章 92.突如

簡單休養了幾天以後, 鬱辛的狀態已經恢複過來,雖然偶爾做夢還會夢見那天的場景,在刀片落在自己身上時驚醒。

但每每驚醒過來,傅恒郢就總會溫柔的安撫好鬱辛, 哄著他再次入睡,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安心, 噩夢漸漸的也就消失了。

那天所發生的一切, 也變成了記憶裡很小的一個點, 成了無足輕重的東西。

或許多年以後談起,還會笑著說出口。

傅如佳幾天前就打電話問鬱辛和傅恒郢有沒有空回家吃飯了, 鬱辛那時候也有空, 但是身體還沒恢複完全,傅恒郢就說再緩緩。

現在身體緩過來了,也就要過去吃飯了。

這次吃飯本來是家宴的,鬱辛穿著平常的就和傅恒郢過去了。

哪知道到了傅家, 傅如佳忽然接到了個電話, 有客人突然到來。

家宴是沒什麼講究的, 但是忽然來了客人,有些東西就變了。

隻見傅如佳將原本的菜譜推翻, 重新吩咐廚房做菜,然後囑咐家裡的傭人重新打掃衛生。

這一切都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這樣的氣氛讓鬱辛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傅恒郢大抵是感受到了, 他握住鬱辛放在腿上的手,關切的看過來,低聲詢問道:“要不要回去, 我們下次再來吃飯?”

現在離開, 下次再過來吃飯, 雖然能夠讓鬱辛舒服一些,但是卻實在顯得有些上不了台麵。

鬱辛並不害怕見客,他隻是不太會和陌生人接觸,也不適應一堆人高談論闊的場合,更多的還害怕太正經的場合自己回露怯。

但就算再害怕,有些東西也總是要麵對的。

鬱辛很清晰的認識到,傅恒郢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或許往後要麵對許多這樣的場麵或許傅恒郢會允許自己每次都離開退場,但鬱辛自己卻是不希望的。

他希望的自己,能與傅恒郢並肩而行。

鬱辛想著,他看向傅恒郢,很堅定的搖搖頭,說:“不用。”

鬱辛這樣說,傅恒郢也不會再強求他離開。

隻是傅恒郢站起了身,帶著鬱辛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對鬱辛說:“有些東西給你。”

修竹院與上次來時已經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上一次來時是冬天,修竹院的景色更多是頹靡的美感,而這一次是春天,萬物複蘇,鬱鬱蔥蔥,是一派生機的景象。

傅恒郢帶著鬱辛走到書櫃前,他抬手從最高層,取下了一本已經翻得起毛邊的書。

這本書一看就被看過很多遍,但卻也被好好愛惜著,因為哪怕被翻閱的起毛邊,它的四個角,都仍舊板板正正的沒有一點卷曲。

書是用毛筆寫的,封麵寫著《禮儀》二字。

傅恒郢將書遞給鬱辛,“這是我小時候,我爺爺給我整理的禮儀事項。”

“上麵寫了各種場合應該注意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會用的到。”傅恒郢說。

鬱辛聽著這話,手裡的書瞬間變得又重量起來,他看向手裡的書,翻了幾頁。

老人家的毛筆字很漂亮,或許是為了讓自己的小孫子看懂,刻意省去了很多慣性連筆,字寫得格外工整。

隻從字跡,就已經能看出對方寫這書時有多用心。

“沒想到你也會需要這個。”鬱辛有些新奇的說。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傅恒郢一直都是禮儀標兵,似乎做什麼都不出錯,在任何場合都落落大方。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小時候的確不喜歡這些禮儀。”傅恒郢指腹輕輕掃過書麵,他笑著說:“雖然沒有鬨過什麼大問題,但卻一聲不吭的氣走了好幾個禮儀老師。”

“我爺爺看不過去,才寫下這本書,自己來教我。”

鬱辛喜歡聽傅恒郢說起自己的那些過往,因為每次聽著,都會覺得自己又了解傅恒郢更多了一些。

他想象著小時候一聲不吭,悄悄作妖逼走禮儀老師的傅恒郢,有些忍俊不禁。

實在想不到,現在看起來這般風度翩翩的傅恒郢,小時候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不過想想也是,傅恒郢又怎麼會生來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呢?

但無論是哪副模樣,鬱辛都是喜歡的。

“傅恒郢。”鬱辛心中想著,一雙眸子笑眯眯的,他看向傅恒郢說:“原來小時候你還是個壞心眼啊。”

傅恒郢聽著這話,無奈的笑了一聲,隨後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他說:“其實不止小時候。”

鬱辛聽著這話,有些沒理解過來,正想問為什麼這樣說,眼前就遮過一片陰影,隻見傅恒郢飛快的俯身,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這吻很輕的一下,就如蜻蜓點水一般。

如果不是對上了傅恒郢那雙壞笑的眸子,鬱辛都還會以為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鬱辛愣愣的看著傅恒郢,半響後才反應過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明白過來傅恒郢剛剛的那句不止以前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這個意思……

其實不止小時候是個壞心眼,現在也是。

一陣風吹過,帶起門上的風鈴發出一整清脆的響聲。

這清脆的響聲落在鬱辛的耳中,就似是一陣陣愉悅的笑似的。

鬱辛一張臉都漲紅,他慌亂的躲開傅恒郢的視線,手快速的翻著書,連忙轉移話題,“那那那,我待會要麵臨的場合應該看哪一章啊?”

