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第三百三十五章(2 / 2)

婦人的手終於從洛青裁指間滑落軟綿綿的砸在地上,那聲音分明十分輕微,但洛青裁卻忽然打了個寒顫。他看著婦人緊閉的雙眼,還有滿身的血跡,忽然覺得頭疼欲裂。

記憶中好像也有一隻染滿鮮血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替他拂去臉上的淚痕,並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對不起。但那個人是誰?

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

洛青裁五指狠狠陷入發間,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將頭腦撕裂。陰森森的笑聲在不遠處響起,洛青裁驟然抬頭,就見眼前的場景不知何時已經變了。

這裡不是衡山穀,他的懷裡也沒有已經死去的婦人的屍體,周圍吵雜的人聲也不見了。眼前隻有一片黑暗。

遠處的黑暗中有腳步聲傳來,那聲音不緊不慢,好像在遛街賞景一般閒適。

洛青裁微微擰眉,從地上站起身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視線的儘頭很快出現一個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頭上還罩著兜帽,使人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洛青裁冷笑一聲:“同一個招式,你難道想來第二次?鬼手魔君?”

那黑袍人腳步倏地一頓,緩緩開口道:“朗兒。”

這聲音既不是鬼手,也不是易峰,這聲音非常的陌生,洛青裁根本就沒有印象,但不知為何,這人開口的那一瞬,他的心卻是狠狠一跳。

洛青裁皺了皺眉,將心底的躁動壓下去,他冷冷道:“這次我看你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洛青裁說著快步上前,一把掀開了男人頭上的兜帽,隻是在看清來人容貌的時候,洛青裁的雙眼卻忽然瞪大了,他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你……”

男人咧嘴一笑,上前一把扼住了洛青裁的脖子:“兒子,好久不見,想爸爸嗎?”

“你……”洛青裁嘴唇輕顫,雙手緊緊扒住男人的手,但男人的手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強大冷硬、如同鐵鉗,他根本撼動不得分毫。

吸入的氧氣越來越少,洛青裁的臉漸漸憋得通紅,但麵前的男人隻是笑看著他垂死掙紮,一絲心疼的痕跡也沒有。

洛青裁的手指緊緊扣著男人的胳膊,在上麵留下了數道血痕。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男人眼底的憎惡與痛恨,這讓洛青裁的心底無來由的抽痛。

他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男人的臉卻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洛青裁聽見他說:“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

“洛長老,洛長老!”不知過了多久,洛青裁聽見有人在喊他,他茫然抬頭,眼底一片赤紅。但因為夜色太黑,那幾名藥王穀弟子又太過擔心,所以一時沒有發現。

見洛青裁終於有了反應,其中一人道:“長老,節哀啊。請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呀。”

保重身體?洛青裁茫然的想,我怎麼了?

洛青裁揉了揉額頭,卻嗅到了滿手的血腥味,他瞬間清醒過來,一低頭,婦人的屍體還躺在自己腿上,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洛青裁一時僵在了原地,方才在幻境中所見的一切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洛青裁隻覺喉間一甜,當即吐出一口血來,昏了過去。

黑暗,終於追上他了。

藥王穀的弟子正將晏叢之的屍體從洛青裁身上解下來,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洛青裁軟綿綿的躺倒在地,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長老,長老,你醒醒呀,快來人——”

今夜的衡山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而遠在千裡之外的拂雲宗飛鶴峰上,何遇似有所感,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呼,呼——”何遇劇烈喘著粗氣,抬手擦去頭上的冷汗,低聲喃喃道:“還好是個夢。”

平複了一會兒心跳,何遇終於起身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水,隻是不知是不是他最近運氣不太好,當他提起水壺的時候,瓷製的把手再次斷裂。

“砰”一聲脆響傳來,碎瓷片連同裡麵的涼水濺得滿屋子都是。

何遇低頭看著碎了一地的水壺,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蹲下身來,然而曆史再一次重演了。

何遇盯著自己被瓷片紮破的手指發了會兒呆,這次他沒有念什麼“碎碎平安”之類的話,而是皺著眉頭將碎瓷片打掃乾淨。

沉默的做完這一切,何遇眉心的褶皺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有了越來越緊的趨勢。他推開窗,隻見外麵天色一片漆黑,隻能隱約看見點綴在天際的幾顆疏星。

周圍靜悄悄的,何遇卻沒來由的覺得心慌。

若說昨天他打碎了瓷片還能告訴自己是意外,那麼今天呢?尤其是他還做了那樣一個夢——一個關於洛青裁的噩夢。

何遇心神不寧的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提筆給洛青裁寫了封回信。

之後還是覺得心中不安,何遇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個世界若是有手機就好了,有什麼事情一個電話就能聯係,也省的自己在這兒胡亂猜測,提心吊膽。

何遇揉了揉眉心,尋思著這個世界上好像有傳音符之類的東西,要不去黑市上淘一點?

隻是聽說那個東西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很是珍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何遇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最後實在睡不著,索性跑到紫宸殿練劍。

天色將明的時候,大殿的門被推開了,來的人是堯遠。何遇一愣,收劍道:“師傅,您怎麼來了?”

堯遠笑道:“總是由穀師兄與你練習,今日換為師來。”何遇點點頭。

瞬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時辰,堯遠將劍收回鞘中,皺眉看著何遇:“你的心不靜。”

何遇苦笑一下,沒想到竟被看出來了。他確實在擔憂洛青裁的情況——因為那個夢,噩夢。

何遇其實是很少做夢的,更不要說噩夢了,所以這次他才會如此在意。

堯遠道:“是不是我們給了你太多壓力?”何遇搖搖頭:“不,是弟子個人的私事。”

堯遠點點頭,道:“好 ,今日就到這裡吧,你好好調整一下。”對上堯遠滿含擔憂與憐愛的目光,何遇心頭一暖。

“是。”

等到堯遠離開後,空曠的大殿內隻剩下何遇一人,他在殿中坐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何遇抬起頭,就見“白邈”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正看著自己,“沈兄弟有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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