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這不是樂山侯嗎?又來看賽馬?”
牛首山大營賽馬場的高台上, 幾個紈絝子弟看到了這位臨川王府的小侯爺,對著蕭正則一陣嘲笑。
“怎麼,就準你們來看, 不準我來看?”
樂山侯蕭正則陰沉著臉,一臉不耐。
“喲, 哪能不讓小侯爺看啊, 就是怕小侯爺的用度不夠輸的。上個月才輸了三十萬錢吧?您就是自己鑄錢、這麼鑄也不夠用啊。”
王家的紈絝笑著刺了他一句,本以為蕭正則肯定要和他懟上, 卻不知道為何這蕭正則身子顫了一下,居然沒跟他杠上, 若無其事地繼續去看馬去了。
他們都是世家公卿之後,雖然是紈絝, 那也是一等一的紈絝,若是以往, 他們肯定是不敢惹這位樂山侯的, 誰讓現在臨川王府要倒了呢?
以前蕭宏是極為受寵的, 哪怕乾儘了混蛋事,蕭衍也對他依舊信任, 他被幾次罷黜又幾次複起,每年彈劾不下十幾次, 有些事是他乾的, 有些是假借他名頭栽贓了, 無論是哪一種, 都動彈不到他。
連帶著蕭宏的幾個兒子,在京中也是橫行霸道,誰的麵子都不給。蕭正剛和蕭正德也不知做了多少孽,有時候不免就和人對上。
大家都是拚出身的紈絝,憑什麼我這紈絝就要讓著你那紈絝?於是這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以前臨川王府勢大,這怨氣就隻能咽下,如今這臨川王府自上次“公主謀刺”之後就被皇帝冷落了,到現在蕭衍也沒批準蕭宏的求見,都快半年了,這從大梁建國起就是從沒發生過的事兒,任誰都看得出蕭宏要涼,此時不踩,更到何時?
幾個紈絝隨便打聽了幾句,知道這位臨川王府的小侯爺壓的是上個月新得了“冠軍騎”的三號馬“紅印”,頓時笑嘻嘻地壓了二號“黃爪”和七號“飛白”,這兩匹馬和騎手最近狀態都很好,都是奪冠的大熱門。
馬文才的“賽馬會”操辦起來了,有皇帝的麵子,第一次賽馬時就來了許多公卿貴族,還有被三皇子和祝英台叫來的不少紈絝,這些人本來就好新鮮,突然多了這麼個新鮮的玩法,一下子就入了迷。
第一次辦就大獲成功,皇帝又命得了冠軍的騎士在城中跨馬遊街,還賜了不少財帛,於是這名聲就這麼傳了出去,連帶著白袍騎裡所有的騎兵都憋了一股勁,恨不得也能立刻光宗耀祖。
正如馬文才所說,馬是男人的浪漫,見慣了牛車驢子和果下馬的建康人徹底被這風馳電掣的神駿所征服,戰馬在建康本就是稀罕物,所謂“玉鞍金絡過丹墀,骨相崢嶸毛亦奇”,愛上這場賽事的人也就開始追捧起名馬來。
本來白袍騎的賽馬會是一個月一次,這是欽點的賽事,也是最受建康百姓重視的賽事,得了第一的“冠軍騎”有某大的榮譽,得到冠軍的馬也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不過也有些觀者技癢、或是想要比一比自家的好馬,有時候就會如之前馬文才那般來這裡賽馬,多是富家子弟或高官貴族派出家中的馬奴或騎手與冠軍比試,也有直接向馬文才挑戰的,被稱為“小馬會”。
這種“小馬會”不怎麼正式,但因為要挑戰的必須要自帶彩頭,有些彩頭價值不菲,漸漸的也引起不少人的興致,每次觀看者並不比每個月一次的“賽馬會”少多少人。
真正吸引人的,還是白袍騎弄的“門票”和內監弄的“馬票”。
自馬文才接了“賽馬會”的事以後,就按祝英台畫的圖紙改造了場地,將賽馬場四周起了階梯狀的高台,可以讓四周的觀者清楚的看完賽馬的全部過程,又按高台的位置定下了“甲、乙、丙、丁”四中規格的門票。
甲等自然是位置最好的,上麵有涼棚,也有專門的人伺候、還可以直接去接觸冠軍騎和冠軍騎的馬,這種位置價格是最貴的,而且一票難求,通常要靠和白袍騎與內監的關係才能弄到一張,價格已經是其次了。
其餘三等位置雖然不同,但價格相差不太大,按票價分彆位置,先到先挑,去晚了就隻能買最末一等的站票看,所以每每一放出也就賣的七七八八。
至於馬票,則是賽馬會最大的噱頭,每次參加賽馬會的馬都是十二匹,每個月由白袍騎內部競爭狀態的十二騎參加,每匹馬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抓鬮的號碼,馬票上寫的就是馬名和號碼,在開賽之前兜售。
一張馬票沒有多少錢,普通百姓也可以樂嗬一把,但權貴們往往都是幾百張甚至上千張的買,一旦押中了,往往可以贏傷十倍甚至數十倍。
這玩法還特彆多,有獨贏第一的、也有猜前三名的,甚至還有猜誰最差的,各有輸贏的比例,來買門票的大多小賭怡情買上一兩張玩一玩,圖個一樂。
而甲等位置上參與的自有專門的“馬倌”來伺候賭局,否則隨便誰都捏著幾百張馬票賭馬,也太煞風景。
至於“小比”,牛首山大營的賽馬場是不設馬票的,但民間倒有不少賭場和賭局會參與進來,隻不過是拿白袍騎做賭,抽成是少不了的。
這賽馬會算起來如今隻辦了三次,但小比已經有十幾回了,連魏國使臣都湊熱鬨來比過兩次,現在隻要牛首山大營的賽馬場一開,必定是座無虛席。
許多人眼紅這裡的門道,但打聽完了知道白袍騎後麵站著皇帝的內監和製局監,誰也不敢再打中間的主意。
和皇帝搶錢,是瘋了差不多。