他或許連自己結巴了都沒意識到。

一邊說著,手一邊指在目錄上找著。

傅恒郢見鬱辛這般,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心底一臉柔軟,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鬱辛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或許鬱辛自己都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傅恒郢就越是想要逗逗他。

隻見鬱辛的手背覆蓋上一隻大掌,傅恒郢握住他的手,指腹輕輕的磨蹭了鬱辛的手背兩下,然後帶著他的指尖一路往下,停在了某個位置。

傅恒郢說:“看這章。”

指尖按著書,留下來微小的痕跡,但鬱辛的心底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明明是很尋常的動作,但鬱辛看著書頁上的字,卻又是紅了臉。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眼神不自覺的從字跡看向自己被傅恒郢握著的手。

手心的溫熱傳遞到鬱辛的手背上,這溫度似是個引線,觸碰上的瞬間就點燃了,讓他著了火。

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鬱辛感覺自己快要爆炸。

他清楚的知道,傅恒郢就是故意的,明明告訴他在哪一章就好了,為什麼要拿著他的手一章一章的去找。

但知道歸知道,鬱辛卻是拿傅恒郢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他的確很喜歡傅恒郢這樣的觸碰。

心中的所有念頭,最終全部彙聚為一個。

鬱辛想,傅恒郢的確是個壞心眼。

雖然是個壞心眼,但是壞心眼給的書還是很有用的。

爺爺的書寫得很好,或許是考慮到當時傅恒郢的年齡,每句話都寫的通俗易懂,有些地方的解釋,還會寫一些可愛的比喻。

明明是禮儀那樣枯燥的東西,但是在他的筆下,卻成了一門有趣的學問。

也難怪當時壞心眼的傅恒郢,氣走了那麼多老師,卻在爺爺手下好好的將禮儀學了下來。

鬱辛看著書上寫的簡潔明了的注意事項,這些東西可以有效規避掉許多場合的禮儀錯誤,的確是他眼下最需要的。

透過那一字一句間,他再次隔著時空,感受到了老人對傅恒郢的愛。

愛是有溫度的東西,這也讓鬱辛在閱讀的過程中,感受到溫暖。

鬱辛坐在房間將書本上所寫的東西一點點記下,爛熟於心以後,他才和傅恒郢再次回到正廳。

走到正廳的時候,鬱辛和傅恒郢正好撞上了準備來找他們的傅如佳。

傅如佳表情不太好看,她看了眼傅恒郢,又看向鬱辛,欲言又止。

這還是鬱辛第一次在傅如佳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一直以來,傅如佳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帶著幾分笑意,像是將一切儘在把握中的感覺。

“鬱辛。”傅如佳似乎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開口叫道。

“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傅如佳表情有些凝重。

鬱辛看著傅如佳這般正經的表情,也不由的有些緊張了起來。

他想,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才會讓傅如佳露出這般表情。

“姐姐,你說。”鬱辛說這話時,因為緊張,嗓子都有些乾。

“今天來的客人,是爺爺故友的兒子,我本來以為隻有他過來的,但是沒想到他將他的女兒也帶來了。”傅如佳看著鬱辛,神色嚴肅,將情況一字一句說給了鬱辛聽。

其實事情並不嚴重,但問題就出在這位忽然到來的女兒身上。

大概就是爺爺這位故友的兒子,每年都會往傅家來往幾趟,但每年都是一個人,所以傅如佳以為這次也是一個人,但沒有想到他今年會帶自己的女兒來。

而這位女兒,傅如佳曾經是和鬱辛說過的。

鬱辛是知道的,雖然曾經隻是短短的一句話,但卻印象深刻。

鬱辛看向傅如佳,隻聽傅如佳說:“她就是之前和恒郢定過親的Omega。”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章末尾顧淮的結局改了,大家可以直接到末尾重新看一下,因為考慮了一下,感覺他這樣死了好像有點太輕易了哈哈哈哈哈

第93章 93.情緒

——“她就是之前和恒郢定過親的Omega。”

鬱辛聽著這話, 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雖然已經在傅如佳口中提前知道過這位未婚妻的存在,但當這個人真的要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鬱辛還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這種不知所措來源於未知,鬱辛對於這位Omega的了解可以算是完全沒有, 知道她也不過是憑借著傅如佳的幾句話。

而無論是傅如佳還是傅恒郢, 他們都沒有怎麼和鬱辛說起過這個人。

鬱辛不知道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也不了解對方對於與傅恒郢婚約的態度是如何。

這種未知讓鬱辛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正確的對待她。

他怕自己太過介意, 顯得小氣, 又怕自己太不介意,而顯得不在意。

這個度非常難把握, 多一步少一步都會讓場麵不太好看。

鬱辛腦海中無數個念頭徘徊著, 分明剛剛才看過關於禮儀的書的,可那些熟記於心的方法,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無用。

書上並沒有告訴鬱辛,麵對這樣的場合, 他該如何才算得體。

鬱辛有些緊張的交握住雙手, 指甲扣著指腹的軟肉, 他儘量讓自己顯得淡然,朝傅如佳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姐姐。”

鬱辛其實明白傅如佳為什麼會在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就來找他, 告知於他。

傅如佳是怕他會介意, 擔心他會因此而心情受到影響,怕他待會忽然知道對方的身份,而在飯桌上不知所措。

對方為自己考慮著, 此時此刻臉上還帶著擔憂, 像是有許多安撫的話在嘴裡醞釀, 下一刻就要說給鬱辛聽。

鬱辛也不知道自己待會該如何去做才正確,但眼下,他至少可以讓傅如佳不要那麼擔心。

傅如佳看著他淡然的表現,顯然有些意外,但隨之又鬆了口氣。

她跟鬱辛說:“不要在意,我們和她也沒見過幾次,隻當做尋常的客人就好。”

鬱辛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好。”

客人還在屋子裡,主人家也不好在外麵待太久不去招待。

簡單說完情況以後,傅如佳看鬱辛的狀態還可以,幾人便往屋內走去。

進門前,傅恒郢忽然抓住了鬱辛的手。

鬱辛腳步一頓,回頭看去,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嗯?”

