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鬱辛往傅恒郢的身上靠了靠。
“為什麼吃不下?”傅恒郢問他。
鬱辛打算將自己的情況和傅恒郢說一說了,他模樣有些苦惱,“狀態不太好,有點焦慮。”
“傅恒郢,我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考上了。”鬱辛說這話時聲音輕輕的,裡頭帶著許多不確定。
“怎麼會這樣想?”傅恒郢握住鬱辛的手,將靠在身上的鬱辛牢牢摟住。
“總感覺自己還有很多不會。”鬱辛說,“每天都有新的知識點出現,知識好像永遠都學不完。”
在準備考試的這段時間,鬱辛終於明白“徜徉知識的海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這句話之所以不是知識的陸地,知識的沙漠,是因為知識真的就像海水,無邊無境,怎麼也學不完,一不小心還可能把自己淹死。
鬱辛已經拚命的想要將所有東西都弄懂了,可他卻發現,今天弄懂了這個,明天新的問題又出來了。
在知識的這座大山麵前,他所學到的,掌握的,根本不值一提,渺小到連一個小角都夠不著。
傅恒郢聽著鬱辛的話,他想了許久,拉著鬱辛走到了書房。
書房內,堆放著幾麵牆的書籍。
他站在書架前,問鬱辛,“這些書,多嗎?”
當然多,傅恒郢很愛看書,他的藏書,是鬱辛見過最多的。
鬱辛點點頭,“嗯。”
“但這也不過是人類知識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而已。”傅恒郢說,“人類出現在這世上三百萬年,但仍舊有許多未曾探索到的知識。”
傅恒郢牽著鬱辛坐到椅子上,他攤開一本書,指著上麵的一個人說:“就算是迄今為止人們認為最偉大的科學家,他也並不是全知全解。”
“知識本身就是學不完的。”傅恒郢告訴鬱辛,“隻有一無所知的人,才會覺得自己什麼都了解。”
“當你發現自己並不是什麼都知道的時候,這其實是一種成長。”
“人在成長麵前當然會感到焦慮,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傅恒郢看向鬱辛,他握住鬱辛的手,說:“青春期的時候,我們也曾因為身體的變化而產生過類似的情緒。”
“但其實,這沒什麼的。”傅恒郢說這些話時,語氣平靜,自己清晰和緩,落在人的耳朵裡,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世界上唯一平等的兩件事,就是知識和時間。”
“或許其它準備考試的人,眼下也正麵臨著和你一樣的困惑。”
“但其實,時間是一樣的,所有人都學不完知識。”
“竭儘所能,才會不留遺憾。”傅恒郢說,“而這,也是通往成功道路的唯一途徑。”
鬱辛靜靜聽著傅恒郢的話,他焦躁的內心在這一刻平靜了許多。
鬱辛有時候覺得,傅恒郢不僅僅是自己的愛人,還是自己的導師。
一位每一次在他感到迷茫無措時,都能指明道路和方向的導師。
以前鬱辛並不懂得愛情正確的模樣是什麼,直到他遇見了傅恒郢,他在和傅恒郢相處的每一天中得知,原來愛情最美好的模樣,是相互依伴,相互扶持,相互成長。
“不過,就算說是沒什麼的,這樣的情緒還是要好好解決。”傅恒郢話說到這頓了頓,若有所思的想來一會兒,才繼而開口,提議道:“不如放鬆一下吧。”
他抬手貼上鬱辛的額頭,說:“有時候,停一停,反而會讓頭腦更加清醒。”
“停一停?”鬱辛有些茫然,可停下來他又該做什麼呢?
好像獨自坐在家裡,什麼都不做,想到彆人還在學習,自己卻停下來,也是會感到焦慮的。
“正好錢爺爺叫我們明天去吃飯,你最近食欲不好,說不定吃到他的手藝,就會不一樣了。”傅恒郢說。
算算日子,眼下是要到中秋節了,難怪錢爺爺會叫他們去吃飯。
鬱辛想了想,覺得自己或許是應該嘗試放鬆,便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錢爺爺還是那副老樣子,見到鬱辛和傅恒郢笑嗬嗬的,隻是老人家年紀上來了,難免就顯得老了。
這個老了不是指模樣,而是氣質和精神狀態。
這是一種模樣上沒什麼改變,但是人看著,卻還是會感覺到的變化。
鬱辛見錢爺爺這副模樣有些擔心,他握著錢爺爺有些涼的手,問:“爺爺,最近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好著呢,吃得香睡得飽。”錢爺爺將手從鬱辛的手中抽出,擺著手一臉豁達的說。
他看著倒是的確如他所說那般,狀態不錯。
但鬱辛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轉頭和傅恒郢獨處時,便與傅恒郢商量著,等過兩天帶錢爺爺去醫院裡做個體檢。
傅恒郢對此沒什麼意見,他本來每年就都會安排錢爺爺去體檢,隻是今年還沒到時間。
但鬱辛這麼說了,以防萬一,提前一些也無所謂。
“我待會跟他說。”傅恒郢告訴鬱辛。
錢寶到了上小學的年紀了,傅恒郢和鬱辛去的時候,他不在家。
等到散學回來,錢寶一看到傅恒郢和鬱辛,整個人就亢奮了起來,還在門口,就張開手跑著往鬱辛的懷裡鑽。
“傅叔叔,鬱叔叔,你們來啦!”錢寶仰著頭,笑著說。
鬱辛揉了一把錢寶的腦袋,“好久不見啊,錢寶。”
錢寶貼著鬱辛,仰著頭撒嬌,“鬱叔叔,你真的好久都沒來看過錢寶了。”
“是啊,鬱叔叔也很想錢寶,隻是這段時間有些忙。”鬱辛柔聲解釋道。
“忙?”錢寶有些不解,“忙什麼啊?”
“鬱叔叔和錢寶一樣,在忙學習啊。”鬱辛耐心的解釋。
“大人也要學習嗎?”錢寶說。
“對啊,大人也要學習。”
……
鬱辛任由錢寶抱著,他低著頭輕聲細語的回答錢寶的問題,兩人一大一小,一問一答,說著沒什麼營養的話。
傅恒郢站在一邊看著,輕輕的笑了。
一陣風吹過,一切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平凡且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有些平淡嗚嗚
第97章 97.醉酒
鬱辛和錢寶玩了一會兒, 就開始教錢寶寫作業。
傅恒郢在一邊看了會兒,隨後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裡,錢爺爺正在準備晚餐,四個人需要吃的菜說多不多, 但說少也不少。
錢爺爺做飯精細, 每樣菜需要用什麼食材都要求很高, 這也是為什麼他做飯會好吃的原因之一。
這會兒他正在備菜, 看到傅恒郢進來, 輕輕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不陪著小鬱,進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做什麼?”錢爺爺半開玩笑似的說。
傅恒郢順手接過錢爺爺手裡的菜, “要洗嗎?”
“已經洗過了, 切成絲。”錢爺爺順口囑咐。
傅恒郢就走到案板邊,開始切絲,手裡一邊切著,嘴裡似是無意般詢問, “最近身體感覺怎麼樣?”
