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我父親想的事都一樣……”傅歧嘖了嘖舌,“聽說朝中現在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對送使臣回去不怎麼熱衷,也難怪花將軍著急。”
北方要亂,說不定他們南方就要順水摸魚了,此時簽訂和議,有些不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隻是這想法一猜就著,未免有些吃相難看,魏國那些使臣不見得有什麼好心情。
“不過我覺得,六鎮亂了,未必就對魏國有多大影響。至多製造點小麻煩。”
傅歧的想法也是這時代大多數人的想法。
“無非安撫拉攏一番,得了點甜頭,大概就會被鎮撫了。”
“所以如今我隻是猶豫,花夭此人對六鎮的作用可有如此之重我也不清楚,萬一她回不回國對懷朔局勢都沒有太大影響,這個人情我就可以賣了。”
馬文才在思考利弊時一貫冷酷無情,“她有把握在胡太後麵前得勢,而胡太後是魏國實際掌權者。我想要往北打通商路,卻沒有知根知底的魏國人可用,如果花夭真能在胡太後身邊得勢,也算是個能用之人。”
“那你找我商量什麼?”傅歧很乾脆地說,“我都聽你的。”
我真要助她回國,全憑我一人不行,我這人從來不願匆忙行事,得提前打算。”他壓低聲音,在傅歧耳邊地低聲說著幾句話,又問:“可不可以?”
傅歧愣愣地說:“可以倒是可以,但花將軍怕是不願意吧,畢竟要……”
“她若這樣的決心都沒有,就不值得我相助。”
馬文才淡淡地說,“白袍騎如今不成氣候,子雲先生學習騎馬加管理軍務都尚且□□乏力,她抽身走了,我這參軍說不得都得頂上,怎麼算都是我損失更大。”
“行吧,不是很難。”
傅歧想了想,又說:“這些東西我好齊備,就是路引這些……”
“這些不必你操心。”
馬文才笑道。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確定了些細節,才相約著一起回帳篷。
等到了營帳外,恰巧祝英台也跟著花夭一起走出帳篷,祝英台的表情很興奮,全然沒有之前來時忐忑不安的樣子。
祝英台打了雞血的樣子倒讓馬文才吃了一驚。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祝英台向花夭表白被答應了?
難道花夭沒有好好和祝英台說清楚,讓祝英台誤會了什麼?
祝英台要知道了花夭是女人,應該會眼淚汪汪哭著出帳篷才對嘛!
馬文才用狐疑地表情看看祝英台,又看看花夭,十分擔心花夭欺騙了祝英台的感情。
祝英台看到馬文才過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跑到傅歧麵前抬起頭:“不是要看賬簿嗎?走走走,我現在陪你去!”
留下花夭和馬文才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這是怎麼了?”
馬文才指著離開的祝英台,納悶地問。
“我答應她不能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花夭對馬文才拱了手,“我先去操/練了,之前請求馬兄之事,還望……”
“我明白。”
馬文才狐疑地點點頭,目送著花夭離開。
祝英台來了,傅歧的任務就減輕了很多,牛首山大營裡也沒有多少賬目,要不是之前朱吾良貪腐太過,怕是這些物資也不必從金部發放下去,而是由白袍騎的軍曹核對。
馬文才說是參軍,其實更像是個副官,白袍騎內什麼時候他都可以管,也可以不管。打仗時要參略軍事,現在也隻能在花夭身邊聽聽如何訓練騎兵。
陳慶之為人寬和,又是庶人,一直在和士卒們培養感情。他雖是主將,可卻不通騎術,和其他士卒一樣操練,因身體文弱有時候還墊底,但從不放棄,所以眾人對他又敬又是親切,並無拘束。
倒是馬文才因為是士人,一開始又領著北府兵用武力鎮壓白袍騎舊人,頗有些高高在上之感,白袍騎裡眾人對他都有些畏懼,尋常士卒也不敢接近他。
他倒是有意想要親近白袍騎諸人,隻是先入為主的印象太過深刻,成效也不算明顯,他在白袍騎中,怕是人緣連傅歧都比不上,畢竟傅歧一來,總是帶著不少物資。
然而要說受愛戴,最受敬重的,卻還是花夭。
她騎術好、懂練兵之法,又出身軍中,了解軍中習氣,一如軍營便猶如回到了自家地盤,好似如魚得水。
白袍騎裡人人佩服她的人品武功,當兵的都是庶人,也不講究什麼出身。白袍騎裡大部分士卒就沒和魏國人交過戰,更沒有邊境軍民那般對魏人有所敵意,這讓花夭的威望日益加重。
莫說馬文才,就連陳慶之,恐怕也有所不及。
梁國隻想著花夭是魏國人,擅練騎兵,卻沒想到會帶出上千迷弟,就連陳慶之都私下擔憂著,會不會這些人跟著花夭北上魏國,最後一去不回,投奔花夭去了。
對於馬文才來說,隻要花夭還在白袍騎中,他便無法真正立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唯有掌握兵權才是根本。
於是乎,看著校場的馬文才,突然悟了。
要想在白袍騎立威,就得趁出亂子的時候力挽狂瀾。有什麼比練兵的將軍突然跑了更亂的?!
得把花夭趕緊從這裡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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