隻見傅恒郢握著鬱辛的手,他看著鬱辛,眉頭微微蹙著,說:“鬱辛,做自己就好。”

鬱辛聽著這話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他知道傅恒郢大概是又看出他的不知所措的,傅恒郢總是這樣了解他,關注著他的每個小細節,第一時間對他的情緒做出反應和安撫。

鬱辛心中一整暖流劃過,他點了點頭,“嗯。”

三人走入屋內,鬱辛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Omega。

那位傳聞中曾經與傅恒郢有婚約的女孩。

並不是鬱辛刻意要去看的,而是對方實在生得惹眼奪目,哪怕站在人群中,也是一眼能看見的存在,讓人的視線情不自禁的就會落到她的身上。

Omega優越的基因讓他們生下來就注定漂亮精致,但眼前這位,在Omega裡也是非常卓越的存在。

鬱辛見過許多漂亮的Omega,但眼前這位,比以往見過的任何一位都更加漂亮。

她坐在那裡,穿著漂亮的裙子,精巧的五官和燙得連發絲弧度都剛剛好的卷發,讓她就如櫥窗裡做工精細的漂亮洋娃娃,還是價格最昂貴的那種。

鬱辛看著她,而她也看見了鬱辛,對上鬱辛的視線,她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裡頭帶著天真可愛。

當麵對彆人視線時,下意識不是躲避,而是回以微笑的人,是骨子裡就帶著自信的。

因為他們不害怕旁人的目光,也堅信所有投向自己的視線都是善意的。

她比鬱辛他們小許多,傅恒郢上高中的時候才十一二歲,如今也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

這個年紀的人,鬱辛見過許多,但鮮少有像女孩這樣,身上的純真那麼毫無雜質。

她大抵是在愛裡長大的,鬱辛想著,也回以了女孩一個微笑。

兩人對視一會兒,女孩的視線從鬱辛的身上,轉而落到了傅恒郢身上。

女孩從沙發上站起身,她活潑可愛,但也大方得體,她走到傅恒郢麵前,笑著說:“傅恒郢?”

傅恒郢靠近了鬱辛一些,隨後微微點頭,應道:“嗯。”

“我是方晏溪,你還記得我嗎?”方晏溪笑著說,“我小時候,我們見過幾次。”

他們倆挨著的距離有些近,鬱辛看在眼裡,微微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大拇指不知覺的蹭了蹭指腹。

“記得。”傅恒郢回答得很平常,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特殊的意味。

可鬱辛聽著,心裡卻是有些說不出的在意。

傅恒郢和方晏溪隻見過幾麵,而且那已經是許多年以前的事情,可傅恒郢記得方晏溪。

鬱辛看向傅恒郢,又看了眼站在傅恒郢麵前的方晏溪,二人郎才女貌,外貌到氣質都很是相配,這樣的相配是那樣刺眼,鬱辛不願再看,默默垂下了眸子。

“我們許多年沒見了。”鬱辛聽見傅恒郢繼而說道,然後握住了鬱辛的手,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伴侶,叫鬱辛。”

傅恒郢鄭重其事的向方晏溪介紹道,他與鬱辛交握著的手十指緊扣,從行動到言語,都在給予鬱辛安全感。

鬱辛聽著傅恒郢的介紹,垂下的眼簾一瞬抬起,他對上了傅恒郢那雙含笑的眸子。

方晏溪聽著傅恒郢的介紹有些意外,然後扭頭看向鬱辛,好奇的打量著,隨後似是意識到什麼一般,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和傅恒郢拉開寫距離來。

“沒想到你居然結婚了。”方晏溪看著鬱辛,然後問,“他是你當年說的那個喜歡的人嗎?”

“是。”傅恒郢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

隻見方晏溪一雙眸子瞬間瞪大,然後看著鬱辛的眼神變得興奮起來,她笑著和鬱辛說:“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都不知道,當年傅恒郢為了你……”方晏溪有些激動的說著,但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擺了擺手,說:“哎呀,那不重要。”

“總之,我好奇你很多年了。”

鬱辛知道方晏溪那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她要說的,大抵是傅恒郢當年為了他,和方晏溪退婚的事情。

但方晏溪是個得體的姑娘,在她的視角裡,並不清楚鬱辛是否知道她曾和傅恒郢訂婚的事情。

在退婚對象的伴侶麵前,說自己和他曾經的婚約,這顯然一種會讓人尷尬的行為,而且還會給對方造成麻煩。

方晏溪想到了這點,所以沒有將話繼續說完。

她是那樣的為人著想。

分明鬱辛才與她相處才不過十幾分鐘而已,但鬱辛卻已經意識到,漂亮是方晏溪身上,最微不足道的優點。

這個女孩自信、善良、天真、大方、知世故而不世故,她的身上簡直彙聚了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彙。

鬱辛很喜歡她,但與此同時,心中也黯然神傷。

因為他站在方晏溪的麵前,自慚形穢。

這個女孩的光芒是那樣的閃耀,照在他的身上,讓他變成了光下的陰影,是那樣黯淡。

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鬱辛的心底彌漫,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這是什麼,但總之是不好的。

鬱辛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他甚至不敢將自己的情緒顯露出來,因為他曾經不是這樣的人。

在鬱辛前半生裡,他遇到過的許多比自己優秀的人,但他都不曾生出過半分嫉妒。

可麵對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卻是生出了不好的情緒。

鬱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灰突突的,他成了一個愛計較的人,甚至變得善妒小氣。

計算著自己和方晏溪的差距,每一厘每一毫,都讓他心中異樣的情緒彌漫。

這樣的自己,讓鬱辛根本不敢直麵自己心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他隻能儘量保持得體,朝方晏溪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微微頷首,說:“你好。”

“你好,鬱辛。”對於鬱辛的心理活動,方晏溪一無所知,她朝鬱辛伸出一隻手,臉上洋溢著開朗的笑。

這笑落入鬱辛眼中,變得更加紮眼,他抬手虛握住方晏溪的手,慌亂的躲開了看著方晏溪的視線。

他一定很狼狽,鬱辛心想。

方晏溪性格活潑,她興奮的拉著鬱辛坐在一邊聊天,而她的父親則是一臉寵溺眼含笑意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鬱辛,你和傅恒郢怎麼認識的啊?”方晏溪摟著鬱辛的手臂,模樣親近,好奇的問。

