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近一個多月時間,顏真卿在河西諸郡調查的失蹤人口。
康甲宏沒有騙他。
雖然失蹤的人不一定都是被胡商拐賣走,但大部分都和胡商脫不了乾係。
還有許多婢女被帶出大唐境內。
這還得了啊!
收到消息後,李瑄氣得飯都吃不下去。
現在顏真卿已經趕往敦煌,一有情況就會傳書李瑄。
“人口失蹤,是郡縣之事,末將隻是將領,怎能知曉呢?”
林朝城貌似不知情的樣子。
“哼!本帥已得到確切消息,那些失蹤的婦女孩童、婢女,都已經到達西域。他們必然是從陽關或者玉門關通過。”
李瑄冷哼一聲。
“這不關末將的事情。”
林朝城額頭上滲出汗珠,矢口否認。
“你身為豆盧軍使,不關你的事情,難道是我的過錯嗎?這樣的大事,本帥竟然先知道?”
李瑄向林朝城厲聲說道。
“末將回去後,一定查清此事。”林朝城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這樣說道。
“玉門關和陽關的守將,是否隨軍而來?”
李瑄又問林朝城。
玉門軍代替豆盧軍守敦煌,邊軍的守將自然也被撤換掉。
屬於敦煌郡的官吏和郡兵,李瑄暫時沒有資格插手。
“陽關守將和玉門關守將都跟隨在隊伍中。”
林朝城回答道。
李瑄立刻吩咐李廣琛,帶人先將他們拘禁起來。
等顏真卿探明情況後,再做決斷。
至於林朝城,李瑄暫以失職之罪,將其免職,一並拘禁。
李瑄甚至懷疑林朝城也有問題。
豆盧軍作為敦煌的守備軍,權力巨大,油水也很足。
“末將不服,這不關末將的事情,末將跋涉千裡,是為保家衛國而來,李帥這樣做,是寒豆盧軍將士之心……”
直接被免去官職,讓林朝城心中很害怕,他鼓起勇氣向李瑄爭辯道。
“就算你無罪,伱麾下在你眼皮子底下犯下重罪,這算不算失職?”
李瑄瞥了林朝城一眼。
還有臉叫無罪?
一次兩次算你失察,三四年都這樣,你是乾什麼吃的?
“帶下去!”
林朝城還想說什麼,被李瑄擺手,讓親衛帶下去。
豆盧軍不能沒有指揮。
李瑄任命安人軍一名叫做荔非守瑜的郎將,為豆盧軍副使,暫時統領豆盧軍。
臨時任命,等戰鬥後再向朝廷稟告。
荔非守瑜是河源軍使荔非元禮的族弟,也是一名十分驍勇的猛將。
他和荔非元禮一樣,能力不弱於南霽雲。
荔非元禮是李瑄一手提拔為軍使,現在李瑄準備將荔非守瑜推為軍使,以成心腹。
軍令傳至諸軍,將士為之一肅。
開戰之前,罷免一個主將,能震懾全軍。
畢竟軍中有十幾名主將。
即便林朝城不是因為軍隊的原因被罷免。
但李瑄的威勢擺在那裡,沒人敢質疑。
得知林朝城被罷免的原因後,也沒有人為他惋惜。
最起碼兩關守將吃相太難看了。
這件案子暫時擱置,包括胡商、敦煌官吏等,待顏真卿查探清楚,再進行處理。
李瑄回到湟水城召集主將、河西隴右主要佐吏,開始布置。
這個時候,該告訴主將們具體的戰術,如何去實施。
隴右節度使府衙的正堂上,都知兵馬使,諸軍主將,河隴的判官、推官、掌書記、行軍司馬、都虞候等,都齊坐兩旁。
河西主事判官楊綰留後河西,顏真卿幫李瑄調查關隘案子,所以不在。
“報……”
就在李瑄準備開始軍事會議,商議進攻吐蕃的時候,親衛在府衙前接過一份用黑色袋子裝著的書信。
赫然是八百裡加急!