“原來是問這個, 小鬱讓你來問的吧?”錢爺爺笑嗬嗬的說, “這孩子心善,到底放心不下。”
“關心你, 當然放心不下。”傅恒郢放下手中的刀,看向錢爺爺, 說。
錢爺爺微微歎了口氣, 語氣有些無奈,“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人這年紀來了, 多多少少是會有些不舒服的。”
“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老人家總是這樣,怕花錢,怕麻煩,所以麵對身體的問題不是很在意,小輩詢問也總說沒事。
但很多人就是這樣將小問題拖成了大問題。
“我知道你最清楚自己的身體。”傅恒郢順著錢爺爺的話往下說,“但是為了讓我們放心,過幾天抽空還是去做個體檢吧。”
傅恒郢從來不會選擇去反駁彆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多時候,會選擇順著對方,而後在委婉的提議。
這種方式往往比簡單直接的反駁更讓人舒服,也更讓人能夠接受。
“你們啊……”錢爺爺一副沒辦法的模樣,“好吧,就讓你們放心,等過兩天我就去醫院體檢。”
“嗯。”傅恒郢微微笑著,“到時候我來接你。”
體檢的事就這麼說定了。
臨近中秋,這段時間夜裡的月亮都很圓,吃過晚飯以後,錢爺爺就叫著鬱辛他們一起賞月。
桌上煮著茶,配著幾盤錢爺爺做的糕點,一家人坐在小院裡賞月,這場景平凡卻美好。
錢寶的情緒有些亢奮,一直拉著鬱辛說這話,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時候,遇到感任何感興趣的事情,都愛問一句為什麼。
“鬱叔叔,錢寶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錢寶湊到鬱辛的耳邊。
鬱辛聽著這話,有些好笑的湊過去。
隻見錢寶的小手攏住鬱辛的耳朵,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發現了一種特彆好喝的飲料,錢寶隻給你喝,你不要告訴傅叔叔和爺爺。”錢寶說完,看向鬱辛,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真心將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喜歡的人。
鬱辛見此,眼底笑意更甚,他摸了摸錢寶柔軟的小臉,也湊到錢寶耳邊,輕聲說:“好啊,謝謝錢寶。”
聽著鬱辛這麼說,錢寶既高興又靦腆的笑了笑,然後屁顛屁顛的跑進了屋內,再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個小瓶子。
“鬱叔叔,你快嘗嘗,可好喝了。”錢寶獻寶似的將瓶子遞給鬱辛,他催促著鬱辛快喝。
鬱辛接過瓶子打量了一圈,瓶子表麵沒有標簽,裡麵裝著透明的液體,鬱辛也有點認不出來這是什麼。
他在錢寶期待的目光裡給自己倒了一小杯,但是錢寶卻有些看不過去似的,拿起瓶子,“咕咚咕咚”的就給鬱辛倒了一大杯。
“真的很好喝的!”錢寶像是覺得鬱辛不相信似的,再一遍強調道。
他說著,還將杯子往鬱辛麵前推了推。
鬱辛見此無奈的笑了,怕錢寶覺得失望,拿起杯子果斷喝了一大口下去。
就如錢寶說得那般,這種飲料很好喝,帶著一股濃濃的果香味,甜絲絲的,讓人喝了一口以後,就情不自禁的接下一口。
“好喝吧?”錢寶看著鬱辛喝下去,有些期許的詢問。
鬱辛點點頭,“嗯。”
錢寶臉上的表情變為驕傲,坐到鬱辛身上,“是吧,我就說很好喝。”
鬱辛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錢寶給他的飲料,一杯下肚,錢寶又熱情的倒下第二杯。
當鬱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麼的時候,天上的月亮已經成了好幾個,分彆掛在空中,無法重疊。
他仰著頭,腦子有些懵,錢寶還想給他到飲料,但小瓶子已經空了。
“哎呦!”錢爺爺驚訝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鬱辛扭頭看去,就見錢爺爺也分成了好幾個,走到他麵前拿起空了的瓶子。
“小鬱,你全喝完了?”錢爺爺拿著瓶子,有些震驚的問。
鬱辛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聽著錢爺爺的話,好半天才緩緩點點頭。
錢爺爺臉上的表情在看見鬱辛點頭時,從震驚變成了擔憂,“小鬱,你沒醉吧!這是酒啊!”
“沒有。”這次鬱辛回應得倒是很快,那站起身,堅定的搖搖頭,然後又肯定的回答一遍,“沒有喝醉!”
他嘴上這麼說,但模樣哪裡像是沒有喝醉的樣子。
錢爺爺見此連忙伸手去扶鬱辛,傅恒郢這時候已經過來了,他從錢爺爺手裡接過鬱辛。
鬱辛一看到傅恒郢,臉上就浮現燦爛的笑,摟住傅恒郢的脖子,喊道:“傅恒郢。”
“喝了什麼?”傅恒郢問。
“飲料,可好喝了,甜甜的。”鬱辛回答著,然後轉身要去拿瓶子,一邊轉身一邊還說:“傅恒郢,你也嘗嘗。”
他的身子有些晃,傅恒郢扶著他,但是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隻見鬱辛伸手去桌子上拿瓶子撲了個空,然後環顧一圈,看到瓶子在錢爺爺手上,便說:“爺爺,你也要喝嗎?”
“哎呦,這哪裡是沒有喝醉的樣子。”錢爺爺看著這副模樣的鬱辛,又好笑又無奈,轉頭看向一邊已經認識到自己闖禍,縮著不敢說話的錢寶身上。
他伸手戳了戳錢寶的腦門,輕斥道:“是你個小兔崽子拿的酒吧。”
錢寶縮縮腦袋,摸著自己的額頭,委屈的說:“我不知道這是酒。”
錢爺爺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責怪錢寶了,這種酒是他特製的,酒味很淡,主要要果香和甜味,喝酒少的人根本喝不出這是酒。
但這酒雖然喝著容易入口,度數卻是不低,後勁足,特彆容易醉。
他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錢寶趁著他不注意偷喝過,覺得好喝今天才拿出來給鬱辛喝的。
一邊的鬱辛已經軟趴趴的癱在傅恒郢的懷裡,手摸著傅恒郢的下巴,目光朦朧。
“傅恒郢,天上為什麼有三個月亮,是要世界末日了嗎?”鬱辛看著天,口齒有些不清晰,拖著尾音,跟撒嬌似得問傅恒郢。
“是你喝醉了。”傅恒郢輕聲回答。
鬱辛聽著這話,擰了擰眉頭,豎起根手指,放到傅恒郢麵前,左右搖晃了幾下,否定道:“胡說!我又沒喝酒,怎麼會喝醉呢!”