她的熱情讓鬱辛無所適從,他看著方晏溪,有些不自然的將手抽出。

“我們是高中同學。”鬱辛輕聲回答。

“那你們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嗎?!”方晏溪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說。

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嗎?並沒有。

鬱辛很清晰的知道,自己高中時與傅恒郢的聯係並不多,但卻鬼使神差的沒有選擇否認,他沉默了。

這沉默落在旁人眼裡有許多解讀,是默認,也可以是否認。

但無論是哪種,都藏著鬱辛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小心思。

方晏溪太熱情了,她的言語和行為都透露著對鬱辛的喜愛和好感。

她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鬱辛心裡也很明白,他也很喜歡這個女孩。

但人的感知從來不是單一的,鬱辛在喜歡之外,他還帶著許多彆的情緒。

那些情緒很複雜,參雜在一起讓鬱辛整個人都有些煩躁,連聽方晏溪的話都心不在焉的。

方家父女今天過來似乎就隻是簡單的吃一頓飯而已,飯後寒暄幾句後便提了離開。

走的時候,傅恒郢被方父叫了過去。

鬱辛看著傅恒郢去送他們離開的背影,有些想跟上去一起,但最終還是克製的坐回了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等待傅恒郢回來。

方爺爺和傅恒郢的爺爺是故交,但如今身體依舊健朗,仍在人世。

“我父親今天本來也想過來的,但是到底年紀大了,受不了奔波,隻能讓我來看看。”方父和傅恒郢說道。

傅恒郢聽著,表示理解,“一切以老人家身體為重。”

“晏溪今天過來,也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跟我一起來看看,你彆介意。”方父是個得體的人,他向傅恒郢解釋道:“當年婚約的事情,兩家人也都是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的看法,到底是尊重你們年輕人的想法的 ”

“嗯。”傅恒郢輕聲答道。

“跟你結婚那個孩子,看著是個性格好的。”方父說,“挺不錯,和你也合適。”

方父每年都會來傅家,對待傅家的兩個孩子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說這些話,是以長輩的身份。

傅恒郢靜靜聽著,然後笑著說:“他是很好。”

說這話時,傅恒郢透著的喜歡都快要溢出來。

方父見此,看了眼走在前頭的方晏溪,微微歎了口氣。

“走了,你也彆送了。”方父對傅恒郢說。

回去的路上,車內,方家父母坐在後座。

方晏溪斂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

“爸爸,我不喜歡傅恒郢了。”方晏溪撐著臉,看著窗外,輕聲說道。

方父聽著這話,輕輕拍了拍方晏溪的肩,歎了口氣,到底沒說什麼。

在年少時,方晏溪見到傅恒郢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傅恒郢,那是她少年時光長久的驚豔。

當對方提出退婚時,她不是沒有難過,但她的驕傲讓她選擇了答應。

喜歡彆人的人,她才不會選擇挽留。

但雖如此,喜歡一個人哪裡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她不知道傅恒郢結婚了,今天過來,到底是心存僥幸的。

不過沒關係,就算心存僥幸,在這一刻,她也徹底放下了。

一個喜歡的人而已,未來會有更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各自視角不同。

在鬱辛的眼裡,方晏溪是一個優秀的人,而在方晏溪的眼裡,鬱辛也是。

隻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同,方晏溪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優秀,因此很自信,拿得起放得下,而鬱辛不同,他長久的沒有自信,看不到自己的優秀,哪怕現在已經成長起來,也會因為愛而模糊視線,變得患得患失。

所謂旁觀者清大抵如此。

不過大家也彆擔心,現在的鬱辛已經不會將這些情緒埋在心裡去任它發展了,畢竟,現在是長大了的辛辛了~

第94章 94.吃醋

鬱辛一直從傅家離開, 興致都不是很高。

他的情緒陷入了一場巨大的紛爭,各種想法參雜在一起,就好似一團揉亂的毛線,糾纏不清, 看不透徹, 剪不斷, 理還亂。

鬱辛分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都不存在有讓自己不高興的點。

傅恒郢始終與方晏溪保持著距離,牽著他的手, 堅定的將自己介紹給對方。

而方晏溪也是那樣的得體, 在得知傅恒郢與鬱辛結婚以後,便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在那之後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明明他們都做得那樣好了,自己到底還有什麼理由像現在這樣不高興呢?

鬱辛覺得, 自己或許真的變成了一個小氣的人。

他的理智反複告訴著他, 大家都很好, 沒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可他的情緒卻是止不住的蔓延, 還不隻是不高興。

他麵對優秀的方晏溪,心裡還有彷徨、嫉妒、煩悶, 這樣的自己實在是有些討厭。

他從前從未曾有過這樣的感受, 一直以來他麵對優秀的人都是平和的佩服,麵對與傅恒郢接觸的人,也友善而溫和。

可今天, 他麵對一個對自己懷揣善意的方晏溪, 卻是心裡詭異的生出來那麼多負麵情緒。

鬱辛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該有這些情緒。

他一邊茫然,一邊埋怨這自己。

糾結讓他本就稱不上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遲遲無法靜下心來,理智的思考心中的問題。

壞情緒一直蔓延到家都還未曾緩解。

鬱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膝蓋盯著擺鐘一下一下的搖晃。

傅恒郢端著牛奶從廚房出來,就看到盯著擺鐘發呆的鬱辛。

他在傅家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鬱辛的情緒了,但在外麵,他們都不好去將問題攤開說,於是決定等到回家再好好解決。

“喝杯牛奶吧。”傅恒郢坐到鬱辛的身側的位置上,將牛奶遞給鬱辛,說道。

鬱辛聞聲扭頭看來,垂眸盯著傅恒郢手裡的牛奶看了一會兒,然後才伸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傅恒郢答道。

