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鄱陽王蕭範的地位愈發穩固,而且,抓權的力度越來越大。
千百年來的曆史表明,輔政大臣之間遲早要相互傾軋,最後由一人獨攬大權,然後...
然而,鄱陽王並非帝係宗室,他要掌握大權,諸位皇叔們不可能服。
所以,梁國本身也有隱患,一旦發作起來,搞不好就是諸王混戰,屆時不被齊國趁火打劫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李笠覺得有些無奈,現在的‘國際局勢’表明,三國之間誰犯的錯誤最少,誰就更有可能笑到最後。
但最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周國的權臣居然在掌權不到一年就廢立皇帝。
前年,西魏權臣宇文泰去世,其嫡子宇文覺才十五六歲,鎮不住場子,於是宇文泰讓侄兒宇文護輔佐。
宇文護雖然和宇文覺是堂兄弟,但據說宇文護年過四旬,和堂弟宇文覺的年齡差更像是父子。
後來,宇文護操辦了魏帝禪讓、周國建立等一係列活動,堂弟宇文覺成了天王,後來改稱皇帝。
去年,是周國建立的元年,也是皇帝宇文覺登基元年,結果一年都不到,就被堂兄給廢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會出現如此情況?
李笠不了解周國的情況,零星聽到的消息很少,所以他不清楚宇文護到底是怎麼想的,亦或是麵臨何種局麵,要如此行事。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宇文泰臨終前讓侄兒輔佐自己的兒子,是要兄弟同心,不太可能默認侄兒“看著辦”,廢掉自己的兒子,另外再立一個。
將心比心,李笠覺得自己若是現在不久於人世,而黃姈也去世了,他也隻能讓侄兒李昕輔佐自己嫡長子李昉,繼承家業。
若李昕為了守住李家家業,對付外人無所不用其極,還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可若是李昕把李昉乾掉,另外立庶長子李旿為新主,那就不對頭了。
李笠思來想去,覺得大概是無上權力的誘惑太大,任何人哪怕隻是握在手中一刻,就不想鬆手。
或許宇文護覺得,自己在關鍵時刻鏟除異己、保住了基業,讓堂弟坐穩位置,還當了皇帝,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權貴,功勞、苦勞、疲勞都有。
現在,堂弟要過河拆橋,這算什麼?
宇文護是這樣,鄱陽王蕭範呢?
想到這裡,李笠眉頭緊鎖,南郡王蕭大連已經回京,這位是小皇帝的嫡親叔叔,當年皇位“兄終弟及”的第一候選人。
回了京,建康城裡遲早會再起風波。
他正思索間,一名吏員來報:“使君,座鐘已經裝好了。”
李笠點點頭,轉回聽事,卻見自己座位右手邊,已經放了一個一人高的座鐘。
這是經典造型的座鐘,已經製作出來了。
李笠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旁邊的座鐘,看著表盤上轉動的時針、分針、秒針,很滿意。
他習慣看時間,以確保自己的工作效率,然而這個時代沒有鐘表,常用計時工具是漏刻。
但漏刻的水滴(水流)聲讓他抓狂,不能放在身邊,那麼想看時間頗為麻煩。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的技術工人們做出了鐘表。
機械鐘表的結構核心是擒縱裝置(擒縱器),擒縱裝置可以實現齒輪的勻速旋轉,這是確保鐘表準時的基礎。
擒縱裝置的結構有很多種,經典(常見)結構的擒縱器和鐘表結構,他拆小鬨鐘(機械式)時見過。
然而,知道原理和製作出實用的裝置是兩回事,所以經過無數人的十幾年努力,他終於擁有了一個像樣的計時裝置:鐘表。
鐘表運行時也有聲音,但“嘀嗒”聲聽在李笠耳中,比起漏刻的“嘀嗒”聲悅耳了不知多少倍。
看著眼前大量公文,李笠抖起精神,繼續批閱。
《荀子天論》曰: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所以對於李笠而言,無論當權的是奸臣、忠臣,無論皇帝是昏君、明君、暴君,他都會按著自己的“節奏”行事。
就像鐘表一樣,嘀嗒、嘀嗒,均速運轉,不受天氣影響,不受外界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