他這副糊塗又肯定的模樣,倒是十分可愛。
傅恒郢看著,忍不住輕笑一聲,他很無奈的回答:“那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鬱辛聽著這話,一雙眸子瞪大,然後轉身一把抱住傅恒郢。
他說:“彆怕。”
又說:“就算世界末日,我也和你一直在一起。”
這誠摯的表白讓傅恒郢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想,或許不適合再繼續待在錢爺爺家了。
他和錢爺爺說了告彆,便帶著鬱辛離開了。
鬱辛走不穩,傅恒郢扶著他,緩慢的到了車邊,當他拉開車門,將鬱辛抱到副駕駛的時候,鬱辛忽然一把揪住了傅恒郢的領口。
這讓想要退開的傅恒郢停下了動作,他俯身看著鬱辛,兩人挨得極近,彼此的呼吸溫度都能感知。
傅恒郢鼻尖聞到鬱辛嘴裡淡淡的果香,他嗓音有些啞,問:“怎麼了?”
鬱辛盯著傅恒郢,大概是喝醉的原因,緩了許久才開口說:“傅恒郢,飲料沒有了。”
說話間,那股果香更濃了,或許還不隻有果香,還有獨屬於鬱辛的氣息。
“那怎麼辦?我還想嘗嘗。”傅恒郢壞心眼的說。
他想看看,喝醉了的鬱辛,會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鬱辛目光朦朧,他聽著傅恒郢的這個問題,仔細思索了許久,像是真的在想該怎麼辦。
他的腦海裡忽然浮現起,年會時,傅恒郢嘗酸奶的方法。
鬱辛眼睛一亮,他說:“我知道了。”
然後,毫不猶豫的貼上了傅恒郢的唇。
濃鬱的果香充斥傅恒郢的口腔,鬱辛揪著傅恒郢的領口,舌頭毫無章法的在傅恒郢的嘴中攪著。
他笨拙的親吻著傅恒郢,明明已經接吻過那麼多次,卻還是青澀得像個小孩。
鬱辛難得的主動讓傅恒郢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他感受著鬱辛的動作,配合鬱辛的動作讓雙方都儘量舒服些。
喘息聲與水聲在車內愈發劇烈,傅恒郢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本能,毫不猶豫的占領上風。
他引導著鬱辛如何去吻,可漸漸的,鬱辛卻是沒有了回應。
傅恒郢停下了動作,有些困惑的看向鬱辛,他的胸口還劇烈起伏著,然後就看到了哭笑不得的一幕。
隻見剛才還讓他嘗嘗酒味的鬱辛,這會兒已經靠著椅背,沉沉的睡去。
看著這一幕,傅恒郢又氣惱又好笑,他的舌尖頂了頂後槽牙,被鬱辛氣得牙癢癢。
但他卻絲毫沒有辦法,隻能重重的咬上鬱辛的唇,又不敢用力的磨了兩下,就鬆口算是發泄。
但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當夜深人靜時,傅恒郢忽然感受到了身旁的動靜醒來。
他睜開眼,就看見鬱辛掀開被子,緩緩起身,走到了書桌前坐下,開始翻閱自己的書本。
“鬱辛。”傅恒郢輕聲叫道。
鬱辛沒有理會他,見此,傅恒郢也起床坐到了鬱辛身邊,又叫了一遍,“鬱辛。”
這次鬱辛理他了,“傅恒郢。”
“嗯?”
鬱辛扭頭看來,指著試卷上的一道錯題,說:“我又做錯了。”
傅恒郢對上了鬱辛的眸子,他看著裡麵朦朧不清的情緒,便知道,喝醉酒的鬱辛,還沒有醒來。
“那怎麼辦?”傅恒郢問鬱辛。
鬱辛搖搖頭,說:“不知道,好像怎麼樣都無法印象深刻。”
怎麼樣都無法印象深刻嗎?
傅恒郢盯著卷麵上寫錯的題目,他又看向酒還未醒的鬱辛,心中不由的起了點壞心眼。
他說:“我有辦法。”
鬱辛眼睛一瞬間亮了,“什麼辦法?”
傅恒郢笑了一聲,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說:“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鬱辛聽著這話,毫不猶豫的就捧著傅恒郢的臉親了一口。
這一口親得很響,“吧唧”一聲,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還不夠。”傅恒郢說。
鬱辛就又親了一口。
傅恒郢還想說不夠,鬱辛這一次卻沒有親完一口酒停下,而是捧著傅恒郢的臉,親吻了一下又一下。
從臉頰到鼻尖,再到嘴角,最後是唇瓣。
這吻得密密麻麻,一個接一個。
鬱辛何曾這樣主動過,傅恒郢的的呼吸在這一刻就已經亂了。
他伸手緊緊扣住鬱辛的腰,將鬱辛與自己的距離拉近。
傅恒郢仰起下巴,當鬱辛的吻落在他喉結的時候,這一切都注定推向最高潮。
他的手從鬱辛的衣擺下伸入,撫向鬱辛腰間敏感的軟肉。
他熟練的的動作著,詢問鬱辛,“什麼感覺?”
鬱辛眼睛已經空了,他抓著傅恒郢的衣角,說:“好熱。”
“那要怎麼辦?”傅恒郢問鬱辛。
鬱辛腦袋反應不過來,瘋狂的搖頭,“不知道。”
傅恒郢說:“我幫你好不好?”
“好。”鬱辛回答。
在迷迷糊糊間,鬱辛的扣子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被解開。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一切都有些來不及了。
鬱辛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傅恒郢問他。
“還要我教你怎麼記住題目嗎?”傅恒郢咬住鬱辛的耳垂。
問題回到了最原點。
鬱辛點了點頭,在許久以後,他從酒中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這一夜,在此起彼伏的高潮間,鬱辛聽著傅恒郢在他的耳邊,念了一整晚的馬克思和毛概。
的確,印象深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隻更一章,工作太累了……
第98章 98.貪婪
兩天後, 傅恒郢按照約定帶錢爺爺去醫院檢查。
一係列身體檢查下來,醫生說老人家就是年紀有些大了,各方麵係統退化,免疫力不如以前, 大問題沒有, 但是也要多加嗬護注意。
傅恒郢聽著這話放下心來。
回去的路上, 錢爺爺捏著檢查單, 眯著眼看著上麵的數值。
“一轉眼我都八十了。”錢爺爺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 但傅恒郢卻是聽出了幾分歎息和無奈。
傅恒郢扭頭看向錢爺爺,他想說些什麼, 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麵對年齡這種無能為力的東西, 好像再多言語都變得蒼白無力。
錢爺爺似乎感覺到了傅恒郢的欲言又止,他笑著說:“你小子也彆想著安慰我了,我自己也沒覺得難過。”
“就是有些悵然。”錢爺爺將檢查單收入口袋裡,“回想起來, 年輕的時候我還說過, 活到六十歲就夠了的玩笑話。”
“那時候覺得六十歲已經足夠了, 可現在八十歲了,卻還想再多活幾年。”錢爺爺說到這, 看向窗外,輕歎了口氣, 感歎道:“人真是貪心啊。”
傅恒郢聽著這話,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說:“世間值得眷戀的太多了,貪心一點又何妨?”