牛奶被特意熱過,是恰達好處可以入口的溫度,掌心隔著玻璃杯感受著牛奶的溫度,鬱辛心中流過一絲酸楚。

他腦海裡居然詭異的想,如果當初傅恒郢沒有喜歡上自己,那麼現在這杯牛奶,該是在方晏溪手裡的。

傅恒郢會用對自己那樣溫柔的口氣,和方晏溪說話,會一絲不苟的為她打理好生活中的瑣事,會在每晚入眠時,將她牢牢的抱入懷中。

這些明明都是些已經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鬱辛也是那樣堅定的信任著傅恒郢,可他的大腦卻忍不住去做出這些假設。

然後內心,因為這些假設,而嫉妒得發瘋。

好沒有意義的想法,可他卻因此蔓延出不能夠收斂的情緒。

或許在這一刻,鬱辛已經有些知道,自己今天那些看不透徹的情緒來源於何處了。

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嫉妒、會煩悶,會變成一個小氣的自己。

“鬱辛。”傅恒郢在這時候叫道。

鬱辛對上傅恒郢的眸子,輕聲應道:“嗯。”

擺鐘“嘀嗒嘀嗒”的響著,鬱辛回答得聲音很低,或許都被它遮掩了些,但傅恒郢聽見了。

傅恒郢緩緩握住鬱辛的手腕,將坐在自己旁邊的鬱辛帶去,然後摟住,坐到自己的腿上。

他一隻手摟住鬱辛的腰,另一隻手握住鬱辛的手,把玩著鬱辛指腹的繭。

鬱辛手上端著牛奶,愣愣的讓傅恒郢將自己抱起來。

“在意方晏溪?”傅恒郢問。

拿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指節微微曲了起來,鬱辛喉結微動,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他看著傅恒郢,心裡有些說不出的緊張,與此同時百感交集。

他想說自己在意,但是又怕傅恒郢會因此覺得自己小氣,會不高興。

畢竟,無論是他還是方晏溪,都做得足夠好了。

於是鬱辛緩緩的搖了搖頭,抿著唇,給出了否認的答案,“不在意。”

“真的嗎?”傅恒郢聽著這答案眉眼間浮現出一陣失落,他將下巴搭到鬱辛的肩上,聲音低低的說:“可是我很希望你會在意。”

“鬱辛,你好像都還沒為我吃過醋。”傅恒郢說。

鬱辛聽著這話愣住了,他看著傅恒郢,腦海裡將傅恒郢的話來回盤旋了好幾遍,思維混亂得有些分不清傅恒郢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吃醋?”他默默將這個詞咀嚼一遍,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那一瞬間醍醐灌頂,他徹底明白過來,今天這所有的情緒到底來源於何處。

原來是因為吃醋。

他看著優秀的方晏溪,清楚明白的意識到,那是一位足以與傅恒郢相配的女孩,他們站在同等的位置下,是鎂光燈投射過去,都會自動將他們同框的存在。

而這樣的一位女孩,曾經是傅恒郢的未婚妻他們有著不短時間的一段婚約。

這種認知讓鬱辛不自覺的去在意,他甚至感覺到彷徨恐慌,於是他一邊喜歡著方晏溪,一邊內心不斷的做著爭鬥。

他不自覺的去嫉妒、去煩悶、去在意,隻是因為吃醋而已。

而吃醋,是因為他愛傅恒郢,在意傅恒郢,這是占有欲之下,不可控製而產生的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對於鬱辛而言,太陌生了,他少數的感情經曆裡,幾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這樣。

“傅恒郢,我不是沒有過吃醋的。”鬱辛看著傅恒郢,聲音低低的說道。

看明白自己的情緒來源於何種原因以後,鬱辛就擁有了敢於直麵的勇氣。

情緒似是在這一刻豁開了個口子,將裡麵積攢的所有迅速傾瀉而出。

“傅恒郢,我很在意方晏溪。”鬱辛的語氣中帶著藏不住的委屈,他放下手中的牛奶,抬手摟住傅恒郢的脖子,將臉埋入傅恒郢的脖頸出,“我一想到她曾是你的未婚妻,我就覺得好嫉妒。”

“傅恒郢,我好像變成了一個小氣鬼。”鬱辛聲音低低的,軟軟的說。

傅恒郢聽著這話,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高興他手拍拍鬱辛的背,輕聲問:“怎麼會這樣覺得呢?”

“因為方晏溪她是那麼的優秀,漂亮,自信,她和我完全不一樣。”鬱辛說,“如果是我,我也會很喜歡她。”

“隻要一想到你有喜歡她的可能,我心裡就在意得快要瘋掉。”

“可是明明你不會這樣的。”鬱辛說著,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鬱辛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普通人,他控製不了自己那些情緒的產生,做不到完全大度。

但他可以選擇坦然的麵對了這些情緒,將自己的想法一點一點的說給傅恒郢聽,哪怕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但至少宣泄了。

因為情緒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錯誤處理方式以後,所產生的陰暗麵。

當這些情緒見了光,陰暗麵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鬱辛說到這,抬頭看向了傅恒郢,他的一雙眸子透著水光,眼睛紅潤的訴說著自己的內心,“我真的,真的好在意。”

聽著鬱辛這些話的傅恒郢一顆心都要化了,他看著鬱辛,像是想要將眼前的人都吸入眸子裡,隻覺得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的手輕撫著鬱辛的後腦勺,他說:“那你前麵為什麼否認?”