麵對八百裡加急,不論主帥在乾嘛,都必須第一時間呈上去。
所以親衛闖入正堂,將八百裡加急信件交給李瑄。
李瑄剛入座,還沒說幾句話,但見到親衛拿著黑色的囊袋,立刻起身。
他知道這袋子意味著什麼。
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會用黑色袋子。
所有的主將、僚屬,齊刷刷地將目光放在這黑色袋子上。
李瑄拆開黑色袋子後,展開信件。
隻看一眼,李瑄就皺緊眉頭。
白亭海以北,出現數萬回紇騎兵南下。
這樣的大事發生,李瑄倒是很平靜,李瑄看過信件後,將信件給諸段秀實,讓他將內容念給諸將聽。
“什麼?回紇數萬騎兵南下白亭海?”
“白亭海周圍都是沙漠,隻有不多的綠洲。就算放牧也不可能去那裡!”
“回紇難道要背信棄義,反我大唐?”
“骨力裴羅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他連草原北麵都未統一,竟敢入侵我大唐?”
“河西走廊留守的士兵不多,必須立刻回援,否則將會有大損失!”
……
一眾主將非常憤怒,又是拍桌子又是拍大腿。
骨力裴羅去年剛被冊封為“懷仁可汗”,他們以為回紇從此以後不敢冒犯大唐,所以放心將河西走廊諸郡的兵力抽調。
好不容易到來隴右河湟,回紇卻大舉南下,就像耍他們一樣。
所有將領都覺得回紇背叛他們,準備殺回去給回紇一點顏色瞧瞧。
“李帥,在這個節骨眼上,回紇騎兵突然南下,明顯是為了策應吐蕃。但屬下猜測他們並不敢真正進攻我大唐。骨力裴羅不會這麼衝動。”
將領們議論完後,劉晏向李瑄分析道。
“不錯,回紇建國不容易,我以為骨力裴羅父子會安分守己,沒想到他們敢將兵南下,亂我軍分寸。”
李瑄知道曆史徹底改變。
回紇不想吐蕃被打敗,所以才有此次南下。
李瑄是有滅掉回紇的想法,改革草原,但那得他掌權以後。
現在回紇出兵,不僅僅打破他對吐蕃的計劃,也打亂他心中的部署。
“啟稟李帥,我軍需要立刻回防。若回紇真敢進攻河西,我們就是千古罪人。屬下建議八百裡加急至長安,請聖人令朔方、河東的騎兵出塞,對回紇進行威懾。”高適向李瑄建議道。
隻是這樣,他們辛辛苦苦準備的戰術怕是要耽擱了。
但他們不敢拿河西的百姓去賭。
李瑄在軍中的口號一直是“安邊護民”,連河隴百姓都知道,李瑄善待士卒,愛護百姓。
“可惜探馬未查探出回紇騎兵的數量,估計三到五萬之間。回紇整合九姓鐵勒和一些突厥部落、遊牧部落後,號稱控弦二十萬。但他們能派遣的士兵也就五萬騎,最多再加上三五萬的附屬部族。所以他們南下的數量有限。”
李瑄糾結要不要回軍。
用一個多月才聚集的兵馬,如果回軍,就不用再來了。
不是時間趕不及,而是這一來一回再一來,太影響士氣。
“屬下覺得回紇知道我軍回軍,他們會立刻撤走,不與我軍戰鬥。”
劉單向李瑄說道。
他們完全會被回紇牽著鼻子走,除非征伐回紇的王庭。
在眾人商議一個時辰後,又一個黑色袋子送過來。
這一次的信件更詳細。
回紇派人向白亭守捉送信,說回紇無心寇侵大唐,讓大唐軍士不要誤會。
他們雖然在白亭海以北一百三十裡的綠洲上閱兵,但那裡是回紇的領土,距離大唐領土還有近百裡,不算冒犯。
“欺人太甚,這明顯是恐嚇我大唐,讓我大唐放棄進攻吐蕃。回紇是什麼東西,竟也敢這樣?”
赤水軍副使李朱師拍案而起。
回紇的這副嘴臉更讓他們覺得厭惡。
隻要李帥一聲令下,李朱師就會率領赤水騎兵殺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