時光如駒, 數年歲月不過雲煙一瞬, 可時間太短了, 美好的人與事又太多了,記掛在心裡,怎麼舍得放手。
生死相隔,是世上最殘忍的詞彙。
錢爺爺的身體沒問題,鬱辛和傅恒郢都放下心來。
時間一晃眼就入了十二月,到了鬱辛考研初試的前一天。
想到第二天就要上考場,鬱辛就緊張得根本睡不著。
他捧著杯熱水,坐在小院裡,熱水飄散起嫋嫋霧氣,將鬱辛的眼前遮掩得朦朧,他隔著霧氣,盯著角落光禿禿落光葉子的枝丫發呆
傅恒郢昨晚就沒回家,鬱辛也不知道他去乾嘛了,打電話詢問他隻說有點事情,也沒明說到底去乾什麼了。
想到明天就考試了,可是傅恒郢卻這個時候忽然不回家,鬱辛心裡有些悶悶的。
鬱辛覺得自己真的變貪心了,明明以前一個人做了那麼多事情,考試前也從來沒有任何人跟自己說過加油,就連高考的時候,班裡其它人有家長接送,鬱辛一個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可現在明明傅恒郢已經對自己這麼好了,他卻是因為傅恒郢考前沒陪著自己,而感到悶悶不樂。
人被愛的時候真是會被慣出小脾氣來,或許這就是恃寵而驕吧。
鬱辛歪了歪頭,換了個姿勢,懶洋洋的躺到椅子上,他想,如果傅恒郢今天也不回來,睡前就再給他打個電話。
不為彆的,隻因為聽見傅恒郢的聲音,鬱辛的心,就安定了。
傅恒郢就是鬱辛定心丸,哪怕什麼也不做,隻簡單一句話,就足夠讓鬱辛感到踏實。
今天有點小太陽,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考試前一天,鬱辛的習慣是放下手中的所有任務,不再看書,讓緊繃的大腦得到休息,他認為放鬆以後,才能更清醒的應對考試。
躺在椅子上,陽光曬著,鬱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夢很長,再次醒來,是因為鬱辛感覺臉上癢癢的,他抬手摸去,緩緩睜眼,原來是一片落葉掉在了自己的臉上。
剛睡醒的鬱辛有些懵懵的,他看著遠處落日的餘暉,恍惚意識到今天已經快要結束。
可傅恒郢還是沒有回來。
鬱辛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看了眼微信,傅恒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一條消息也沒給他發。
兩人上一次聊天還停留在前一天晚上,傅恒郢跟鬱辛說早點睡,鬱辛沒有回複,因為有點失望。
他暗戳戳的表達著自己的情緒,但是一向敏感的傅恒郢好像並沒有感受到。
鬱辛有些猶豫要不要給傅恒郢發消息,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敗給了思念。
指尖在鍵盤上懸空猶豫許久,鬱辛才終於按下去打下一行字。
鬱辛問,今晚回來嗎?
但這行字打下不久,就被鬱辛又一一刪去。
鬱辛覺得這有點直接,如果傅恒郢在忙,自己這樣好像在催促他回家。
於是他又想了一會兒,餘光瞥見手機左上角的時間,最終詢問道:【吃過晚飯了嗎?】
正是吃飯的點,問這個剛剛好,鬱辛想。
發完這條消息的鬱辛揉搓著指腹,有些期許的等待傅恒郢回應。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對方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鬱辛有些坐不住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情緒焦慮的在花園的草坪上踱步。
他蹲下身,眼睛盯著手機,手將地上的草一根一根拔出來,一邊拔,鬱辛一邊在心中默念著,傅恒郢在忙?傅恒郢不在忙?
仿佛這麼思考了許久,鬱辛看著被自己拔出來的小草堆,輕輕歎了口氣。
他想,自己或許有些太依賴傅恒郢了。
鬱辛歪歪頭,看向天邊已經落下去半邊的太陽,站起身,將手機揣進口袋,決定不再去糾結傅恒郢。
傅恒郢早晚都是會回消息的,鬱辛從來都不擔心對方會不理睬自己。
平日裡,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發完消息以後就不管了,等到有空再看手機,傅恒郢也回複了。
今天大抵是因為明天考試的原因,鬱辛本身的情緒就有些焦慮,內心急切的需要一點安撫,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於傅恒郢沒有回複。
但這樣的糾結,又成為了另一種情緒內耗。
鬱辛不希望自己這樣,他想,傅恒郢大概率也不希望自己這樣。
“去做點彆的吧……”鬱辛喃喃自語道。
鬱辛本以為,自己忙完,傅恒郢大抵也就回消息了,但這次的情況,有些非比尋常。
直到鬱辛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傅恒郢還沒有回複他。
他盯著手機,內心越來越悶,看著聊天界麵,嘟囔著罵了一句,“大壞蛋。”
這般罵著,鬱辛的指尖還似發泄一般,戳了戳傅恒郢的頭像。
尷尬的事情在這時發生了。
隻見聊天頁麵出現了一行小字“你拍了拍傅恒郢”。
鬱辛一瞬間慌了,他正想著要怎麼撤回,手機鈴聲就在這時候響起,來電人正是傅恒郢。
看著來電提示,鬱辛慌亂的接通電話,他的全身都以為尷尬而熱起來。
“抱歉,剛看見消息。”手機那頭傳來傅恒郢帶著歉意的聲音。
在接到電話以前,鬱辛其實還有點生傅恒郢的氣的,可是在聽見傅恒郢這話的瞬間,鬱辛心裡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就全數消散了。
他垂下眸子,似撒嬌又似抱怨般的說:“傅恒郢,你這兩天好忙啊。”
“有點事情。”傅恒郢輕輕歎了口氣,語氣無奈的說。
鬱辛抿了抿唇,他說:“那你吃飯了嗎?”
他沒有忘記自己下午給傅恒郢發的那條消息,他還沒有得到回複。
吃飯了嗎?
這是國人最尋常最普遍,也是最戳人心窩子的關心。
“吃過了。”傅恒郢笑了,他問鬱辛,“你呢?”
“我也吃過了。”鬱辛從被子裡轉了個身,他看向身側空蕩蕩的位置,問:“傅恒郢,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鬱辛本以為,接到電話,聽見傅恒郢的聲音,他就不會那樣思念傅恒郢了。
可是在這一刻,鬱辛才發現,原來這樣並不足以滿足。
人心到底是貪婪的,得到過所有的人,就沒辦法隻擁有一點點就滿足了。
聽見傅恒郢的所有,隻會讓他本就無法克製的思念,變得更加泛濫。
“快了。”傅恒郢說。
快了,有多快呢?