鬱辛聽著這話沉默了,他的眼眶變得更紅,聲音也帶著一點鼻音,但他還是將自己的顧慮告訴傅恒郢了,他說:“因為我怕你會覺得我小氣,不喜歡我。”

“你和方晏溪,都沒有做錯什麼。”鬱辛低下頭,說:“是我自己,想太多。”

“怎麼會是想太多呢?”傅恒郢模樣有些無奈,“情緒本身就是難以控製的東西,況且還是和愛的人有關。”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鬱辛,不瞞你說,我也經常會吃醋。”傅恒郢說,“有時候半夜夢到和彆人親密接觸,我都能醋到一整晚睡不著覺。”

“在伴侶之間,吃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傅恒郢說,“因為在意,所以會變得小氣,這不可避免。”

傅恒郢抓起鬱辛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鬱辛感受到那胸膛之下心臟的跳動,蓬勃的生命力在他的手心。

“不要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感到羞恥。”傅恒郢說,“這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因為我是你的伴侶,我們的關係名正言順。”傅恒郢說到這忽然笑了,他放在鬱辛手背上的手收緊,然後說:“所以,吃醋是你的正當權利。”

鬱辛呆呆的看著傅恒郢,他第一次感受到吃醋是什麼感覺,他以為這樣是錯誤的,因為他一直以來所受到教育,都告訴著他,嫉妒、小氣這些都不正確的負麵情緒。

但情緒真的分對錯嗎?情緒或許分好壞,但不該分對錯。

當一個人感受到危機,嫉妒是正確的,難過也是正確的,小氣亦是正確的。

人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教導羞恥,有些人有身材羞恥,有些人有請假羞恥,有些人有情緒羞恥。

人的許多東西似乎都被壓抑著,哪怕是正當的權利。

鬱辛一直以為這樣才是正確的,但傅恒郢告訴他,另外一種樣子,或許才是對的。

在傅恒郢這裡,鬱辛學會了尊從自己的欲望,也學會了直麵自己的情緒。

“況且……”傅恒郢笑著對鬱辛說,“哪怕是產生了這些負麵情緒,你也會好好的解決,不是嗎?”

情緒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錯誤的解決。

鬱辛點點頭,他對傅恒郢說:“方晏溪是那樣的優秀,我必須承認,我好羨慕,甚至有些嫉妒。”

“但是……”鬱辛眨了眨眼,他心中的那些糟糕的情緒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豁達,“我不會想去詆毀她,破壞她。”

鬱辛說:“我隻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她那般閃爍的人。”

傅恒郢聽著這話,指腹掃過鬱辛的臉頰,他說:“鬱辛,你本身就已經足夠好了。”

“但無論什麼,我都始終相信,隻要是你想做的,就都一定能做到。”

傅恒郢比鬱辛自己,更相信鬱辛。

這是鬱辛一直都明白的事情,但無論多少次感受到,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感動。

鬱辛吻上了傅恒郢,而在一吻結束時,傅恒郢忽然鄭重其事的叫道:“鬱辛。”

“嗯?”

傅恒郢還喘著氣,他看著鬱辛的眼中愛意都要溢出,他說:“我們結婚吧。”

結婚?

鬱辛有些沒明白,然後就聽傅恒郢說:“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件事傅恒郢很早以前就想和鬱辛說了,他們結婚的匆忙,並沒有辦婚禮,雖然傅恒郢從來不羞於告訴彆人自己結婚的事情,甚至很多時候會和彆人主動說起鬱辛。

但是這到底有局限性,很多人還是像方家那樣,不知道傅恒郢和鬱辛結婚的事情。

傅恒郢的手摸著鬱辛脖子上突出的頸骨,他說:“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侶。”

作者有話要說:

婚禮婚禮婚禮,我愛婚禮~

一個文裡提了一句但是沒仔細寫的小細節,傅總是真的半夜想到鬱辛和彆人親密接觸,都會醋到睡不著覺。

第95章 95.陪伴

舉辦婚禮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但是鬱辛想要將婚禮的時間定在考研以後。

傅恒郢聽著鬱辛的想法,表示理解並且尊重。

舉辦婚禮需要做的前期準備繁重而冗雜,這個過程非常耗費人的心力,而人心一旦浮躁起來, 再想靜下來就又需要一個很漫長的時期。

傅恒郢當然可以全權承包下婚禮的所有事物, 讓鬱辛隻管安心準備考研就好。

但是話可以輕易說出口, 兩個人的婚禮又怎麼可能會做到一點也不需要鬱辛意見。

這樣的情況下, 一邊準備考研一邊準備婚禮, 兩件事都想做好,反而會因為分心而讓兩邊都達不到心裡預期的效果。

不僅如此, 人也會很累。

傅恒郢不希望鬱辛太累, 出於各方麵考慮,便將婚禮的事情延遲到了考研結束以後再說。

考研時間定在年底十二月,距離現在還有將近七個月。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鬱辛畢竟脫離學校很多年了, 哪怕這些年一直沒放下學習, 也終究因為工作疏忽了很多地方,學起來需要耗費的時間多些。

鬱辛做事的時候很專注, 下定決心做某樣事情更是如此。

每天,傅恒郢早上出去上班, 鬱辛就已經坐在桌案前看書, 到下午下班回來時,鬱辛還在桌案前。

從日升到日落,他孜孜不倦的看著書, 刷著題, 書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紅色的筆跡在黑色的印刷體之間,落下的都是鬱辛的心血。

學習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除了天才,每個人這畢生所擁有的知識,都是靠著一點一點積累而獲得。

傅恒郢喜歡鬱辛為了夢想而全力以赴的模樣,所以他從來不會去打攪鬱辛。

每次回家,他都是悄悄看一眼鬱辛以後,便坐到另外的房間裡處理自己的工作。

等到了吃飯的點,兩人就會默契的出現在餐廳,趁著這個時間段,聊聊家常,說說話。

這天傅恒郢因為加班而回家晚些,到家的時候,偌大的房子靜悄悄的。

其實平日裡回家,家裡也是很安靜的,畢竟學習又不是用嘴,但今天卻安靜得有些非比尋常了。

傅恒郢心中疑惑,走到鬱辛的房間門口,看著屋內的景象,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因為太累了,人到底不是機器,總是會有倦怠的時候,哪怕是鬱辛這樣勤奮的人也無外乎如此。

