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刺史官邸,琴房裡傳出悠揚的旋律。
房內,薛月嫦彈著七弦琴,十分投入,李笠在一旁聽得也十分投入。
美人彈琴,本身就讓人陶醉,而薛月嫦所彈七弦琴大有來曆,看在李笠眼中,更是養眼。
前不久,有消息從建康傳來,弑君元凶已經被揪出來,為建安侯蕭賁。
蕭賁被遊街之後臠割,罪有應得,而將其揪出的“破案”過程中,李笠功不可沒。
是李笠暗中布置,花了大半年時間,將逆賊的蛛絲馬跡找出來,然後上報朝廷,加上鄱陽王說掌握的線索,最後才把蕭賁這個罪大惡極之人揪出來。
消息傳到寒山,荊州長史王衝,攜兒子王?、兒婦蕭妙淽,到府上向李笠當麵道謝。
並再次對當初的誤會致歉。
王衝是先帝的表兄,蕭妙淽是先帝的女兒,王?是先帝的女婿,此為應有之意。
為表謝意,出身琅邪王氏的王衝,將家傳的一件古琴作為謝禮,送給李笠。
這古琴,據說是書聖王羲之用過的琴(指的是琴身,琴弦不是),畢竟王羲之出身琅邪王氏,王衝手裡有先人遺物說得過去。
書聖大名,南北皆知,所以李笠雖然不懂琴,收到這禮物,依舊激動不已。
王羲之一生用過的琴,肯定不止一個,但自己手上能有書聖遺物,當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旁邊,正在斟茶的薛月娥,見李笠興致勃勃,便輕聲說:“君侯,一會,妾也彈奏一曲吧。”
“嗯...”李笠點點頭,不過又搖搖頭:“不,接下來,我來彈鋼琴,你們幫我聽聽,還有哪些不足。”
“好。”
薛月娥說完,坐在李笠身邊,把頭靠在對方肩膀,閉上眼睛,聆聽琴音。
門外傳來說話聲,薛月娥聽出那是侍女向夫人問好,趕緊坐正,不一會,夫人進來。
薛月嫦正好彈完一曲,見夫人來了,並使了眼色,趕緊和妹妹一起告退。
待得房內彆無他人,黃姈坐在李笠麵前,認真看著對方的臉。
李笠見狀笑道:“怎麼了,一臉凝重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姈問,李笠聳聳肩:“問題沒頭沒尾,我如何回答?”
見黃姈就這麼看著自己,李笠把手一攤:“如今朝野內外,都知道我李三郎暗中搜尋逆賊蹤跡,為最後將其繩之以法,立下大功。”
“得先帝拔於行伍之中的漁家子,揪出弑君元凶,報了先帝知遇之恩,這不好麼?”
“我問的不是這個。”黃姈搖搖頭,“也不在乎,朝廷為此,會給你何種獎勵。”
“我想知道一些細節,譬如,你是如何拿捏廬陵王妃的?”
李笠聞言看著黃姈,黃姈也看著李笠,雙眼對視。
事情經過,黃姈聽李笠說了個大概,但不涉及具體細節。
黃姈很聰明,很快從李笠的含糊其辭裡,聽出了一些細節問題。
譬如,廬陵王妃,為何會老老實實聽李笠的安排,狀告奸夫蕭賁‘非禮未遂’。
夫婦對視良久,李笠問:“好奇害死貓,你確定要知道?”
“嗯。”黃姈點點頭,李笠笑起來:“行,這是你自找的。”
不一會,李笠拿來一個木盒,放在案上,黃姈定睛一看,見這木盒方方正正,如同首飾盒。
但不同的是,木盒左側有可以轉動的曲柄,木盒頂部有一個碩大的銅喇叭。
銅喇叭內部為紙製,黃姈仔細看了看,認為這是紙張卷成的喇叭,外罩一個銅殼。
而喇叭末端在木盒裡,似乎木盒裡有東西能夠吹響喇叭?
李笠坐在案前,在黃姈的注視下,伸手握住木盒的搖柄:“這是上發條的搖柄,發條上緊之後就不要再搖了。”
黃姈知道“發條”是一種裝置,可以給機械提供一定的“動力”,點點頭:“嗯。”
“好,我啟動這個裝置,無論接下來有什麼動靜,你都要保持冷靜。”
李笠交代完,見黃姈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不再囉嗦,按下木盒頂部、喇叭邊上一個按鈕。
一陣聲音,從喇叭裡竄出來,仿佛木盒裡有人在說話,卻帶著‘沙沙’聲。
仿佛是對著紙喇叭說話,所以聲音帶著顫音。
黃姈先是嚇了一跳,隨即麵頰發燙。
這是一陣呻吟聲,應該是一對男女正在辦事,且正好到了最緊要的時候。
聲音是如此的逼真,讓黃姈覺得身臨其境,仿佛自己就蹲在床邊,聽著這對男女‘歡唱’。
不一會,動靜戛然而止,然後是輕輕地喘息。
隨後,談話聲響起,是這對男女交談著,交談內容極其露骨,黃姈聽了都覺得害羞。
正尷尬間,聲音消失,木盒沒了動靜。
男女交談的寥寥幾句,所用稱呼,讓黃姈能聽得出男女雙方的身份:男方是建安侯蕭賁,女方,是廬陵王妃夏侯氏。
她是聰明人,所以知道這段聲音,一定是蕭賁和夏侯氏私通時的動靜,卻被妖術...
不,不是妖術,是某種裝置把聲音“留下”,成為兩人私通的證據。
看來,夏侯氏被李笠拿捏,原因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