鬱辛克製著沒有詢問,他和傅恒郢說著話,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眨眼就說了快一個小時。
時間已經不早了,鬱辛明天還要早起去考場,哪怕再不想掛電話,理智也告訴他,已經到了要告彆的時間裡。
“傅恒郢。”鬱辛輕聲叫道。
“嗯?”傅恒郢應道。
鬱辛伸手撫向傅恒郢平日裡睡的枕頭,他將頭埋進去,鼻尖聞到淡淡的橙花香。
而後,他聲音悶悶的說:“我好想你啊。”
電話那邊沉寂下來,鬱辛聽見了傅恒郢的呼吸聲,他不知道傅恒郢為什麼沒有回答。
但想說的話豁開個口子以後,就藏不住了。
“我明天考試。”鬱辛有些委屈的說:“你能不能給我說一句加油。”
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聽見指紋鎖打開的聲音。
然後鬱辛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傅恒郢的那句,“可以。”
鬱辛感知到了什麼,他腦海裡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他掀開被子,往房間外走去。
而房門也在這時候推開,鬱辛迎麵裝上了風塵仆仆的傅恒郢。
傅恒郢看起來很匆忙,他的身上還帶著屋外的寒意,他當著鬱辛的麵,將手機掛斷,然後將麵前的鬱辛,一把拉入了懷中。
“我回來了。”傅恒郢將下巴抵在鬱辛的肩上,他湊近鬱辛的耳朵,嗓音有些沙啞的說。
被抱入懷中的鬱辛,還因為忽然回來的傅恒郢而有些反應不過來。
原來那句快了,是這麼快嗎?
他正想著,就聽見了剛才在電話裡,傅恒郢不曾回答的話。
“我也想你。”傅恒郢說。
鬱辛愣住了,然後他就聽見傅恒郢解釋道:“在電話裡說,太虧了,所以想當麵告訴你。”
暖黃色燈光讓房間不那麼明亮,落在傅恒郢和鬱辛身上,將此刻的一切都照得那樣溫馨。
傅恒郢身上的寒意已經散去了,鬱辛也回過神來,他緩緩抬手,用力抱住傅恒郢。
他看向傅恒郢,問:“你這兩天乾什麼去了啊。”
傅恒郢聽著這話,笑道:“去做了一樣很重要的事。”
他牽著鬱辛坐到床邊,讓鬱辛閉上眼睛。
鬱辛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失去視覺,讓鬱辛的一切感知都變得格外明顯。
他聽見傅恒郢窸窸窣窣的動靜,又感覺到傅恒郢握住他的手,帶著他攤開掌心。
然後他感知到掌心的溫熱,還觸碰到了一個柔軟又堅硬的東西。
傅恒郢將他攤開的掌心握成個圈,將那個東西緊緊抓住。
“可以了。”鬱辛聽見傅恒郢說。
他睜開眼,看向手心,隻見一枚明黃色的小布囊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上麵繡著“逢考必過”四個大字。
那四個大字歪歪扭扭的,看著有些奇怪。
“這是?”鬱辛看向傅恒郢,他心中有了猜測,又動容又不確定的問。
“隔壁市有一座廟,文殊菩薩特彆靈,我就為你求這枚符。”傅恒郢笑著說。
鬱辛看著手中的符,他知道那座廟,聽說求符特彆困難,要想讓主持開光,需要菩薩麵前虔誠祈求兩人才能得到。
不僅如此,這符還得當事人自己製作。
所以,這就是傅恒郢說的,重要的事?
鬱辛眼眶一瞬間熱了,他看向傅恒郢,瞬間明白過來符上歪歪扭扭的字緣由何處。
“這是你繡的?”鬱辛說。
“嗯。”傅恒郢輕笑著答道,“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繡得不太好,你彆嫌棄。”
指腹輕輕掃過符麵的字,鬱辛搖搖頭,他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不嫌棄。”說這話時,鬱辛帶著濃重的鼻音。
傅恒郢見此,伸手將符拿過,戴到鬱辛的脖子上,“我不能陪你進考場,隻能拜托它了。”
符剛好落在鬱辛胸膛的位置,鬱辛伸手摸了摸,將它熨帖於胸口。
“鬱辛,”傅恒郢對上鬱辛的眸子,他笑著說:“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有點卡,所以這幾天就都隻更一章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三章的樣子,大家有沒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評論區回複。
第99章 99.傅家
或許是前期準備足夠充分, 又或許是擁有了傅恒郢求符的庇護,第二天考試的題目,鬱辛個人感覺,比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他自我感覺發揮得不錯, 所以從考場出來的時候, 心情很好。
考場外傅恒郢已經在等他了, 鬱辛走出考點校門的第一眼, 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傅恒郢。
傅恒郢是那樣亮眼, 分明隻穿了尋常的衣物,但一身氣度和容貌讓他光站在那兒, 就與眾不同。
鬱辛能感受到周圍人落在傅恒郢身上的目光, 同樣的,也對上了傅恒郢投來的視線。
傅恒郢看見他了,並且大步朝他走來,而鬱辛也朝傅恒郢走去。
校門口全是人, 剛考完的考生和來接考生的家長親友, 兩波人群奔向彼此。
擁擠間, 湧動的人流讓鬱辛和傅恒郢走得艱難,他們需要一個個繞過身邊的人以後, 才能找到走向對方的路,離對方稍微近那麼一些。
在人頭攢動中, 他們一眼就看到對方, 而後堅定的走向彼此。
一種言語無法表達的宿命感,於他們二人之間縈繞,將他們牢牢的牽在了一起。
縱使世人萬千, 縱使山高水遠, 縱使道阻且艱, 隻需一眼,就足以讓他們,奔向對方。
終於,在人群撥散後,傅恒郢和鬱辛走到了彼此麵前。
這段路一個人走或許要很久,但兩個人一起,就會變得很快。
感情中亦是如此,雙向奔赴,才是最美好的模樣。
傅恒郢抬手一把將鬱辛摟入懷中,兩人在人潮間相擁,耳邊人聲鼎沸,鬱辛聽見傅恒郢的聲音,他說:“恭喜。”
“恭喜什麼?”鬱辛不明所以,仰頭看向傅恒郢。
隻聽傅恒郢說:“恭喜你,走過人生新的節點。”
人生中有許多個重要的時刻,如出生,如長大,如高考,又如現在。
這些節點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擁有著特殊的意義,或大或小,但都值得一句恭喜。
恭喜你順利走過一個新的節點,迎向新的自己。
考研結束以後,鬱辛和傅恒郢便如約定那般開始籌備婚禮。
婚禮事項繁重精細,鬱辛雖然之前有過一次婚禮,但那次結婚得匆忙,婚禮辦得極其簡陋,很多東西都能省去就省去了,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麼經驗可言。
若真要算起來,鬱辛和傅恒郢一樣,在婚禮這件事上,完全是個小白。
雖說已經請了婚禮策劃,但鬱辛和傅恒郢還是想更多的自己參與。
兩個小白想親力親為,就避免不了走彎路。
光初期選婚禮地點,兩人就換了無數個地方,從國內到國外,幾乎要將世界地圖畫個遍。
“好難啊。”鬱辛躺在床上,目光空空的看著天花板,有些惆悵的說。
傅恒郢抱著鬱辛,第一次有些一籌莫展的說:“的確有些難。”
聽著傅恒郢這句感歎,鬱辛扭頭看向傅恒郢,有些忍不住笑了。
他說:“想不到還有能難住你的事情。”