他勤奮的伴侶,在今天終於累倒了,趴在書本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傅恒郢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鬱辛,有些無奈的笑了。

他總是覺得鬱辛可愛,有時候是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有時候是尋常的一句話,還有時候,就像現在這樣。

明明對方什麼也沒做,隻是趴在桌上不小心睡著了而已,他心中就覺得好可愛。

傅恒郢壓低腳步走到鬱辛的身前,緩緩蹲下。

鬱辛的書案是靠著落地窗,並不高的一張長桌,平日裡學習,鬱辛都是直接坐在地上。

桌案給腿留了餘地,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還放了柔軟的坐墊,坐在上麵並不會感覺到不適,相反,還很舒服。

傅恒郢蹲在鬱辛的身前,靜靜看著睡著的鬱辛。

睡著的鬱辛比醒著的時候更乖,這種乖是從內而外的,毫無攻擊性,感覺像才滿月不久的小寶寶。

看著這般模樣的鬱辛,傅恒郢無端想起了讀書時的一件往事。

那是高三的時候,臨近高考,所有學生的壓力都很大,寒窗苦讀數年,成敗與否,就在此一舉。

大家都卯足勁的學習,卷子鋪天蓋地的發下來,他們就一張一張的寫。

到了高三,教學樓可以一直待到十二點,那時候十點半下晚自習,但是卻很少有人下了晚自習就離開。

所有人都默契的將學習時間延長,離開的人靜悄悄的離開,留下的人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一棟樓明明還有許多人,但卻是很安靜。

傅恒郢那時候也是如此,他對高考沒有太大的顧慮,當時留下來的原因,隻是因為鬱辛。

高考前,班主任曾讓每個人將自己的夢想寫在便簽上,貼在牆上,激勵大家的。

也是因為此,傅恒郢知道了鬱辛的夢想,想要學醫,成為一名醫生。

為了夢想的鬱辛比任何人都拚命,他像是貫徹著“隻要學不死,就死命學。”的硬性道理,每天都是教室裡最晚離開的人。

他們高三時顧淮已經畢業了,鬱辛每晚都自己回家,雖然鬱辛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區,但卻有一段不短的路沒有燈。

傅恒郢放心不下鬱辛,所以便留了下來,鬱辛前腳離開,他後腳就會跟上去,悄悄送鬱辛回家。

傅恒郢始終記得,在那條沒有路燈的那條路上,他遠遠的跟在鬱辛身後,鬱辛走在前麵,單薄的身影始終在他的視線裡。

或許是因為害怕,每每到了那條路上,鬱辛總會打開自己的mp3,大聲的背誦單詞。

連克服恐懼的方式,都那樣可愛。

或許鬱辛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那一年,傅恒郢曾無聲的陪伴他走過數次夜路。

他沉默的,愛了鬱辛好久好久。

那些寂寥青蔥的歲月,因為那些瑣碎的小事,變得鬱鬱蔥蔥,有了顏色。

落地窗外,赤色的晚霞將天際染成一副漂亮的畫卷,夕陽半遮在雲層後,紅色的霞光穿過窗,落在鬱辛和傅恒郢的身上。

他們一個沉沉的睡著,一個蹲著,眸子始終注視著自己的愛人。

這世間好大,可他們隻有彼此。

或許是目光太過炙熱,鬱辛在傅恒郢的注視下,眼皮動了動,而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在睜開眼的瞬間,鬱辛看見了傅恒郢。

剛睡醒的他還有些懵,目光呆呆的,看著傅恒郢半響才緩緩反應過來。

鬱辛抬手摸了摸傅恒郢的臉,說:“你回來了。”

他才睡醒,嗓子有些啞,聲音很輕,落在耳朵裡軟軟的,跟撒嬌似的。

傅恒郢聽著,心下一片柔軟,輕聲應道:“嗯。”

鬱辛腦子還沒徹底清醒,聽著傅恒郢的回答,點點頭就又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麼看著彼此,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鬱辛清醒過來,坐直了身子,傅恒郢才又開口,問:“餓了嗎?”

正是吃晚飯的點,鬱辛剛睡醒本來沒什麼感覺,聽傅恒郢這麼問,倒是真的餓了。

他點點頭,模樣還是有些懶洋洋的。

傅恒郢看著他這副模樣,手撫向鬱辛的臉頰 指腹蹭了蹭,說:“都被硌出印子了。”

書本疊在一起,將鬱辛的臉頰壓出了紅色的瘢痕。

鬱辛抬手摸了摸臉,笑了,“睡的。”

傅恒郢當然知道,他拍拍鬱辛的頭,“歇會兒,我去做飯。”

“阿姨今天沒來嗎?”鬱辛問。

傅恒郢和鬱辛兩人都忙,一個忙工作,一個忙學習,所以家裡就請了一個專門做飯的阿姨。

隻有飯點過來,做完就走。

“難得有空,很久沒給你做飯了。”傅恒郢站起身,笑著說:“我就給阿姨放了一天假。”

原來是這樣。

鬱辛聽著這話,點了點頭,說:“我幫你一起吧。”

傅恒郢想了想,說:“不用了。”

鬱辛見此也沒再強求。

但傅恒郢去做飯了,鬱辛也有些坐不住,他有些看不進去書了,便索性起身去廚房找傅恒郢。

鬱辛靠著牆,看著廚房裡忙忙碌碌的傅恒郢。

傅恒郢的身上還穿著上班時的西裝,白襯衫紮進西裝褲裡,圍裙在背上係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將本還有餘地的襯衫勒得貼膚。

