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一部戲賺的錢不多的。”她本能不想往感情方麵扯,慢了半拍的腦子竟然裝起了貧窮,指尖貼在咖啡杯身覺得涼,又想到容伽禮的手指,卻熱得跟什麼似的。
卡殼了半響,又自顧自地往下說:“這份禮物雖不是什麼價格昂貴之物,卻是縱觀整個泗城界內,隻有我想到了送你。”
她音色溫柔,卻形容浮誇得像是比奇珍異寶還稀有一萬倍,容伽禮沒有出言打斷,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路汐動作很輕地從包裡拿出個潔白盒子,還象征性地係了粉色蝴蝶結,用來裝飾,起碼要像個精心準備的禮物。
她伸出根手指尖將蝴蝶結扶正,未發出一絲聲響,沿著桌慢慢地推到了容伽禮麵前。
等著他親手拆開。
容伽禮屈尊降貴地抬手,將那蝴蝶結扯散,拆開後,垂目掃了一秒,倏然抬起,眼神趨於深沉而冷靜,直直地再次落回她臉上:
“為什麼送我手機?”
路汐心知他不好糊弄,眨了眨眼,似透著沒有完全褪去稚氣說:“因為我一直想跟你賠禮道歉,可你太難約了,又遲遲不給回音,我怕你日理萬機把我忘了。”
容伽禮的溫和態度仿佛非常短暫,語調有點冷:“原來你什麼都懂。”
路汐是什麼都懂,卻想什麼都假裝不懂。
她垂下了睫毛幾秒,隨即又看向他,音色越柔和:“這手機有個微信私人號……沒加過好友,你回酒店能通過我一下嗎?”
一杯5歐的加糖咖啡,一部藍得像是宜林島海域顏色的手機,以及大西洋的飛機票,路汐將自己的真誠親手送到了容伽禮麵前:“我的微信名就是鋼琴曲的名字。”
-
傍晚,回到酒店。
容伽禮在歐式的總統套房先跟集團的幾位股東開了視頻會議,神色淡漠地處理了一些緊急公務,結束後,已經是深夜,燈光全亮著,他起身往浴室走。
散了場。
黎秘書舉止間沉著不亂,將文件整理妥當,等走到極寬敞的客廳處時,無意間看到了容總外出帶回的一部薄薄手機。
藍色調,被擱在大理石茶幾上。
他與另一位秘書麵麵相覷了會兒,將話深藏在喉嚨處,安靜地選擇離開。
半小時後。
容伽禮濕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沒擦乾,隻隨意披著的黑色睡袍半敞著,在光下清晰可見許些水珠覆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而他緩步走到弧形的沙發坐下,麵無表情地拿起了不帶一絲溫度的手機。
沒有密碼鎖,點開後跳轉到微信的潔白界麵。
容伽禮低眸看到“朋友”那裡顯示著一條安靜躺了許久的消息。
點開看。
近三天:我是路汐。
往上移,微信名——「夜空花園」
*
路汐在相隔兩條街的五星級酒店開了間房,她雖手頭上有容伽禮的行程表,卻沒住得近,免得隻是單純的追來賠禮道歉,行為做派卻叫他身邊的一眾精英秘書會誤解成是不遠千裡來性騷擾容伽禮的。
同一時間。
夜深了,她也剛洗完澡,裹著舒適的酒店浴袍窩在沙發上,窗外是燈光璀璨的街景,而她此刻沒有心情觀賞,漫無目的戳著手機屏幕。
路汐是下飛機時將才終年不變的微信名改成“夜空花園”。
陳風意對自家藝人的關注度就跟自尊心一般敏感,來問。
她沒回複。
之所以會將年少時容伽禮叫她彈奏的那首隨意創作鋼琴曲命名為夜空花園,其中深意,路汐藏著見不得光的私心,不願被除了彼此間之外的人知曉。
一不經意思緒飄遠,直到手機提示音響起兩下。
她垂下睫毛,看到第一條是容伽禮通過了她的微信好友申請。
還來不及彎起笑。
下一條是容聖心隔著大西洋發來:“汐汐,你給我哥哥送了一部藍顏色的手機???”
路汐微微疑惑地問:“你也想要嗎?”
容聖心:“早知道你就送給我好啦,怪我沒想起提醒你!!!藍色在容伽禮眼裡是血腥的紅色,容家上上下下都沒人敢拿這顏色湊他跟前,而他這麼多年無論是戴上矯正的眼鏡,還是看心理專家,能嘗試的辦法都試過了……醫生說無解的,這是他自身的精神障礙。”
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路汐眼眸裡晃了許久,指尖也僵了起來:“精神障礙?”
容聖心不好跟她透露太多,隻能撿點能提的,磕磕巴巴地很隱晦道:“我哥他……七年前才有的這病,反正就是看不了藍色了,他母親是著名藝術家,而他生來也完美遺傳了這方麵高級基因……所以懂吧,對他來說,看不到藍色遠比我們普通人要嚴重。”
七年前。
路汐將手機攥緊手心,也分不清是哪個更冷,閉上了眼睛,是在宜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