一直以來,在鬱辛的心中,傅恒郢都是無所不能的,似乎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都能鎮定的想到解決辦法。
這還是第一次,鬱辛在傅恒郢身上看到為難兩個字。
這實在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傅恒郢看著一臉新奇,眼睛亮晶晶,臉上帶著笑意的鬱辛,有些無奈,“你總是將我想的那樣完美。”
“鬱辛,這可是我們倆的婚禮,我怎麼可能不為難。”傅恒郢蹭了蹭鬱辛,“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對於一生就這一次的婚禮,傅恒郢怎麼可能不慎重。
其實最近看的那些地點,每一個都還不錯,但傅恒郢每每想確定下來,就又覺得還是差點什麼。
他想給鬱辛一場完美的婚禮。
一場哪怕數年後想起來,也不會說“如果當初那樣就好了”的婚禮。
鬱辛聽著這話,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想說些什麼,但卻沒說出口。
見到傅恒郢父母那天,是元旦節。
那天很冷,氣溫到了這個冬天的最低點。
前一天傅如佳就打電話讓傅恒郢帶鬱辛回家吃飯,那個時候無論是傅恒郢還是鬱辛,都不知道傅家父母已經回來了。
他們隻當是過節尋常的回家相聚,直到車快到老宅時,傅恒郢接到了一個電話。
傅恒郢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對了。
鬱辛當時看著,心中還覺得疑惑。
直到電話掛斷,傅恒郢告訴鬱辛電話內容的時候,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鬱辛,待會到老宅,我父母也在。”傅恒郢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張,他看向鬱辛,說:“他們回來了。”
鬱辛在聽見這話的瞬間就愣住了。
對於傅恒郢的父母,鬱辛是陌生的。
傅恒郢很少提及他們,所以鬱辛對他們的了解很有限,隻知道這是兩位愛好自由的長輩,一見鐘情在一起後,生下孩子身體恢複,就開始繼續追求自由。
他們行蹤不定,聽傅恒郢說,他從小到大見到父母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連電話都打不通,隻能等待對方自己聯係他,才能說上幾句話。
這麼說來,其實傅恒郢對自己的父母,也不見得有多少了解。
也難怪他的模樣看起來會有些緊張。
“傅恒郢,你是不是也緊張?”鬱辛輕聲詢問。
傅恒郢喉結微微滾動,他看向鬱辛,一向鎮定的他罕見的有些慌亂。
“你怕他們不喜歡我嗎?”鬱辛問道,心裡想著該如何寬慰對方。
誰知傅恒郢卻是搖了搖頭,說:“我怕你會不喜歡他們。”
這個理由倒是鬱辛未曾料到的,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什、什麼?”
隻見傅恒郢微微歎了口氣,“我父母,和尋常的長輩有些不太一樣。”
“不一樣?”鬱辛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總之……”傅恒郢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想了半響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彙,最終隻能說,“等見到你就知道了。”
聽著傅恒郢這樣說,鬱辛對這素昧謀麵的兩位長輩,除卻緊張,心中不由的還生出幾分好奇來。
到了老宅外,傅恒郢和鬱辛並沒有馬上進去。
傅恒郢整理這鬱辛的衣領,他說:“彆緊張,他們不會不喜歡你。”
鬱辛聽著傅恒郢的寬慰,點點頭,“嗯。”
兩人在才往老宅走,但走了兩步,傅恒郢又停下來腳步。
鬱辛有些疑惑的看過去,“怎麼了?”
“鬱辛。”傅恒郢歎了口氣,“你以前,可能見過我的父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見過?
鬱辛從來沒有聽傅恒郢說起這件事,他正想著,就聽見遠遠傳來的驚呼聲。
“媽!你怎麼爬樹上去了!快下來!”
是傅如佳的聲音,但是鬱辛又有些不確定,畢竟他幾時見過傅如佳這樣驚慌失措。
鬱辛去看傅恒郢的表情,就見傅恒郢一臉無可奈何,又一臉果然如此的模樣。
鬱辛這不由的對傅家的兩位長輩更加好氣,他循聲走去,隻見院內的兩個人。
一個是傅如佳,站在樹下,還有一個,在樹上。
樹上那人正抱著樹乾,懷裡摟著幾個柿子,往下樂嗬嗬的跟傅如佳說:“哎呀,彆擔心,你媽還能摔下去不成?”
“這幾個柿子看著就好吃,你打電話給恒郢,問問他帶小鬱回來沒?”
“我這幾個柿子要留給小鬱吃呢。”
這一瞬間,鬱辛算是明白,傅恒郢口中所說的不同,是什麼意思了。
鬱辛正想著,就見一個人拿著個籃子跑到了樹下。
那人和傅恒郢長得很像,但是身上的氣質完全不同。
“老婆,多摘幾個,給我也嘗嘗。”那人舉著籃子,笑著對樹上的傅母說道,心大的完全不怕對方掉下來。
聽稱呼,這就是傅恒郢的父親了。
鬱辛:“……”
真的,是很不一樣的兩位長輩啊。
“我爸媽,比較童心未泯。”傅恒郢輕聲對鬱辛說。
鬱辛聽著這話,緩緩的點了點頭,“嗯。”
嗯,感覺到了。
“要過去嗎?”傅恒郢問鬱辛。
鬱辛拉住了傅恒郢,他將視線從樹上的傅母身上收回,看向傅恒郢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了吧。”
“主要,我怕過去了,把你媽媽從樹上嚇得掉下來。”鬱辛指著柿子樹的方向,有些哭笑不得的說。
傅恒郢聽著這話,想到就他媽媽這樣一驚一乍的性格,鬱辛忽然出現,還真有可能從樹上掉下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讚同的點了點頭 “嗯,你說的不錯。”
兩人就這樣悄悄的來,又悄悄的離開。
鬱辛和傅恒郢打算等傅母摘完柿子,再去主院見他們。
在此期間,兩人就在院子裡閒逛。
老宅占地麵積很大,園林設計,每處角落都設計得很漂亮,鬱辛每次過來,都會被那些設計精巧的景致給吸引的挪不開眼。
“好冷啊。”鬱辛搓著手,往手心吹了幾口霧氣,感歎道。
傅恒郢聽著這話,將鬱辛的手握住,放入自己的口袋,“這樣暖和些。”
這樣的確暖和些,傅恒郢身體好,冬天身體暖烘烘的,像個火爐。
鬱辛感受著傅恒郢手心的暖意,他笑著說:“傅恒郢,你像個人工暖爐。”
“是人工暖爐。”傅恒郢輕笑,“但隻是你的人工暖爐。”
情話說得忽然,鬱辛耳朵不由的熱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臉大概又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明明在一起都那麼久了,他怎麼還總是會因為傅恒郢的一句情話,而戳得心窩子都要融化呢?
鬱辛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
他覺得,哪怕自己這樣一輩子也無所謂了。
反正傅恒郢不會介意的。
鬱辛這般想著,仰頭看陰沉沉的天,說:“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呢?”