傅恒郢肩寬腰窄,寬鬆的西裝褲下藏不住包含爆發力的大腿,從臀部往上,又是勁瘦的腰肢。

說來也奇怪,明明圍裙配西裝這樣奇怪的穿搭,可在傅恒郢身上,卻絲毫不嫌突兀。

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好看。

鬱辛腦海裡搜索著該怎樣去妥帖的形容,可半天都想不到一個準確的詞彙。

他盯著傅恒郢,想到了讀書時學解剖學時,老師曾讓他們看過完美的人體圖片。

傅恒郢的身體,比那些圖片,更加完美。

廚房暖黃的燈落在傅恒郢的身上,對方正在為自己洗手羹湯,看著灶台上冒起的白色霧氣,那是一種名為家的歸屬感,溫馨且踏實。

鬱辛心中一陣暖流淌過,他走過去,伸手摟住了傅恒郢的腰。

感受到他的擁抱,傅恒郢的手搭上鬱辛的手背,說:“怎麼過來了,很快就好了。”

“過來看看。”鬱辛說著,有些依戀的蹭了蹭傅恒郢,說:“傅恒郢,最近好像都沒有怎麼和你好好待在一起過。”

這段時間,鬱辛忙於學習,他與傅恒郢相處的時間,似乎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但鬱辛看書總是不記得時間,很多時候一眨眼,時間就過了十二點。

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根本來不及說幾句話,就該睡覺了。

真算起來,他們似乎連好好說話的時間都少。

“你在備考,我需要工作,這很正常。”傅恒郢絲毫不介意的說。

“可是,總感覺忽略你了。”鬱辛有些擔憂的說。

傅恒郢聽著這話,扭身看向鬱辛,笑了,“沒有忽略,隻是關注的時間變短了。”

“但沒關係。”傅恒郢說,“因為每一次和我說話的時候,你都是全神貫注的,這就夠了。”

鬱辛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微微蹙眉看著傅恒郢,傅恒郢見此,指腹貼上鬱辛的眉頭,輕輕將皺褶的眉頭揉散,他說:“不要皺眉。”

“鬱辛,我們成為伴侶的前提,是我們自己。”

“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所以不可避免的,我們會有各自的選擇和生活。”

“這些選擇和生活,會讓我們相處的時間變短,但不會讓我的愛意變淡。”傅恒郢說,“我珍視我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相信你也是,對嗎?”

“對。”鬱辛輕輕回答,但話是這樣說……

鬱辛還是有顧慮,傅恒郢在這時抱住了鬱辛,他的下巴輕輕搭在鬱辛的肩膀上,很認真的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為了夢想全力以赴的模樣。”

這個姿勢離鬱辛的耳朵很近,所以讓他每一個字都聽得真切。

“所以……”傅恒郢吻上鬱辛的眼角,繼而說:“你也不要,讓我成為你的包袱。”

傅恒郢告訴鬱辛,“往後我們還有數十年陪伴,何苦要糾結這幾分半秒呢?”

“儘管去做好了,我不會阻止你的任何一個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幫鬱辛想到腦海裡那個詞:人夫感

今天周六,更一章

第96章 96.壓力

時間轉眼就入了秋, 鬱辛的複習已經進行了好幾輪,距離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

說來也奇怪,隨著複習的進展,鬱辛對於考試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麼有把握了, 越複習, 就越覺得自己不會的東西還很多, 心就開始慌了起來。

心一慌, 情緒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焦慮起來, 連著幾晚做夢都是成績出來,自己沒有上岸的內容。

睡不好, 情緒不好, 食欲也下降了,鬱辛的狀態看起來就有些差。

傅恒郢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點,但鬱辛沒有和他說為什麼,他也沒問, 隻是默默調整菜譜, 將餐食換成了一些能夠激發食欲的。

但鬱辛還是吃得很少。

這天回家, 鬱辛還在刷題,他正緊皺著眉頭和知識作鬥爭, 傅恒郢這一次沒有看一眼後就離開,而是坐到了鬱辛的身邊。

護理考研考三門, 兩門公共課, 一門專業課。

這會兒讓鬱辛苦惱的是公共課裡的其中一門,政治。

鬱辛錯得不多,但考場上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是錯的這一道題, 讓自己與上岸失之交臂。

所以在考前, 遇到的每一道錯題都儘量想要弄明白。

鬱辛做事向來認真, 傅恒郢坐在他旁邊他也沒發現,還拿著筆看著答案解析,分析自己之所以會選擇錯誤的原因。

有人說認真做事的模樣最好看。

傅恒郢不知道彆人是什麼樣的,但鬱辛認真的時候,的確很好看。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房間裡開著燈,燈光從天花板上投射到鬱辛的身上,因為背對著光的原因,從側麵看鬱辛,他的麵部有一層陰影。

這層陰影讓他的睫毛顯得愈發纖長,在眨眼的瞬間垂落,好似山穀間扇動翅膀的蝴蝶。

而好看的地方還不止於此,除卻陰影之處,光落下的地方,打在鬱辛彎著的脖頸上。

鬱辛很白,光打在上麵就顯得更白了,這種白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白,而是透著紅,有些晃眼,讓人看著,就舍不得挪開的那種。

那節彎著的脖頸,每一處凸起的骨節都生得剛剛好,特彆流暢漂亮。

傅恒郢總喜歡這樣靜靜看著鬱辛,將鬱辛的模樣細細刻畫在心中,無數遍臨摹。

人的目光總是這樣,情不自禁便會落向心馳神往之處。

因為愛意在眼睛裡,是藏不住的。

在最後一道錯題被糾正以後,鬱辛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出來,他回過神,才看見已經在自己身旁坐了不知多久的傅恒郢。

“你回來了。”鬱辛看見傅恒郢的瞬間,眼底便透出笑意。

傅恒郢點點頭,伸手撫向鬱辛的脖頸,摸了摸剛才就已經想摸,卻克製住沒有動手的地方。

“瘦了。”傅恒郢摸著鬱辛,下結論道。

鬱辛也知道自己最近瘦了,壓力讓他吃不下飯,食欲不好,體重自然也往下掉。

他沒有告訴傅恒郢自己的情況,因為鬱辛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等到考試結束自然就好了。

可這種狀態顯然已經有點影響到他的學習了,今天他看書效率顯然就不如之前。

他想,或許他覺得的小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不再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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