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碎裂聲叫停了咖啡廳裡僅有的幾個人,交談聲驟然停止。
他們紛紛看向這邊,宋易權被突如其來的密集視線紮得身上有點疼,卻又是不慌不忙讓到寬敞的地方,以免散在桌上的咖啡弄臟自己的鞋。
周圍的三個人麵色均是震驚,畢竟誰也沒不曾想他反應會這麼激烈。
“師兄,我不小心碰到桌子角了,對不起……”
趙雲辭滿臉內疚,還以為是自己弄砸了現場。
宋易權內心默默扶額,攔住他要去撿碎片的動作:“是我手滑了,你彆碰,等會紮到手。”
這樣一說,反而把趙雲辭弄懵了,因為桌角真的是他撞歪的。
許久沒麵對麵見到宋易權,本來莊濤在來之前努力控製情緒,突發情況下,建好的堡壘差點要塌了。
“幫忙收拾一下。”他對身後的人說。
儼然是吩咐的語氣,莊濤褪下先前的莽撞和稚氣,也學會了隱藏眼裡炙熱的愛慕。
應他吩咐上前的那位兩步上前,彎腰撿起碎片,丟進垃圾桶。
宋易權在他過來時與他擦肩而過,餘光中仔細看了這人的眉眼,多看一眼,心裡也空蕩一分。
有東西堵在腦海,阻擋了宋易權的深思,他這下也堅信了,確實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人。
也許是匆匆一瞥而已。
趙雲辭麵露赧顏,同樣退到旁邊,再次問宋易權有沒有事。
簡單穩下趙雲辭,宋易權跨出一步,走到莊濤麵前,語氣說不溫不涼:“剛剛才知道的消息,歡迎你加入半行。”
莊濤緩緩露出笑容,又不大敢直視對麵的人,恭恭敬敬地問候了幾句。
“能進到半行是我的榮幸。”
他穿著挑選了一早上的大衣,有意保持了距離。
那邊,收拾桌子的人也回到他身邊。
莊濤訓練式的微笑從未降下嘴角,他驕傲地向跟隨他到了半行的助理介紹。
“林起,這就是易權師兄。”
現在的角度,宋易權與林起不偏不倚正麵相遇,宋易權視線稍稍向下,看起來眸子懶洋洋的,且不大親切。
“易權師兄,百聞不如一見。”
林起俯身四十五度鞠躬。
“你好。”卻是有些機械的問候。
林起那低下去的眉眼終於讓宋易權記起來那個人了,他從照片上見過那人小時候的模樣,可嚴格意義上來說,宋易權並未真正見過那人,關於他的消息也是從他人嘴裡得知。
和封家熟悉的人都知道,封忠豪有兩個兒子,一個後天越發冷漠,一個自幼體弱多病,也就是封貿和封禱。
封禱初到人世不久就接到一紙病危通知書,後來封家遍尋名醫,吊著他活了十多年。
可惜,封禱還是走了,和他不諳人事的靈魂一起。
而令人無法接受的是,眼前林起和封禱大概有七成的相似,在想起那張照片後,宋易權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也許,封禱長大後就是這般模樣。
封禱愛笑,林起臉上少有笑容,極其相似的五官氣質大相徑庭,但誰又能說一個人始終是隨時微笑的呢。
近在身旁的林起像極了封禱,奇怪的是他和封貿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換個意思也可以說,封禱和封貿相貌是各長各的,後者更像母親。
腦中封禱的笑臉愈發清晰,宋易權也希望是自己記混了,但此時他還是要擺上無異的臉色,進行無聊的問答。
林起在宋易權眼裡就仿佛是封禱的投影,而他也了解封貿,十年來,封貿和封忠豪之間的矛盾隻增不減,所有的症結所在就是離世許久的封禱。
封禱走了十年,留下來的傷痛也困擾折磨了封貿十年。
那麼,今天遇見的人和事,該怎麼和封貿說?
世界上相似的兩張臉千千萬萬,也許不用過度地去在意,如果一個離世,另一個毫無預兆出現在眼前,那麼一切就另當彆論。
封貿入股半行,且喜歡接宋易權上下班,林起跟著莊濤輾轉來到半行,工作時間也是在半行打轉,他們遲早會遇上。
即便對封貿來說,林起的存在不意味著什麼,可是該打的預防針還是不應該少。
最後,他也是把麵子給足了半行費儘心思挖過來的莊濤,好歹是沒在十分鐘之內抽身離開。
在轉身的同時,一個畫麵閃現在宋易權的眼前。
之前趙雲辭和宋曉燦有事尋他,那時他在封貿家,自然之後趙雲辭到了九幢和他商議兩場走秀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