“天氣預報說會。”傅恒郢回答。
鬱辛聽著這話,笑了,他湊近傅恒郢,說:“那就是今年的初雪呢。”
一起看初雪的人會一直在一起,無論是鬱辛還是傅恒郢,他們都沒有忘記。
傅恒郢笑著說:“嗯,我們一起看。”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越寫越長呢!!
第100章 100.原來
鬱辛和傅恒郢在老宅轉了一會兒才去的正廳, 兩人到的時候,傅父傅母已經回來了,正蹲在地上挑選著籃子裡的柿子。
兩位長輩在看到鬱辛的時候一雙眼睛都亮了,先有動作的是傅母。
傅母手裡抱著兩個紅彤彤的柿子, 走到鬱辛麵前, “哎呀, 小鬱來啦。”
她一把抓住鬱辛的手, “我等你好久了。”
“快嘗嘗我剛才給你從樹上摘的柿子, 可甜了。”傅母將手裡的柿子塞到鬱辛手中,“我特意給你選了幾個最好的。”
傅母的態度親熱, 就似那多年未見的長輩, 滿臉疼愛和好奇的打量小輩。
視線直白,但卻不帶有惡意。
一旁的傅如佳見此有些看不下去,她說:“媽,你彆嚇著鬱辛。”
傅母聽著這話不樂意了, “才不會嚇著他呢。”
“對吧, 小鬱。”說著, 傅母轉頭看向鬱辛,笑嗬嗬的詢問。
鬱辛有些不好意思, 他搖搖頭,“不、不會。”
“是吧。”傅母有些驕傲的朝傅如佳揚揚下巴。
鬱辛看著這一幕, 有被傅母的小動作可愛住。
他微微揚了揚唇角, 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紅彤彤的柿子,指腹捏了捏,柔軟的手感宣告著它有多甜。
長輩的善意, 讓鬱辛此刻的心, 就如手中的柿子一般柔軟甜蜜。
“謝謝……”鬱辛看向傅母, 他想說謝謝阿姨,但是很顯然阿姨這個稱呼是不合時宜的,他知道自己應該叫媽,但是卻不知道是否能這樣叫。
鬱辛猶豫的神色落在傅母眼中,傅母雖然看著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是搞藝術的,藏在骨子裡的細膩,讓她很快讀懂鬱辛的情緒。
她拍拍鬱辛的手背,笑著說:“小鬱,你和恒郢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所以叫我媽就行。”
聽著這聲許可,鬱辛提著的心一瞬間放了下來,他靦腆的抿了抿唇角,而後笑著對傅母說:“謝謝媽。”
“好孩子。”傅母聽著這聲稱呼,樂得笑彎了眸子。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傅父在這時候湊到了鬱辛麵前,他臉上帶著和藹可掬的笑,說:“小鬱,這個柿子我也幫忙摘了。”
他摸了摸後頸,說:“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鬱辛聽著這話,愣住了,他看著湊到自己麵前的傅父,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劃過一絲熟悉感。
他想起傅恒郢前麵跟他說,以前他和傅父傅母見過。
是什麼時候見過呢?鬱辛這麼就想不起來了。
他從思緒中回過神,看著一臉期待的傅父,明白對方想要聽到什麼,於是說:“謝謝爸。”
“欸!”傅父高興的發出爽朗的笑,他推了推一旁的傅母,說:“聽見沒有,小鬱叫我爸。”
傅母聽著這話,一臉嫌棄的瞥了傅父一眼,“聽到了聽到了,明明是我上樹摘的柿子,就讓你勉強沾點光吧。”
“謝謝老婆。”傅父麵對傅母的嫌棄也不氣惱,反而握住傅母的手說:“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兩位長輩是與傅恒郢和鬱辛完全不同的相處方式,但雖如此,那細節中處處都透露著感情的甜蜜。
鬱辛見此,忍不住彎了彎眸子。
傅母在這時候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她說:“小鬱,這是見麵禮。”
這個紅包薄薄的,但是以鬱辛對傅家的了解,裡麵的東西必定不似看著這般輕。
他連忙拒絕,“不用了媽,之前長姐已經給過我見麵禮了。”
傅母容不得鬱辛推辭,她將紅包強硬的塞進鬱辛手裡,“那是她的見麵禮,不是我和你爸的。”
“鬱辛。”傅母說到這,她的聲音柔和下來,她說:“或許你並不知道,但我和你爸,已經期待你的到來好多年。”
“這份禮物我們已經準備了好些年,所以,不要有心理負擔,收下吧。”傅母說。
鬱辛傻愣愣的看著傅母,心中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一直以來,鬱辛在遇到傅恒郢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不被期待的。
他的父母總是因為他是一個beta而責罵他,並且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他並不是他們期待的孩子。
這樣的想法鬱辛持續了好多年,直到遇見了傅恒郢。
傅恒郢帶他見了錢爺爺,見了傅如佳,見了他的父母。
他們每一個人都告訴他,他們期待了他好多年。
這一刻鬱辛才知道,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那麼多人對他是懷有期待的。
他也是一個,被期待來到這個世界的小孩。
鬱辛想到這,眼眶一瞬間就紅了,他垂眸看著傅母手中的紅包。
傅恒郢這時候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收下吧。”
傅父也說:“收下吧。”
鬱辛不再猶豫,他收下了這份為自己準備許多年的心意,他說:“謝謝媽。”
又看向傅父,說:“謝謝爸。”
這是他見麵以後,說出的第二聲謝謝,不怪他的詞彙太貧乏,而是麵對這樣善意的對待,他似乎除了這個,就再說不出其它了。
所有的詞彙,在這真摯的對待麵前,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簡單的見麵寒暄以後,傅家父母就跑去了小院裡烤紅薯,他們兩個像是老小孩,總也閒不住,傅如佳不放心,就去守著了。
客廳內隻有傅恒郢和鬱辛兩人。
耳邊還能聽見小院那邊隱隱約約傳來的說笑聲,鬱辛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紅包和柿子還遲遲無法回神。
傅恒郢陪伴在他的身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鬱辛忽然開口了,他輕聲叫道:“傅恒郢。”
“嗯。”傅恒郢扭頭看去,他對上鬱辛的眸子。
隻見鬱辛這會兒眸子隱隱約約透著紅潤,顯然是有些想落淚的模樣。
“怎麼還想哭了?”傅恒郢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無奈,抬手用指腹摸了摸鬱辛眼下柔軟的皮膚。
鬱辛也知道自己現在流淚有些奇怪,但是他的內心就是有克製不住的感動。
他抬手一把摟住傅恒郢的脖子,將臉埋入傅恒郢的肩膀。
他的喉嚨有些酸脹,眼眶也止不住的發燙,“對不起,我忍不住。”
傅恒郢見此更加無奈,他手輕輕拍著鬱辛的背,“沒關係,忍不住就不用忍。”
眼淚在這句話音落下的同時滑落,浸濕了傅恒郢肩膀上的衣服。
“謝謝你,傅恒郢。”鬱辛聲音悶悶的說。
“謝我什麼啊?”傅恒郢語氣柔和的詢問。
“謝謝你。”鬱辛說到這抬起了頭,對上傅恒郢的眼睛,繼而說:“讓我知道,我也是被期待的存在。”
“也讓我明白,原來,我也是重要的。”
鬱辛太清楚了,無論是錢爺爺還是傅家父母,之所以會期待自己的到來,都是因為愛屋及烏。
他們愛傅恒郢,所以也愛傅恒郢愛著的他。
是因為傅恒郢期待著他,所以他才擁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用謝我。”傅恒郢說,“若不是因為你足夠好,我又怎麼會愛你。”
“鬱辛,你本身就值得期待,也足夠重要。”
鬱辛聽著這些話,眼淚更止不住的流了。
傅恒郢看著這副模樣的他,很無奈的笑了,指腹將淚痕抹去,他逐漸朝鬱辛湊近。
最終吻落在臉頰的眼淚上,他說:“可彆哭了,到時候被他們看見,要以為我欺負你了。”
“我爸媽那麼喜歡你,罵我怎麼辦?”
鬱辛聽著這話,終於破涕為笑。
因為元旦的原因,鬱辛和傅恒郢在老宅待了一整天。
吃過晚飯以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考慮到還要回家,路上路程需要耗費不少時間,所以吃過飯以後,鬱辛和傅恒郢就打算離開。
離開的時候,傅家父母出來送鬱辛。
傅母牽著鬱辛在前麵走,而傅父則和傅恒郢走在後麵。
臨走到門口,傅母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借著燈光打量著鬱辛,說:“小鬱,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鬱辛聽著這話愣住了。
隻聽傅母繼而說:“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坐在操場偷偷抹眼淚的小孩。”
坐在操場上,偷偷抹眼淚的小孩……
回憶在這瞬間傾泄,鬱辛猛的抬頭看向傅母,眼中帶著難以置信。
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和傅家父母,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了。
那是高一的時候,鬱辛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父母又忘記了他的生日。
鬱辛其實那時候都習慣了,但是高中的時候,好巧不巧,班裡有另外一個同學,和他是同一天過生日。
那位同學也是一名beta,但是和鬱辛不同的是,他的父母沒有忘記他的生日,不僅如此,還很看重。
他們買了一個巨大的蛋糕送到學校,讓那位同學分享給了班裡的每一位同學。
於是,那天鬱辛吃到了生日蛋糕,一塊不屬於自己生日的生日蛋糕。
而吃完這塊蛋糕,鬱辛就離開了教室。
有些東西,如果放在那裡不去觸碰是不會疼的,但是那塊甜絲絲的蛋糕,吃進鬱辛的嘴中時,他就無法忽略自己的悲傷了。
他一個人去了操場,在巨大的看台上,看著操場上奔馳的同學,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而就在他偷偷哭泣的時候,鬱辛的身邊忽然坐下了兩位奇怪的大人。
這兩位奇怪的大人將手搭在鬱辛的肩上,一人一邊,鬱辛坐在中間。
然後吊兒郎當,語氣帶著笑意的說:“哎呦,讓我看看,是哪個可愛的小朋友在這裡偷偷哭哦。”
鬱辛當時真的被嚇到了,他慌亂的想要逃離,但卻因為肩膀上兩隻沉甸甸的手根本站不起來。
“你們是誰?”鬱辛哭著問。
兩位奇怪的大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手將他的眼淚抹去,問:“小朋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啊?”
鬱辛哪裡敢說話,他盯著眼前兩位行為古怪,但是長得卻十分好看的大人,心裡慌得要命。
“你彆怕,我們不是壞人,隻是喜歡你。”女人看著驚恐的鬱辛說。
聽到喜歡兩個字,年少的鬱辛瞬間就繃不住了。
他本就悲傷的情緒加上驚嚇,變成了某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他哭著說:“今天我過生日,但是沒有一個人在意。”
“我同學也過生日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我吃到了他的生日蛋糕,好甜。”鬱辛抬手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好羨慕。”
“如果你們是人販子,能不能在賣掉我之前,給我買一個生日蛋糕。”
或許鬱辛並不知道,這樣一邊哭,一邊說想要生日蛋糕的他有多可愛。
但傅家父母卻知道。
他們給鬱辛買了一個生日蛋糕,不僅如此,在後來的許多年,鬱辛生日的那天,他們都有買上一個生日蛋糕。
隻是因為,傅恒郢讓他們不要打擾鬱辛,所以從不敢去送上。
“原來……原來是你們……”鬱辛傻愣愣的說。
傅母抬手撫摸鬱辛的臉頰,她笑著說:“這些年,有好好過生日嗎?”
“傅恒郢給我過了。”鬱辛垂下眸子,他克製著眼眶的淚意,說。
“那看來,小朋友這些年還是沒有吃到心愛的生日蛋糕啊。”傅母有些心疼的說著,然後歎了口氣,她說:“沒關係,往後的許多年,都會吃到了。”
鬱辛抬眸看向傅母,傅母這時候抬手擁抱住了鬱辛,她說:“三十一歲的鬱辛小朋友,生日快樂。”
聽到這話的瞬間,鬱辛終於克製不住的再次落淚。
他發現,在他的前半生中,其實也遇見了很多溫柔。
傅家父母將傅恒郢和鬱辛送到了老宅門口。
鬱辛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看著他們回老宅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傅恒郢,我想起來什麼時候見過他們了。”鬱辛說。
傅恒郢聽著這話,低聲應道:“嗯。”
“為什麼會覺得我會不喜歡他們呢?”鬱辛問傅恒郢,他沒有忘記來時,傅恒郢緊張的擔心。
傅恒郢想了想,回答:“他們和我說,嚇到你了。”
傅恒郢的顧慮從來都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記得那時候他才退掉婚約,家裡人對鬱辛有著滿滿的好奇。
有天回家,他的爸媽忽然一臉興奮的出現在傅恒郢麵前,跟傅恒郢說:“我們今天見到你喜歡的人了。”
“他好可愛。”
他們誇讚著,臉上又露出了擔憂,和傅恒郢說:“但是我們好像嚇到他了。”
自己父母的性格,傅恒郢是最清楚不過的,他們說嚇到鬱辛了,真的很可能就是嚇到了。
況且,傅恒郢的喜歡從來都是尊重,不打擾彆人。
自己父母這樣,傅恒郢擔心他們會打擾鬱辛的生活,於是他很嚴肅的讓他們不要再去打擾鬱辛。
在今天之前,他很少和鬱辛提起自己的父母,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當年自己的父母曾經嚇到過鬱辛。
但是看鬱辛現在這副模樣,傅恒郢覺得,自己或許對這件事存在著誤會。
天空在這是飄下了小雪,這是今年的初雪。
身後傳來傅家父母歡快的聲音。
“老婆,初雪!快看!”
“看到了看到了,每年都和你看,看樣子真的要和你過一輩子了!!”
打打鬨鬨的說笑聲落入鬱辛耳中,他輕笑一聲,仰頭看向天空。
雪落在他的眼睫毛上,他說:“沒有嚇到。”
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家父母,你倆有魔力,不知不覺讓我又寫了四千!!
明天會小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